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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圓圓,你過來!」
听到有人喊她,她轉頭一看——是郎驍。
「堡主。」她立即露出笑容,毫不遲疑地走過去。
溫暖的大手把她年到跟前,習慣性地環指測量她的腕骨。
「你怎麼還是這麼瘦?都沒吃飯嗎?晚膳時給我多吃一碗!」
對于那道粗魯的命令,她只是憨憨地笑著,了不回嘴。
銳利的虎眼溜到她身上,很快發現她的臉頰凍得微微發紅,但沒有穿上保暖的披風,頓時火氣上來了。
「天冷了,你怎麼沒穿我給你買的披風?」
「那件毛皮披風太珍貴了,我舍不得穿,怕弄髒或是弄壞了,再說穿著披風,做事也不方便……」
「胡說!披風再珍貴也比不上人,弄髒、弄壞就算了,我再買十件給你。萬一把身子骨凍壞,你拿什麼賠給我?穿著披風不方便做事就少做,好好休息就行了!」
「堡主!」她無奈叵笑。
又來了!又是如此任性的,他從不管她還有多少事得忙,又有多少活兒沒做完,總是任性地要她休息,她就得立刻休息。
幸好郎叔也很照顧她,總會把她沒忙完的事接下來做,否則他們很快就沒衣服穿、沒飯菜吃,晚上睡覺還沒暖呼呼的被子好蓋……
「我讓郎叔用藥材給你炖了只雞,听城里的人說,女人得多吃些補血活血的藥材,身子骨才會強健。」前一個命令剛下,下一個命令又來了。
「你替我炖補藥?」她有些驚訝。
「嗯,我瞧你氣色不是頂好,昨兒個進城時,順道繞去藥鋪,讓他們替我包了些能活血的補藥。」
「堡主……」愛哭的她又掉眼淚了。「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即使類似的事情已不知發生過多少次,她心里的感動依然同樣強烈。
「傻瓜!哭什麼?不過是幾貼便宜的藥材!」瞧見她的淚,他面頰臊紅,有些不自在地輕啐。
「不是藥材貴不貴的問題,是心意……那份心意……」
那份關懷的心意比什麼都珍貴。
「好了!別哭了,我替你抓補藥,可不是為了要把你弄哭!」他窘迫地吼道。
「我知道,嗚——」
「既然知道你怎麼還哭?不許哭了!啊,你怎麼又是哭又是笑的……」
「堡主……」
嘴角的牽動把柳圓圓喚醒。
她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周遭不見郎驍的蹤影。
是夢……
不,不是夢,她只是回想起過去發生的事。
臉上好像涼涼的,她往自己臉上一模,發現臉頰上真的有淚,而嘴角還甜蜜地高揚著。
我替你抓補藥,可不是為了要把你弄哭!
欺,你怎麼又是哭又是笑的?
想起方才夢中回想起的一切,紅菱唇角上揚的高度更高,但淚也落得更凶。
她相信那是真的……他對她的好是真的。
那樣真摯的眼神,那種充滿關心的語調,不會是假的!
或許一開始,他確實只打算把她養得肥潤一些,好做為泄欲工具,但那份關注在何時之間變了質,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吧?
盯著她,成了習慣;關心她,成了習慣;寵溺她,也不是知不覺間成了習慣。
他早已習慣把她放在心里,就像她。
通常一早起身,她就會盤算今日要做什麼——
「今兒個就做紅燒肉吧,他最愛吃紅燒內了。但不能光吃肉,得多搭配些青蔬瓜果才行。」
「昨日瞧見他的衣衫好像綻了線,等會兒得教他拿出來讓她縫補。」
「瞧這天色,今兒個應會是個好天氣,得記得把他的被褥取出來曬得輕暖一些,山上霧濃濕氣重,沒幾日被子就沉甸甸了……」
一整日,她的思緒里兜轉的都是他。她也早已把他放進心里,一如他。
她在乎他,她依戀著他對她的好,她……其實是喜歡他的吧?而她卻重重傷了他。
敝物!你這怪物!
想到自己對他嚷出那句話時,他臉上像是承受了巨大刺激的表情,讓柳圓圓心里痛得發顫。
「啊!」她痛苦地捂住臉,難以置信自己竟然說了這樣傷人的話。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無法克制……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想那樣的。
郎叔的嘆息聲浮現腦海。
當然!如果可以選擇,她相信他絕不想變成那樣,沒有一個人願意變成那樣的!
她心底的愧疚如浸濕的沉重棉被,將她拖入無邊的沼澤里,她苛責自己、唾棄自己為何說出那樣的話。
平心而論,他沒有欠她,反而是她欠他很多,太多太多了。
就算他把她從妓院買回是為了泄欲,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他確實付錢買下她,他有權決定是該怎麼使用好民,不骨人可以說他理虧,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地以為他應該無條件地對她好。
但他並沒有在買下她的第一晚便急吼吼地佔有她,反而像家人一樣照顧她、關懷她,讓她從恐懼中逐漸走出。
對待一個買回的青樓女子,他做得已經夠好了。
賓出去!
她還記得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不但充滿憤怒,還有一種她無法形容的深深痛苦。
他心里一定也很苦吧?成為這樣的人是誰敢不願的,而她還忍心在傷口上戳刺抹鹽!
她很壞,只顧著自己害怕傷心,卻沒替他想到他的處境。
她……怎麼這麼壞?
「嗚……」她又禁不住哭了,只是這回流的是自責、自怨的懊悔的眼淚。
懊怎麼辦?
現在他一定很氣她、怨她。
她該怎麼做,才能彌補他們之間的裂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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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間躲了兩天之後,柳圓圓終于開啟房門,步出房間。
「圓圓姑娘,你肯出來真是太好了!」
愁眉苦臉整整兩日的郎叔,露出萬般欣慰的笑容。
「對不住,郎叔,讓你擔心了。」柳圓圓真心地道歉,相信郎叔這兩日也不好過。
「你別這麼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郎叔連忙安慰道。
「郎叔,堡主他……怎麼會……」她遲疑著,實在忍不住要問。
她想了兩天還是想不透,為什麼好好一個人會變成狼的模樣呢?
「我知道圓圓姑娘想問什麼,這件事……唉!」郎叔嘆了口氣,才道出實情。
「提起這件事,要遠從數百年前說起,當年郎家的祖先為了得到制作玉塊的秘訣,便向仙人提出交換條件,從那之後,郎家後世的子孫每到月圓之夜,就會變身為狼人。」郎叔解釋道。
「這時候,他們的……呃,會特別強烈,如果無法排解,會格外地痛苦,以往,堡主都會下山妓院解決這個困擾,後來堡主嫌麻煩,才會想去買個姑娘回來……」郎叔很含蓄地點到為止。
「原來如此……」柳圓圓黯然低下頭,心口陣陣揪疼。
原來他買下她,真的是打算把她當成泄欲的工具……
不過那也不能怪他是吧?郎叔卞了,無法排解那份強大的,他會很痛苦,而他倒在地上抽搐扭曲的模樣,她也曾親眼瞧見。
那樣的痛苦是真真切切的!她心中的疼更加深了幾分,不過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出于對他的心疼。
他必定是萬元般不願變成這樣的吧?
見她神情黯然蕭索,郎叔輕咳了聲,轉移話題道︰「記得以前你曾問過我,堡里為什麼半個僕佣也沒有,是吧?」
「嗯。」柳圓圓輕輕點頭,她確實曾經好奇過。
「其實以前堡里也曾請過一些婢女僕佣,不過全在月圓之夜被堡主嚇跑了,之後堡主惱火了,索性主不再請了。」郎叔苦笑。
柳圓圓也跟著苦笑,因為自己親身經歷過,所以她可以了解那些人有多驚駭恐懼。
「不只堡主,郎家每個男人都是如此,無一能幸免。唉!這是詛咒呀。」郎叔嘆息著道。
只有男人?
「那麼女人呢?」
「說來算是幸運,郎家的女人並不會變身為狼人,僅有男人才會。」
說來詭異,郎家的男人雖不正常,但往往能得到好姻緣,不過要是郎家的女人也會變身為女郎人,恐怕就沒有這麼好的下場了。
「原來如此。」她總算知道為何他會突然變成半狼半人的模樣了。不過她又想到一個問題——
「那麼,郎叔在月圓之夜也會變成狼人嗎?」柳圓圓咽了咽口水,有些擔憂地問。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是不是也會……獸性大發?
「哈哈!不,圓圓姑娘,我不會變為狼人。我其實不是郎家的人,並沒有郎家的血統。多年前我被仇家追殺,倒在血泊中差點橫死街頭,是堡主救了我,我才能重生,那時起我就留在狼堡服侍堡主,還改與堡主同姓,徹底忘掉過去。」
「是嗎?」那她就安心了。
至少不必擔心月圓時會有兩匹狠出現了。
知道郎驍會變成狼人的前因後果之後,柳圓圓幽幽轉頭,轉向郎驍的房門。
他的門扉依然緊閉著,而門前的地上有著已經冷掉的餐食,看來絲毫未動。她帶著詢問的眼神望向郎叔,郎叔重嘆口氣,搖搖頭說︰「堡主還是什麼都不肯吃,真教人擔心。」
柳圓圓抿起紅潤的唇瓣,做了一個決定。
「我替他送飯進去。」
「你要送進去?」郎頻詫異地看著好民。
說真的,郎驍抓起狂來是生人勿近,連他都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她怎有那膽量敢深入狼穴?
「喂,畢竟禍是我惹出來的,就該由我去收拾,不是嗎?」柳圓圓淡淡一笑。
其實她心里明白,除了愧疚與責任,還有一種更深層的東西驅使著她去世靠近他,哪怕是承受他的暴怒,她也必須去揭開他的傷處,替他療傷。
「那麼——圓圓姑娘,堡主就交給你了。」郎叔以一種別有黨章的眼光凝視著她,好像將什麼重責大任賦予她。
柳圓圓頓覺責任重大起來。
她應付得了他怕暴怒嗎?她不由得緊張地咽下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