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夢不贊同的看著她,「所以你現在是在賭氣?如果你要的是相互的真心,所以拒絕他的求親,那比武招親又是怎麼回事?隨便嫁個阿貓阿狗也成?這樣就可以幸福一輩子?」
赫連茉兒幽幽地看著無夢,輕輕地咬住唇,「這是一場豪賭,如果真的到最後是這樣……那我也認了。」
說到底,她只是希望再給彼此一個機會而已。
看看她的心碎是否可以換到他的真心……
如果,他還願意娶她,真心想娶她,他就會參加比武招親。
如果,那一日他的開口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一時的責任感作祟,他心里愛的女人其實是婉心,那麼,他就不會出現在比武招親會場。
屆時,她嫁給誰又何妨?
無夢看著她,皺起一道濃眉。
她認?
他這個當爹的可不認。
就算他很喜歡閻爵那小子,但他更愛自己的女兒。
不管最後的結果是如何,他都希望女兒可以嫁個好男人,然後得到她應有的幸福。
比起茉兒的幸福,閻爵那小子叫不叫他爹,又算得了什麼呢?
「天底下不是只有這個男人。」他突然不忍心了,「我也不是非要他這個女婿不可,我說茉兒,不如取消這次的比武招親吧?我和你媽咪再幫你找一個如意郎君,嗯?」
比武招親這種事,總得有個結果的。
茉兒賭的,不就是閻爵會不會來參加比武招親嗎?
如果會,表示他在乎她,不想見她嫁給別的男人。
如果不會,表示他之前說要娶她是因為他看了她的身子,而勉為其難的提議。
閻爵武功之高非常人能及,若他來參加,鐵定可以抱得美人歸,若他不來……
唉!他的茉兒將會多麼傷心,無夢連想都不敢想。
可,他卻听見她斬釘截鐵地說——
「我不要,比武招親一定要舉行!」
近日的閻家堡,氣氛詭譎不安,每個人見到閻家大少爺都十分小心翼翼,因為模不著主子的心思,卻又見他整日板著張臉,本來就不苛言笑的俊顏如今更是雪上加霜,益發的難親近了。
數日前便已回府的閻家堡堡主閻浩天和堡主夫人赫連千彤,因為明日便是比武招親的日子,卻見自家兒子一點反應也沒有,終是在這一晚把兒子給喚進房來。
「爵兒,你真不喜歡茉兒嗎?見茉兒要這樣把自己隨便嫁了,你完全不在意嗎?」身為爹娘,說什麼也想弄明白兒子的真正心意,雖然這二十三年來,他們從未要求過兒子娶妻生子這種事,但也不希望他因為種種莫名的原因,當真錯過了自己的幸福。
閻爵直視著自己的爹娘,淡淡一笑,「爹、娘,恕孩子不敬,想問你們一句,聯合外人來欺騙自己的兒子,這游戲很好玩嗎?」
赫連千彤微怔,不安又不知所措的轉而望向她的夫君閻浩天。
閻浩天被愛妻這一望,再被兒子的眼神控訴一番,長年在兒子面前保持的威嚴都快破功。
他不由地咳了咳,「你何時知道的?」
「或許我早該在遇上那名刺客時就知道了,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夢叔的身手可以快到這樣神出鬼沒。」他一直居下風,卻毫發未傷,傷的反而是茉兒,「只是我沒想到他會拿自己的女兒下手……」
突然間,他臉更沉,「或許,茉兒是同意的?或許,連那場重病都是假的?」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以為精通醫術和易容變臉之術的赫連麒已死,可他卻明明白白的知道無夢就是赫連麒,這一想,或許連那病也是計了?
嘖,真是……
想到自己從頭到尾都被耍著玩,他就有說不出的氣悶與怨念。
「不是的,兒子,這一切茉兒都不知情,要不然她又何必弄出個比武招親呢?索性你開了口,她就開開心心嫁給你不就好了?那場重病也是真的,你夢叔和舅母比誰都還急呢。」赫連千彤趕忙道,「只是……」
「只是故意讓我找不到你們,只是故意拖到最後才偷偷出手救回茉兒?」他才覺得奇怪呢,這茉兒的病怎麼說好就好了,原來是這樣的。
「爵兒,不管這一切究竟是不是設下的局,重要的是你是否因此明白了你的真心,不是嗎?」
「是啊,爵兒,先不論我們是否做錯了,你的心呢?真對茉兒不在意?讓茉兒因此嫁給別的男人,你也不後悔?說來說去,我們的用心良苦反而害到了茉兒,我們只估計她想嫁給你的心有多迫切,卻沒估量到她這丫頭的驕傲,她愛你,卻不願嫁給不愛她的你,所以才會把你這樣推開了。」
聞言,閻爵淡漠的別開臉。
心,揪著,扯著,腦海里閃過那日她說她不嫁他的堅毅容顏,竟是讓他極度受挫的美麗。
「一切還來得及,爵兒,如果你真的喜歡茉兒,就不要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有些緣分,錯過了,一輩子追不回來……」
比武招親的擂台就設在赫連山莊的大門口,距離對門的閻家堡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用走的約半個時辰,騎馬飛奔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如果輕功了得者,自然又另當別論了。
這日,閻家堡內安靜得出奇,可能都跑去看擂台賽了,本來還一直跑進書房告訴他比武招親戰況的霍旺小子也不知何時消失,是一炷香前吧?午膳後,霍旺那小子還來說擂台前排了一長龍的人,大概要比到日落前才比得完。
閻爵翻閱頭著案前的賬本,翻了半天,也沒個字入他的眼,他走到窗前替自己倒了杯茶,茶已冷,入喉更是苦澀,他倏地擱下茶杯,雙手背在身手望著窗外因風散落的飛櫻,不知為何,那日的夢境再次浮上心頭。
茉兒撐著花傘在開滿櫻花的湖畔對著他笑,他想抓卻始終抓不著模不到,她告訴他,她要到天上去了……
一股疼再次緊揪著他心口,讓他頓時呼吸不過來。
那種恐怖與強烈到無與倫比的失落感,再次重擊著他。
怎麼就忘了那夢呢?
在夢里,他曾經是如此驚慌失措的……
他是笨蛋嗎?在明知失去她將是多麼令他心痛又心碎的當下,他為何還要計較這其中含有多少長輩們的計謀?
早在那個夢里,他就深知自己對她的在乎,早在那日偷听到她和大妞說的話,說她不再強求而是隨緣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極度不舒坦,怕她離他越來越遠,怕她終將放棄他……
他是害怕的,害怕到不願意面對現實,他心知肚明自己根本不願看見她對自己放手,卻難以啟口說他要她……
直到,那日她說願意當他妹妹一輩子的當下,他氣悶不已到想抓著她狂吼。
直到,那日他終于找到一個非常完美的借口,開口要她跟他成親……
她卻拒絕到讓他徹底無地自容。
是不是計又如何?
他要她這件事完全不會改變,不是嗎?
他想娶她,壓根兒跟他是不是看了她的身子無關,不是嗎?
那他現在究竟在這里干什麼?等著看自己想要的女人嫁給別的男人?
懊死的!他真是徹頭徹尾的笨蛋!
想著,閻爵外袍一披,打開書房門決定馬上飛身到赫連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