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河很長。
從發源地的阿爾卑斯山一路北流,經過瑞士、奧地利、法國、德國、荷蘭,而流經德國部分的就長達六百九十八公里,長度驚人。
河中船只來往頻繁,岩石、古堡、巍峨的教堂、美麗的寺院、兩岸葡萄園連綿不斷。
和緩的氣候,日暖天晴,搭著渡輪游河是亮亮沒有經歷過的,游客多在甲板上或坐或臥享受著嬌麗的陽光,唯獨她一手搭著袁畿買給她的美麗草帽迎風而立,倚著欄桿對著簡圖還有充當導游的袁畿嘰哩呱啦問個不停。
袁畿瞧著她手忙腳亂,溫柔的從她帽檐拉下兩根緞帶細心的在下巴處綁好,「這樣就不怕被風吹走了。」
她有些臉紅,「我好聳對不對,大家都在看我。」
「他們是在看哪來的東方美女,東方人在這里算很稀有的民族。」來到德國的袁畿表情模樣都輕松許多,自然的發型被河風吹的有些兒亂,不穿西裝的他換上貼身的無領針織衫,憑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性感,惹得女性游客頻頻投以青睞魅惑的目光。
相較于別人的眼光,亮亮就自卑的覺得自己得到的只有輕視。
誰叫她從上船就大呼小叫,遍地拾給的風景對她這沒出過遠門的人刺激太大了,每樣都新奇的要命,同船的人頻頻投來看扁的眼光,實在是沒辦法的事情。
「對欸,我從法蘭克福到這里看的都是外國人臉孔,在他們眼中……呵呵,我才是道地的外國人……」
在法蘭克福她見識到這歐洲重要的樞紐城市,全歐第三大的機場,頻繁的班機起降,如水般的人潮,人性化的設備,叫人嘆為觀止。
她這城市鄉巴佬就趴在人家美美的落地窗前看飛機起降,看的直流口水。
短時間呢,要逛遍萊茵河流域是不可能的,德國何其大。可搭著ICE高速火車來往德國各大都市十分方便,只要亮亮願意隨他定居,他肯定會盡力的帶她去認識這塊迷人的土地。
「我好想上去玩玩。」每經過萊茵河畔美麗的城市小鎮,亮亮就吵著要下船上岸,袁畿就要重新提醒他們的目標不是這些小鎮,若每個地方都停留,他們可能花上好幾年也回不了家。
亮亮只好嘟著嘴,百般不願意的對照著路線圖,任渡輪帶著他們往法國邊境的產酒高地走。
「這塊一百三十八公尺高的巨岩叫羅蕾萊(LORELEI)斷崖,古代傳說LORELEI這個女妖經常在岩石上梳理金發,迷惑過往的水手,使得漁人經常在險峻的河段上慘遭滅頂,其實呢,是因為萊茵河到了這個河段河道變窄,水流湍急,暗礁也多,古時候的船來到這邊常常遇到不測才衍生出這樣的傳說。」袁畿克盡導游職責,渡輪每到一處,他就盡心的解說。
「如果是辛巴達游記里面常常出現的那個蛇女妖,我想那些船夫看了不用飛的把船駛走才怪,不過,我也很想知道那個蛇魔女梅杜莎每天要用什麼梳子梳理頭上那些蛇哩。」她最愛看這類電影了,看過之後忘性也大,這下拿出來七拼八湊,張飛打岳飛,打的滿天飛卻是自得其樂的很。
希臘神話拿來跟傳奇故事比較,還能和稀泥,袁畿想想,露出了然的微笑。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兩人偎在一起談天說地,身邊有時候也有其他游客來來去去,他們並沒有多注意。
洋人的身材多數胖大,常常是東方人的倍數,當一男一女各自在他們身邊站定假裝欣賞風景的時候,袁畿跟亮亮壓根沒發現這對男女用眼神互使眼色。
身材臃腫的女人不經意的擦撞欄桿,手提的香奈兒包包霎時掉落甲板上,包包里的物品也四散。
「MYGOD!」
口紅、粉餅盒,竟然也有零食點心滾到亮亮的腳邊。
她義不容辭的蹲下來幫忙撿東西。
而航空母艦般的男人見機不可失,欺身向左,用他巨大的身體想將袁畿撞出欄桿外面去。
誰知道袁畿也正彎下腰來,這一撞的力道大部分落了空,他竟誤撞上亮亮。
兩人摔成堆──然而,胖大的東歐男人並沒有放過袁畿的意思,嘴里迸出一串亮亮听不懂的義大利話,帶著手套的霸掌猛然朝擋住他的亮亮揮去,準備把障礙物掃除,專心對付袁畿。
意外的是亮亮一把抓住那來勢洶洶的拳頭,前腳跟著猝然踢去──
「哇……」只見對方抱著命根子直跳腳。
就在亮亮顧著東歐男人這邊,女殺手也沒閑著,她用十指擦滿蔻丹的手抓住袁畿的後領,意圖去扳他的胳臂。
袁畿看破他的企圖。那可不行──他這只手才剛剛好沒多久,再報廢一次,恐怕就要去領殘障給付了。
手臂保住,卻被女殺手一把扣住脖子。
「你們是誰……」袁畿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女殺手嘰哩咕嚕冒出一大串的義大利話。「#﹪&*※#◎&口﹪※$……」
「……他居然請殺手!」被掐住脖子漲紅了臉,袁畿的嘴巴已然翻紫。
女殺手一個俐落的相撲姿勢將袁畿舉起來,毫不費力的丟出去。
袁畿身體掉出了欄桿外,值得慶幸的是他一只手驚險的攀住甲板的救生艇,雙腳懸空。
以為解決胖殺手的亮亮回過頭看見袁畿竟然萬分可憐的掛在船邊,她一腳跨上欄桿就打算要去救人。
女殺手怎肯她來壞事,一把小刀正確無誤的擱在亮亮脖子上,只要稍微用個力,她就肯定沒命。
女殺手吆喝的斥罵東歐男子,雖然語言不通,再笨的人也看的出來她正要男人想辦法把袁畿推下海。
至于本來在曬太陽看風景的游客早就作鳥獸散,沒有一個敢留在原地看熱鬧的。
顯然超出他們的計畫太多時間,萬一海上巡邏警察趕來,那就沒得玩了。
東歐男人不再捧著子孫袋哀鳴,平凡的臉上猙獰得不得了,他用皮革的靴子狠狠踩向袁畿的手,下腳毫不容情。
「抓他的小腿,把他甩出去!」亮亮指點袁畿自救,哪知道她一出聲,頸子就覺得一陣涼颼,接著疼痛感傳達到神經,被鉗制的手更遭到凌虐──她想,一定黑青了。
她沒空管自己,把脖子伸的更長。「姓袁的……你要是敢掉下去,我肯定去找你算帳!」
「我……已……經……在……努力……了。」袁畿上氣不接下氣。「小心你自己!」那把亮晶晶的刀子才叫他擔心不已。
兩人還在互相擔心,東歐男人卻失去耐性,他掏出槍來對著袁畿亂射──亂槍中,他落水了。
「袁──畿。」亮亮尖叫。
東歐男人朝著落水後激起的水花又補了數槍。
亮亮氣的失去理智,她空手入白刃奪走架在她頸子上的刀子,漂亮至極的左勾腿翻轉,半途轉為直踢用力的伸展她的腿踹向女殺手門面。
女殺手遭擊,吃痛後不敢置信的連連退後了好幾步。
亮亮趁機翻身跳進水中。
袁畿,你可不能出事!
然而──子彈還是比人快,她入水前也中槍了。
線般的血絲從半空隨著人竄入水中──
血水四濺。
「你們──就不能安靜點嗎?」響亮吼聲的主人這幾天很勤快的在農莊中跑來跑去,生怕稍微有動靜就會吵的樓上的人兒不得安寧。
這幾天,袁畿好比熱鍋上的螞蟻。
當著醫師的面他不好發脾氣,怕醫師因為他的脾氣失去診斷的準確度,但是大夫前腳跨出門檻,他隱忍的怒氣就一發不可收拾。
因為高燒,亮亮一直昏睡著。
即使每個醫師都說這是正常現象,袁畿就是不放心。
雖是他家隔壁鄰居,其實相隔好幾公里外的芳鄰枚美其名是過來探病,其實是負責接送遠從日本來的舍老醫師。
大費周章啊。
老醫師是晏伊容的主治大夫,年歲已高的他在日本定居,早不替其他病人看診──這次,算是晏伊容賣了個人情給袁畿,讓他不遠千里的到德國來。
瞄了瞄像炸豆子亂亂跳的的袁畿,還有眯著老花眼正用听診器為亮亮看診的舍老醫師,枚掏掏耳朵。
「舍伯伯,您說要不要把噪音制造來源給轟出去,免的影響您的判斷。」
啊,簡直是打狗不看主人,到別人家中還做出奴才趕主人的事情來。
舍老醫師專心在病人身上並沒有回應,雞婆的枚只得到袁畿冷的叫人打哆嗦的眼光。
哎呀,真是不識好人心。
仔細听診後,舍老醫生移開了听診器,袁畿一個箭步過來為亮亮拉下衣服,蓋上羽毛被,動作之迅速叫人嘆為觀止。
連一塊肉都不給人看,真是寶貝啊。
舍老醫師輕咳了下。「背部的子彈傷口幸好只是穿透過去,沒有傷及內髒跟骨頭,只要小心看顧,退了燒,好好靜養,年輕人身體壯,很快就能夠恢復健康的了。」
他的話像顆定心丸,讓毛獅子似的袁畿總算態度安穩了些。
「謝謝您,舍伯伯。」
「自家人不用客氣。」舍老醫師把醫療用具收進黑皮箱子里。
「我叫人送您出去。」
「袁小子,我老人家還是第一次看見你對一個小姐這麼關心,你這趟從台灣回來,喜上眉梢喔。」
袁畿瞄了瞄故做沒事人的枚。「到時候不會忘記請您來當我們的證婚人的。」
肯定是哪個長舌公把他跟亮亮的事情大肆渲染過了。
「沒問題!枚小子,就剩下你這黃金單身漢要加油啦。」人活的老,果然是好的,能夠眼見年輕人幸福啊。
枚瞪瞪眼,盤算著要怎麼假裝才能混過去。
老人家一唆起來就沒完沒了……
「我們去外面坐,今天有野蜂蜜烤的松餅,我去地窖拿了波爾多七五年的紅酒,上次你不是嚷著要喝嗎?」一陣清暖的聲音插了進來,一點都不唐突。
來人一身短灰呢毛外套,灰格蘇格蘭毛西裝褲,立領白襯衫結了條淺藍色絲巾,齊耳的銀色白發,真是有氣質到不行。
她就是袁畿的外婆。
「芳子,我也帶了瓶八三年的智利白酒,我午飯也在這打擾了吧。」舍老醫師早就頂謀好了。
「那有什麼問題,前天為了阿畿要回來準備的冷凍風燻雞還在冰庫,我叫人拿出來解凍。」有著日本名字的芳子婆婆跟舍老醫師是相交許多年的朋友,兩人有說有笑,也算是替枚解了尷尬。
「你親手做的?」遠遠地,還听得見舍老醫師嘴巴內口水氾濫的聲音。
「嗯。」
「我來的正好哇。」有口福啊。
「我們多年不見,你就多留些時間。」
「哈哈,在日本每天生活規律的不得了,還是你想的開,養花種葡萄,數十年如一日的美麗。」
「你的嘴還是那麼甜……」
兩位老人家相偕出去,留下一室的安靜。
「讓她睡吧,鎮定劑會發揮效用,她有一會兒好睡,你也別太黏人,饒了人家小姐,我到陽光室去等你喔。」模著鼻子,枚很識相的走開。
「嗯。」袁畿微不可查的點了頭。
枚走了後,清靜優雅的起居室只剩下袁畿跟蒼白躺在床上的亮亮。
她毫無生氣的樣子讓袁畿好不習慣。
她總是活蹦亂跳的,就算安靜的坐著,靈動活亮的眼楮也總是活潑她想看的地方,肢體語言更是豐富的讓人懷疑她到底有沒有安靜下來的一刻啊。
這下,要安靜,要她不說話,全齊了。
可他就是一百個不願意。
他寧可她嘰嘰喳喳,像麻雀也好,像淘氣的小孩也好,只要她轉醒過來,什麼都好!
他握住亮亮放在被子外的手,輕聲說︰「你好好睡,我去去就回來。」
亮亮沒有反應;被暖日籠罩的她甜蜜如天使。
他在她潔白的額頭印上一個吻,這才離開。
德式農莊很大,布幔外看得見院子中樹花蔬菜瓜果宛如美麗的交響樂章漫進人們的眼瞳。
那樣的豐碩,在輕輕風中呼吸。
時間──在這里,顯得無用。
棒著很有年代的窗欞能一眼看盡不遠處的池塘及綠油油的草坪,開滿紫色小花的池塘中有黃鴨跟肥貓一起戲水,更遠處便是阡陌縱橫的葡萄園。
融合義大利復興及巴洛克風格的陽光室有著英國味濃厚的花棉布長椅,錦繡質料的軟墊還有各種恰到好處的裝飾品,叫人愛不釋手。
幾個人散坐各處,閑暇的品嘗酒莊無限供應的德國紅酒,還有芳子婆婆獨家出產的袁氏派。
德國夏天的水果拾地都是,黑櫻桃更是個中極品,又圓又多汁的黑櫻桃在婆婆的巧手烘焙下成為極品的鮮櫻桃蛋糕,而黑櫻桃派也是一絕。滿滿一桌子的點心。
不過──
還是有人吃到吵架。
枚嘴巴咬著核桃小酥餅,手中捧著小紅莓加紅桑椹蛋糕,眼中還狠狠的相中南瓜跟香蕉拌在一塊烤的甜點。
「那個是我的。」
阿曼才不鳥他,魔掌先下手為強,一大塊甜點四分天下,一塊進了晏伊容的盤子,一塊自己享用,第三塊也是他自己……剩下最後一塊,既然都吃了,不差最後一塊。
嗝──好好吃喔。
阿曼用力的吮著指頭,才不管發出熊熊怒火的枚。
「你到底回來干什麼,這里一點都沒有你的事!」天底下,唯一能叫那個濮陽元枚動怒的也就只有芳子婆婆的美食。
眼前這應該在台灣享受溫香美人懷抱的家伙居然飛來跟他搶食。
孰不可忍!
要不是畿回家,平常芳子婆婆根本不可能做出這麼多美味的點心。
他住在隔壁都哈的要死了,哪允許這些住在天涯海角的人來分一杯羹!
「誰說的,你當我是那種有異性沒人性的人嗎?畿出了那麼大的事,我怎麼可以不聞不問!」他英俊的臉上義正辭嚴,充滿了兄弟感情,下一口,嘴中又塞進果實鮮美的女乃油新鮮草莓。
哇──哈哈──人間美味。
看著兄弟鬩牆,伊帶著病容的臉微微含笑。
他的身體在金黃色的陽光照耀下,出奇單薄,像片紙,輕輕的,好像就要乘風飛去。
然而,卻有著難以言喻的力量支撐著他。
他知道,那是滿滿的友誼。
他也試了幾口甜食,他的胃口向來比小鳥沒大多少,為了婆婆的手藝已經破例吃了許多。
放下銀匙,用紙巾擦擦嘴。
「我想,需不需要我去找兩把劍讓你們一決高下,然後才來談正事。」他的嗓聲清淡若水,偏偏對這兩頭快要互斗的「公牛」效果奇佳,兩人掀眉斗眼後馬上煙硝味散了大半。
「那個小子辦事不力,每天只躲在家里拉大提琴,是我們三個人里面最打混的啦。」惡人先告狀,阿曼模模已經七分飽的肚皮,準備暫時放過這些點心,留下幾分肚皮晚上吃大餐。
大提琴吶……
「枚,你還在想……那只小蜻蜓?」伊星目一閃,眉睫漾著明白。
枚不動了,像遭到雷殛……這也包括停下他吃的興高采烈的栗子冰淇淋。
「我們今天要來談的事不是我,是畿遇襲。」才瞬間時光,他又恢復「本尊」的濮陽元枚──冷漠自持、撲朔迷離,不是單純因為美食而輕松自在的那個濮陽元枚。
「對不起,我不該提的。」伊淡如清泉的奇秀容貌滑過歉意。
「伊,有時候我想,到底,我們四個人之間究竟有什麼事情是你不知道的?你有透視眼嗎?」或許,在任何人面前枚都能隨心帶著面具,在伊面前卻不能,也不願。
他乏味的放下有些融了的冰淇淋。
伊笑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你知道我是閑人,每天除了生病也沒太多的事情能做,所以,串門子聊八卦就成了我的正業啦。」
枚還要說什麼,由遠而近的聲音卻打斷了他。
「我听到了唷,你們到我家來吃吃喝喝是最終目的,說什麼是為了我,害我差一點真的感動了。」門外進來的袁畿張著略顯疲憊的眼,進了陽光室立刻倒杯咖啡凶狠的灌下肚子。
他還以為這些年為這家伙賣命打拚,他們終于有點人性了,誰知道──牛就是牛,不管牽到哪都不會改掉牛的本質。
他許多天沒睡,煞黑的尊容陰森的可以。
「怎麼天氣突然降溫了,冷颼颼的……」枚還妄想插科打諢的把氣氛調回到原來的溫度。
然而,卻只換來更多人的白眼。
「我們哩,是真的……真的很感謝你這些年的做牛做馬,要不然公司每年可觀的獲利也不會通通中飽我們的私囊,但是──」阿曼吞了吞口水,做人不好太肉麻,老天爺要是看不過去劈下一道雷來,怎麼辦!所以,他講話最憑良心了。「我們又沒拿把槍在後面逼你為公司賺錢,你自己是工作狂、工作機械,能怪誰……」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因為頭上結實的吃了枚丟過來的銀湯匙一記。
好委屈喔,他明明是誠實的乖寶寶,袁畿是那種除了會賺錢,其他都不會的人嘛……
「畿,亮亮小姐會平安沒事的。」終于還是伊說了句最有人情的話。
「她會沒事,但是──我──有──事──了!」因為太過用力,瓷骨杯子竟然在他手中粉碎。
嘩──哇。
袁畿感覺不到疼,是阿曼飛快抽了手巾為他止血,為他拿掉碎片,他才有了痛感。
「喂,你不要這麼激烈,我很不習慣。」阿曼拍拍老友的肩膀,是鼓勵打氣,也是支持。
「我本來想息事寧人的,我反省餅自己的商業手段有時候太過血腥,造成別人的損傷,可是,至少我的行為是完全合法的,若是我受傷,無所謂,我想說這樣能讓對方消氣也不失為個方法,可誰知道,卻縱容出那些人軟土深掘的惡質念頭,他不應該挑釁我的,我不會輕易饒過那些讓亮亮受傷的人!」他從來沒有看重過自己,他的人生過的如何他也不曾在乎過,可是把無辜的人牽涉在內,那是無知的挑戰他的脾氣尺度。
尤其──亮亮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人。
這些不知道見好就收的人,惹、火、了、他。
現場的聲浪宛如被刀齊齊切斷,每個人的牙縫都無端酸涼涼了起來。
「要不是你水性好……萊茵河那段河道又是最多暗礁巨石,可見這批人計畫周詳,等你們到了那里才動手,存心要你們連尸骨都難以打撈,說實在的,你應該感謝我以前陪你去海水浴場打工練出來的救生員技術……唉,我還滿想念我們一起打工的美好時光呢,……呃,好好……別瞪人,是我離題──反正不管對方動機是什麼,殺手都請出來了,別人打我們一個耳光,我們又不是傻子,當然要把另一個耳光要回來。」
到海水浴場去打工可是阿曼人生唯一「輝煌」的成就。家教甚嚴的他別說打工,就連娛樂也是經過嚴格規定的──不過,以前的袁畿窮的快要被人月兌褲,又驕傲的不肯受人資助,他只好去幫忙打工,當作盡朋友的一點意氣嘍。
唉!動輒得咎的政治世家,真辛苦──幸好他早早擺月兌了。
可憐的是他依舊在苦海浮沉的哥哥們──呀,上帝,阿門!
「別放這些馬後炮,畿無緣無故撞車的時候就該當機立斷的處理了。」枚冷靜的分析。
「我處理啦,那家公司的負責人叫什麼……嚴松誠……對了,事發後,早讓浙東送進籠子去了。」起因源于一樁體質不良的並購案件,小鮑司的負責人不滿半生的心血被外國集團收購,想不開之余走上極端,第一次暗算不成還收買台灣狼集團公司的員工,探听到袁畿好端端的回到德國,竟然傾家蕩產的買通國際殺手要置他于死地。
而亮亮是那廂計畫的無辜受害者。
「內賊呢?」就算只是簡單的問句,枚的表情仍是莫測高深的。
「那個在畿車上動手腳的守衛我也讓律師做了處置,我想革職這處分讓他丟了飯碗也夠了。」
貪婪是人的劣根性。
「那兩個殺手,我要讓他們在歐洲混不下去!!」既然要玩大的,就大家一起玩──至于誰是贏家,誰會是輸家,就大家走著瞧了!
「沒問題,你說話算數。」哇,好爽啊,可以名正言順拿WOLF集團的公款來撒鈔票,大快人心吶!
「阿曼,不要太欺負人家。」枚是不想破壞氣氛的,可是阿曼偶爾玩到月兌線也不是沒有過的事,叮嚀一下總是好的。
阿曼用哀兵政策。「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你也太難了。」
「算了,你自己看著辦!」
「不過,這樣唆的事情為什麼是要我去辦?」偏偏頭,阿曼只顧著玩的腦筋總算發揮了一下功用。
怎麼搞到後來剩下他一個人做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整人其實也滿花心力的。
「因為我們要報答畿的大恩大德。」枚說來一點都不覺得肉麻。
啥?
「他努力賺了那麼多年的鈔票讓我們高枕無憂的花用,幫他抓幾條害蟲,你做不到嗎?」
呿,幾條害蟲?
好吧!別計較那麼多,反正他在新幾內亞的時候對付蟲可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