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自從達成協議,蕭薩下班之後,開始與女兒名正言順的賴在趙芙住處。
他每天都會特地趕回來做菜,今天煮了女乃油南瓜湯、清蒸茄子、椒鹽杏鮑菇、高麗菜炒粉絲、蠔油豆腐煲。
喂飽三人的胃後,他坐在沙發上,喝著趙芙親手泡的菊花茶,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趙芙,我們出去逛街好不好?」他發現她很宅不愛出門,才提議帶她出去走走。
「我不喜歡逛街。」趙芙直接拒絕,她不喜歡那種漫無目的的逛街,覺得很浪費時間。
「我想幫真真買些衣服,希望你一起去幫我挑幾件適合她的,你也知道我是個男人,實在不太會挑女孩子喜歡的衣服,每次幫真真買的衣服她都不太喜歡。」蕭薩換個方式再邀她。
「把拔很笨,買的衣服都丑丑的。」真真機伶的跟著附和。
「好吧。」在父女倆聯手勸說下,趙芙想了想終于點頭答應。
不過就在兩人帶著真真準備出門時,她接了通自家二叔打來的電話,說完電話後她看向蕭薩。
「你帶真真去吧,我有事要出去。」
「什麼事?」他關心問道。
「我要去招魂。」她從書櫃的抽屜里拿下幾張事先畫好的符咒放口袋里。
「招魂?」蕭薩愣了下,「我不知道你有在兼職當道士?」
「不是兼職,只是義務幫忙。」他們趙氏祖先早有規定,不準趙氏後代子孫以五術謀財,所以她幫忙招魂一向不收取任何費用。
听她說得認真,他疑惑的問︰「你會那些招魂的法術?」
「嗯。」
「你學多久了?」他詫異的接著問。
「我從小就跟二叔學法術。」他們趙家子孫對五術皆有不同的天賦,家里的長輩會依各人的天分來安排子孫學習,她的天分偏向五術里的「山」,也就是符咒、法術、道家修行之類,因此,從六歲開始就被安排跟著二叔學習。
這麼多年下來,她固定每天清晨五點打坐一個小時,接著一個小時冥想,晚上入睡前她會再練習吐納。
還有時間的話,她會練習以前學過的柔道和氣功。
柔道是八歲那年發生那件事後,她主動要求學習的,希望以後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自己能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這也是為何當初前男友突然抱住她時,她可以輕易將他過肩摔。
「你們家是從事這一行的?」蕭薩突然發覺自己對她家的背景不太了解。
她偏頭想了想該怎麼向他解釋趙家的事,「我們家嚴格來說,並不是從事這一行,但我們家族每個人都擅長一些五術,可是我們不會利用五術謀財。」
蕭薩突然想到一個朋友曾經提過的事,面露訝色。
「難道你就是以五術出名的趙家人?我听朋友說過趙家精通法術、算命、面相和卜卦……」只是趙家的人很低調,不僅不收費,也從不在媒體前曝光,只幫有緣人批命、卜卦、驅邪捉鬼。
「嗯。」趙芙頷首。
「所以你現在是要去捉鬼?」他沒想到她竟然來自那個神秘的趙家。
他並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什麼鬼神,因為他長這麼大從來也沒見過,但朋友曾在另一個朋友介紹下,請一位趙家人卜過卦,朋友言之鑿鑿的說準到不行。
不過卜卦跟法術完全是兩回事,即使算命卜卦很準,也不代表這世上真的有鬼神。
「不是去捉鬼,是有人發生意外,找我去幫忙招魂。」
「我可以載你過去。」蕭薩主動表示。
「不用了,那種地方不適合帶小孩子去,你帶真真去買衣服吧。」
「可是我想跟阿姨一起去買衣服。」真真拉了拉她的手撒嬌。
「那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去買吧。」趙芙揉揉她的頭安撫,「真真乖,先跟爸爸回家,阿姨要出去辦事。」
「我載你過去,我跟真真先留在車上等你,等你招完魂我們再一起去逛街。」
蕭薩想了個折衷的辦法,見她似是要拒絕,他再補了一句話,「我想看看你招魂的情形,多了解你一些,你也希望我們兩個能更加了解對方不是嗎?」
他們約好了先試著交往幾個月,如果發現彼此合得來就結婚,所以增進對彼此的了解是有必要的。
沉吟了下,趙芙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因此點頭同意。
于是蕭薩開著車戴著她和女兒一起前往招魂地點。
「你看過鬼魂嗎?」在路上,他趁機試探的問她。
「看過。」她簡單的回答他,由于從小就有陰陽眼,所以她才會被安排學習道術,不過隨著年紀漸漸增長,她開始能控制自己的陰陽眼,平時不需要的時候,便不會再看見亡魂。
「你真的見過?那鬼魂是什麼樣子?」听見她的話,蕭薩有些懷疑。
「跟人一樣,什麼樣子都有。」看出他似乎不太村!信她所說的話,她覷向他,「如果你不相信,就不要再問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生氣——」
他想解釋,她卻打斷他的活。
「我沒有生氣,全世界只有少數人能看見靈體,所以你不信我並不怪你,因為我也沒辦法拿出證據叫他們顯靈讓你看見,這種事見仁見智,我沒有必要勉強你相信。」
「我確實很難相信這世間有鬼魂這種事,不過剛才听你那麼說,也許我會試著慢慢改觀。」蕭薩坦白道。
他知道她不是那種會憑空捏造、夸大其詞的人,她說看過也許真有其事。
「你不需要因為我說的話去改變什麼,我也無意去改變你的想法,」她口氣平淡的說。
「你這麼說讓我覺得你好像不把我當一回事,隨便我怎麼想都無所渭。」有一種被她漠視的感覺,真令人覺得不是滋味。
「我們在交往中,我怎麼可能不把你當一回事。」不解他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自從兩人談好要開始試著交往後,她就很認真的對待他,並沒有敷衍他的意思。
「可是你剛才那樣說,讓我覺得你很不在乎我,才會不在乎我怎麼想。」
「我剛才那樣說,只是不希望你因為我的話而去改變你原有的價值觀,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擁有獨立的思考能力,不需要刻意因為任何人而去改變自己的想法和做法,除非是你自己想要改變。」她不知道她的話會讓他有這樣的感覺,于是試著再把自己的本意說清楚。
「你的想法很好,是我自己誤會了。」沒想到她是這麼想的,蕭薩笑著點頭認錯。
她偏著頭注視著他臉上揚起的笑容,忽然發現他其實長得滿好看的,英挺的臉龐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一種颯爽豪邁的感覺。
蕭薩心有所感的回頭覷著她,趙芙迎上他的視線,微微怔了下,他帶笑的眼神很溫柔,莫名牽動她的心,心里一個不知名的角落微微震蕩了下,滑過一股異樣的情緒和溫暖,那抹暖意竟沿著胸口蔓延四肢百骸。
察覺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蕭薩笑問︰「怎麼了,為什麼一直這樣看著我?」
「沒什麼。」她收回眼神,輕搖螓首。
回頭看向坐在後座的真真,見她閉著眼睡著了,趙芙月兌上的黑色外套,輕輕蓋在她身上免得她著涼。
看見她對女兒的疼愛,他唇邊噙著掩不住的笑。
不久,他們來到招魂的地方,她準備下車時,蕭薩叫住她。
「穿上外套,外面很冷。」他月兌下自己的外套遞過去給她。
她遲疑了下才接過那件灰黑色的外套穿上,像想起什麼似的,她打開後車門,從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取出幾張符咒塞進他外套的口袋里,舉步往前方走去。
這里是台中大肚山一處偏僻的山區,路邊有輛被燒毀的車子。
路旁站了三個人,一名年輕男子、一名年輕女孩,另一名是約莫五十幾歲的婦人,一看見她走過去,三人連忙迎上前來。
「請問你是要來幫我弟弟招魂的趙小姐嗎?」捧著牌位的年輕男子問。
「嗯。」
她之前在電話中,從二叔那里約略得知死者已失蹤幾天,昨天才被發現在車內自焚身亡,家屬透過關系連絡到二叔,二叔再請在台中的她前來為死者招魂。
「趙小姐,昨天我們和請來招魂的道士,一直擲不到茭,沒辦法招到我兒子的魂魄,拜托你,一定要讓我兒子跟我們回去,我不能讓他流落在外面。」婦人紅著眼眶強忍著悲慟上前。
「我盡力而為。」她輕輕頷首,不再多說什麼,從口袋里取出一張符紙燒化,接著面對那輛被燒毀的車掐訣念咒。
片刻後,她雙眸直視著前方,仿佛在看什麼,靜立不動。
「你兒子剛才告訴我,說他不是自焚而死,是被人謀害,所以昨天才不肯跟著你們離開這里,他說想找出殺他的凶手。」她回頭望向婦人表示。
「怎麼會這樣?那害死他的人是誰?」婦人聞言一臉震驚,因為兒子最近心情低落,加上尸體跟著車子被燒毀,他們根本沒想到他是被殺害的。
「他說他沒看清楚,只記得那天有輛車撞上他的車,他下車要跟對方理論,結果突然一聲槍響,他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我就說嘛,二哥怎麼可能把車開來這里自焚,可是為什麼會有人要殺他?」
「會不會是阿昌那票人?自從他退出他們那個圈子之後,最近他們經常找他麻煩,所以你哥他心情一直很不好。」婦人驚怒的猜測。
「可是弟弟又沒看清楚,我們也沒證據可以證明事情是他們做的。」捧著牌位的年輕男子皺起眉。
三名家屬開始討論起來,又提了幾個可疑的人選。
「他的尸體還沒有火化吧?」听了一會兒,趙芙出聲問。
「還沒,現在存放在殯儀館里。」年輕男子回答。
「那你們回去後,可以報警請法醫襄驗,若是驗到身上有子彈或彈孔的痕跡,就可以證明死者是被槍殺後,有人刻意放火燒車是想掩飾他的死因,警察自然會追查殺他的凶手,現在我要開始幫他引魂進入牌位了。」趙芙建議。
話畢,她交代捧著牌位的年輕男子站在前方,她掐決念咒,將亡魂引進牌位。
「好了。」她向家屬示意。
三名家屬向她道謝後,婦人拿了個紅包想塞給她,被她拒絕了,她直接走回蕭薩那輛銀白色的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