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盡華麗兼具知性的大廳原來是半島酒店最人來人往的地方,此時,擺滿鮮花的大廳卻少人走動,埋伏在隱蔽角落的是西裝筆挺,耳戴通訊器的保鏢,酒店的門房和櫃抬服務人員一概不見了。
四周充斥著如臨大敵又故作輕松的氣氛。
看似自在悠然的鼎十四坐在日照最充足的地方,翹著二郎腿翻閱報紙。
「十四少,有人想見您。」在他麾下的屬從沿襲了主人的有板有眼,應對進退俱是必恭必敬的模樣。
「是我在等的人?」他在這里窮耗為的就是這尾大魚。
「是。」
「讓他進來。」
不消幾分鐘,同一人領著快手來到鼎十四眼前。
他揮手讓手下退開。
「坐。」
快手無聲無息隱斂者本身原有的氣勢大方落座。
他光明磊落的微笑使鼎十四心生警惕。絕少有人在他跟前還能表現出雍容大度的氣象來,更稀奇的是他單槍匹馬只身赴會的勇氣,著實可嘉。
「你要我來,我來了。」將長發綁成粗辮的快手一襲休閑西裝,馬球褲,及膝長靴,不經意的打扮反而充分醞釀出屬于他華麗的貴族氣質。
「我沒看走眼,你果然是個狠角色。」鼎十四不由惋惜他們之間是緊張的關系,如果不是差勁的開始,或能將這鷹似的男人收為己用,那麼,他想鞏固家業,擊潰四家鼎立的優待局面也不無可能。
「你謬贊了。」快手翩翩好風度。
「如果說你肯替鼎家劾力,我可以立刻派人解了唐小姐的催眠,我看你是個良相將才,浪費了實在可惜。」
「我是我,對搶奪地盤沒興趣。」
「敢當面拒絕我,你是第一人。」可惜啊!
「快說吧,什麼條件下你可以放過詩畫,我先聲明,這輩子,你只有威脅我一次的機會,盡量使用吧,否則你會後悔的。」
「好大的口氣。」鼎十四嘩然。即使身份如他也不敢夸口至此,這家伙分明看不起他。
「我如果是你就不會這麼說,你能力不足,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他原來就心高氣傲、乖僻自負,若不是為了伊人,豈肯折節和利字當頭的鼎十四打交道。
「有種!」鼎十四被搶白一頓,臉色不止無光,還隱然動了怒,只是修養得好,不是常年跟隨伺候他的人根本發覺不出來。
快手探出他身上一觸即發的殺氣,仍隱然不動。
「快把條件說出來,別讓我失去耐性。」
「有求于人該是這種態度嗎?你可別忘了唐小姐的小命還捏在我的掌心,我要她三更死,她決活不過五更。」鼎十四飄過陰惻詭異的目光,試圖壓制快手囂張的氣焰。
快手抿嘴,揮劃出一道凌厲的唇線。「于情于理我絕無二話,若是存心刁難,哼,後果不是你小小鼎家承擔得起的。」
他不想拿著赤蛇組織的旗幟招搖,他是鄂圖曼,即使只有一個人也有化解危機的潛能。
鼎十四冷靜的面具終于破碎!他竟敢反將一軍地威脅他。「這些話足夠令唐小姐一命嗚呼了。」
薄如利刃的怒氣打從快手狹長的俊目散發,他舐舌。
「你令人生厭!十四少。」貪心的人通常不會有好下場的。
他以鄂圖曼的名譽發誓,他會讓這男人嘗到苦果的?!
「你沒听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句話吧,只要你敢動她,我保證你的項上人頭會在下一秒不翼而飛。」他的話像刀鋒一樣淬寒冰冷,他的眼布滿腥風血雨。
鼎十四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
他居然覺得害怕,在惹毛這男人之後。
「那些前言算我沒說,我們言歸正傳……」
快手哂然。「有屁快放!」
鼎十四重新坐下,小心翼翼地挪了下,才說出一段前因後果來。
「你知道黑社會的權力消退暴漲向來沒道理可言,誰的實力雄厚自然站得穩,想永久屹立不搖幾乎不可能,我們鍾鼎鼓何四家自先祖創業起,彼此便訂定井水不犯河水的條約,幾百年來,小事雖然不斷,倒也還相安無事,直到十年前權力有了明顯的大轉移,何牧言從南非請來大批的打手開始在各堂口滋事逞凶,卻把這本帳歪曲到我們三家頭上,情況止于械斗倒是還好,這些年他更引進日本唐獅子株式會社尖端科技的人員,利用種種電腦作弊手法控制我們賴以為生的賭場,又放風聲私購我們名下的產業,迫得我們只好聯手起來反抗他。」
「你們四大家族的紛爭為何扯上詩畫?」這才是快手想確知的重點。
「說來算是機緣湊巧,我的繼母在年輕時曾在海南島充當過一戶富豪家的女佣——
「她是個靈慧聰明、頗得主人信任的女佣,曾因某種不足為外人道的理由將一個女嬰送人領養。
「繼母和我十分有話說——」
「那麼說來,詩畫的媽媽是另有其人了。」他所得的資料顯然並不完整,究竟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呢?快手疑惑了。
「嘿嘿,富豪人家多得是見不得人的丑事,有什麼好驚訝的。」鼎十四笑得曖昧。
「于是你妄想拿她來威脅她背後的無名氏父親?」快手咄咄逼人。
鼎十四沉默,既不否認又不承認,但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快手厭煩地說︰「總而言之,你要的只是想恢復鼎家原有的地盤和勢力,對不對?」快刀斬亂蘇,快手想速戰速決。
「嗯。」依照鼎十四多疑的個性,他仍忍不住猜測快手的能力極限,看他一副談笑風生的模樣,他可知自己扛下的是怎樣的一種允諾?
「我要一個月時間——」
鼎十四欣喜若狂……
「但是,」快手冷冷地加了但書。「你必須立刻解除詩畫的催眠禁制,而且保證她永遠不再犯。」
「這……不行。你要出爾反爾我豈不人財兩空?」他從不相信現代的人還講信用和義氣這玩意兒,何況他這般要挾,一旦事成他不會反噬一口才怪。
快手起身。「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談判破裂。
鼎十四果然露出焦慮顏色。「十天內唐小姐的禁制令如果不解除,她就死定了。」
「三次!」快手從牙縫中擠出的單字像潛藏的火苗,老遠就令人聞到焦味。
「你總共用詩畫來恐嚇了我三遍——你听過事不過三吧?」
他目光不變,迅雷不及掩耳中將拇指和食指放進口中,一聲綿延清越的哨聲直沖霄漢。
「你想做什麼?」鼎十四暴喝,原來埋伏在大廈四處的保鏢全靠攏過來。
快手頓時像粽子似被捆在中心。
尋常人見到一式黑西裝又帶重武器的亡命漢,即使不怕得手腳發軟,也頗多忌諱,快手卻不然。
他傲慢睥睨地訕笑。「倚多為勝是嗎?你看看外面再考慮動不動得了我。」
鼎十四半信半疑,眼光不由得向外一溜,這一瞥看得他臉色遽變,趾高氣揚悉數化為懊喪。
窗外,數不清的勁裝人幾乎圍堵了整條馬路,放眼四面八方不見一條隙縫。
如果是鳥合之眾,鼎十四倒也不放在眼底,但他不是糊涂人,那十卡車軍隊的人居然能整齊劃一地在瞬間佔領車水馬龍的街道,這不是沒經訓練的人辦得到的。
他實力之堅,超乎鼎十四的想像。
快手的實力在他之上,不是他能收服己用的,有了這項認知他才發覺自己在這整個事件的策動背後扛負著走鋼索般的危險而不自知……實在是愚蠢之至。
「你到底是誰?」
他決不會是當年和他一起參賽的年輕人,這些四大家族聯合也培訓不出來的軍隊人員在他指揮下如綿羊溫馴,而有眼無珠的自己,竟妄想一手遮天……
「知道我的身份對你不會有任何幫助,你只要履行你的諾言,我自然會實踐你的願望。」
「是……」他根本不敢再奢望快手會替他出氣,只巴望這一役能全身而退。
☆☆☆
唐詩畫的指令解除了,快手言而有信,他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將澳門的四股勢力作了番調查,居中交涉、折沖、談判,做盡了一切有利于四方的分析,終于讓何家暫緩了並吞的野心。
柄師沒見過累得不成人形的快手,都寅夜了,他才踩著蹣跚的步伐回來。
快手往沙發一歪,還沒開口,一杯冒著熱氣的茶便端上桌子。
「謝了。」
「自家兄弟客氣什麼。」
「哈!那群家伙要听到這話不翻倒醋缸才怪,記憶中你可沒替誰做過這種‘低下’的事吧?」快手合著眼似睡非睡。
「還有力氣說笑,不賴嘛!」他原先還有些擔心的,這下悄悄放心了。
「你太小看我了。」眯著眼,快手從沙發中爬起來,方向也不看地向前直走。
「你要去浴室?方向走錯了。」國師出聲阻止他。
「我要去看看她。」一提及唐詩畫,他的眼霍然睜開,眼楮注入了些許光芒。
「愛情真是不可思議!我發現你只要提到她,又生龍活虎起來了。」
不識情愛滋味的人哪能體會情愛動人的地方?
快手驀然一笑,那笑里有些得意,有些頑皮。「你說得好。」
語畢,他搖搖晃晃地走進唐詩畫的房間。
衣料磨擦的聲音和刻意放緩的腳步驚醒了根本還未入眠的唐詩畫。
她翻身而起,一眼就看見神情有些憔悴卻依然好看的快手。「你回來了。」她忘形地往他身上飛撲而去。
快手萬萬想不到會受到這麼熱血沸騰的英雄式歡迎,鐵臂鎖住她縴細的嬌軀,她的柔膩立刻透過衣料傳進他的四肢百骸。
「你怎麼可以一去就那麼多天,讓我看也看不到你,模也模不到,你好狠的心。」
她將頸子貼在他的肩上,夢幻般的呢噥軟語化成情絲,密密成繭。
「你想我——」龐大瘋狂的喜悅沖刷著快手毫無防御的心。
他原來只希望輕觸她的發梢,凝視她百看不厭的容顏,只是些微小的希冀……
她依依抬起微霧的雙眼,羞怯地拱上自己的唇,不管紅潮似的胭脂染遍雙頰,在接觸到另一張溫唇的時候體內沉睡的感情突然溢了出來,霎時泛濫成再也禁錮不住的潮水。
她想他呵,在這幢屋子失去他熟悉的身影時,家具成了孤苦伶仃的裝飾品,窗外的陽光也失去了往日的顏色,就連上課都成了索然無味的例行公事。
這些長如度年的日子,獨處的她才發覺自己在布滿荊棘的防備工事中,仍然讓他那狂傲不羈的身影侵入了心房,心在不知不覺中豎了白旗,繼而投降。
她那麼想他,她以為自己要熬不過相思的滋味,然而他來了——
她不要再掩藏自己的心意,即使前方是不可預知的苦難,她都要不顧一切追逐自己的情感。
他們的呼吸重疊,細啜的申吟宛如一匹絲綢,點綴著這兩心相傾、浪漫醉人的夜——
兩人不知是誰結束了這吻,由混沌恢復清蘇,唐詩畫紅著臉想逃。
「別走!」快手重新將她拉回懷抱,輕聲細語。「我又不是洪水猛獸。」
「我……不是,我只是……」在他的注視下,她又熟紅了酡醉的頰。
是首次,她正視自己對鄂圖曼的感情,不料卻一發不可收拾,毫不知羞地送上自己,這種事太羞人了。
「我喜歡你醉人的樣子,比之前那凶巴巴的德性好多了。」擁在懷中的她美麗嬌人,就連微笑也動人心弦,他不想放她走,只想這樣相偎相依,直到天長地久。
「去你的……」旖旎後恢復正常運作的腦子抹去了差赧的動情激素,幾乎快生銹的髒話又付諸舌尖。
她掩住嘴,不禁一陣埋怨。「都是你啦,害我差點又破戒!」話一月兌口這才為之一凜,方才,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是修煉女的身份,而且還獻吻……老天!
快手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她不對勁的地方。「你怎麼了?」
淚水瞬間沖進唐詩畫慌亂的眼瞳,她如何告訴他,他們的身份懸殊,根本無法在一起。
她好不容易愛上他……但是,看來沒希望了。
「我不想看到你哭泣的臉,告訴我怎麼回事?」她一會兒笑一會哭兒,是打算考驗他的耐性嗎?
唐詩畫把淚眨回去,苦著澀澀的聲音。「我有話跟你說,放開我。」
快手沒有如言放開她,他改擁為握,將她小小涼涼的手放進自己略帶粗糙的大手中,然後一往床上一坐,順勢將她放在膝上。「你說,我洗耳恭听。」
唐詩畫忸怩了下,這麼親密的姿勢,只要看見他,她的心就會不由自主地亂跳,哪還說得出正經話來。
「你這樣,我很難說話。」
「我不覺得。」他好不容易才能抱著她,暫時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他手下加足力道,壞壞一笑,將她泛著幽香的發心頂住自己的鼻。「或者你更喜歡這樣。」
唐詩畫只覺得血液又沸騰了起來,他抵觸在她發心的呼吸短促而濃重,仿佛正呼應著她胸口要迸跳出來的心髒一樣。
她不顧一切跳開他的箝制,努力穩住自己因心緒激蕩而啞了的嗓子。「你就不能正經幾分鐘?」
「要正經?好,沒問題,你回來我不再踫你就是了。」他就在他胳膊可及的地方,他要她心甘情願地回來。
「你保證。」她這會兒當他是帶有顏色的狼了。
他豎起三根手指,咧開迷人的笑靨。「在你說話的這段期間我絕對不動你一根指頭。」
唐詩畫不疑有他,自動地走回他身邊坐下。
快手眯起眼,含笑地問︰「有什麼事非急得現在說不可?」
希望她有足夠說服他的理由。
「這幾天你不在家,我空出很多時間,我回浸心堂去,發現教室已經整修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想,我也該回去了。」
「回去?」他眯起的眼危險的只剩一條線。
「嗯,我住在這里名不正言不順的,學院已經不知從哪里听到流言,大主教很生氣。」大主教那失望又包含隱怒的臉直灼她心底。
「這就是你想離開的原因?」她著裝的白袍、十字架、念珠在在提醒他們身份殊異的事實。
名正言順?嗯,似乎是個不賴的主意,他想見她穿上別種花色衣服的精彩樣貌,雖然一身素白的她一樣惹人憐愛,但披白紗的她一定又是截然不同的風情。
「難道這理由還不夠?」
「它根本不成理由,你要真愛我,就會為我佇留。」他不想用甜言蜜語或任何激越的手段留住她,他要她正視自己的感覺。
這是極大的試煉,一不小心他將會失去她。
他以前從不曾真心愛過一個女孩,他以為那樣的生活比較輕松,但這次不一樣,是他先愛上她的,他願意為她付出一切。愛她,所以不能逼她做不願的事,他不會出言要她月兌下那身聖潔的白袍跟隨他,他要她無怨無悔。
在快手熾烈的眼神注視下,她堅持許久的心防為之倒塌。
不錯。她愛他,幸福的青鳥向來不等人的,只要遲疑片刻,她握在手中的幸福鐵定不翼而飛。
她的抉擇攸關自己一生的喜怒哀樂,她不敢想像沒有鄂圖曼在她身邊的日子。
「我不想離開你,永遠都不想。」
快手沉重的眼獲得了紓解,她的決定像天降的甘霖,浸婬了他千百萬毛孔細胞,他笑咧一張嘴。「等我從日本回來我們立刻結婚——當然,是在取得大主教和瑪莉亞修女的同意下。」
外表,他是狂浪不羈的,骨子,他卻保守得緊。
婚姻是神聖的,他要眾人的祝福和那張象征婚姻的契約,結婚證書代表的是兩人在同心互許的那一刻堅如金石的情感,他會時時刻刻記住那是她愛他的印記,憑此誓約他將永不遺忘駐留在心頭的山盟海誓,愛她到白發。
「澳門的事還沒結束嗎?」唐詩畫話因為甩掉心中枷鎖而愉悅的心,又因為快手的話微吊了起來。
「別緊張,」他輕撫她光滑柔細的頰。「詩人進了醫院,我必須探望他去。」
他知道他的伙伴是為了替自己分憂才冒著炙夏遠涉日本,此間事情已了,他豈有置之不顧的道理。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她帶走。
「住院,那不是很嚴重了,你機票訂了嗎?護照呢?我幫你整理行李去。」那臉上老是刻劃著孤獨線條的男人從不多話,她卻知道他有顆極其溫柔的心。
若非如此,他怎會一聲不吭去了日本!
「別急,如果他沒事,我隔天就回來,你會等我吧?!」香港到日本不過幾個鐘頭的行程,他卻已開始嘗到離別的酸澀。
「嗯,會的。」她的語調清晰堅定。
不過去日本而已,對的!只要日和夜重復地交換兩次,他就回來了。唐詩畫偎進他寬闊的胸膛給自己打氣!
☆☆☆
日本是個對陸、海、空都管制得非常嚴格的國家,快手此去是私訪,在不想驚動任何日方的傳播媒體情況下,他舍了自己開飛機的意願,改搭民航機。
送走了快手,唐詩畫頓覺失魂落魄,前些日子他不在時那種空虛又再度侵佔了她的心。
一路回來,國師看在眼底,她落落寡歡。
「請送我到神學院吧!」
她作了決定,學校多得是人,多少能分散她對快手的注意力,那麼,她心頭那股糾結的感覺也會消退些,讓自己不再難過。
柄師由照後鏡瞥了她一眼,從善如流地將方向盤一打,朝著神學院而去。
到了目的地。
「你放學的時間是幾點,我再來接你。」
快手上機之前千吩咐萬交代要他亦步亦趨地看牢他的小女友,受人托,忠人事,國師總得克盡職責。
「不用了,今天我們有校外的慈善義務勞動,回去可能會很晚了。」
所謂的義務勞動是奉獻心靈的一種活動,即使她們只是以修煉女的身份面對貧苦無依、需要幫助的社會邊緣人,仍然努力盡一己的力量,希望激發他們再度站起來的勇氣。
唐詩畫最喜歡這種活潑生動的活動,對她而言,總比一天到晚悶在學院里研讀書經有趣多了。
「這樣可以嗎?」她顯然不是個處處需要人服侍的女圭女圭,他喜歡她獨立自主的豐采。
「我不小了,該注意或小心的事我靈光得很,再說,這一帶我混得比你還熟,你放一百八十個心啦!」她拍胸脯保證。
柄師獵人般的厲眼一溜,看見神學院的校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塊眼成心型,頻頻投注愛慕的眼光,只好放棄說服的工作。
唐詩畫打起精神,才走進校門就看見她不是很願意見到的人。
亞歷山大一身有別以往的打扮,神采奕奕地,顯然等的人正是她。
他扎著絲繡成的精致頭巾,以瓔珞綰在耳際,類似歐亞族寬大的長袍佐以斜襟,整件布料是十分高級的手工織品,腳級金鷹的軟靴,腰際傍著瓖鑽的匕首。
他的出現吸引住所有在校園中移動的目光,他的斐然氣質和特殊的帥勁,迷倒了許多小修女。
「你這身裝扮是——」憑誰都會好奇的,他這身金碧輝煌的模樣在一群素衣素服的群眾中鶴立雞群得很。
「我的游學時間到了,下午就要回國去。」他深情的眸像一汪春水,試圖圈住她。
「真可惜,我們才剛認識。」
「你舍不得我對不對?」亞歷山大釋放更加強烈的電波。
「當然,人非草木,總是有感情的。」她的意義就在字面上,十分單純的。
但亞歷山大可不這麼想。「你的意思是答應我羅!」
慢著!「我什麼都沒答應,你……語無倫次的。」
「啊,真是抱歉,」他支起唐詩畫的手便吻了下去。「我的意思是希望有這榮幸邀請你到我的國家參觀,你先別拒絕,我還一並邀請了許多杰出的修女姊妹,大主教也願意賞光呢!」
哇!居然連一向嚴肅刻板的大主教也動了凡心,他到底是用什麼理由說服她的?
「不行。」鄂圖曼只要兩天就回來,她如果一出去,兩人豈不又要延長見面的時間。
亞歷山大並沒有被唐詩畫的峻拒打敗,他仍笑嘻嘻地。「這恐怕由不得你了,這趟旅行美其名是到敝國觀光,其實是大主教為了替我國子民祈福所做的拜訪行程,等一下我相信她會把更詳細的情況告訴你的。」
凡事都在他的掌握中,沒有不可能的事。
「你,騙人!」她一點也沒听說,太突然了。
亞歷山大笑得更溫柔了。「你瞧,那不是大主教嗎?你自己去問她不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