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閑工夫再戀棧不醒。
單雙用盡全力支撐起仿佛灌了鉛的身體,硬是想睜開和墓碑一樣重的眼皮。
「妳再多躺一會兒吧,心跳中斷,呼吸也中斷過,別急著起身。」
似天籟的微沉男聲如樂音流過耳膜,沖散了盤據腦海的濃霧,意識到不是一個人,情勢不明,安全堪慮,單雙停止了蠢動,但更是警戒地張開雙眼。
大抵來說,看到的就是米白色的,沒有特色的,家具簡單的樣板便宜旅館,四方房間密密拉上窗簾,光線迷離不清,唯一一線亮光射入之處,一名頎長的男人衣著休閑,半靠半站地偎在沙發椅背交迭雙腿,側向窗戶的面容不知是在專注看著什麼,看得頭也不回。
單雙發覺自己也換了衣服,質料很差,是隨便買來湊數的,摩擦得皮膚發癢微疼,頭還有些暈,但雙眼仍不避不離。
許久,男人放開了掀簾的手,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她說不清那是一張怎麼樣的臉孔,昏暗以至于五官不明顯是一個可能,而另一個可能性則是她的大腦還有如一盤散沙。
昨晚墜海之後的事情,她只剩下片段而又模糊的記憶,印象之中,眼前的人救了她,將她帶來這里,幫她溫暖身體,換掉那身濕冷的衣服,但莫名的,她直覺該提防這男人。
抱著胸膛不知在想什麼的男人突地輕聲笑了,無比悅耳。
「沒想到有機會親眼目睹萬魔之王如此提防戒慎的模樣,真是太榮幸了。」
單雙揚起示威般的微笑。
「我心跳停過?」她記得他這麼說過的。
頎長的男人沒有移動,就維持在離她最遠的地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神情好似有些迷惘。
「可能停了幾分鐘吧。」他無法估算,情況太混亂了。
單雙幾不可察,滿意地笑嘆了聲,心跳停過代表家族里的人們,尤其是開姊,要是知道她還沒死,絕對不會再縱容她的任性了。
噢,時間本來就已經在迅速地消失,得趁警方、本家還不確定她是死是活前,趕快了結一切,負起對敏雲的責任,害敏雲失去父母、童年回憶的責任。
「開始麻煩!」單雙月兌口說道。
「怎麼個麻煩法?」男人順著她的話,理所當然地問,沒有遲疑。
「我為什麼要告訴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單雙答得極快,極為嘲諷。
男人定定的看著她,半晌後又輕聲笑,露出不卑不亢的正經表情。
「的確,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菲尼克斯。」
單雙揚眸,首次恢復玩世不恭的樣貌,饒富趣味地沉吟,「Phoenix?鳳凰?」
自稱菲尼克斯的男人始終笑意盈眸。「怎麼殺也殺不死的不死鳥,剛好很配妳,不是嗎?」
她可不敢大言不慚自己的命有這麼硬,唯一能肯定的一點,是他必然有求于自己,否則何必大費周章去救一個殺人通緝犯,一個陷入陰謀漩渦的人,富貴險中求,沒有人是無欲無求的,他必然另有野心,和自己絕對相關的欲求……雖然她目前還無法模透他要的是什麼。
財富權勢縱然能含蓋一切,但其中花樣卻是千奇百怪,他看上的是身為單氏三小姐的單雙,還是偵十隊的單雙,不夠了解他,所以無法歸納出答案。
不過,好像也沒得挑了,現在的她失去了本家的援助,能拿來利用的人事物都不能放過,眼前的他好像是個不壞的……工具。
「喲,死而復生,命運女神果然是站在我這邊的,我的運氣還真是好得不象話呢!」單雙托腮笑道,眸光流轉,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沐浴在刺探的眸光中,菲尼克斯似乎也不是非常以為意。
「妳不好奇我的身分?」
單雙聳了聳縴美的肩頭。
她早就過了那個以為好奇發問,就能得到正確解答的天真年紀了。
「無所謂,我不在乎你為什麼救我,但只要你對我有目的,那麼我就暫時不用擔心你會妨礙我。」
雖然不好奇並不代表她信任他,不過她也沒有必要把話說得這麼的難听,這麼的直接,這麼的沒有技巧。
菲尼克斯似乎微微地動搖,一臉高深莫測。
「這麼有自信我不會妨礙妳?」
「你會嗎?菲尼克斯,YesorNo?」單雙奉上一朵燦笑,刻意呼喚他的名字,嬌媚地問。
那柔媚的話語卻反而如尖銳的刀,直直地抵在胸口最柔軟騷動之處,菲尼克斯放棄似地一笑。
「解釋起來太復雜了,所以用最簡潔的說法就是No,」他頓了頓,對付她,只有一個法子,「因為我不打算讓妳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腦子迅速地轉過這句話,馬上又歸結到了無所謂的結論,因為這一點可以並在她的設計之中。
她要利用他,自然得形影不離。
「我不搜集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你對我而言,有利用的價值嗎?」單雙艷眸一勾,不無挑釁地問。
將不重要的枝枝節節拋諸腦後,願者上鉤,她要的只是你情我願的關系。
菲尼克斯緩慢地走了過來,一步又一步,慢慢地拋棄了他所在乎的事情,甚至包括了他的人生。
「我不會放開妳的手,所以妳就隨心所欲地利用我吧。」
看著菲尼克斯伸出了指節分明的手,單雙干脆地握住,這是合議的一瞬間發,也游移的目光沿著他的手心蜿蜒而上,直到和他四目交接才定住。
「很好,交易成立!」她不拖泥帶水地下了決定,雖然不知睡了多久,但她念頭隨即一轉,「時間已經快要不夠了呢!」
菲尼克斯將單雙輕輕拉了起來,她絲毫沒有掙扎,任由他服務,近得能感應到她不規則的興奮心跳,催動了想探究她執念的渴望。
「偵十隊隊長,妳究竟在暗中追查什麼?」
單雙微笑。
怎麼和副隊長靜默同等級的唆,和學舌的鸚鵡一樣吵得刺耳,唱盤跳針般不斷地問「為什麼」……不過他不是靜默,她不會刻意丟線索給他,更沒笨到和他推心置月復。
「我爽快地接受了你的交易,你是個男人就不要婆婆媽媽的!」她伸了個懶腰,柔荑在菲尼克斯頸後交叉,由下而上,迎入那對深若凝潭的眸子,惑人地道︰「沒錢寸步難行,首要之急,得先賺點錢來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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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事警察局偵十隊,編制外的單位,因為胡作非為,無所不用其極的辦案,作風強勢,軟硬不吃,有白道魔宮、惡鬼集散地的稱號。
而今,失去了最高指揮官。
斑壓的冷氣團沉重地壓在洛可可古董家具上,枝狀水晶燈反射出的是一張張失望憂慮焦躁不堪的臉龐。
而正在抓狂中的靜默突地打了個冷顫,耳朵爆癢,打從心底希望是單雙那個混帳家伙在說她壞話。
什麼鬼,她絕不接受如此不合理的結束。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在沒看到她的尸體前,我絕對不會相信單雙已經死了!」雖然知道單雙的身體情況,但她憤怒地繼續說︰「單雙是女魔鬼,惡魔沒有壽命問題,絕對不會輕易死掉的!」
除了按例在單家十二刻館待命的申敏雲,偵十隊的其余成員見到向來冷靜自持的靜默以憤恨的語氣壓制風起雲涌的不安,多少心有同感。
不過,事到如今,又能如何?昨晚所有成員都在案發現場,親眼目睹拒捕的單雙說是失足墜落,更適合用主動跳海來解釋的一幕。
「副隊長,從超過二十公尺高的橋上掉下去,又正逢漲潮,漩渦亂流,實在是凶多吉少。」在調來偵十隊前是鐵打的海巡署男兒,偵十隊唯一的男隊員賴慶國,雖然也不願相信,但還是務實地道。
空氣又降了幾度,成功讓靜默爆發更大的抵抗能量。
「單雙若是一個人絕對必死無疑,但還有一個不知哪來的家伙跟著單雙一起跳,或許能夠化險為夷,她的好運無人能敵,幸運到舉世無雙的恐怖程度。」
巧克力美人不是故意唱反調,不過現實問題更為重要。
單雙縱然死了,還有一連串的問題要處理,靜默現在是代理隊長,必須要發號施令,引領偵十隊。
「但是從衛星傳來的搜尋結果,顯示隊長心髒上的發訊器已經失效,連單家那邊都快絕望了,」苗艷闌冷聲道,「況且昨晚敏雲爆發超能力白光時,造成附近所有的電子產品故障,那里又偏僻,待能通知搜救隊出海救援,早已超過兩個小時以上,海巡署的人也說了,時逢中秋大潮,海象紊亂,暗潮快速流向外海,尚未尋獲尸體,或許……」
「我不信她死了,我絕對不信!」靜默篤定地道,她也不知道是憑什麼道理如此堅信。
激動派的洪盈維、武豪豪跟著拚命點頭,眼眶里泛著淚花,仿佛她們若也相信單雙死了,她就會真的死了一般。
在六人之中,最冷情,最沉默,面無表情的安琪嘆了一口氣。
「是死是活遲早有答案。」
這話一出,眾人都安靜了。
「無論是死是活,她留下來的刑案,我們是要浪費時間爭吵,放著不管,還是就算她死,也要查個水落石出呢?」安琪又接著說。
不帶溫度的冷冽語句直指問題的核心,代管偵十隊的靜默生硬地壓制了躁亂的心,逼自己冷靜地理出一連串案件的線索,還有她們的推測心得。
她非常對不起等待她訴說心意的情人,但眼前之事非得先辦不可。
靜默集中精神,思考著一連串偵破的離奇案件,還有單雙的公開場合殺人案件,猜測這一切是否與十九年前造成申敏雲家破人亡,單雙的綁架案有直接關聯。
環環相扣的案外案,案中案,糾結成一團荊棘,不知道為什麼,依她多年辦案的直覺,告訴她好像還有更大、更糟糕的災難正在彰顯它的形體,從暗處慢慢現身當中。
「魏局長已恢復了偵十隊的職權,假設確實如我所推斷,這一連串的毒品、販童、詐欺、綁架案件背後確實有一只黑手在搜集黑錢,以預謀危害至巨的不法行動為前提,而單雙得知此事後,準備采取行動被人識破,于是遭人設計陷害。不擇手段也無所謂,想盡辦法逼問出這群罪犯得來的金錢最後流向何方,還有是否有人在背後操縱這一切,務必問出這兩者。」
靜默做出指示,然後將目光定在安琪的身上。
「安琪,妳辦的是詐欺集團,和金錢流向的關系特別深,在那件案子里,單雙還指示妳和惡魔詐欺師最後將錢轉匯入一個特定帳號,這一點非常古怪,妳多留意當中是否有內情。」
所有的人得到命令,動作飛快,起身離去,僅留下武豪豪一人。
「副隊長,那我要做什麼呢?」
兩人對看無言,靜默思索了一會兒。
望著外表可愛、內心嗜戰的暴力洋女圭女圭,她當初去的是北部最大黑幫干陽堂,被單雙送給老大當極道之妻,意外及時阻止了南北兩大幫派火並,但在那場武斗大會上,並沒有逮捕任何歹徒啊!
不過,火並結束之後,因為她的外表像極了高中生,被單雙掩人耳目,瞞天過海地派去臥底偵查離奇的戀愛狂連續殺人事件。
案件雖然被她另有私心地偵破了,但因為內有隱情,暫時還不對外公開,不只是囚禁許多身具才華的未成年少男少女。其中有一個被保密的被害者身分驚人,是總統最小的兒子,而且經武豪豪佯裝被害者去查證後,發現這是嫁禍于人的陰謀,目前最少有三派人馬在追查這個真正凶手,總統府國安局,警界高層不知是警政署署長帝清拓,或是刑事局局長魏魁揚……還有單雙。
單雙不會沒事去惹一身腥,即便她是個愛把小事搞成大問題,大問題鬧成巨案的胡來家伙,但是是否有人因為她礙事,而欲除之而後快?
重點不是誰被殺,而是他為什麼被殺,再被佯裝成另一個案子的受害人。
總統之子,真正的目的,難保不是針對總統!
「豪豪,妳陪我去找魏局長,我想調查妳和帝百計當初被拘禁的連續殺人案內幕,我要弄清楚總統之子被殺事件。」有個想法在心底呼之欲出,靜默卻搞不懂梗得她胸口難過的疑點是什麼,但她豁出去了,賭上身為警官的自尊,「單雙在消失之前,丟了句『若我不甘心當她的煞車器,要我去辦我想辦的案子』的狠話給我,我現在就查給她看!」
武豪豪望著靜默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副隊長,妳真正在乎的是隊長說的那句『偵十隊就交給妳了』吧?」
靜默奮力捶桌。「廢話,單雙那個不負責任的上司,說完這種像交代遺言的話就跳海,教我怎麼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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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的台北近郊,深入了人煙不及之處,便如同異世界一般,被山林包圍的盆地底是完全人工打造,其實往外圍跑,還有相當多的天然森林。
開著租來的吉普車,菲尼克斯有一種闖入黑夜的感覺,不僅是因為他們正往沒有一般路標之處行駛,更重要的是在一小段產業道路之後,接連的是一條雖然小,但鋪得相當平整的柏油路,路旁還有照明設備,隱藏在參天的大樹上,抬頭幾乎看不見天空,只能沿著這條古怪的路無止盡的開下去,好像要和黑夜永遠融合。
胡思亂想是很正常的,指揮他來此,埃及艷後般尊貴的人兒在看完報紙之後打了個呵欠,昏昏欲睡地抵在玻璃窗上,他無法分神去確定她是否睡著,只能一個人無聊的轉著方向盤。
司機已經不知是今天第幾個職務,代替不能曝光的她去租車,還得換下自己穿著的線衫給她,忍著穿上令她感覺不適,但對他來說嫌緊的大號女用襯衫,然後在她的喝令之下,有生以來,第一次一個大男人單獨走進女鞋店,忍受諸多刺探的眼光,去為她買一雙高得嚇人的高跟鞋。
而且在他擔心她體力不支,為她張羅豐富的食物,她不領情也就罷,挑剔地翻了翻食物後,她冷冷丟了一句話,砸到他的臉上。
「我吃素,有機全素。」
看著刻意張合的夸張唇型,他知道她很驕縱,但身為一個逃犯,現在是非常時期,將貝果中間的燻鮭魚拿掉,也能將就。
但他更不懂的是,他為什麼要忍耐?
打從跳海之後,他就開始覺得自己不正常,有什麼地方燒壞了。
不是耽迷于她的美貌,他很清楚她的可怕,一般人再笨,只要知道那嬌艷的花朵有劇毒,馬上逃得遠遠,連踫也不踫,他卻有一種無法放著不管,並且還化為具體行動,守著她的。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監視任務,他到底將自己攪進了一個什麼情況?
突地——
「我不喜歡有人在我身邊心懷鬼胎地算計我。」
不知何時醒來的單雙,能看透人心的一雙媚眸,冷冷地瞪視著他。
菲尼克斯收起了亂七八糟的念頭。
「我還以為身為爾虞我詐的商業世家三小姐,妳已經很習慣別人對妳另有居心。」
「習慣是習慣,但是我不留那樣的人在身邊,你說想要留下,就最好別動歪腦筋,這讓我很不舒服。」
菲尼克斯氣悶一笑。
他不認為她對自己有興趣,她對自己是誰一點也不在乎,對于他這個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吧!
「遵命,女王。」按下心中所想,菲尼克斯開玩笑地說。
單雙舉起縴長手指,也不管對方現在正在開車。
「如果要對我宣誓效忠,就拿出你全部的誠意和敬意,隨口說說最讓人不齒了。」
菲尼克斯倏地踩煞車。
「我的誠意和敬意,妳又懂多少?有沒有全部拿出來,妳又能夠透徹了解嗎?」全然就是一股蒙在鼓里配合她的火氣,加上不明白她又打算闖什麼禍在作怪,他有一種莫名的焦躁。
單雙的手仍舊沒有放下,眸光閃爍,對比起她超過二十四小時沒有進食的蒼白臉色,明顯散發強烈光彩,震懾著他。
「莫名其妙,是你自己說要遵從我的指令,自然得表現出你的誠意啊!」她驕蠻不減地道。
菲尼克斯倒抽一口大氣。「妳听不懂那是一種諷刺嗎?」
單雙緩緩地放下手,露出絕對算得上是奸狡的笑容。「怎麼可能會听不出來?!不過你也老大不小了,要對自己說的話負責呀!有些話不能掛在嘴上,即便無心都不能說,特別是我們等下要去的地方,那里才不會管你心里怎麼想,只要你說了願望,一切就會成真的世界,勸你謹言慎行,別和任何人對話才好。」
語畢,她又將光潔的額頭抵著玻璃窗,來個相應不理的姿態。
「快到了,繼續開吧,我們突然停下,大概害對方感到古怪了。」
菲尼克斯感覺心在往下沉,但他不去多想。
因為在這個女人面前,他有一種怎麼想都會輸的預感……但要輸什麼,他還不明白。
而且經她挑剔而涌生不悅之時,他才驚覺,口氣雖然輕佻,卻似乎是真心話,真可怕,他居然有一種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感受。
遵命,女王。
菲尼克斯踩下油門,想將什麼丟在腦後地往前行。
如單雙所說,幾分鐘後,他們停在一扇雕花門前,停車的震動讓單雙睜開了雙眼。
「菲尼克斯,打開窗戶。」
菲尼克斯依舊淡淡的,沒什麼表情地照做,待窗戶降下後,她撩開了遮住耳朵的發,朝著正對自己的攝影機綻笑,任對方檢查自己的身分。
從她身旁傳來悅耳但略微沉抑的聲音——
「五官特征身分辨識系統,這是什麼地方?」
單雙微微一笑。「喲,不簡單,認識這玩意兒。」
菲尼克斯面露不容錯認的戒慎。「這東西通常都裝設在人潮眾多的重要場所,例如機場,用來過濾出危險分子。」
單雙再度奉送了然的一笑。
她可是一點都不意外他察覺了這地方的不尋常。
「在一般場所,這套系統的確是用來檢測恐怖分子,」她趁著大門完全敞開之前又繼續道︰「但在『瓔珞夜色』,這套系統卻是反向操作喲。」
菲尼克斯聞連翻查腦中資料庫都不用,意料不及,倒抽了一口大氣。
瓔珞夜色,污名狼籍的男色和之城。
瓔和珞,代表男和女,交織起如星空般的燦爛夜色。
只要你想,可以花錢買到愛情;只要你想,可以花錢買到奴隸;只要你想,也可以群交狂歡。這個地方是二十一世紀的索多瑪和鄂摩拉,罪惡之城,追求無上的快樂,身體是律法,權勢是真理,金錢是絕對,一切最深沉的都可以在瓔珞夜色里被滿足。
單雙口中的賺錢好場所,竟挑上這個黑暗到不能再黑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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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式傳統建築迎入眼簾,外觀的穩重在他們兩人被幾位美麗,但分不出性別的侍者,恭敬地接待入內之後,氣氛一轉為冷調奢華。
單雙輕松自在,如魚得水,即便穿著廉價的線衫、牛仔熱褲,都掩蓋不住她的雍容華貴。
不知轉了多少個彎,他們被帶到一個富麗堂皇的廳堂,一男一女好似久候,起身上前。
單雙悠然一笑。
她識得他們,但她不是來找他們的。
「珞肆彤,叫厲陽初來見客,我要找他。」她笑著命令。
為首神態倨傲,穿著合身華服的男子搖了搖頭。
「單雙,厲陽初不在。」珞肆彤眸光如炬,看起來也相當警戒地簡單回復。
他的警戒不是沒有道理的,單雙是頭老虎,會來瓔珞夜色,目的只有四個字——巧取豪奪。
提錢的金庫居然不在啊……
單雙嘖了聲,一個箭步俐落地上前,拉住了那藏在珞肆彤身後,穿著黑色緊身皮衣,卻暴露大量肌膚的女子幾乎拖地的長發。
「承夜,你說,厲陽初和我的約定,該由誰來履行呢?」
那艷麗人兒神情復雜,下一秒垂低了倔強的眸子。
「珞先生是厲爺的指定代理人,您若要履約,珞先生一定奉陪,瓔珞夜色言出必行。」
听見那清亮,但絕非女性的聲音,一直隱藏所有想法,默默跟著單雙背後的菲尼克斯,這才發現「他」並非是個女子,而是個非常艷麗的男人。
和強烈陽光一般明艷美麗的單雙不同,他身上有一種夜晚特有的神秘風情,濃得像是不知名的毒液,而她肆無忌憚地把玩著那人的長發。
單雙嬌甜一笑。「珞肆彤的運氣恐怕抵不過厲陽初,而我的超強運勢,承夜,你也清楚,是有人親口證實過的強。」
承夜牙一咬,定定回望,「只要提得出願望,瓔珞夜色都會為您辦到,絕不食言。」
為守住瓔珞夜色的招牌,單雙就知道承夜會不計代價,簡單地放手,姿態萬千的繞回珞肆彤的眼前,媚眸上下打量。
英俊的男人報以一記怒火中燒的眼光。「單雙,妳想怎麼玩?」
單雙負著雙手,氣勢逼人,突地,令人措手不及,抽出了珞肆彤藏在燕尾服內的槍,急退一步,惡作劇一般耍弄著。
有槍在手,她比較放心,以免火爆浪子珞肆彤怒火攻心宰了她。
「簡單,咱們比單雙,我的賭本是厲陽初三年前輸給我的一塊美金,除非我喊停,或我輸光籌碼,才能終止這場賭局。」她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