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
天子腳下,長安城內,東市南邊安邑坊里,兩家當今世上獨樹一幟的酒館喜字高掛,張燈結彩,今兒個齊辦喜事。
只不過真相是暗中較勁了一輩子的天下第一,在這個兒女婚嫁上,也要爭個你死我活。
爭氣派,爭風光,爭闊綽,爭大家風範,爭派頭十足,爭擺譜兒……總而言之,爭兩家的面子。
所以方開春,元月十五,「沽飲閣」的姚家,一樁撲朔迷離的女圭女圭親將要定案,而「京醉樓」的楚家,則是繡球招親以應,要搶長安城內的熱鬧鋒芒。
而上至皇親國戚,下至販夫走卒,眾人無不屏息以待。
因為只要婚事定了,酒宴即開,這兩家酒館端上桌的看店之寶、陳年好釀,無疑必是稀世奇珍,釣起了長安客的酒與酒癮,等得萬分著急,在天寒地凍的大風雪中望眼欲穿。
只是再急,那廂閣內尚紛紛亂亂,這廂繡樓前沒有半分動靜,唯有瑞雪還是拼命下個不停。
不是說好,沽飲閣里誰要娶、誰要嫁了嗎?
怎麼,京醉樓的事到臨頭還能有變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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繃飲閣內。
姚家獨子姚彩衫無聲斜倚繡床,心海潮起潮落掀起軒然大波,臉上反而不知該做何表情來呼應。
累了,可能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算是我求求你饒了我吧!
弄不清楚為何一介男兒心情可以這麼的委屈,他只是不願見這姻緣大事發展至離譜失控,可是他總在最關鍵時刻竭盡全心用錯了力,促成情勢愈演愈烈。
「女圭女圭親,女圭女圭情,當年一葉茶,誰是誰郎君?」姚彩衫悶悶的哼著,說不清究竟為何而氣悶。
那個人兒一句「沒資格」阻擋了他所有的心情,找不到出口的熱流依舊不能止息片刻,連睡了,夢里也是她冷漠的面容寫滿無動于衷。
或許,不能放著不管這個念頭一動,便已注定要無力回天了吧!
姚彩衫有些失笑,好奇自個兒怎麼事已至此,還能如此心煩意亂的胡思亂想。
可是若不嘲弄一下自個兒,他好怕他會再做出什麼天大的蠢事來……縱使已經不可能再更錯了。
那人要娶自個兒的親二姊呢!這是菩薩系的無情姻緣線,菩薩咒的神旨女圭女圭親,茶樹移之則不生,他又沒分到她的半片茶葉!
一葉茶,只不過是區區一葉茶,竟成如斯奢望灼痛心房……
「女圭女圭親,女圭女圭情,今日一葉茶,蝴蝶夢迷君!」姚彩衫強顏歡笑,扯著聲音低吟,給了這長年流傳在京師里的譏笑童歌一個答案。
只不知會不會有那麼一天,有資格再這麼笑著胡說八道去逗那人開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