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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斗膽,請問二殿下,今年已經十九了吧?」
商討告一段落,與會的一位老臣提出詢問。
段子訓抬起眼,注視對方。「沒錯。如何?」
他認得這人,他是左丞相趙淮,對于政務向來熱心推動、積極參與,但段子訓對政事,其實並不熱衷,所以對趙淮並無欣賞之意,但也無惡劣印象就是了。
簡而言之,就是毫無感覺。
「相信二殿下應當清楚,我國皇室規章,載明皇子凡年滿二十,得為其擇行婚配,二殿下明年便滿二十,該行大婚之禮……」
「我大皇兄仍未大婚。」段子訓不耐地提醒。
「太子那兒,臣等正緊鑼密鼓地,考核適當人選之中,而二殿下這邊,自然也不能輕怠,及早敲定人選,也好早日培養感情呀!只是不知二殿下心中,是否有理想女子,可供我們作為參考?」趙淮其實是想試探,他是否心有所屬。
「沒有。」段子淮神情更加不耐煩,實在沒興趣討論這無聊的問題。
「若二殿下心中無人,那就請恕臣等斗膽越權,在各皇室親族與官家千金當中考核,讓二殿下挑選。臣定不負二殿下所望,將為二殿下選出賢良貌美之皇子妃。」
「你們決定便行了!」少拿這種事來煩他。
段子訓生平最怕麻煩,也最討厭繁文耨節,偏生在皇宮,有一大堆不得不遵守的臭規矩。
雖然他大可不鳥那些,但比起花費心思對立抗爭,從善如流,倒還省事得多。
反正他遲早都要成婚,對象是誰,對他而言根本無所謂,只要眾人別來煩他就行,有人為他選妃,倒還替他省了不少事。
他確實喜愛秦晴的陪伴,但還不至于為了一個女子,與整個皇室體制對抗。
反正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離開,他娶不娶妃,她都是同現在一樣,留在他身邊。
只要他眼下所擁有的生活不受影響,那麼大臣們高興怎麼做,都隨他們去,他根本懶得理會。
「謝過二殿下,那麼臣等即日起,立刻開始考核二皇子妃人選。」
趙淮笑得合不攏嘴,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趙淮這個大老奸倒精明!在場諸大臣,心中均酸溜溜地冷哼。
準人不知,趙淮有個年方十七的千金,依然待字閨中?
他女兒與十九歲的二皇子,年紀恰好匹配,再加上對方的地位、手腕……相信不久之後,趙家千金絕對會出現在皇妃人選的行列中。
其實太子也尚未大婚,趙淮之女若能當上太子妃,對他的助益更大;但太子妃的寶座是塊大肥肉,有誰不想咬上一口?
二皇子外表雖然也極為出色,但冷淡又陰陽怪氣的性子卻教人畏懼,比起俊美倜儻的太子,便不那麼受青睞,因此,想嫁二殿下的女子比太子少得多了。
可競爭對手多,勝出的機率就小,賭這一把,勝算不大。
仔細盤算之後,趙淮選擇將寶押在二皇子身上。
反正只要能巴上皇族、結為姻親,對趙家來說,都有如黃袍加身,加官晉爵毫無疑問,享盡榮寵那是當然。
沒有得不到的榮華寶貴,只有時間早與晚的問題。
對于二皇子妃之位,趙淮是勢在必得。
「沒其他事了?那我先退席了。」段子訓連留下來與他們哈啦個兩句、聯絡一下情誼的意願都沒有,立即抽身閃人。
今兒個天氣好,他打算帶秦晴去游靜月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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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嘗顆葡萄。」秦晴坐在小舟里,縴縴素手剝著方從吐番送來的葡萄,將剔透甜美的果肉,送進段子訓嘴里。
「唔。」段子訓偷得浮生半日閑,朗眸半闔,神情輕松地,仰躺在鋪有軟墊的小舟里。
他們也不劃漿,就隨著送暖的微風,在湖心蕩漾,自由自在。
秦晴又剝了一顆葡萄送來,段子訓張嘴接下後,便順勢將她拉進懷里。
「別瞎忙了,陪我躺一會兒。」他低聲命令。
「嗯。」秦晴從來不忤逆他的意思,他有令,她自然乖乖听從。
她側身躺進小舟,依偎在他身旁,他則健臂一攬,將她緊緊摟進懷中。
秦晴嘴角漾起柔情的甜甜笑意,心甘情願被屬于他的氣息包圍。
「今兒個,天氣真的很好呢。」秦晴仰望天空,秋高氣爽,天空無雲也無霧,湛藍清澄得不可思議,好像一片海洋。
她著迷地眯起了眼,一時間分不清,他們究竟是飄蕩在湖心,還是在汪洋浩瀚的海洋中徜徉。
忽爾,眼角有串黑影飛來,她定楮一看,發現是一個呈人字飛翔的雁群隊伍。
「是大雁!」她驚喜地喊道。
「入秋了,他們必定是從北方來度冬的。」段子訓也眯眼,遙望自頭頂上方飛過的雁群。
「听說,雁是專情的鳥兒,一旦失去伴侶,便終生不再另尋其他配偶。」秦晴突然感嘆。
第一次听人這麼說時,她感傷地掉了眼淚,段子訓得知,還狠狠嘲笑她一頓。
「有啥好哭的?說不準,雁不是專情,只是怕麻煩罷了。娶一個老婆已經夠煩了,死了之後,當然沒必要再找一個來吵死自己。要我,可不自找這種麻煩!」
當時,他的這番言詞,弄得她哭笑不得,但那也透露出他對婚配感情的看法。
那些全是麻煩透頂的東西,如果可以,他半個也不想要。
但幸好,段子訓是需要她的,這些年來,他身邊只有她一人。
但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他永遠不會大婚娶妻,為大理皇族開枝散葉。
秦晴很清楚,那一天遲早會來臨。
她不敢說自己能毫無芥蒂地接受事實,不過卻早已做好心理準備。
有朝一日,他身旁會有一個他稱為「妻」的女人出現,如果她運氣好,就還能像現在一樣,繼續陪在他身旁。
如果運氣不好,那麼她也只能從他身旁消失……
可只怕到那時,他也不在乎了吧?
一陣秋風刮過,秦晴瑟然抖了下,更縮入段子訓溫暖的懷中,而他已順手拿起披風,將她包裹往。
「真希望這一刻,能永遠靜止……」想到未來,她便感覺方才還燦亮的讓人無法逼視的湛藍穹蒼,陡然變得黯淡。
時光流轉,瞬息萬變,奢求永恆,豈是容易?
「別傻了,入夜後,你馬上就會凍壞的。再說不吃不喝的,你要我們成為枯骨嗎?」段子訓對她傻氣的願望嗤之以鼻。
秦晴不由得無聲嘆息,他可真懂得摧毀女人的美夢啊……
「不過是願望而已嘛。我當然知道,我們不可能一輩子待在小舟上,但只是想想,總不打緊嘛……」秦晴嘟起小嘴咕噥。
「你真的傻得無可救藥。不過今兒個,我們可以在這艘小舟上,待到太陽下山為止。」
雖然不可能真的讓她實現願望,不過在合理的範圍下,他願意小小寵她一下。
「真的嗎?謝謝二殿下!」秦晴開心極了,蘊藏著暖暖甜笑的梨渦,可愛地浮現在唇畔。
她的笑,令段子訓倏然燥熱起來。
不由分說地,他翻身將她壓上小舟里的軟墊,狠狠吻住她的唇。
欲火霎時如野火燎源,瞬間煆燒。
他想要她,想得渾身發燙,但這小舟上,除了親吻,什麼也不能做。
段子訓開始後悔,方才不該應允她,願意陪她待到傍晚一事。
懊死!
這下子他滿月復的欲火,得等到天黑之後才能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