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狄毓捷的車,溫亞竹的心思卻全被溫昊然離去前那抹沉郁的眼神佔據了。他那樣的眼神仿佛在控訴著她的無情,看得她心頭莫名的抽痛著。
她明明只是去見以前的同學,昊然為什麼要露出那種眼神?
「亞竹,你覺不覺得自己和昊然太親昵了?」瞟她一眼,狄毓捷忽然出聲。
「會嗎?」她斜睨他,不解他為什麼會這麼說。這五年來她跟昊然之間一直都是這樣相處的,因為他們是家人呀,家人之間親親愛愛有什麼不對嗎?
略一沉吟,他開口,「有一件事我覺得我還是提醒你一下比較好。」
「什麼事?」
「我並不是想詆毀昊然,在背後說他的不是,」他事先聲明,「不過我發覺他……好像對你懷有不正常的情愫。」
「什麼意思?」她愣愣的問。
「昊然他……似乎喜歡著你,我說的不是姊弟之間的喜歡,而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如果是那樣的話,事情就很嚴重了。」
溫亞竹怔了下,才隱約明白他的意思,她辯駁道︰「昊然是我的弟弟,才不像你說的那樣。」
「亞竹,我並不是沒有根據而這麼說,你沒有發現他對你有著超乎尋常的佔有欲嗎?還有他看你的眼神、對你的態度,一點都不像姊弟,反而像是……」
見他頓住話不說下去,她問︰「是什麼?」
「……是情人。我相信不是只有我感受到這件事,他的表現太明顯,你若不相信我的話,不妨去問問別人的看法,沒有哪一個弟弟會那樣親昵的對待自己的姊姊。」
發現她臉色沉重了下來,狄毓捷緩聲說道︰「亞竹,我之所以這麼說,是擔心他陷進之愛里無法自拔,那樣的話會毀了他,導致他身敗名裂。」
溫亞竹悚然一驚,「有這麼嚴重嗎?」
「怎麼會沒有,你們之間是姊弟,弟弟對姊姊懷有不正常的感情,這就是,這種事是不見容于社會的。」
她神色一凜,嬌斥,「不會的,昊然對我只是姊弟那樣的感情,不像你說的那種,你不要亂說。」
「亞竹,也許這五年來,你跟他太親近了,所以才會感覺不出來。但是听我一勸,你最好跟他保持距離,不要再這麼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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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第一次帶學生,溫亞竹有點害怕,因為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東西可以教給學生。除了畫畫之外,她什麼也不懂。
但甘爾旋卻跟她說,只要她將自己創作的理念與心得分享給學生,就是對他們莫大的幫助了,因此她的上課方式,便是以自己的繪本書為例,向學生說明她創作的經過。
沒想到學生們的反應很熱烈,課堂上學生不時提出問題,有些人甚至會口沒遮攔的問及她私人的事,譬如此刻——
「老師,那個人真的是你親弟弟嗎?」一名女學生指向教室外的人問。
溫亞竹望向窗外,看到溫昊然也望著她︰心頭驀然一甜,笑吟吟答道︰「當然。」
「可是你們一點也不像,而且他看起來比老師還成熟。」
話匣子一被打開,有人便附和,「就是咩,我覺得他倒比較像老師的男朋友,老師來上課,他每次都守在外面,好像一條忠犬哦。」他一說完,全班忽然轟笑出聲。
有人笑嘻嘻的接著問︰「老師,你弟弟是不是有很嚴重的戀姊情結呀?」
「你們在胡說什麼?他是擔心我第一次教書,怕我可能會應付不來,所以才陪著我的。」她顰起眉,不喜歡他們隨便把溫昊然比喻為忠犬,還說他有戀姊情結。她忽然想起了前幾日狄毓捷對她說的那番話,心里隱隱覺得很不安。
「可是老師,你弟弟真的對你超溫柔體貼的,我男朋友連他的十分之一都還比不上咧。」一名女學生羨慕的說。
另名學生說︰「而且還超愛吃醋的,一有男生接近老師,他就用陰冷可怕的眼神瞪人。」
有人語出驚人的問︰「老師,你弟弟他該不會是愛上你了吧?」
有人笑斥,「你不要胡說,那是耶。」
聞言,溫亞竹心頭一凜,連學生們都這麼說的話,難道昊然真的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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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溫亞竹私下問沈姨。
「沈姨,你覺得昊然他對我……是不是有不正常的感情?」
聞言,沈姨訝道︰「小姐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因為毓捷和學生都說,昊然有戀姊情結。沈姨,你覺得呢?」這五年來與昊然相依為命的生活在一起,她並不覺得他們之間的親密有什麼不對,但突然听到不止一個人質疑起他們的關系,那令她不禁有些惶恐了。
倘若她跟昊然過于親昵的行為會害了他的話,那就不能再這樣下去。
「這……」沈姨遲疑的望著她。在溫家待了二十幾年,她比誰都清楚少爺是怎麼對待小姐的,她更明白少爺一直都對小姐懷著一份特殊的感情,但她只是一個下人,委實不方便說什麼。
見她面有難色的躊躇著,溫亞竹心頭微沉。「沈姨,莫非你也認為昊然他真的對我有著超出姊弟之間的感情嗎?」
沈姨默然,片刻才說︰「其實我也不曉得少爺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從小少爺對小姐就像在對待……情人一樣,是那樣的寵愛呵護。」
「從小?沈姨是說昊然從以前就對我那麼好嗎?」
「嗯,」沈姨說起他們兩人幼年時的事,「少爺一直到三歲時都還不會說話,也不會走路,送到醫院檢查也查不出什麼毛病,于是夫人便責備當時照顧少爺的保母,認為是她照顧不周,才讓少爺發育遲緩,結果受了苛責的保母竟然開始凌虐起少爺,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抓他的頭撞牆,還用拳頭捶他的肚子……」
「啊,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昊然?!」她失聲低呼。
沈姨看著她笑道︰「後來是小姐發現了這件事哦,這才趕走了那個保母。少爺因為被虐待,所以有一陣子睡覺都會從惡夢里驚醒,先生和夫人忙于公司的事,不是常常出國洽公,便是很晚才回來,所以小姐便每天晚上都去陪著他一起睡,哄著他,幾個月後少爺才不再作惡夢。」
「昊然好可憐哦,那麼小就被人欺負。」溫亞竹听了好舍不得。
「不過自那以後,少爺彷佛開竅了,很快便學會走路說話,也變得很黏小姐,不管小姐上哪去他都要跟,甚至還為了小姐要去上小學,但他年紀還小不能去上學的事,發了一頓脾氣,最後是讓他去報考提前入學的考試,這才如願的跟小姐一塊上學。」
想起當時少爺每天快樂的和小姐手牽著手一起上學的可愛模樣,沈姨忍不住莞爾一笑,繼續說︰「一直到小姐和少爺長大後,少爺仍和小時候一樣很黏小姐,而且只對小姐一個人好,那時候就有人笑少爺說他有戀姊情結,可是少爺根本都不理會。」
「沈姨,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才好?」听完兩人幼年時的事,溫亞竹這才知道原來他們從小靶情就這麼好,這令她更加不知該怎麼辦了。
狄毓捷和學生的話在她耳邊回蕩——
……那樣的話會毀了他,導致他身敗名裂……那是耶……
「這……」沈姨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
這夜,溫亞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著狄毓捷和學生們以及沈姨所說的那些話,一時失眠睡不著,忽然發現有人悄悄的打開了她的房門。
她屏住氣息,眯眸瞥向黑暗中朝她走來的人影,從那陰暗的輪廓中,隱約的看出了是誰,她張嘴欲出聲,忽然一個念頭閃過,連忙閉上眼佯睡。
須臾,來人在床邊停下腳步,溫柔的撫模著她的臉龐,接著,他的手指輕栘至她的唇辦。
然後有一個微溫的東西落在她唇辦上,輕輕的吸吮著她的唇,接著靈活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齒,滑進她的口腔……
她震住,霎時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駭然的把眼楮閉得更緊,不敢張開。
隨著他愈吻愈深入,她的心狂顫著,忍不住淺吟出聲。
忽然,他退開了,接著她听到他細微的腳步聲住房外走去。
溫亞竹這才敢睜開眼望向已被闔上的房門。
她的心跳如響雷,咚咚咚咚,敲著激烈的節奏。
哀著被他吻過的唇,她心頭一蕩,忍不住回味著方才那吻,剛才她一絲推開他的念頭都沒有,甚至還覺得那種感覺……美妙極了。喔,天哪!
她的理智發出了警告,不行,這是錯的,不能再讓它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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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然,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陪我去上課了。」
「為什麼?」
「我已經能自己應付那些學生了,你不用再浪費時間在那里陪我。」
溫昊然輕攏起眉,「那你下課後我去接你。」
「我跟毓捷約好了,他會來接我。」
溫昊然劍眉一沉。
接下來數日,他發現她開始刻意的疏離,當他看向她時,她有意的回避他的眸光,當他想踫觸她時,她嫌惡的躲開,她也不再若往日那樣,會賴在他身上撒嬌,他想找她出去時,她便會說她跟狄毓捷約好了。
亞竹,有了狄毓捷,你就不再需要我了嗎?他的眼神透露著無聲的控訴。
不是的,我是怕你和我太親近,會毀了你。接受到他的眼神,溫亞竹心痛的想。她希望能藉著疏遠他,將他對自己不正常的感情導回一般的姊弟之情。但當她拒絕他時,瞥見他受傷的眼神,她忍不住覺得心疼。
好幾次想放棄這個決定,想好好的抱抱他,可這時狄毓捷便會說——
「你這樣做很對,你這是在救他,如果你又回到先前那樣,才是在害他。」
可是她好舍不得,舍不得讓他痛苦,舍不得讓他不開心。
「他太依賴你了,他必須要學會長大,你這麼做是在幫他,不要半途而廢。」
「不,這些年來都是我在依賴著他。」她否認狄毓捷的話。
他分析的說︰「看起來好像是這樣,但是實際上真正依賴的人是他,他在精神上很依賴你,我想可能就像沈姨跟你說的那樣,由于他小時候受過虐待,當時是你救了他,所以他下意識的把你當成了能保護他的人,就像母親那樣的角色。」
「你的意思是昊然把我當成了媽媽?」
「呃,類似,不過長大後,那樣的感情可能在不知不覺間變質為一種不正常的情愫。」
她不知道狄毓捷的話究竟對不對,她只知道看到昊然不開心,她也開心不起來。
這天,狄毓捷忽然湊過臉來想吻她,她嚇了一跳,沒有防備的讓他吻住了唇辦。
但一點也沒有昊然吻她時那種令人酥麻的悸動,她只覺得就像被狗兒舌忝了下那樣,沒有其他的感覺。
她怔怔的望著眼前的男人,腦袋里浮起的卻是昊然的臉,還有一想到那天的吻,她的心頓時熱燙了起來。她隱約察覺到一絲絲的什麼,但她不敢深想,垂下了眸。
當她是在害羞,狄毓捷愛憐的攏了攏她及肩的發絲。
「亞竹,待會我們到淡水走走。」
「我有點累,想回去了。」
他有點失望,「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回到溫宅,她忽然好想見昊然,「沈姨,昊然不在家嗎?」
「少爺出去了,對了,他說今晚會很晚才回來,要小姐先吃飯,不用等他了。」
「為什麼要很晚才回來?」
「好像是有應酬吧。」
姍姍回房,溫亞竹坐在書桌前,不經意的瞥見一直被她擱在書架上的那本寶藍色書皮的日記。「我都忘了還有這本日記,不知道里面寫了些什麼?」
遲疑一下,她拿著它出去找鎖匠開鎖。
鎖匠只花了不到三分鐘便打開那本日記,她沒有立刻翻看日記的內容,帶回了房間,端坐在書桌前,這才翻開第一頁。
1998年3月21日晴
真奇怪,當林曉梅要我想一個男生的名字,要幫我用塔羅牌算我跟那個男生會不會在一起時,我首先想到的竟然是昊然。
而最後林曉梅算出來的結果,居然說以後我會跟他在一起,但是會經歷很多的波折。
炳哈,那怎麼可能嘛,昊然是我的弟弟耶。
不過不是親的就是了,我早就知道自己是爸媽領養回來的孩子。
所以……那也不是不可能咯。
啊,我在想什麼,就算不是親生的,昊然還是我弟弟,我們是不可能的啦。
嗯嗯,還是不要胡思亂想,要是被昊然知道的話,他一定會笑我的。
「啊,我跟昊然不是親姊弟?!」看完這段,溫亞竹低呼出聲,迫不及待的往下看去。
1998年5月3日陰
自從那天讓林曉梅用塔羅牌算命後,這陣子看見昊然居然會想到一些有的沒的事。
而且我還夢見自己跟昊然接吻,那個吻好真實,早上醒來我發現自己的嘴巴居然還腫了起來,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
昊然好像也注意到了,今天吃早餐時一直盯著我的嘴巴看,害我都不敢正眼看他了。
若是讓他知道我居然作了那樣的夢,真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1998年5月16日陰
今天下午看到昊然跟一位長得很漂亮的學妹走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心里怪怪的,有點不開心。
我到底是怎麼了?好像對這種事愈來愈在意。
仔細想想,其實以前我好像對這種事就很介意了,每次只要看到他跟女生說大久的話,我就會借故把他叫走。
我這是……在吃醋嗎?
1998年9月20日楮
早上無意間月兌口跟趙心蘭說我跟昊然不是親姊弟的事,她居然說︰「果然是這樣,我一直就覺得你們兩個長得一點都不像。欺,你老實說,你跟溫昊然是不是那種關系?」
「什麼關系?」我莫名其妙的問。
她語出驚人,「情侶呀。」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們一起長大,日久生情這種事是很理所當然呀,而且你們的感情好得超出一般的姊弟,溫昊然又超黏你,看到男生跟你太接近,還會用陰森森的表情冷冷的瞪人家,直到把人家瞪走為止,所以就有人說他有戀姊情結。既然你們不是姊弟,嘿嘿嘿,說不定他真的喜歡上你了哦。」
真的是這樣嗎?听到趙心蘭這麼說,我竟然暗自竊喜,昊然他……喜歡我?!
1998年8月21日雨
我愈來愈不喜歡看到那個學妹來找昊然,她每次一來就纏著昊然不走。
昊然明明都不愛理她,她居然看不出來,還想約昊然放假的時候出去玩。
幸好昊然拒絕了她,因為我們旱就約好了要去游樂園玩。
我想我是喜歡上昊然了,不知道是不是像趙心蘭那天說的那樣,日久生情。
今天吃過晚飯後,昊然來我的房里听音樂,他忽然靠近我,他的臉離我好近,那時我以為他要吻我,但是他最後卻沒那樣做,只是撥撥我的頭發,坐了回去。
如果他真的吻我,我該怎麼辦呢?是要推開他,還是……讓他吻?
1998年1O月26日雨
下了好幾天煩人的雨。
昊然最近的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自從那天他跟媽媽出去之後,回來就有點不對勁了。
他的眼神多了一絲憂慮,問他怎麼了,他又說沒事。
看得出來他有心事,不過他不肯說,我也沒辦法。
本來還以為他是喜歡我的,但他最近這幾天的態度卻有點疏遠。
他到底在煩惱什麼呢?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之間應該沒有秘密的呀。
1998年11月4日晴
天氣終于放楮了。
昊然的心情好像也好多了。
睡覺前,他欲言又止的看著我,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只說︰「不早了,你睡吧。」
「昊然,你是不是有話要說?你說呀,我听。」
「沒什麼事。」
「騙人,一定有,快說。」
他用很深邃的目光看著我,看得我心跳跳得好快,這就是人家說的心頭小鹿亂撞的感覺嗎?
我屏息期待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沒想到听到的卻是——
「你明天想去游樂園嗎?」
「啊……好呀。」
「那你明天早一點起床。」
真是被他打敗了,我還以為他想說的是——亞竹,我喜歡你。
翻開下一頁,溫亞竹發現這頁日記上,有著水漬殘留的斑駁痕跡,令字跡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1999年2月8日楮
我到現在還顫抖不止!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是騙人的吧?!
我不相信,我怎麼可能會是爸爸的私生女?
可是剛才我到樓下廚房找水喝時,經過書房,清楚的听到媽媽很生氣的對爸爸說——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亞竹根本就是你跟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那個女人自殺了,所以你才把她接回來對不對?還想騙我說她是你一個過世的好朋友留下來的小孩,你見她可憐所以才領養她。」
「沒錯,亞竹是我的女兒,但我會跟別的女人生孩子,這要怪誰?我們結婚這麼多年來,你的肚皮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才會想找別的女人替我生孩子。」
「你還敢說,我不是替你生了昊然?」
「所以在你生了昊然後,我也跟那女人斷絕了關系,誰知道她竟然會想不開鬧自殺,我才不得不把亞竹接回來,再怎麼說亞竹也是我的骨肉,我總不能讓她被送進育幼院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房里的,我只知道我一直在發抖。
我是爸爸跟別的女人所生的孩子,那麼我跟昊然不就是……親姊弟了嗎?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那麼喜歡的昊然竟然是我的親弟弟!
一直以來我並不為自己是爸媽養女的事而難過,爸媽工作很忙,常常見不到他們,可是我並不寂寞。
因為有昊然陪著我,大家都以為是昊然愛黏我,事實上我也相同的依賴著他,我們互相陪伴著彼此,度過了這十幾年。
在這之前我從來不曾動過想找親生父母的念頭,但現在……我好想哭。
為我那薄命的母親哭,她當年是在怎樣的絕望下自殺的?
也為自己哭。
昊然、昊然!我是這麼的喜歡著你、愛著你,你竟然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這一瞬間,我只覺得我的世界好像崩潰了……
接下來的紙頁被水漬浸染得變了顏色。
溫亞竹也震懾住了。
直到沈姨的敲門聲驚動了她,她才回神。
「小姐,吃飯了。」
仿佛窺見了什麼天大的秘密,她驚惶得不知所措,趕緊倉卒的把日記收進抽屜里,這才起身過去打開房門。「沈姨,你剛才說什麼?」
微訝的看了她一眼,沈姨重復一遍適才說的話。
「小姐,吃飯了。」
「喔,好。」溫亞竹走下樓梯,腦子里所想的淨是剛才從日記上所看到的內容。
心神不定的吃著晚餐,她習慣性的抬首,「昊然,我……」話一月兌口,才發現平常總是坐在她對面的人,今晚並沒有在那個位子上。
她朝沈姨勉強的擠出一笑,「我忘了昊然今天不回來吃飯了。」這五年來昊然從來沒有在晚餐中缺席過,只有她在回台灣的頭兩天,沒有跟他一起吃晚餐。
看著對面空蕩蕩的坐位,她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不禁回想起剛剛日記上那一段話——
昊然、昊然!我是這麼的喜歡著你、愛著你,你竟然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這一瞬間,我只覺得我的世界好像崩潰了……
她絲毫不記得當時寫下這段話時是什麼樣的心情,但此刻,她竟然有種莫名的揪心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