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朝易平瀾拱手一揖,齊聲說道︰「見過師叔,先前多有得罪,還望師叔見諒。」
易平瀾也還了一禮,沒有怪罪之意。
「你可猜到咱們是什麼身分?」老者看向易平瀾。
易平瀾沉吟道︰「可是師父一手創立的虎威軍?」而他眼前這位老者便是虎威軍的首座。虎威軍之事,他是先前在听了曹安提起後特意調查過,但虎威軍很神秘,他能打探到的消息並不多。
不過見到這位首座後,他聯想起先前信物的事,約略理出了一些頭緒。
「那信物的事,可是師兄刻意命人放出去的?」為的是想假借他人之手,替他找出俞大將軍的下落。
「你很聰明,沒錯,那謠言正是老夫派人暗中散布的。」
「師兄若想去看師父,我可帶您過去。」他對這位師兄釋出善意與親近之意。
老者黯然搖頭,「我這把骨頭怕熬不到那時候了,所以才不得不放出那消息,讓人替我打探俞大將軍的下落,我想在闔上眼之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究竟去了哪里?這些年來竟半點音訊都沒有。」虎威軍是皇帝手中的劍,沒有皇帝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動。
兩、三個月前他重病不起後,尤其思念師父,他是個孤兒,自幼跟著師父,受到他的照拂與教導,師父將他帶進虎威軍,之後為了讓他能在虎威軍安身立命,師父心甘情願就此遠離京城。
每每想起與師父二十幾年前一別,此生不曾再見,他便心中沉痛,以致加重病了。
他的幾個徒兒為了替他分憂,遂想出這個法子,引人去尋找師父的下落。
而會對那信物動念的只有幾位有權爭奪儲君之位的皇子,只消暗中盯住那幾位皇子的動靜即可,這其中以三皇子最為積極,此次他們不僅從三皇子那里探知到師父的下落,也發現到易平瀾的事。
「他這麼做也許是不想連累你們。」易平瀾猜測。
「沒錯,他是不想連累我們,所以孑然一身地離開,再不相見。」長嘆一聲後,老者神色平靜地看向易平瀾,「我想他能在最後幾年找到你這個傳人,把畢生所學傳授給你,想必師父他老人家是含笑而終。」他習得了師父的武功,卻未能習得師父的兵法韜略,易平瀾繼承了師父的衣缽,不負師父所教,終結了與北寧國長達近二十年的爭戰,師父若在天有靈,必會感到欣慰。
「你很好、很好。」老者最後說著這話徐徐闔上雙眼,嘴角似是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的三名徒兒見狀,其中一人神色凝肅地朝老者頸間的脈搏探去,臉色倏地一震,跪了下來,哽咽地說了聲——
「首座走了。」
另外兩人也滿面哀戚地跪下,叩頭送恩師最後一程。
易平瀾沒想到這位剛認的師兄竟會走得這麼快,在三人之後,也跪下拜別這位師兄。
那三人以弟子的身分起身,向他一揖答禮。
最年長的那位開口道謝,「多謝你來見首座,了卻他最後的一個願望,讓他走得如此安詳。」
「這是我應當做的,若是能早知此事,我必會早日過來。」他的夢境里並未有這件事,心忖應是夢境里的他,因為受到曹安的舉薦,成為威武將軍,來不及在師父忌日那天去祭拜他,因此並未遇上那些去盜墓之人,也就無人發現他與俞競的關系。
此時城門已關,若是有虎威軍的腰牌,倒是能進城,但易平瀾見他們忙著料理首座的身後事,也不好在這時勞煩他們,只得听任他們的安排,在此暫留一夜,待明日再回京。
翌日一早,易平瀾進城,回到侯府,大門守衛瞧見他回來,一邊趕緊讓門房去向侯爺通報,一邊朝他說道——
「易少爺,您昨晚是上哪去了,侯爺派人找了您一夜呢。」
「我昨日臨時有事出城去了,趕不回來,沒能來得及稟告侯爺一聲。」易平瀾簡單解釋了句,走進侯府。
一宿沒睡,等在大廳里的蘭雨和曹安得到門房來報,匆匆忙忙出來迎接他。
遠遠一瞧見他,蘭雨拎起裙擺便朝他飛奔過去,一頭撲進他懷里,又是埋怨又是欣喜地問︰「你上哪去了,怎麼一晚都沒回來?」
曹安接腔道︰「可不是,平瀾,你不回來也不說一聲,可把蘭姑娘急壞了,一個晚上都不肯回房去睡,執意守在廳里等你。」他也不好意思丟下她一人在廳里,只得陪著她一塊等消息,真是困死他了,說完,他便當著易平瀾的面,張開嘴打了個大呵欠。
易平瀾向他道歉,「昨日我出城去,辦完事城門已關,回不來,讓侯爺擔心了。」他接著低頭看向懷里的人解釋,「讓你急壞了,我昨晚不是不想趕回來,是一時回不來。」
听他這麼說,蘭雨哪里還會再怪他,「你沒事就好。」
「既然平瀾已安然無事回來,那本侯去補眠了。」為了找他,他連今日點卯都沒來得及趕上,只好派了個人到宮里去告假。
「麻煩侯爺了。」
曹安不在意地擺擺手,咧著笑說︰「你還是好好哄哄蘭姑娘吧,昨晚你沒回來,她都快急哭了呢。」說完,便扭頭走往寢院。
曹安離開後,易平瀾也陪著蘭雨送她回房,一晚沒見,她很粘他,整個人依偎在他懷里。
「不是說好你跟四皇子談好後就回來嗎,怎麼跑到城外去了?」
「我剛離開四皇子府不久,便被人抓了。」
她被他的話給嚇了一跳,驚問︰「是誰抓走你?!有沒有受傷?」她急忙上上下下檢查他全身。
他握住她的手,眸里滑過一抹暖意,「我沒受傷,你別擔心。」他接著將昨日離開四皇子府後發生的事告訴她,「……所以,我不得不在那里暫留一晚,今早城門開了後,便趕回來。」
「這麼說,你昨晚倒是做了件好事,讓一個思念師父的老人得以安息。」听他說完事情的經過,蘭雨緊張的神色緩了下來,臉上帶了笑意。
易平瀾接著說起另一件事,「我昨日去見四皇子,已把證據交給他,並與他談好條件,兩日後,不,算起來應是明日,他會替咱們主持大婚。」
「你是說明天我們就要成親?!」她高興得一雙杏眸睜得大大的,接著從他懷里跳起來,「啊,成親的東西我們還沒有準備,其他的都可以省掉,可至少也要有喜服,你趕快陪我去找找,哪里有賣新郎和新娘穿的喜袍。」
他將她重新摟回懷里,眼帶笑意,「喜服我讓言川幫咱們準備了,你一宿沒睡,先睡一下。」他牽著她走到床榻旁,哄著她上榻小睡片刻。
她躺上床,一手還依依不舍地握著他的手不放,一雙柔亮的杏眼瞅著他,舍不得移開。
她那痴迷的眼神里仿佛帶著烈焰,而他的身子就仿佛是干柴,被她那眼神中的火焰一點燃,壓抑的瞬間蘇醒過來,在他體內竄動咆哮著,易平瀾苦苦忍著,明天就能與她拜堂成親,他不能在這一刻功虧一簣。
「你睡吧,我去找言川取喜服。」他狠下心來扳開她的手,有些狼狽地逃了出去。
手被扳開,空落落的,但她旋即想到他是去拿喜服,嘴角又高高翹起,一夜未眠,真有些困了,她闔上眼不久,便沉入甜甜的夢鄉里。
雖然易平瀾希望婚事簡單即可,但四皇子仍替他張羅了一隊迎親的儀仗。
因此成親這日,易平瀾騎在披掛著彩綢的黑風上,身後跟著幾名自家的兄弟以及一隊四皇子府派出來的侍衛,後方再跟著由八名轎夫扛著的花轎,在鑼鼓炮竹聲中,從四皇子府出發,前往鎮北侯府迎親。
敖近的百姓交頭接耳,好奇地打探著這是誰家娶親,迎親隊怎麼會從四皇子府出來,一路往鎮北侯府去?
沒听說過鎮北侯有待嫁的閨女,也沒听說四皇子要娶親啊。
看熱鬧的人群里,有消息靈通的人出聲說︰「听說那新郎官是四皇子的朋友,四皇子借他的府邸傍新郎官辦喜事,那新郎官也與鎮北侯是朋友,遂安排新娘子在鎮北侯府出嫁。」
「這新郎是誰啊,面子真大,居然能同時與京城里這兩位貴人結交,必是哪個世家豪門的公子吧。」
「據說新郎官只是個平民百姓,既不是出身權貴之家,也沒有官職在身。」
擠在街道旁的百姓瞧見一匹掛著彩綢,黑得發亮的駿馬,領著迎親隊伍走來,有人叫道︰「快看,新郎官來了,瞧那模樣還真是氣宇軒昂、一表人才。」
「能與四皇子和鎮北侯結交之人,自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有些愛湊熱鬧的百姓,一路跟著迎親隊伍前往鎮北侯府,他們進不去侯府里,便一直在門前守著,直到新郎官扶著蓋著喜帕的新娘子坐上花轎,再跟著花轎返回四皇子府。
等花轎被抬進四皇子府後,府里一名管事笑呵呵地出來,朝眾人拱了拱手表示,「各位鄉親,今兒個是咱們四皇子的好友大喜之日,四皇子很高興,所以命在下過來讓大伙也沾沾喜氣。」
瞧見管事手里拿著的那一大落的紅包,看熱鬧的人群頓時喧嘩起來,人人擠上前去想拿紅包。
那管事連忙高聲道︰「各位鄉親別急,規矩排成一列的人,都能拿到賞銀。」
在守衛幫忙下,百姓們排成一列,個個咧著嘴喜拿賞銀。
而此時府里前廳被布置成喜堂,易平瀾在四皇子靳承駿主婚之下,與蘭雨拜堂成親,最後在司儀官高喊一聲「禮成,送入洞房」時,外頭有幾個蔡府的下人在吵嚷叫囂著——
「那新娘子可不是清白人家,是個不守貞節,背夫二嫁的逃妾。」
「這已嫁過人的逃妾,豈能再嫁人為妻?」
「新郎官誘拐別人的小妾,簡直不知羞恥。」
「鄉親們你們評評理,這樣的狗男女能成親嗎?這奸夫婬婦該拖出去浸豬籠才是。」
百姓們聞言,驚訝地議論紛紛。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吧。」
「可說那些話的人,我認得是蔡尚書府里頭的下人,他們應當不會胡亂造謠吧。」
「難道是真的?」
「倘若真如他們所說,四皇子怎麼肯出借府邸傍新郎官成親。」有人質疑。
「那是因為四皇子也被那對奸夫婬婦給蒙騙了。」奉命前來叫嚷的一名蔡府下人說道。
「你說那新娘子是逃妾,她是哪戶人家的逃妾?」有人問道。
「是咱們大人一個親戚家的。」他們在被派過來時已被叮囑,不能說出那名逃妾正是自家主子的侍妾,怕損了主子的清譽。
自家大人不久前在得知那逃走的侍妾將在今日出嫁,氣得砸碎了最心愛的一只紅繪牡丹花瓶,怒叱——
「易平瀾竟公然要娶那賤人,這簡直是沒把老夫放在眼里!他膽敢如此落老夫的臉面,老夫也不讓他好過!」
于是大人便吩咐他帶著幾個家僕過來,想讓易平瀾身敗名裂,被世人唾棄。
百姓聞言紛紛道︰「既是蔡尚書親戚的小妾,那肯定錯不了。」
「沒錯,無風不起浪,這事八成是真的。」原本還在排隊等著領取賞銀的一些百姓,不齒于新郎新娘的行徑,紛紛表示不屑沾這種人的喜氣。
分發賞銀的管事見狀,連忙差人將這事稟告自家主子。
靳承駿在听了下人來稟的事後,親自走出府邸,要替易平瀾澄清此事。
「四皇子來了。」
見到他出來,圍觀的百姓急忙行禮。「拜見四皇子。」
靳承駿站在大門前,那張方正的面容神色嚴肅地望向聚集在門前圍觀的百姓,低沉有力的嗓音揚聲道——
「各位鄉親,本皇子適才听說有人造謠中傷本皇子的好友,因此特地出來向鄉親們解釋,適才的那些事全是一派胡言,人有相似,那些人認錯人,誤把新娘子錯認成那位小妾,令她的名節受損,遭到不白之冤,倘若他們兩人真是如此品性不端之人,本皇子豈會親自為他們主婚,還請各位鄉親莫再相信那些惡意中傷的謠言,是非曲直,日後自見分曉。」
他已命幕僚將那些帳冊上的罪狀一條條羅列出來,明日便要進宮面呈父皇,蔡允昌已大禍臨頭猶不自知,還派人來生事,其人品性卑劣不堪可見一斑。
百姓看見四皇子親自出面為新郎新娘澄清,沒人再有懷疑,想要回頭去責備那些造謠的蔡府下人時,卻發現那些人全都不見了。
蔡府的下人早在瞧見四皇子出面便不敢再待下去,悄悄離去。
洞房花燭夜是獨屬于新人的夜晚。
新人在這一晚,將會把自己交付給未來攜手相伴一生的伴侶。
盼這一晚仿佛盼了一輩子那麼長,終于等到美夢成真,蘭雨喜悅得有些不知所措,臉兒紅通通,雙眼痴痴地瞅著她的新婚丈夫。
「我們真的成親了,好似在作夢……」
「不是夢。」易平瀾用實際的行動告訴她這件事,他俯下臉親吻妻子的粉唇。
那是烈火一般的吻,也是溫柔似水的吻。
「雨兒,我們成親了。」這晚,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佔有她,讓她徹底成為他的女人,壓抑許久的身子,體內的血液早已滾燙沸騰。
她緩緩漾開笑顏,雙眼宛似落滿了整個星河,是那麼璀燦明亮,她熱切地回吻著他。
她是他的妻了,從今以後她可以名正言順地陪伴在他身邊,再也無須畏懼旁人的眼光。
「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她呢喃地向他吐露愛意,迫不及待地扯開他的喜袍。
他無須再自制,也伸手月兌去她身上的嫁裳。
不久,喜服落滿一地,床榻上傳來曖昧的嬌喘和低吟。
他深深地契入她身子的柔女敕之處,與她結為一體。
她白晰的雙腿緊緊夾纏住他勁瘦的腰間,迷茫的眸里全是濃得化不開的情愫。
他凝視著她的眼神此時似要燃燒起來,黑眸里盈滿未曾宣之于口的感情,結實有力的身子往前一挺,將他的生命種子注入在她體內。
他捧著她的玉顏,在她耳邊低喃地傾訴著,「雨兒,以我心換你心,生生世世不相離。」
翌日一早,易平瀾便帶妻子向四皇子辭行,離開四皇子府,出了京城。
他知道不久朝廷將會掀起一波大震動,縱使一個皇帝不在意底下的朝臣貪污,但絕沒有一個皇帝能允許如此巨大的欺瞞,那無異是欺君,這是一個帝王絕不容許之事。
鎮北侯一路送他們到了城門外。
版別前,基于朋友之義,易平瀾最後一次相勸——
「我知道侯爺與三皇子是朋友,但朋友之義,不能與家國大義相比,還望侯爺三思。」
曹安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那夜尊夫人的一番話已敲醒我,我不會再犯糊涂,你放心吧,我不會再涉入皇儲之爭,待送你離開後,我便會向皇上再請調回邊關,遠離朝堂的紛爭。」
對他這番決定,易平瀾放下心來,拱手道︰「侯爺保重。」
曹安朝他們夫妻點點頭,目送兩人上馬離開。
易平瀾夾緊馬月復揚長而去,忽想起一事,好奇地詢問妻子,「你那晚對侯爺說了些什麼話?」竟讓曹安想通了。
「那天我遲遲等不到你回來,便去找侯爺……然後我提起你去四皇子府的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時候瞥見他的表情,我就覺得他好像打算去向三皇子通風報信,所以便對他曉以一番大義。」她把那天說的話告訴他,接著洋洋自得,「我也想不到自己能說得那麼好,把侯爺都給說得羞愧難當,當場打消了那些念頭。」
听畢,易平瀾喉中滾出笑聲,夸她,「你確實說得很好,否則若真教侯爺去向三皇子提了那事,可就功虧一簣。」
難得被他夸獎,蘭雨嘴角高興得翹起,「侯爺是個好人,他只是一時受友情蒙蔽。」
他頷首,「侯爺不是不顧大義之人,他早晚也會想明白,只是那番話提前將他給點醒了。」
兩人一路來到樸城,回了飛馬商隊,易平瀾正式將妻子介紹給商隊里的弟兄們,意味從今而後,蘭雨也是商隊里的一分子。
不出兩日,蔡允昌賣官之事掀起朝廷震動,皇帝在看了四皇子所呈的證據後大為震怒,命令虎威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搜查蔡尚書府,起出贓銀。
除了蔡尚書,帳冊里那些賄賂的所有官員,也全都被虎威軍逮捕押送進京,皇帝再命大臣進一步追查,發現三皇子也涉入其中,怒而將三皇子貶為庶人,此生無詔不得返京。
蔡尚書及那些買官的官員除了被抄沒家產,也全被判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此案過去一個月,已在樸城定居下來的蘭雨,很快就憑著調制各種茶飲征服商隊那些弟兄的嘴巴,讓他們對她稱贊不已。
籌備一個月後,第一家茶飲店開張了,取名瀾雨茶飲,店里用的茶葉都是梔山村產的梔香茶。用特制的竹筒取代雪克杯搖出來的茶,十分甘冽可口,茶水里還可搭配上各種不同配料供客人選擇,如用地瓜粉做的黑糖珍珠、樹薯粉做的粉稞、以及芋頭做的芋圓等。
那新鮮的喝法和口味,吸引樸城老老少少都來買上一杯喝。
連商隊里的弟兄們每天也都要來上一杯,生意火紅,很快再展第二家店,接著她和易平瀾挑了附近的幾座城市,再設立分店,伙計都是雇用軍中退下來的傷殘士兵,在與易平瀾商量後,她以分紅的方式讓他們入股,使得大伙都很賣力干活,因為賣的茶越多,他們能分到的銀子也越多。
僅僅一年的時間,瀾雨茶飲已開遍大半大炎皇朝的土地。
不久前,飛馬商隊結算一年的帳目,清算下來,發現瀾雨茶飲的營利竟然比商隊還要好,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
必勇山得知此事後,剛好逢每個月商隊各個管事聚會,他在飯桌上嚷道︰「沒想到賣茶水竟然比咱們商隊還來得好賺,干脆往後咱們都去賣茶水算了。」
「當初咱們可沒人能想到區區茶葉竟能變出那麼多花樣來,還是咱們頭兒有眼光,娶了夫人為妻。」伍言川笑道。
「可不是。」其他人也紛紛應著,「頭兒可是慧眼獨具。」
蘭雨也一塊坐在飯桌上,笑咪咪開口道︰「要不是多虧弟兄們南北行商,咱們的茶飲店才有辦法跟著開遍各地,所以茶飲店能有今日的成績,各位都有功勞。」
易平瀾也搭腔表示,「沒錯,商隊是咱們的根基,是萬萬不能丟的,茶飲店能有如今的成果,都是各位弟兄努力的結果。」
伍言川接著公布一件事,「頭兒說的沒錯,咱們商隊運送貨物所到之處,茶飲店就能開到哪里,茶飲店與商隊是相輔相成,每個人都有功勞,所以頭兒決定今年年底兄弟們的分紅,每個人都多加三成。」
他這話一出,坐在大飯桌前的人都歡呼出聲,「頭兒英明、夫人英明。」
接下來年節將近,商隊里眾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這日,特意跟著商隊一塊送茶葉過來的易平江,把茶葉搬下來後,去見了自家弟弟和弟媳。
「大哥要來怎麼不讓人提前知會一聲,我好親自去接大哥。」一年多沒見到兄長的易平瀾,熱絡地迎上前。
「大哥。」蘭雨站在易平瀾身旁,也帶著笑朝他喚了聲。
易平江朝蘭雨點點頭,那張憨厚老實的臉孔帶著抹善意的笑容,喊了聲,「弟妹。」先前他們派人送信回去時便在信里提過,兩人已在四皇子的主婚下成親。
娘原是很不滿二弟成親之事竟沒事先告訴她,但之後得知是四皇子給他主婚的,也沒敢再多抱怨。
他也是先前從來運茶葉的那些商隊弟兄那里才得知二弟以前在軍中的事跡,商隊里的那些弟兄,每每提起二弟,個個都敬佩得不得了。
那聲弟妹把蘭雨給叫得眉開眼笑,這一年來為了瀾雨茶飲的事,她和易平瀾忙得沒空回梔山村,茶葉的運送也都是交由商隊的弟兄負責,算起來,自一年多前離開梔山村後,兩人便沒再回去過。
蘭雨殷勤地招呼他,「大哥遠道而來,別站著,坐下再聊,我去調一杯茶給大哥喝。」
蘭雨離開後,廳堂里,易家兄弟閑話家常。
「家里一切都安好,娘的身子在服用你讓人送去的那些補品後也越來越好,觀兒和如儀都很乖巧听話,你大嫂也很好,只有老三他……」提到這個不成材的三弟,易平江無奈地嘆息一聲。
「他童試又落榜了,我先前遇到他書院里的同窗,才知道他這些年壓根就沒把心思放在做學問上頭,不是四處游蕩,便是去找花娘買歡,沒錢花用,便找那些同窗借銀子,那些銀子到現下都沒還呢。我讓他回來跟我去種茶他又不肯,上回還偷光你大嫂攢下想要給如儀當嫁妝的銀子,可把你大嫂氣壞了。」
蘭雨端著茶出來,恰好听見他的話,她很不喜歡這個小叔子,提議道︰「不如分家好了,以後各過各的互不相干。」
「你大嫂也想過這事,可娘不肯,說她活著的一天,就不許咱們分家。」
蘭雨搖頭道︰「婆婆這麼縱容他,這不是在愛他,是在害他,小叔子仗著有婆婆當依靠,這才吃定你們,往後婆婆不在,他又沒能力養活自己,最慘的會是他。」父母過于寵愛孩子,往往養出的孩子都不知感恩,把父母給的愛視為理所當然,予取予求,最後孩子會變得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
一邊說著,她將兩杯茶分別遞給他和易平瀾,「大哥嘗嘗我新調出來的茶。」
易平江接過,飲了一口,有些訝異地問︰「這是什麼茶,怎麼有些甜甜涼涼的?」
「這是薄荷蜂蜜茶,茶里加了薄渮與蜂蜜,若大哥不喜歡,我再給大哥沖別的茶。」
易平江搖頭,「不用不用,這茶滋味不錯。」
「雨兒花了不少心思調制這些茶飲。」看向妻子,易平瀾眼里帶著抹溫柔。
在娶她時,他原打算要好吃好喝地養著她,讓她一生無憂無愁。卻沒料到她比他想的還要能干,那瀾雨茶飲幾乎是她一手弄起來,每一種茶飲都是她所想,店里的擺設也是她一手安排,她親自教導那些伙計調制各種各樣的茶飲,以及怎麼做那些配料,還有如何招呼客人。
「弟妹真是賢慧。」易平江真心地夸了句,瀾雨茶飲店如今遠近馳名,就連在大安城也有一家,他想起當初在醫館初見她時,她還是個腦子有病,什麼都不記得的姑娘,哪里知道這才過沒多久,就有這本事弄出這許許多多的茶飲來。
接著他想起過來找弟弟的原因,連忙說道︰「對了,我這趟過來,是娘讓我來問問你今年要不要回去過年,去年你們事情忙沒回去,娘叨念了好久。」他們去年雖沒回去,但差人送了兩大車的年禮,其中也有送給如儀和觀兒的,讓兩個小的高興得闔不攏嘴。
「大哥回去跟娘說,今年我會帶雨兒回去。」易平瀾原本就盤算著今年要帶蘭雨回鄉一趟。
「太好了,我回去同娘說,娘一定會很高興。」易平江站起身要走。
易平瀾攔住兄長,「大哥難得來一趟,多待幾天再走,我讓人陪大哥在城里四處看看,也好帶些禮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