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達的馬蹄卷著泥塵,人滿身風塵,馬也是。
黑影在汴州發現鐵礦坑,要他親自去一趟確認,他快馬加鞭,十多日的行程縮成四日,長安城在望了。
馬兒累了,長長的鬃都是汗結,他撫著馬兒低聲安慰,雖然歸心似箭,還是在溪旁停了下來,讓勞累的馬兒喝水休息。
四下無人,亂驚虹掬起一把清水想洗去滿面風塵,然而,捧在掌心的除了水以外還有別的。
他睜眼看,是一條絲羅。
再往一旁探去,那兒擱淺著一個女人,一頭長發也浸在水中如同水草搖曳著。
「弭愁!」他驚呼,一顆心搖搖欲墜。
撥開她覆在面上的發絲,她氣若游絲。
抱起身軟如棉的她,顧不得馬兒才剛喘口氣又跳上馬背,這次別說百里加急,而是巴不得雙腋生翅,飛往能救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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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館的後面是典型的四合院,四周杏樹、老松環繞,替炎熱的烈夏招來不少涼意。
濃郁的綠無垠的伸展,像要探到天邊去。
茂盛的綠下頭是一片花海,戴著帷帽的金游走在花海里,紗網被系至帽頂上,握著刀剪的手忙碌的剪枝修葉。
「算時間也該是你出現的日子了。」
「你知道我要來?」亂驚虹關心的是躺在茅屋里的步弭愁,全無心思跟昔日的老友閑話。
「猜的。」她剪去多余的水仙葉。
「她,好嗎?」
「你偏心喔,對我無一字關心,從頭到尾就只關心被你送來的人。」她微笑的樣子很美,卻仍是對著花。
對人,無法微笑。
「她的身子不好。」他是應該要信任金的,金的醫術無人能出其右。
「她需要的是長期調養休息,至于其他,可就不是在我能力範圍內了。」她似有所指。
愛情,是治身子的良藥,至于能治愈什麼,要是相對的愛情鳥才知道,第三者只有閉嘴的份。
亂驚虹心中一喜,「你是說她沒問題了?」
「驚虹啊,心亂是練武者的大忌。」
「我管不了這許多!」
「也是,愛情是那麼的可遇不可求,瞻前顧後,又算什麼?」她覆著陰影的眼帶著幾多愁,只是那愁無人可知曉,無人可明了。
放下刀剪,她迎著風。
「你可以進去看她了。」
「你也別在這曬太陽。」
「謝謝你的關心,我要出發了。」
「你要走?」
「你找得到這里,表示這里已經不是安全的地方了。」
「金。」亂驚虹無限難過。
「別可憐我。」
「去我那好嗎?」他有照顧她的義務。
「我說了別可憐我,我只是瞎了眼,心還是好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抱歉,我是刺蝟。」
「每個人的肩膀都背負著自己的命運,我不會可憐你,我是站在朋友的立場請你到我那暫歇,小鳥要有歇息的地方才能繼續飛翔。」
他從來都不是愛說教的人,對遭遇比任何人都坎坷的金他是發自內心關心跟愛惜。
「當我無處可去的時候我會考慮你的邀請。」這時候一直背對他的金轉過身來。
「你的臉……」亂驚虹驚訝得差點咬到舌。
她毫不在意。
「只是灼傷。」
「為什麼要讓這麼丑陋的疤留在身上?」就如同她的眼瞎。
「我高興。」
她的神秘難解,一點也不妨礙他們六個人的友誼。
「好吧,就當我沒問。」
「你已經問了,這就是我的答案。」她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一盞巴掌大的蓮花燈,花瓣原來布滿符咒的,如今卻被煙霧薰染得有些模糊,蓮座更燒毀了一角,光晦暗,看不見里頭的情況。
「你哪里得來的?」這是第耳天掌握著的本命燈。
他們六人為什麼要替第耳天賣命,建立他想要的帝國,就因為所有的人都欠第耳天一命,要不就是有致命的把柄落在他手中。
而他,亂驚虹,要是沒有這盞本命燈根本就是個孤魂野鬼。
一個鬼,有個落腳處就滿足了。
「拿去,以後自己的東西要保管好。」
亂驚虹看著被燒去一角的本命燈和她被火燒毀的瞼,心中有數了。
「我欠你一次!」
金笑得燦爛,她晃著兩指,「錯了,連屋里頭的要算兩次。」
「好啦,現在換我趕你離開,我等弭愁醒來我們也要趕路。」
兩人含笑道別,這一別千山萬水,獨行—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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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木床鋪著草席,簡單的設備。
她看起來脆弱又堅強,睜開的眼楮還是帶著慣有的迷蒙,仔細看她,羸弱蒼白外,步弭愁是個禁看的女孩子。
細小的耳垂,婉約的側臉,俏麗的睫毛襯著黑黝黝的眼珠,像白霧中的黑水晶,小巧的鵝蛋臉,皮膚白皙透明,要是能健康些,一定會是個傾城的美人兒。
「我醒過來了?」每回病危,清醒過來的她總會這樣詢問身邊的人,用來確定自己的存在。
「要遲一點,你這條小命就玩完了。」
「謝謝你,也只有你會擔心我的安危,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是真心在關心我的,我好感動。」他已經是第二次疾言厲色的「關心」她,好窩心喔。
「救你的人是金,我的好友。」是他運氣好猜著知己的落腳處,運氣不好的話恐怕就要撲空了。
「我去謝謝他。」
「她離開了。」
「為什麼?這不是他的家嗎?」是她擾了人?
「她有不得不走的理由,不過,我欠她的,哪天她有需要一定會來討回去,你要見她有得是機會。」算起來他跟青鱗都欠她難以回報的恩情。
「看樣子,『他』是個女生?」以女人的直覺還有屋里的擺設,步弭愁做出大膽的推測。
「嗯,她是我的五個武林奇人朋友之一。」
「你更幸運,我可是一個朋友也沒有。」男人的世界如此遼闊,她卻只能窩在小小的避風港里守著病身子。
這世間根本沒有什麼是公平的。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郊外的溪里了嗎?就算不被淹死,天黑了,你可能就會變成狼狗的點心。」
「說真的,我不知道。」她黑白分明的眼楮透著迷惑。
「真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這樣的解釋就想打發他?那可不行,他不接受。
「你以為我說謊對不對?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我一醒來就在這里了,我甚至不清楚我去了什麼郊外的溪里。你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最近,我常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醒著、睡著,好像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我以為有兩個我。還是我快要死了,才會有這種幻覺?」
病痛,經年累月折磨得她喘不過氣,生活里面隨時都存在著喪命的陰霾,她不想這樣過掉短暫虛無的生命,她不想,但是又何奈。
他曾經說過她不會死,會健康起來,想來,只是安慰吧,謝謝他的安慰,起碼讓她的心多了點希望。
「我說過你不會死。」
「你騙人,我明明隨時都會死!」情緒過于激動,她隨手拿起竹枕丟去,亂驚虹敏捷的閃躲了過去。
「冷靜,別忘記你的身體。」她竟然發脾氣,可見她剛才說的是實話。
那麼,是誰把她棄置到荒郊野外的?
有人要她的命?!
「你也這麼說,可惡!」床上沒有她可抓的東西了,她只有坐著喘息。
「人要面對現實。」
「除了跟你見面我才能感覺呼吸的快樂,你讓我多幻想一下都不肯。」丟了一粒枕頭已經讓她疲累,他還說話來激人,好可惡啊!
「調整氣息。」他命令。他可不想再看她昏倒。
「你……去死啦。」步弭愁從小到大沒有這麼暴力過。「不不不,我不是真的要你死……」
「你的詛咒太遲了,這話很多年以前就有人說過,而且實現了。」
話出口,別說步弭愁驚訝,亂驚虹也感到詫異。
一個環又一個環緊緊死鎖的心事,他居然毫無防備的對著她說出來。
那黑暗的心事。
是她眼花?步弭愁從亂驚虹平如鏡的眼里看見一絲痛苦。
「我們趕路吧,你那個侍女要是又發現你不見,不知道會怎麼罵我。」他必須盡快將她送回步府,他……在那里的工作尚未結束。
「對了,」他靈光一現,抱起步弭愁的同時開口,「告訴我,我知道你沒有姊妹,那遠親呢?有跟你容貌相似的姑娘嗎?」
「自從我爹休了我娘後,就斷絕外婆家的親戚,就算有,我也不清楚。」她被他用風衣密密包里起來,被呵護的感覺叫人好窩心,方才的氣憤別說逗留,壓根已經不見影子了。
問不出所以然,亂驚虹不灰心,他會有辦法查到他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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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金隱居的草居山下來,一路經過好幾個城鎮。
亂驚虹不忘按時押著步弭愁吃藥。
要一口氣趕回長安城對他來說不成問題,可是她不行。
停停歇歇,他隨身攜帶的草藥剩下最後一包。
步弭愁一口口喝著藥,縱使里頭放了甘草,還是苦到腸子打結。
「為什麼你不肯帶藥丸子,那好吃多了,也用不著這麼喝藥。」她對于吃藥是很認命的,但是,遇上亂驚虹以後卻知道撒嬌抱怨。
「良藥苦口,草藥的療效是其他藥丸比不上的。」他目不轉楮的看著步弭愁喝藥,她唱的藥加了龍蛇膽、應付子跟麻雀膽,這幾味菜都是取其根部,藥性特強但也特苦,苦到沒人性,就算大男人也要加上大量甜糖才肯服用,雖然听她一直抱怨,卻也把大半碗的藥都喝進肚子。
「吃藥的人不是你,你自然說風涼話嘍。」
「是嗎?天不亮就起來熬草藥的人是誰?」
「所以我很乖的喝啊。」步弭愁吐著丁香小舌朝亂驚虹嫣然一笑,然後繼續進攻她的藥。
天晴,太陽高掛,亮晃晃的照得人暖洋洋。
兩人就坐在人家的屋檐下,你一言、我一語,談得好不暢快。
「咳……小伙子,小倆口很恩愛喔。」咳個不停的是個全身襤褸的老乞丐。
「老爺爺,你臉泛黃,口有白沫,生病了喔。」步弭愁也不計較老乞丐有多髒,身上的跳蚤可以排隊排到長安城,趕忙扶著他坐下。
「老毛病,死不了,人窮有錢吃飯沒錢看病。」他樂天知命。
「老爺爺,有錢就該先看病,有健康的身體吃飯才會香。」
「哈哈,姑娘,這你就不知道了,我是乞丐,別人要看我又老又病才給飯、給碎銀子吶。」說完他又是一陣似要咳出心肝肺的咳嗽。
步弭愁臉色沉重,跟亂驚虹交換了不安的神色。
這老爺爺病得不輕。
「不過,」老乞丐看了看一旁冒煙的藥罐,有些為難的啟齒,「要是可以,能不能分老乞丐一碗菜汁?」
他問藥而來。
知道這樣的要求不合情理,他慢慢解釋著,「我還有個老乞婆,就在不遠的土地廟里,她病得重,請大爺跟姑娘施舍我一碗藥。」
他說完便要磕頭。
亂驚虹一手握住不讓他下跪。
「老爺爺,藥不能亂吃,一個不好會鬧人命的!」
「我也知道,可是我身無分文,我那婆子再沒藥救恐怕……」老乞丐顫巍巍的,滿是眼屎的眼雖然混濁卻透著夫妻患難的真情。
「老爺爺,這是五兩銀子,你趕緊請個大夫給夫人看病吧。」亂驚虹快刀斬亂麻。
「沒有用的,我連醫館的大門都近不了,他們嫌我髒。」
「老爺爺,你別哭,我陪你回去。」步弭愁本來就心軟,哪禁得起老乞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哀求。
「你……」老乞丐疑惑不已。
「他會看病,而且醫術很好喔。」指著亂驚虹,步弭愁將他一軍。
她要是說出自己有幫人治病的能力,恐怕路邊的小狽也不會相信,她手里還端著藥碗呢。
亂驚虹不以為然的掀眉。
「您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大爺,求您!」
步弭愁俏皮的朝亂驚虹福了福,萬般懇求盡在不言中。
唉,自從遇見她以後他是越來越沒原則了。
跋鴨子上架,亂驚虹只好隨著老乞丐回到破舊的土地廟。
發霉的草席上靜靜躺著已經沒了氣息的老乞婆。
她全身生滿斤、瘡,干癟的身軀顯示生前被病魔折磨的痛楚,亂驚虹把了下脈,對著一臉渴望的老乞丐搖頭。
老乞丐沒哭,只是跌坐一旁,一瞬間顯得更加蒼老。
土地廟里不只有老乞丐夫妻,還有一堆行乞之人,老的老,小的小,糟老頭跟老婆子佔多數,污濁的空氣,骯髒的環境,每個人不是病就是髒。
步弭愁無法漠視傷心的老乞丐,她蹲下,握住老人家的手,什麼都不說,只見老乞丐本來無神的眼楮慢慢泛起驚訝,充滿生氣的光彩。
「老爺爺,對不住,弭愁能力不夠,沒能把老女乃女乃救回來,只能送你一點小禮物聊表心意,真的對不起……」
她以自身的靈力治愈老乞丐的病。
「生死有命,是我那老婆子沒福氣,沒有早些遇到姑娘你這貴人。」
步弭愁搖頭,握緊老乞丐的手。
其他的乞丐看她親切可入,統統圍攏過來。
沒想到這姑娘竟然毫不排斥他們這些行乞之人。
面對這麼多好奇的眼光,步弭愁心慌極了,扯著身上的衫子,一著急,臉上又出現不正常的紅暈。
步家規矩嚴苛,一般的僕人是不許隨便跟主子有所接觸的,尤其她一身病痛,更是要避免被感染,僕人也怕擔責任,就算遠遠看到她也保持著距離。
而即使出了門,她也只跟亂驚虹走得近,一下面對這麼多人,她不禁手足無措。
亂驚虹立刻走了過來,他率先拿出三十兩紋銀給老乞婆辦喪事,大家也紛紛出僅有的一些碎銀表示心意。
老乞丐雖然一直推辭,但缺錢是事實,最後千恩萬謝的收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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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可以在天黑前回到長安城的路程,因為幫忙老乞丐辦喪事延誤了時間,亂驚虹跟步弭愁只好尋了一間清幽的客棧往下。
是夜。
斷斷續續的嘈雜申吟聲不斷傳來,干擾著步弭愁迷迷糊糊的腦子。
「怎麼了?」她就著蒙隴的燭光起身。
「你睡,我出去看看。」亂驚虹制止了她。
他並不是為了省錢才兩人合住一間房,追根究底是幫老乞丐治病後,不勝負荷的步弭愁又吃不下、睡不好了,不忍苛責她的亂驚虹只好選擇緊迫盯人,盯著她好好的休息,他才能心安,要不然心里惦著她,他也甭想入睡了。
看著步弭愁把睡暖的床被掀起,他忙不迭塞回去,這一醒,她又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才能沉睡。
「你還沒睡?」
他不想解釋是因為看著她甜睡的瞼看到失神。
「別起來。」
把燭光戳弱了些,亂驚虹打開門出去了。
他頒長的身形叫步弭愁疑惑的偏了頭。是她閃眼吧,怎麼地面上不見他的影子?
肯定是,她睡糊涂了。
她理不清對他的感覺是怎麼來的。
每回見他,都在性命交關的當頭。
而每回,他都義無反顧的伸出援手。
像這樣無言的守候,無語的看護,他什麼都不曾訴諸言語,骨子里頭卻是何其溫柔。
不容她細想,外頭的聲音更清楚的傳了進來。
忍不住起身穿了繡鞋,她偷偷把門打開探頭出去看,屋子外燭火晃動得厲害,人影穿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睡蟲跑掉了,亂驚虹又還不回來。
原本她只打算瞧一眼,可一個忍不住就探出半個身子,接著,走了出去。
空氣里飄著濃濃的血腥味,擔架上的老嫗,不斷的嘔出腥臭的血,面皮又青又白,顯然陷入昏迷多時。
「求求您掌櫃的,我馬上請大夫來救我娘,您別趕我們走,這大半夜的,我娘禁不起夜涼,我小順子給您磕頭了。」叫小順子的漢子穿著補丁的粗布衣服,說磕頭馬上咚咚咚的敲出一頭瘀青來。
「客倌,我也只是個開店做生意的人,你來住店我當然歡迎,但是……帶個快死的人,晦氣啊。」
小順子欲哭無淚又不肯死心。
「掌櫃的,求您,就這一宿,只要我娘病情一有起色我馬上搬。」
眾人圍著苦苦哀求的小順子看熱鬧,有的人竊竊私語,「這店家也真沒良心,說穿了還不是怕小順子交不出住宿金。」
「這小順子也真可憐,帶著他娘從東北來這依親,沒想到親戚沒著落,他娘卻染了風寒,如今病情加重,怕是把手頭上的銀兩都花光啦。」
步弭愁一靠近人群就被亂驚虹發現。
他月兌上的披風裹住她。
「她……那樣,很痛的。」步弭愁楚楚的眼瞅著陷入昏迷的老嫗。
痛的感覺她再明白不過。
「你這性子,一天到晚只想救人,你也考慮一下自己的身體如何?」
「就算不自量力,我還是要救她。」
「我就是沒法說贏你。」
她以為亂驚虹默許,一朵燦爛如茉莉花的笑容在她唇畔綻放。
亂驚虹嘴巴蠕了蠕,有了辛苦的覺悟。
護著步弭愁穿越鬧烘烘的人群,他們來到陷入昏迷的老嫗面前。
她輕握老嫗骨瘦如柴的手。
須臾,白潔的額頭冒出點點細汗,越來越多。
因為專心,一旁的嘈雜緩緩從步弭愁的知覺里沉澱消失,終至不見。
有些心細的人發現老嫗奇特的變化。
人群慢慢圍靠過來。
「你不要踫我娘!」小順子發出尖叫,爬過去想拉開步弭愁。
「要你娘好就別踫她!」亂驚虹的態度不強硬、不霸道,也非尊貴逼人,可是他說出來的話份量一定,冥冥中,有股你非要信他不可的力量。
小順子又驚又愕,不敢輕舉妄動了。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圍觀的人均發出不可置信的贊嘆——
老嫗疲憊的眼楮打開了。
「小……順……子。」盡避還是氣若游絲,但已夠小順子欣喜若狂了。
「謝謝姑娘的大恩大德。」縱使不知道步弭愁是怎麼治好他娘的嚴重風寒,小順子仍跪倒在地不斷磕頭。
「別磕了……頭會疼呢。」步弭愁軟了身子,跌進亂驚虹早已經伸出來的雙臂中。
「姑娘是觀世音菩薩,我小順子願意為您做牛做馬,報答您的恩惠!」
步弭愁連連揮手,連說話的氣力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