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柏勛還是任由小然把他帶到了昨天的那個公園。
一到公園,小然就到處找著昨天的那只狗。
「巴拔,你也幫忙小然找。」
這座公園就這麼點大,卓柏勛望了一眼就全看遍了,那只狗根本不在這里。
「它不在,我們回去吧!」他不由分說牽著他就往回走。
「它為什麼沒有來?」沒找到狗兒,小然很失望,但還是乖巧的跟著他走。
「它回家吃飯了。」他隨口說。
「那它明天會來嗎?」小然仰起小臉覷向他。
「不知道。」他漠然的回答。
「把拔怎麼不知道?」對這個答案小然不太滿意。
「我又不是那只狗,怎麼會知道。」他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
「那星期五小然生日,把拔會送小然生日禮物嗎?」話題突然一轉,小然興奮的問。
這小表,這麼小居然就懂得討禮物了。「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我想要一架戰斗飛機,把拔可以送給我嗎?」他黑亮的大眼帶著期待的眼神骨碌碌的看著他。
「我……」
「柏勛。」路霓自路旁的一輛車里下來,然後朝他們走了過來,望見他牽著的小孩,不禁微微皺起了畫得精致的秀眉,「你怎麼會跟這小孩在一起?」
「我剛才經過這里,他叫我帶他去公園找狗。」回答完,卓柏勛納悶反問︰「你怎麼會來這里?」他記得他們約在總公司踫面。
「我正準備要回去,經過這里剛好看見你。」路霓的眼神停在小然臉上幾秒鐘,才看向他,「你這個時候還在這里,不會是忘了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去試穿婚紗的事吧?」
「我沒忘記,你不也還沒回公司?」听出她語氣中帶著輕斥,他立刻駁斥。
「我剛跟分店的人談完事情,正要回去。」從前天在這里遇見尹悅心開始,她就隱隱感到不安,所以在听見公司小妹轉告她說,他要晚點回公司時,她就忍不住繞到這里,果然看見他在這里。
卓柏勛將小然送進了幼稚園,小然拉了拉他的手追問︰「把拔,你會送小然戰斗飛機嗎?」
「嗯。」卓柏勛已經懶得再去糾正他的稱呼了,隨口應了聲。
見他要走,小然不放心的再次叮嚀他,「把拔,你不要忘記了哦!」
「知道了。」卓柏勛揚了揚手,走向停在幼稚園前面的車,「我載你去試穿婚紗,試完後再載你回來開你的車。」
「好。」坐上車,路霓漂亮的臉孔透著一絲不悅。「這小表怎麼一直叫你爸爸?」
「因為他跟他媽媽一樣笨,連自己的爸爸是誰都分辨不出來。」說著,卓柏勛忽然想到一件事,「等等,小然剛才說他星期五生日。」他神色一震。
「那又怎樣?」她不解他為何一臉震驚的表情。
「星期五是十一月十三日,如果小然真的是在那天出生的話,那麼算算時間……他可能是我的小孩?不行,我要去問清楚。」他激動的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進去問個明白。
「等一下,柏勛,那個小孩怎麼可能會是你的孩子?你是不是弄錯了?」路霓連忙拽住他的手。
「所以我要去問清楚,若他真的是十一月十三日生的,他一定是……」
她冷靜的截住他的話,「他有可能是早產呀,未必是你的小孩。」
「可是……」卓柏勛剛要開口,這時他的車前走過一對男女,男子有張跟他神似的面孔,身材跟他一樣的高大英挺,走在他旁邊的是一名清秀甜美的女孩,兩人有說有笑,狀甚親密。
他要出口的話,在看見他們兩人後,全都吞了回去。
看清他們的容貌,路霓意有所指的說︰「你弟和尹悅心看起來很恩愛,我想那孩子應該是你弟的,你不要忘了,那年當你回去時,他們正在舉行婚禮,這件事你也親眼看見了,何況懷孕未必要足月才能生產,七、八個月就生的人多得是。」
說到這里,她瞄了他一眼,接著再補上一句,「而且如果那孩子是你的。那天她見到你,為什麼不說?」
她的話宛如一盆冰水,讓卓柏勛激動的情緒瞬間冷了下來。
他沉默不語的踩下油門,驅車離開。
「路小姐,你找我出來有什麼事嗎?」坐在書局附近的一家連鎖咖啡館,點了飲料後,尹悅心覷向坐在對面的路霓。
路霓臉色沉靜,語氣減懇的啟口,「尹小姐,老實說,我是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听見她的話,尹悅心感到意外,不知道自己能幫上她什麼忙。
「你知道我跟柏勛就快結婚了。」她笑說。
「嗯。」明明早已知道這件事,此刻再听她親口說出來,尹悅心胸口還是忍不住一陣揪緊。
路霓不疾不徐的接著說︰「我知道你和柏勛以前曾經有過一段情,你別誤會,我不是要翻什麼舊帳,我知道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你早就嫁給了柏勛的弟弟,還生了一個小孩,而我也即將跟柏勛結婚。」
尹悅心靜靜的聆听她的話,垂下眼攪拌著剛送上來的咖啡。
注視著她的神情,路霓覺得很滿意,緩緩再開口,「也許你會怪柏勛為什麼這四年來都不跟你們聯絡,但你不知道四年前我們救起柏勛的時候,他的情況有多糟,要不是我們,他早就已經死在那一片海里了,是我一路陪著他撐過那痛苦難熬的時間,才有今天的柏勛。」
那天在幼稚園前遇到她,在走向分店的路上,她詢問卓柏勛她是誰。
他沒有回答,然而從他沉默不語的神態里,她立刻聯想到,她一定就是當年那個嫁給他弟弟的女孩。
不久,卓亞擎找上門,證實了她的臆測。
罷才那些話,她曾對卓亞擎說過,她相信他一定也把那些記帶回去轉告過她。
「謝謝你們救了他。」尹悅心抬起眼,誠心的向她道謝。
「我不是想向你邀功。」路霓美艷的臉上漾起和善的笑容。「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在他最痛苦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照顧他,我們之間的感情,深到沒有人可以介入。」她意有所指的說。
尹悅心輕輕咬住下唇,胸口仿佛被人壓住了一塊大石頭,有些難以呼吸。
沒有遺漏她臉上的任何表情,路霓的嗓音卻愈來愈柔和。
「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因為我和柏勛都不喜歡小孩,婚後也沒打算要生小孩,但你兒子一看見他就叫他爸爸,讓他很困擾,所以我想能不能請你讓你兒子不要再亂叫他爸爸。」雖然她語氣溫和,但出口的話卻是一再刺痛她的心。
听到這里,尹悅心呼吸一窒,須臾才說︰「對不起,回去後我會叫小然改過來的。」
路霓握住她的手,溫言佴說︰「尹小姐,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畢竟柏勛跟他弟弟長得確實滿像的,也難怪小孩會認錯人,可是爸爸畢竟只有一個,還是該好好教教他,不要再錯認爸爸了。」
「嗯,我知道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書局還有事要忙。」她匆忙的站起身,從口袋里拿了張紙鈔放在桌上,當作是飲料的錢。
「是我找你出來的,飲料我請。」路霓也跟著起身,把紙鈔塞回她手上,和顏悅色的說︰「不好意思,耽誤了你上班時間。」
「沒關系,我先走了。」走出咖啡館,迎面而來的冬陽刺得尹悅心眯起了眼,同時也掩去了她眸底流露出來的一抹酸楚。
目送她離開,路霓坐下,慢條斯理的繼續啜飲著還未喝完的咖啡,媽紅的唇辦徐徐綻開一抹得意的笑。
在服務業待了這麼多年,她很會看人說話,知道對什麼樣的人該采取強勢的手段,而什麼樣的人則該用懷柔方式,才能達成目的,對付尹悅心這種人,只要表現得和善些、可憐些,她就會順著她的意思去做。
也許她左右不了卓柏勛,但只要能掌控尹悅心,結果也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