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使的是什麼鞭子,霓悅悅的腰際動彈不得,上半身被箍制在那夷人的臂彎里,更慘的是她面朝下,尚在發育的胸部就這樣磕著硬繃繃的馬鞍,疼得連娘也喊不出來,讓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夷人抓她要做什麼,可她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忍住渾身的不舒服,拚命扭動,哪里知道那人一掌拍了下來。「別妄動!」
「嘶。」要死了,是拍蒼蠅嗎?這麼大手勁!
她聞言趁一個扭身,手施巧勁往腰際一模,模出一條金黑雙絲相繞的鞭子,就往那夷人的臉上揮去!
那人猝不及防,沒想到霓悅悅有這一招,被一鞭揮過臉頰,火辣辣的痛,雙腿不自覺用力夾著馬脖,鞭子向著駿馬的腿卷去。
馬兒受驚,撒起腿往前驚跳,把兩人顛下了馬背,在草叢中滾了好幾滾。
後面的兩個夷人救援不及,向前奔出去好幾十丈,又飛快的勒了馬趕回來。
霓悅悅以為這回就算小命保住,骨頭應該也要遭罪了,哪曉得她從馬背上摔下來,卻被一堵充滿男性氣息的懷抱給緊緊抱住,緊得她差點連呼吸都停止了,渾身上下痛得說不出話來。
她這是流年不利是嗎?下回出門要先翻黃歷才行!
一根烏漆抹黑的指頭擱到她鼻梁下,只听那夷人輕佻一笑,用很標準的官話道︰「呼吸,不會連怎麼呼吸都忘了吧?」
霓悅悅拼了命會想月兌離他的箝制,卻發現自己的腰一動也不能動,身體不能動,她還有牙!
她哇嗚一聲就給他狠狠的咬了下去。
男人吃痛的嘖了聲,「在我們那里,你這樣咬了我,是得嫁給我的。」
「听你在放……」屁!她臉抬起來,卻看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但早在哪見過又想不起來,這人皮膚白皙,是個貨真價實的美男子,只是臉上一道蜿蜒的血痕,差那麼一點點就流進眼楮了,他卻仍舊談笑風生。
「你這一鞭使得好,是誰教你鞭法的?」他仍叨絮個不停,這時他兩個伙伴已經回過頭來了。
「王子,還不快走!」直接從馬背上飛躍下來的彪形大漢看也不看霓悅悅,一手示竟坐在草叢時堆里的男人搭他的手起身,另一手卻往霓悅悅揮去。
這樣讓他揮中,怕是不死也得重傷。
「不得無禮,這位霓五娘子曾經救過本王子。」他看似有些不舍的松開霓悅悅,在她的臉上看見不解和錯愕。「你們的人應該馬上就過來了。」
「你到底是誰?」霓悅悅板著小臉問。
「本王子忘記告訴你,霓五娘子,本王子姓蕭,單名一個稹字,我是西夷王子,你瞧見不?後頭那夏魏朝的大皇子正在追捕的人就是本王子!」
還自豪的咧!「你說我救過你?」
「霓五娘子可是忘了?本王子上一回潛入夏魏國境,不慎被人殺成重傷,多虧霓五娘子施加援手。」
「你就是那個爬了我家的牆又不告而別的夷人?」她終于對上了人。但是這麼大刺刺的說他潛入國境遭刺,這不是活該嗎?
當初她干麼手賤救了這家伙?
「原諒本王子不告而別,這是本王子的鞭子,送給你使吧,權充謝禮,下回見面,你再耍鞭給本王子看。」他以為自己這麼大方,霓悅悅听到肯定會感激涕零,哪里知道根本不是這樣。
霓悅悅下意識去模自己的鞭子,可方才那一揮她的鞭子已經不知飛到哪里去,可就算自己的武器丟失,她也不想拿人家萁名其妙的饋贈。
見她不接,蕭稹大笑,「你別小看本王子的鞭子,這可是千年的玄鐵藤經過日夜鞣制而成,放眼整個夏魏朝不會再有第二條玄鐵鞭。」
「既然是這麼昂貴的東西,王子還是自己留下的好!」他就是用金子打了整條鞭子她也不要!
「本王子既然說要給你,就是你的!」他也不以為忤,把鞭子硬塞進她手中,余光看見已經近在咫尺的夏魏人馬,壓根不理會已經跳腳,臉色焦急的屬下臉色,縱身跳上馬背道︰「記好了,霓五娘子,本王子姓蕭,單名一個稹字。」
而對她始終沒好臉色的西夷侍衛居然在臨走之前朝她深深作了一揖,這才翻身上馬,馬匹嘶鳴揚啼,一下不見蹤影。
這是感謝她救了他家主子嗎?
對于自己是誰竟被一個外人知曉,霓悅悅只能歸咎這個夷人既然敢爬相府的牆,就算事前不知情,事後也肯定是派人去打探了一番,知道她是誰也不稀奇。
蕭稹跑了,留下吃了一頭一臉煙塵的霓悅悅。
很快,鳳臨帶領的侍衛來到霓悅悅面前,尾隨的房家兩兄弟也到了。
霓悅悅只覺得頭是暈的,人是虛的,頓時便要軟倒下,方才應付那個蕭稹將她剩余的氣力和精神都用光了,也是這會兒她才覺得自己的腰要斷了。
她已經無暇去管誰來了——就算是和她不對盤也不待見的鳳臨,她都能視若無睹,可見那個痛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鳳臨到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她根本不知道,因為她已經暈倒了。
霓悅悅被房老太君勒令躺在床上,直到傷好前都不許下床一步。
那日她醒過來時已經躺在房家的廂房中,她的腿骨斷了一根,兩只手臂都月兌臼了,手指骨頭折了,太醫的說法是,因為強烈外力的撞擊,把指頭的骨頭都撞裂了。
幸好只是裂開,沒有斷。
月兌臼的胳膊也在第一時間也就是她昏睡不醒的時候接上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以為會斷成好幾節的腰沒事,另外全身擦傷破皮、瘀紫黑青等等的輕傷也就不說了。
鳳臨從宮中請來擅長內外科的兩位太醫,異口同聲的表示這沒有休養個一年半載是很難好到能行動自如的。
焦嬤嬤和幾根苗從霓府趕過來,一看到她那腫如豬頭的臉就哭了,直道要是毀了容難將來可怎麼辦?
幾根苗還知道要收斂著些,焦嬤嬤完全是不管不顧,拉著她的手就哭得老淚縱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她從小女乃大的孩子啊,這跟剮她的肉有什麼兩樣?
至于她這一受傷給房家造成多大的混亂就更不用多說了,房老爺把房宙和房洵都給禁足了,霓悅悅的傷一日沒好,兩個闖禍、沒把表妹顧好的兔崽子就別想出門。
而跟著出門的侍衛和小廝們很倒霉的也都受到了連坐。
還有跟著她到外祖家來的銀苗,因為太過自責,說她沒把小娘子顧好,焦慮憂郁,人也病倒了,而且病勢凶猛,幸好當時兩位太醫還在房府,替她診斷開了方子,這才把病情壓了下來。
房夫人派了兩個得力的婆子去照顧銀苗,跟隨著焦嬤嬤過來的花苗、青苗和紫苗則留在房里照料霓悅悅,房夫人也交代焦嬤嬤需要什麼只管開口。
畢竟人是在他們這里出的事,又是自家外孫女,說什麼都該擔起這個責任來。
霓在天和房氏則是在第二日才趕回娘家。
霓府也有一大家子的事要處理,霓在天也沒辦法說走就走,于是房氏讓焦嬤嬤她們先過來,兩人把府里的事交代妥當這才出門。
因為鳳臨還在房府,霓在天先去見了大殿下,對鳳臨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直道給他添麻煩了。
「麻煩倒沒有,說起來令媛是遭了池魚之殃。」他把那日奉命捉捕夷人王子蕭稹的事輕輕帶過。
「那蕭稹可逮著了?」霓在天知道鳳臨自從避暑行宮回京後,便在皇帝的命令下接了刑部和兵部的一些事在做。
之前兵部追緝私自潛伏在夏魏的西夷王子無里,讓他選回西夷,如今又卷土重來,這是明晃晃的挑釁王朝,皇帝大怒,除了處置那些邊境官員,責成鳳臨務必要把逃月兌的蕭稹傍帶回。
任西夷人在自己國土上來去自如,這是名譽掃地,摑打國家臉面的大事。
西賣地處偏僻,只有國都一帶水草豐美,牛羊成群,至于其他土地皆很貧瘠,百姓日子過得貧苦。
西夷人彪悍勇猛,歷代國君更是驍勇善戰,對于夏魏朝來說就像附骨之蛆一樣的存在,把他們趕遠了,沒多就又跑回來,就算招安了,等他們緩過氣來又來國境內騷擾侵略,防不勝防。
「已然落網,著人押送刑部大牢。」鳳臨知道他急著要去看女兒,也不多說。
在一番客套之後,霓在天又領著房氏去見了房家老太君、夫人和老爺。
房老太君劈頭就把房氏罵了一頓,「受傷的人又不是我這老婆子,有什麼好看的?可憐我那小阿穿,怎麼就攤上你這不著調的娘親?」
孫女婿她不好罵,但是自己的孫女有什麼不能罵的?
「孫女這就過去看阿穿!」在精神瞿鑠的阿婆面前,房氏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丁香,你領姑女乃女乃到阿穿住的廂房去。」房老太君揮手讓丫鬟帶路,也不管一旁的房夫人眼巴巴想和女兒說兩句知心話的渴望表情。
婆媳這許多年,她也是知道婆婆的脾性的,她想和女兒說點什麼,就得見縫插針。「阿娘,就由媳婦帶黛兒過去吧。」
房老太君哪里不知道媳婦心里的小九九,沒說什麼,揮手讓她娘兒倆下去了。
霓悅悅吃了太醫開的藥,短暫的清醒之後便一直在昏睡著,所以房氏和房夫人進來時,只見三根苗都侍候在一旁,雖然各自做著旁的事,眼神卻絲毫不離霓悅悅,就算她翻個身也能立刻警覺。
房氏看著女兒還沒消腫的臉和包得跟豬頭沒兩樣的兩條臂膀,整顆心碎了一地,抱著房夫人哭得不能自已。
已經看過好幾回的房夫人慢慢的寬慰她,這才讓房氏止住了眼淚。
青苗心想,還好夫人沒看到小娘子被子下的腿和全身上下的瘀傷,否則怕是會哭得更嚴重。
母女倆待了一會兒,霓悅悅一直沒有清醒的跡象,一問之下才知道她剛喝了藥,藥里有寧神助眠的藥性,這一個半時辰都不會醒,于是兩人移到外間,商量起想把霓悅悅帶回相府的事。
「這事你和相爺還是問一下太醫是否可行,要是可行,阿娘那邊我去說服。」房夫人是個明理的女人,別莊里雖然什麼都不缺,但若是能回京養傷,住的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往後要請大夫還是太醫也都方便許多。
于是房氏便把這想法向霓在天說了。
他也覺得可行,便把太醫請來,然而相詢之下,兩位太醫都不表贊同。
「一動不如一靜,若是非要移動,最好也等幾個月以後。」
「如果霓相和夫人擔心的是請大夫診治不便的問題,這件事我來解決!」鳳臨這幾天一直留在房府,這已經夠叫人驚訝的了,現在他這一表示,還真的比讓霓悅悅坐上一個時辰馬車回家要讓人吃驚。
以她目前身體的狀況,馬車鋪設的再舒適,就是兩個時辰也回不了京城,鳳臨認為不如請個高明的太醫常駐房府。
霓在天還想表示什麼,卻被鳳臨一手攔了。「令愛是為了公務而受傷,于情于理,並無不可。」
霓在天原本從他的口氣里琢磨出些什麼來,但是他很快的就再度推翻自己多余的念頭,畢竟大殿下和女兒的年紀實在是條鴻溝啊!再說女兒那圓滾滾的小身板,委實不合乎現在弱柳扶風的美女姿態。
鳳臨也不听霓在天過多的感激之言,逕自請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