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已入秋,夜晚更添涼意,被拖出宴會場的姜卡洛只著一件桃紅色露肩禮服,迎面而來的風讓她覺得有些冷,不過,她還是沒忘記要繼續掙扎,好月兌離這男人緊扣著她的魔手。「你放手!」她的手都快被他捏疼了,卻是死抽活抽也沒法子從他的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
藍斯徑自快步往前走,理也不理她,除了從頭到尾都沒放開過的手之外。
「藍斯先生,你快放開我,不然我要大叫非禮嘍!」
「你叫啊。」「你以為我不敢嗎?」腿那麼長,走那麼快,為了跟上他的腳步,她的腳後跟都被高跟鞋磨破了。手痛腳也痛,這大概就是她賞他一巴掌的代價吧?還是,不止這樣?瞧之男人衣冠楚楚,該不會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吧?
不對!這個形容根本不恰當!應該說,也許這男人是只會動手打人的禽獸?
天啊…如果真是這樣,那怎麼辦?
現在,這男人是要拖她去荒郊野外,然後毀尸滅跡嗎?
越想,姜卡洛的臉色越蒼白。
「你有什麼不敢的?」藍斯突然回過頭來,大大的一張俊臉就罩在她蒼白的臉前。
姜卡洛嚇一跳,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卻發現自己的手腕還被對方扣住,根本退無可退。
月光下,藍斯看見她略微蒼白的面容,還有,她隱隱顫抖的身子。
該是快意的,至少,報了她剛剛在大庭廣眾之下甩了他一巴掌之仇,可是,卻見鬼似的並不是那麼回事,他的心,竟莫名的閃過一抹憐惜?「怕了?在你沖動的做下那些舉動之前,為什麼不先動一動你的腦子?現在才怕,是太不了解男人還是太過純真?」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瞅著她,明明在責罵人,嗓音卻出奇的低柔。
她抬眸瞪著他。「是你有錯在先,憑什麼數落我?難道我要乖乖任你輕薄而不反擊嗎?你當我是在賣的啊?」
「身體都願意給我了,一個吻算得了什麼呢?」藍斯扯唇,嘲弄的一笑。「如果不是我,也會是別的男人,對嗎?」
「什麼?」她氣得顫抖。
「難道你剛剛在舞池里拚命賣弄風情,不是為了勾引那些男人?」
「你……」
「敢做不敢承認嗎?」
「是!我是!我剛剛的確是在勾引那些男人,想在里頭找到一個最棒的金主來贊助我的酒莊!怎麼樣?礙著你了?你這人,究竟為什麼要多管閑事?」明明不是這樣的,可是姜卡洛就是故意順著他的話說,也不知道是在氣他還是在氣自己。遇見這個男人之後,一切,都變得荒謬透頂!
明明只是來找他談一樁酒的生意,結果卻搞成像是在談一樁交易!
這男人真把她看小了,以為她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嗎?就算她要,也會挑好的對象,譬如他。
雖然這男人的性格很討厭,但不能否認,這男人依舊是男人中的上上選,否則,他以為她會同意?
他皺眉,瞅了她半晌才道︰「所以,你真的打算用這種方式拯救你父母親辛苦創下的基業?你就沒有一點上進心嗎?你的腦袋瓜只裝著把自己銷出去的方法,卻不會想一下如何釀出好酒的辦法?」
真是令人失望得很!
藍斯此刻的神情就寫著這樣一句話。這樣的眼神,姜卡洛看多了,打小就在爸媽眼中看過,可是她不在意,現在,不知為什麼,這男人以同樣的眼神看著她,卻讓她相當不是味。她為什麼要在乎這個男人怎麼看她?尤其在她點頭同意跟他上床以換取他成為如意酒莊葡萄酒顧問一事之後,他還能把她看得有多高尚?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絲的……期許?期待?
他把她搞迷糊了!不只現在,之前也是,反正就是一團混亂!
「這不關你的事。」她別開眼,不想讓他那雙黑眸所迷惑。「既然你沒有幫我的意願,就放開我,我要回去了。」
「回哪兒去?」藍斯眯起眼。
她咬牙,眸子再次瞪住他。「當然是回家!」
「是嗎?那我送你。」藍斯拉著她又往前走。
「不用了,你放開我!」這男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總是不把她的話當成話嗎?「我不需要你送我!」
「只是順便。」
「順便?」
「沒錯,是順便,因為我也住納帕谷。」說著,藍斯已經走到車前,紳士的替她找開車門。「上車吧,我不會如你所願的吃了你,放心好了。」
藍斯真的住在納帕谷?所以可以[順便]送她回家?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男人竟然真的知道她住在哪兒!而且連問都沒問她一句,便一路無誤的送她到家,這簡直就匪夷所思到了極點!
姜卡洛一整個早上都在想這個問題,撐著洋傘跟在何叔身後巡視葡萄是否已經可以采摘時也想,她甚至開口問何叔,關于藍斯這個男人,以前是否跟如意酒莊有任何生意上的交集?
「小姐,沒有,十幾年來所有的酒都是我們酒莊自產自銷的酒,老爺一向堅持酒的品質和保存質量,從來不批發給葡萄酒商。也沒批給中盤顧問公司去賣。」
何叔笑了笑。
藍斯跟如意酒莊並沒有生意往來。
「那麼那位藍斯先生怎麼會知道我家住哪?」
「這一點也不奇怪啊,因為藍斯先生就住在離我們酒莊不遠處的半山腰,知道如意酒莊的位置也是理所當然。」
「他真的住在納帕?半山腰?」姜卡洛突然間想到什麼,詫異地問︰「不會就是坐覽整座納帕谷最佳視野的那楝歐式白色建築物吧?」
「好像是這樣的,小姐。」姜卡洛嫉妒的努努漂亮的鼻子。
「那個幸運的家伙!那里可是擁有絕無僅有的地理位置,坐在家里就可以飽覽納帕谷美麗的風景。」
聞言,何叔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小姐覺得藍斯先生長得很好嗎?」一頓,姜卡洛驀地紅了臉。「可性格就不怎麼樣了。」「是這樣啊。」何叔點頭笑笑,繼續低頭查看那一成串的葡萄。「對啊,是個壞男人。」她壞心的又補上一句。
筆意忘記他對她的那一點好、一點貼心,還有她對他的一點動心。
昨晚上他的車,才坐穩,車子都還沒發動,那男人突然把她的手抓過去,不知打哪兒變出來一瓶藥膏,輕輕的抹在她的手掌和手腕上,那藥,沁涼透膚,剎那間緩和了那只打他巴掌的手的疼痛。
她看他一眼,他也看著她,剎那間,她的心跳像是跑完一整場馬拉松,跳得又急又狂又大聲,整個人突然熱得不得了……
「你是在說我嗎?卡洛兒小姐?」
一聲熟悉的低嗓突然從姜卡洛身後傳了過來。
她驀地回頭,撐在頭頂上的洋傘從她的手中月兌落,掉在她穿著迷你短褲的漂亮長腿邊。「你……你……怎麼……」一大早就受此驚嚇,姜卡洛連話都說不清楚,只是像見鬼似的瞠大雙眼。
「昨晚不是跟你說了,看在名釀酒師姜海勒的分上,我會給你一個機會,有空我會來參觀酒莊,這麼快就忘了?」
她沒忘,只是沒想到他會來得這麼快,更沒想到他那句話不是客套話而已,而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