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吞
夏令豪帶著心怡來到一家五星級飯店頂樓的餐廳,將她安置在舒適豪華的座椅上,卻見她小小的身子軟綿綿的癱軟在相較之下顯得寬大的椅子內。
「你想吃什麼?」夏令豪好笑地看著她坐沒坐相的樣子。
「只要是能吃的就行了!快一點啦!我餓死了。」心怡的下巴抵住桌而,有氣無力地嘟嚷。
他氣定種閑的看著菜單,耳里听著她不斷的抱怨。
「我已經餓得頭暈眼花、眼冒金星了,剛才轉彎就有一家賣魯肉飯的攤子,再不然也有便利商店,你卻怎麼也不肯停下來讓我暫時充充饑,偏偏硬要把我拎進來這家飯店。」她嘀嘀咕咕地叨念著,「多走了這一段路,又浪費時間搭電梯,你存心想餓死我啊?」她的腮幫子鼓得像河豚似的。
他優雅的放下菜單,眼見她一副氣若游絲的樣子,他正想轉頭叫人.卻見餐廳經理不知何時已經恭敬地站在一旁。
「二少……」
舉手打斷他的叫喚,夏令豪命令道︰「快去把廚房里現成的菜色拿幾樣來」
「是!我這就去。」經理一邊擦著額頭的懺,一邊急忙朝廚房走去。
夏令豪拿起桌上的濕毛巾溫柔地為她擦拭小臉和雙手!「你的手怎麼這麼冰?」他驚呼。
她老大不爽地給他一個大白眼,不過這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因為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看來你真的餓壞了!」夏令豪帶點歉意地說,細細地幫她擦去污泥。
不一會兒,經理帶著一名服務生快速地端來幾盤食物。
「您請慢用!」經理收拾起桌上的一小堆髒毛巾,恭敬地鞠了個躬才離去。
雖然二少爺桌上的這些菜都是其他客人先前點的,如此不分先來後到實在不符合五星級酒店的服務水準,但誰教他是二少爺,當然要另當別論了。
心怡看到滿桌的美食立即精神一振,也不管什麼餐桌禮儀,探手就抓起一塊肉大咬了一口。
「啊!好燙!」她哀叫一聲,卻舍不得吐掉那塊入了口的美食,雖然她被燙得雙眼發紅,仍O著小嘴直呼氣,兩只小手還不停地對換著那塊烤得熱燙的金黃肉排。
「小心點!來,你先放下!」夏令豪趕緊從她手中取走那塊燙手的鹿排放回盤子里,隨即用湯匙攪拌白瓷盅里的濃湯以降溫。
等到肉排比較不燙之後.心怡又徒手抓了起來,三兩下就把它「拆吃入月復」
「別狼吞虎咽,小心噎著了,先喝這道龍蝦濃湯暖暖身子吧!」他舀了一匙濃湯喂她。
龍蝦做的湯?!她長這麼大還沒吃過龍蝦呢!小臉亮,張嘴喝了一口湯後,隨即舉起整個白瓷盅就口,稀里呼嚕地一口氣喝個精光。
「這湯好好喝睡!我從來設喝過這麼好喝的湯耶!」嗯——又香又濃,而且還帶有海鮮的甜味。「難怪龍蝦那麼貴!」她們家根本就吃不起這個。
「你喜歡的話,這里還有一盅。喏!」他將自己的湯椎到她面前,同時叉了一小塊切好的鹿排送到她嘴邊。「這道蒜香烤鹿排味道也不錯,你試試看!」
「這是鹿肉喔?!」她睜大眼楮,趕緊將肉塊含進嘴里。「難怪吃起來的感覺跟豬肉不一樣,好香好女敕,好好‘粗’喔!」她含糊不清地贊嘆著,隨即搶過他手上的叉子又又了一塊塞進嘴里。
夏令豪不禁莞爾。「這肉是用蒜泥,以及二十幾種香料腌制二十口個小時,讓味道完全滲入鹿排中,所以才會那麼香,至于女敕的原因,則是因為它取自鹿最精華的部分,再加上細火慢烤得恰到好處的關系。」
哇!好講究喔,她們家可不是這樣吃東西的,而是凡事以「吃飽」為最高指導原則!但就算如此,有時還是吃不飽……不過她並沒有將這些想法說出口,因為她的嘴里同時塞了三塊鹿排!
「這……幾道又素什麼?」她的眼神垂涎地飄向桌上的另外幾道菜。
見她一副嘴饞的模樣.他忍不住失笑。「這是肋骨牛排,你嘗嘗看!」他切了一小塊,並佔了沾一旁特制的醬汁,然後遞到她的唇邊。
她一口含進嘴里用力的咀嚼,細墩精致的牛肉肌理配上美昧的醬汁,組成完美的口感,她享受得差點連自C的舌頭都吞下肚子里去。
見狀,他微笑著把牛排切成小塊狀喂她,而她則搶過叉子自個兒狼吞虎咽了起來。
「慢一點!看你像只小花貓似的。」他好笑地用餐巾抹去她唇邊的醬汁。
「這飯聞起來好香!」嘴里還塞著最後一塊牛排,她眼楮又盯上另一盤食物。
「這道誨鮮蒸飯是飯店主廚特地去希臘取經學來的!是這里的招牌菜喔!首先,把松葉、姜、蒜、小洋蔥、芝麻油等配料加上雞油煮沸後冷卻,然後將這些油汁和海鮮料加入白米中,以中火蒸煮四十分鐘,上桌之前再把蟹黃汁淋上去,就成了這遭美味的海鮮蒸飯了!」他一邊解說,一邊寵溺的看她小手不停地扒飯,等到他說完後,那盤飯也已經被她吃了一大半。
「而這一道是燻蛙魚卷。」等她吃完海鮮蒸飯!他又起一塊魚卷通到她的嘴邊,誰知她二話不說就一把搶過叉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他終于忍不住失聲笑丁出來。這一道原本是前菜,不過這Y頭亂吃一通,什麼前萊、主菜的次序都亂了,只是,這樣也蠻好玩的!瞧她每一道都吃得津津有味,連話都顧不得說。
他所認識的女孩子,即使年紀像她這麼小,也已經懂得餐桌禮儀了,刀叉湯匙運用自如,而且總是優雅的小口進食。甚至有些做作的女孩吃幾口就推說吃飽了,食堂簡直跟只小鳥一樣,從來沒有一個如她這般像非洲饑民似的狼吞虎咽……
「噯!你還有沒有錢啊?」
回過神來,他這才注意到她已經把燻鮭魚卷也一掃而空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只有五分飽,如果你有錢的話,我還想再吃。」她一臉期待地望著他。
聞言,他頓時目蹬口呆。這小妮子剛吃下兩個大男人也未必吃得完的分量,現在竟然說她只有五分飽?天啊,她究竟幾天沒吃過東西了?難怪她剛才一副「快要掛了」的樣子!
「喂!你該不會是連桌上這些都設錢付吧?」見他似乎「不對勁」,她蹙起彎彎的柳眉問道。
由于他仍處于極度震驚之中,所以並沒有把她的話听進去。
「嗄?原來你真的沒錢付喔!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沒錢擺什麼闊!叫了一桌子萊卻沒錢付,你是想吃霜王餐嗎?這樣會被警察叔叔抓走的,要不然也會被店里的人打得半死-,.」心怡叨念了幾句!忽然意識到危機!因為這桌菜她也有吃-‧不!正確的說應該是一「全」是她吃的。
「我要走了!」她連嘴都沒擦立刻跳起來!跑了兩步又回頭用警告的語氣同他說︰「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你認識我喱!」她可不想跟他一起被抓到警局去,更不想被店家打得半死之後,還得跟他一起被強押去洗碗!
好個忘恩負義的死Y頭!這一桌子菜他連一口都沒動過,而她在吃干抹淨之後!竟然想一個人落跑?夏令豪氣極了!想也沒想地起身追向前,一把扯住瘦小的她的衣領。
「喂!你放開我啦!」心怡奮力掙扎,小小的身子扭個不停,卻掙月兌不開他的鉗制。「我不認識你!你怎麼亂抓人啊?」她大聲喊,極力與他劃清界線!意圖讓旁人相信她與他毫無瓜葛,以免待會兒遭受他的「連累」。
從客人到餐廳里的員工都睜大眼楮看著這一幕,尤其是那些員工更加好奇——他們從沒見二少爺伺候過別人,是以從他帶這個小女娃進來開始,他們就暗地里揣測她是誰?還有,這個小Y頭究竟有什麼能耐,能讓二少爺這麼溫柔的伺候她進餐呢?
就在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這小Y頭居然在飽食一頓之後翻臉不認人!這看在他們的眼里,更覺得是怪事一樁。
「死Y頭!你給我閉嘴!」旁人側目的眼光讓夏令豪又氣又惱。長這麼大,他還沒這般丟臉過!他年輕的臉龐微微漲紅,低聲朝她喝道。
「救郎喔!」被他牢牢抓住的心怡,以為他堅持要抓她一起去「受罪」’于是不顧一切地叫得更大聲。
「該死!」夏令豪低咒一聲。這死T頭是存心讓人將他當成綁匪嗎?無奈的他只好抱著她轉身背對眾人,並掏出自已的錢包讓她看清楚里面一疊厚厚的鈔票。
哇!好多、好多錢喔!可以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東西也一想到這兒,她不禁咽了口口水。
「現在認識我了嗎?」他咬牙切齒的問。
「認識、認識!」她朝他笑得有點尷尬,但更多的是諂媚。
這個現實的死Y頭!他沒好氣地悶哼一聲,並松開了健臂。「給我回去坐好!」他冷冷地命令。
「是!」心怡猶如領到聖旨一般快速地跑回座位,端端正正地坐到上頭。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再叫菜了?」等他也坐定之後,她立刻眼巴巴地瞅著地,雙眸中充滿了期盼。
這Y頭一心只想著吃!見她小臉上充滿討好的笑容,他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嗯!」他酷酷地點了點頭。
「YEAH!又有得吃了!」心怡拍手歡呼,心花怒放地對著他一直笑。
見狀,他莞爾一笑,寵溺地揉揉她的頭,然後招人過來點菜。
眾人見他們一會兒斗氣,一會兒又有說有笑,根本也看不出他們演的究竟是哪一出戲,只好模模鼻子各自回到崗位上做自個兒的事。
「對了!你有多久沒吃東西了?」他納悶的想,難道二十一世紀的台灣還會有人餓肚子嗎?
「我今天早上吃了兩個面包。」
聞言,他神色一怔。「早上才吃了兩個面包,現在你竟然還能吃得下這麼多東西?你的胃……真是奇大無比耶!」
心怡俏皮地扮了個鬼臉,「對阿!我是個大胃王!每天都要吃五餐飯,而且一餐都不能少1」
「難怪了-…難怪你剛才那麼緊張你的便當。」夏令豪恍然大晤。
「這是原因之一啦!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說著心怡的臉色變得黯然,沒再往下說。
「是什麼?」見她變得悶悶不樂,他關心的問。
她看了他一眼才緩緩地道︰「在我兩歲那年,我爸爸就跟別的女人跑了!從那之後,我媽媽就一個人扶養我們三姐妹,雖然她做的工作很辛苦,但是賺的錢卻很少……如果我的便當盒不見了,又要花她辛辛苦苦攢來的錢去買……」
听到她坎坷的家世,他的心頓時被狠狠抽了一下。原來如此,難怪她會那麼緊張那個便當盒,而且,瞧她一身校服不但已經洗得褪色,還又小又緊,腳上的一雙皮鞋也破損得很嚴重,顯然都是因為沒有錢重新添購的結果…
雖然他從小生長于富貴之家,一向養尊處優,但也不至于不知人間疾苦到以為每個人都跟他一樣過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富裕生活,只是他從來不知道有人的物質生活竟貧乏到這種地步!
「媽媽很疼我們,總是自已省吃儉用,盡可能給我們最好的…可是,有些壞同學卻常常嘲笑我的便當是豬食,我……我氣不過就修理他們,卻因此被記了幾支過,可那些壞同學卻還是不肯放過我,總是找機會偷偷扔掉我的便當——
「我怕我一身髒髒兮兮的回家,媽媽會以為我又和同學打架了,那樣一來,她會很難過的……」她語帶鼻音地說。
「對不起!我剛才不知道……」他滿懷歉意地看著她。
她搖搖頭說.「沒關系!只要等一下有便當盒,我就能向媽媽交代了。」
「嗯!」他寬慰地微笑。幸好他剛才有回過頭去找她,不然他可就變成害她們母女傷心的大罪人了!「你媽媽真偉大!」無論什麼年頭,一個女人要獨自養大三個子女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啊!所以我絕對不能惹她生氣!」她認真地說。
「不會的!你這麼懂事又孝順,別說伯母會以你為傲,就算是旁人,只要見到你的笑容,也會很疼你的。」他真心地道。
他的贊美讓她甜甜地笑開了,而他則是疼愛地捏捏她的粉頰,又搔搔她的頭發。
「糟了!」她突然驚叫一聲,馬上哭喪著臉說︰「我下午還得上課,現在——」
「呃….現在去也來不及了!半天沒上課沒關系啦…,再說,你明天可以告訴老師說你被車撞傷了,瞧見你腿上的傷,老師一定不會罵你的!」他連忙安慰道。
「可是-,」她仍然急得眼眶發熱。
幸好,此時侍應生端著兩盤香噴噴的食物到來,他見她原本紅了的眼眶立即一亮,眼淚也自動縮回去,他才松了一大口氣。呼——他真怕她會當眾哭給他「難看」!
她又接連吃了好兒道美味的餐點,而每一道菜,甚至是甜點,他都能細細說出用了哪些食材,以及如何料理,教她佩服之余!更是「哈」得流口水。
「哇!每一道萊你都能說出里面有些什麼材料,你怎麼這麼厲害啊?!」連打了幾個飽嗝後!終于,再也吃不下的心怡欽佩地望著他,仿佛他是她的偶像。
「這也沒什麼啦!」他淡淡地說。其實只要常吃!就能嘗出每道菜的主要素材,至于比較奇特的配料,只要問廚師就知道了。
「這怎麼能說不算什麼?」心怡頗不贊同他的話,「唉!我好羨慕那些美食節目的主持人喔!他們都能到處去吃好吃的東西,而我每次看到他們介紹的精致料理,都會忍不住口水直流呢!」
他被她純真且孩子氣的話給逗笑了,可心底某處卻微微抽緊、泛酸。「那你長大後就做個美食家吧!這樣一來!你不但能到處去吃美味的食物,還能靠著寫美食專欄賺錢,說不定以後可以出書,甚至當個美食權威!」他提供建議。
這小妮子這麼愛吃,而且瞧她吃這麼多也不會胖,簡直天生就是當美食家的料。「更何況,你長得這麼漂亮,根本就是美食主持人的最佳人選,到時不怕沒人找你去主持節目喔!」他模模她的小臉真心地稱贊道。
「啊!對喔,」她的俏臉泛出異彩!雙目熠熠生輝地望著他。「你好棒喔!竟然替我想到這麼個好主意。嗯!我最喜歡吃了,長大後一定要做個美食家!」她用力點點頭,當下立足了志向——就在她十一歲!受到這個帥帥的男生鼓勵下。
「你呢?你以後要做什麼?」她睜大澄清的美眸認真地問。
「我‥」夏令豪一怔。從小生長在黑道世家,他從一出生就是二少主,長輩們也一直培養他們兄弟走這條路,以便日後共同執掌青龍幫,一切好像都是順理成章的事。
雖然他隱約感覺到自己對管理幫務沒興趣,卻從沒想過他真正想要做的是什麼,畢竟他才十八歲,優渥的經濟條件讓他沒有迫切思考未來出路的需要。
「我……我就開各式各樣的餐廳,等著你這個未來的美食家來吃,這樣好嗎?」他半開玩笑地說。總不好告訴這個小女孩,他日後可能做黑道大哥吧?
只是,他不知道當時一個無心的玩笑會在日後成真!
「好啊!好啊!」心怡興高采烈地鼓掌,「你開餐廳,我去吃……耶!太棒了!喲 !對了,我叫你大哥好不好?」她突然歪著小腦袋,一臉討好地盯著他看。
他揚揚眉,隨即對著她可愛的模樣頓首,「好啊!」
「大哥,你點頭了喔!那我以後去你的店里吃東西,你這個做大哥的就不能收我的錢了!」心怡立刻露出「小」奸巨猾的笑容。
他不禁失笑!「好!你愛吃多少就免費任你吃多少!」
「大哥最棒了!大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謝謝大哥!嘻、嘻——」她嘴巴像抹了蜜糖似的道謝,心里卻惡狠狠地想,我絕對不會跟你客氣,我一定會每天照三餐上你的店報到!一想到以後「食」有著落,她就壓抑不住內心的歡喜,笑得嘴巴都合不攏。
看她將心思全部寫在臉上,還天真的為自己小小的計謀得逞而沾沾自喜,他只覺得她好可愛!
嗯——反正他也沒有妹妹,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女孩寵寵也不錯!而且,她真的很討人喜歡。
「你的嘴真甜。」他微笑著輕點一下她的鼻子,嘴角帶著一絲寵溺。
「對啊!所以我的家人都叫我‘甜甜’喔!」她淘氣地扮了個鬼臉,「因為我喜歡吃甜的東西,而且只要人家請吃東西,我的嘴就會粉甜、粉甜!嘻——」
這個小饞鬼!他忍不住放聲大笑。「對了!以後不許你再和人打架,知道嗎?」半晌後,他正色道。這Y頭可愛歸可愛,可有時脾氣卻拗得很!剛才幸好遇兒的人是他,要是換成別人,恐怕她早就被人痛打一頓了。他憂心地看著她。
心怡不明所以的怔愣了一下,才突然記起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于是不好意思地咋咋粉舌。「我——肚子餓的時候,就……就會亂發脾氣……對不起啦!」
「你還有這種怪痹啊?」他不可思議地道︰「看來!你還真是一頓都餓不得呢!」
「那當然!肚子餓是很痛苦、很痛苦的一件事耶!」她瞪大亮晶晶的美眸,神情嚴肅地說。
「好、好!我明白了。」他又揉了揉她的長發。「對了!甜甜!你渾身沾滿了泥巴一定很不舒服吧9」他的牛仔褲也沾了不少黃土。「我們先去買幾件衣服換,再順便幫你買個便當盒,然後去買巧克力,還有-反正你下午不用去上課就對了!看你喜歡去哪里玩,我都陪你去!」他拍拍胸脯保證。
「大哥,你好好喔I」她仰起小腦袋,笑得傻呼呼的。
他露齒一笑,牽起她的小手說︰「走吧!」
***
「大哥,這個最好玩了,我可以再玩五遍嗎?」從游樂插的八爪魚走下來,雖然天色已經開始暗了,心怡仍滿腔興奮的問。
一進這家游樂場,她就高興得又叫又跳,並且誓言每個游戲都要玩上十遍。有些他會陪著她一起玩,但有些實在太小孩子氣的,他沒臉坐上去,就放她一個人去玩,但仙總是在一旁帶著縱容的微笑看她。
「甜甜,我下次再帶你來玩,現在我先送你回家,好嗎?」他為難地說。
看著她燦爛的笑顏瞬間黯淡,他連忙揚揚手中的行動電話解釋道︰「我堂叔剛剛打電話給我,說我爸有急事要我回去一趟。」
說起這個,他不禁蹙起濃眉。他之所以會來這個小鎮,也是因為他之前曾經遭一幫來歷不明的人襲擊。寡不敵眾的他雖然最後得以月兌身,卻被對方打得傷痕累累。
事後,他父親認為對方的人馬全是高手,而且行動經過精心策劃,整件事絕不單純,所以將他送來老家養傷,井借口護他的安全。
雖然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他父親還是叫他在這里多待一些時日再回去。依情況看來!父親可能已查到對方是誰,所以才會派堂叔來接他回去。
「你有急事喔?那我們走吧」聞言,心怡立刻識大體的說。
「甜甜好乖!」夏令豪疼愛地牽起她的小手。他知道她是第一次踏足這個全鎮最大型的游樂場,心里一定很舍不得離開,所以他決定下次一定要好好補償她,讓她玩個過癮。
「那邊在賣烤魷魚,你要不要吃?」一出游樂場的大門,他便指向不遠處的攤販問。
「要!我要吃!」她立刻沖向前去,
就知道一有吃的,這Y頭就會忘掉心中的不愉快。
他微笑著前去付錢,「你的校服我看是洗不干淨了,這些錢給你做兩套新的吧!」他順手將皮包里所剩下的大鈔全塞進她的小背包里。既然成了她的大哥,他決定要好好的照顧她,不再讓她過苦日子。
「謝謝大哥!我好想明天就穿這樣去上學喔!」剛才從百貨公司出來後,她全身上下煥然一新,不只有超漂亮的HELLOKITTY.連頭飾、洋裝、背包、鞋子,全都是她最愛的HELLOKITTY甚至還有最炫的HELLOKITTY手表!
他愉快地抿嘴一笑!「你明天放學後,在學校旁邊的山腳下等我,我帶你去換藥,然後我們再去吃大餐。」
「大哥萬歲!」又有大餐可吃,她高興得摟著他又叫又跳。
「小心點,你腿上還有傷呢!我送你回家吧!」他將她抱放在機車後座。
「大哥,我好開心晤!今天是我長這麼大,過得最開心的一天!」她貼著他寬闊的背快樂地喊道。
他英俊的臉龐漾開一抹迷人的微笑。
「停!停,在這里停!」沒一會兒,她突然大喊。
「你家到了嗎?」他轉頭看向地。
「不是!我媽和我姐晚上在這里兼職。」心怡指著一快餐店說。「你在這里放我下來就可以了。」再等半個鐘頭左右就是員工吃飯的時間,她去跟胖胖的老板哈拉幾句,一定可以拗到一頓吃的。
「甜甜,是你嗎?」這時,錢母從店里看見她,急忙走了出來,不敢置信地看著穿得好像小鮑主的女兒。「你怎麼穿…-」
「媽!我給你介紹,他是我下午剛認識的大哥喔!他好棒耶!」心怡興奮地拉著夏令豪上前,獻寶似的說。
「伯母,您…-您好」當錢母的目光移向他時,他不知自己為何突然有一點緊張,吸了口氣後才繼續道︰「對不起,中午我不小心撞傷了甜甜。」
「撞傷!」錢母的臉一白,立刻緊張地轉向心怡,「甜甜,你傷著哪里啦?」
「媽,我沒事!不過就小腿有點擦傷,大哥已經帶我去包扎過了。你看!」她將傷處指給母親看。「大哥好好喔,他見我衣服髒了,所以買了新的給我。你看,是不是粉漂亮!」她像只花蝴蝶般地轉了一圈。
見女兒沒有大礙,錢母這才松了一口氣,微笑著對他道︰「謝謝你送她回來!不過,怎麼好意思讓你這麼破費呢?」
「伯母不必客氣,這是應該的!」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手機卻在這時響起,他只好側身先接電話。
幣上電話後,他對錢母說︰「不好意思,伯母,我有點事得先走了,明天我會帶甜甜去換藥。」語畢,他轉身將車上的幾個紙袋遞給她。
「這….」錢母有些傻眼地看著手上的大包小包。
「伯母,再見!甜甜,明天見」他朝心怡揮揮手,然後便騎著他拉風的重型機車風馳電掣地離去。
「大哥,明天見!」心怡用力地揮手,直到他的機車消失在轉角處才收回視線。
「甜甜,怎麼這麼多東西?都是些什麼啊?」
‘大哥買了三套衣服給我,還有一雙皮鞋……這一包是好好吃的巧克力……這一包都是我喜歡吃的零食…對了!大哥還說我的校服洗不干淨,所以他給我錢要我做兩套新的。」她從背包里把一疊錢掏出來交給母親。
「嘎?這麼多?」手上接過厚厚的鈔票,錢母再一次傻了眼。」他買這麼多東西給你已經花了不少錢了,再說,你過幾天就小學畢業,舊的那套將就穿幾天吧!這些錢你明天就拿去還給那位大哥哥。」看那孩子也只是個大學生吧!怎麼能這麼闊氣地為甜甜添置這些行頭呢?
「好!我明天拿去還給他。」,心怡听話地接過錢。
此時,一抹瘦小的身影掠過,快如閃電地搶走心怡手中的錢。
「怎麼可以還給他?他撞傷甜甜就該賠我們醫藥費!」錢心喜的食指沾了一下口水,快速地數起鈔票,手勢簡直比銀行行員還專業。
「錢錢,他已經帶甜甜去敷過藥,而且又買了這麼多東西,證明他很有誠意彌補過錯,我們怎麼好意思再拿他的錢呢?」老實的錢母不忍心讓他太破費。
「真是個有錢人!」錢心喜雙服發亮地吹了個口哨,自顧自地說︰「這些錢夠我們還之前欠下的四個月房租,多下的還夠付甜甜和小妹下一學年的所有費用耶!」她計算得很精確。
「錢錢,這樣好像不太——」錢母還是很不安。
「這樣很好!就算是甜甜的……嗯…」皮肉錢!他本來就該賠的。」錢心喜一語定江山,「咻」地一下,將錢放進褲袋里。
「媽1姐!這些巧克力好好吃喔!你們嘗嘗看。」好東西就該與最愛的人分享嘛!心怡各塞一顆進她們的嘴里,自己也不忘塞一顆,津津有味地品嘗起來,壓根兒不理會母親和大姐正在討論的事。
錢母知道一旦錢入了大女兒的口袋,那就真應了那句「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諺語!看了看一個愛錢、個愛吃的女兒,她暗嘆一口氣放棄爭辯。
「嗯!回家後要先把這些巧克力和零食分成四份,一份給媽、一份給姐,一份給小妹、一份留給我自已」母親和大姐進店里繼續忙碌後,心怡兀自提著兩大袋零食喃喃自語著,直到半晌後才猛地抬頭。「啊!員工晚餐時間快到了!」她立即提著袋子沖進店里。
***
十天後——
心怡站在山坡上,兩只眼楮一會兒朝上、一會兒朝下,不停地來回張望,臉色也由暈初的充滿期望,漸漸變成失望,直到天色轉暗,極度的失落感終于轉化為怒氣。
「可惡的臭家伙!」她恨恨地罵道。
十天了!她每天都來這里等他,可他卻從來沒有出現過!「哼!竟然失約,那天還敢騙我說要請我吃大餐!」害她那晚高興得睡不著,真是……真是罪無可恕!
而且,生怕自已听錯時間、地點,她每天都爬上來站在這路口等他到天黑,就算學校已經放假,她還是每天一早就來,可現在看來……他就像大姐所說的那樣,連名字都不敢告訴她,分明是在騙她!
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請她吃飯,更不是真的-…想當她的大哥!感覺到自個的眼眶盈滿了淚水,她倔強地仰起頭。哼!她才不會為這個騙她的家伙而哭呢!特別是這個臭家伙還——還不想當她的大哥!
「哼!不想就不想!誰稀罕啊?」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騙她,害她每天都抱著希望,以為隔天能吃到好吃的……
「大渾蛋!大笨蛋!王八蛋!你——」想罵他,卻無法指名道姓的罵,讓心怡的火氣更是細到了最高點。
「你他媽的那個誰啊!你竟然敢騙我?我……我這輩子跟你沒完沒了!」她激動地指天跺地狠狠咒罵道,卻還是覺得不夠過瘟,于是又氣憤地怒聲大嘁,「你最好別再讓我遇見你,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剁了你這個渾蛋來吃!」罵完後,她忿忿地跺了跺腳,然後朝山坡下跑去。
就在她奔跑的同時,一架飛機劃過天際。一陣亂流讓閉著眼假寐的夏令豪猛地張開眼,腦袋好像也突然閃過一道光。「完引我竟然忘了跟甜甜的約定-」
那晚,他隨著堂叔的車回台北時,竟在半路上又遭入伏擊!他與對方廝殺得難分難解,可是堂叔卻先被人給制住。見堂叔被對方的人用槍抵著,他只好放棄打斗,隨那些人走了。
後來被打得渾身是傷的他被單獨拘禁在一個黑暗的房間,歹徒可能是怕他逃走,于是每天只給他水喝,不給他吃任何東西;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他終于逮到機會逃了出去,可是撐到家門口後就固體力不支而暈過去。
據說,他在醫院昏迷了兩天兩夜,等他醒來時,人已在機場,而前來送行的大哥告訴他說,整件事很可能是堂叔在背後搞鬼,只是目前並無實據,所以父親決定送他去國外休養,並要他在國外完成學業。
于是,他就這樣上了飛機,直到此時,他才記起與心怡的約會。」那小妮子一定恨死我了!」他暗自申吟了一聲,同時覺得耳朵奇癢無比。一定是那個小Y頭正在痛罵我吧!他暗想。
只好,只好等下次見面時,再請她吃頓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