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姐,請喝咖啡。」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擺在眼前,順便還附上一張笑容可掬的討好的臉孔。
「嗯,謝謝。」臉上掛著一抹勉強的笑容,在不好意思違逆別人好意的情況下,雨晴端起了咖啡,輕放在唇邊啜了一口。「你的手藝很棒,這杯咖啡泡得真好,呃……你是麥克沒錯吧?我跟你一樣是來打工的人,你不用對我這麼客氣,有沒有什麼工作需要我幫忙的?」
靠坐在舒服的沙發上椅上,雨晴有點良心不安的輕啜著咖啡。
拿著時薪七百五十的薪水,卻享受大小姐般的待遇,到這里當助理或許是她這些年來最輕松而且錢最多的一個工作吧。
這種不用做事就可拿錢享受的日子,老實講她還過得有點良心不安。
「不……不用了!夏小姐你只要坐在這里,其他的事我來就好。」听到雨晴的話,麥克急忙的拒絕,好似雨晴是什麼金枝玉葉的公主做不得粗重活。
「可是……」
「晴天她人呢?我想喝一點果汁。」剛從台上下來的楚天藍一進休息室便如此問,身旁還跟著亦步亦趨的馮凱翔。
惡魔來了。一看到他回來,休息室里站著較靠近門口的人一下子全閃開了,好像是在躲什麼可怕的東西,就連站在雨晴身旁的麥克也躲了開來。
「夏小姐……布魯克斯先生在找你了。」麥克一面找個最好的掩護一面提醒著雨晴。
「我听到了。」唉!這就是這里的人為何都待她如上賓的原因——因為要由她去應付一切有關藍天的雜事。
以前的藍天只是欺負她一個人,而用一張天使臉孔去欺騙所有的人,但現在的他這幾年不知道怎麼了,凡是他身邊的人就全得接受她以前所擁有的特殊待遇,嚇得幾乎沒有人敢再接近他。
呵,也難怪,一旦知道了他的真面目,自然就會像她這樣,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喏,你的果汁。」在沒人敢接近的情況下,雨晴以屠魔英雄之姿,勇敢的接近眾人心中的惡魔楚天藍。
伸手接過冰冰涼的果汁,楚天藍啜了一口。
「太甜了。」他把杯子塞回雨晴手中,一臉「你是白痴」的表情看著她。「買果汁就該買百分之百的,不是百分之百的算什麼果汁。」他一臉嫌惡的看著她手中的飲料。
這個人實在是機車到了極點!
雨晴看向手中的果汁,實在不知道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這飲料明明標著百分之百的純果汁,真不曉得他大少爺還有什麼好挑剔,難不成要她去市場買柳丁現場榨給他喝啊?
「喂……」雨晴有點不滿想抗議。
「你有什麼意見嗎?」銳利的藍眸一掃,一只大手立時撫上她白女敕的小粉頰。
她仿佛很久沒讓他捏過臉頰了,所以很多時候才會忘了規矩。不過這樣也好,反正他也好久沒玩玩她那個彈性極佳的臉。
「不、不,沒什麼啦!」看到楚天藍臉色一變,雨晴立即見風轉舵的連忙應道。嗚……所以她說她怕他嘛,從沒見過有人欺負人欺負得這麼理所當然兼理直氣壯,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的命令。她才不想再回到他的身邊哩。
看到雨晴委屈萬分的小臉,一抹難測的笑意出現在楚天藍的眼底。看到她那種可愛的表情,令他的心情一時間突然大好起來,從小他就是喜歡她這委屈的表情,所以才會不斷的欺負她。
欺負了這麼多人,果然還是玩她的感覺最好了。
「去幫我重新拿一杯能喝的果汁來。」他理所當然的欺負著她。
「喔。」嗚……他沒事回來找她干麼啦?他是惡魔,她不要和他在一起。
「那個……藍,‘頂尖’音樂周刊的人正在會客室,希望能夠采訪你,我替你接下了。」一旁的馮凱翔在此時突然插嘴,適時的解除了雨晴的窘況。
「喔,好,當然沒問題。」回過頭時,那面對馮凱翔的是一張笑容可掬的親切臉龐,前後差別之大叫在場的人不禁訝異萬分。
說實在的,不管看了幾次,他們還是覺得很不習慣。根據以往的經驗,這位大牌難纏到了極點,甚至還有明顯的雙重人格,但只要有那位夏小姐在,他就只會欺負她,而對其他人和顏悅色。相反的,當那們夏小姐不在時,他們不管是誰,全都成了他玩弄的代替品。
因此,團里的每一個人莫不努力的巴結她,只求她留下來當藍的玩物。
「別忘了我要的東西。」
在要去會客室接受訪談前楚天藍突然回過頭,丟下一句讓雨晴差點當場吐血的話。
他臉上戲謔的表情,擺明了是因為整到人而開心。他總是這個樣子,不管大家是否真的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就是有辦法將她玩弄于股掌之間,讓所有的人全按著他的想法去做。
Shit!她真想丟下這一切什麼都不理。
看到她一臉恨不得馬上離開的表情,幾個眼尖的工作人員立即湊上前去安撫她。
「夏小姐你別生氣啦,柳丁我們會派人去買,也會把柳丁榨成原汁,你只需要把東西端到他面前就好了。拜托你千萬別去想什麼離職之類的事,你要是離開了,那我們怎麼辦?我們對你那麼好,你不會忍心放大家去面對他吧?」
知道雨晴是標準吃軟不吃硬的人,一群人連忙動之以情的安撫她。
可惡!這里不管是哪個人全把她吃得死死的,大家都知道她的弱點在哪,全吃定她了!
雨晴一面極不甘心的點頭允諾眾人,一面翻著白眼在心里暗暗慘叫。面對一大群苦苦哀求的人,除了點頭之外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她是怎麼讓自己陷入這種進退兩難的泥沼的?她的願望一直都很簡單,就是遠離那個惡魔。她的心願都如此微小了,但為什麼老天就不胡如她所願呢?
天曉得何時她才能夠獲得解月兌?
※※※
正午時分,和煦的陽光透過支絮,將它的熱情傳遞給路上的每個人。這種天氣當然最適合野餐了。
看著窗外誘人的陽光,雨晴在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唉!下了那麼多天的雨,難得今天終于放晴了,如果能夠一個人四處去溜溜那該有多好啊!只可惜事與願違。
隨著悠揚的下課鐘聲響起,不同于其他同學超音速的收拾速度,雨晴慢條斯理的收拾著桌上的雜物,行動緩慢到簡直可以和烏龜較勁。
「你到底在模什麼?」
耳邊傳來低沉悅耳的男聲,她抬頭一看,毫不意外地看見一張俊美無儔的天使容顏,以及那略顯不耐的神情。
「我才沒有在模,你沒听過什麼叫慢工出細活嗎?」明知是在狡辯,她還是忍不住出口反駁他。
為了怕她會借機偷溜,最近楚天藍使計A了她的課表,每天在她下課時段定時的來接她放學,畢竟他們兩個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縮頭烏龜的性格,他也十分清楚,知道如果不盯緊她,她必然會乘機逃跑。
把最後一本書塞進隨身的包包里,雨晴認命的說︰「走吧。」不管她再怎麼努力的拖延時間,她還是一樣擺月兌不掉這可悲的命運。
「我幫你拿吧。」他一手搶過她的包包,輕松的把重量不輕的包包單手提著。
這種紳士的舉動使得班上其他注意楚天藍的女生更加深對他的好感。
笨蛋!這家伙是在騙人啦。
斜睨了班上那些一臉痴醉的女生,雨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天曉得藍天之所以會幫她拿包包,主要是為了挾持東西來確定她不會逃跑,而非是在體貼她。最近這些日子他每天來接她放學,已經有不少人私底下詢問過她和藍天之間的關系,以及他是否是藍‧布魯克斯。
「先生對不起,我想請問你一下,你真的不是那位叫藍‧布魯克斯的鋼琴家嗎?」抓住他們還沒走出教室的空檔,姍芽突然閃身到楚天藍的面前問。
雨晴對于班上一切詢問有關楚天藍的問題皆采取拒絕回答的態度,這使得許多對他有興趣的女生,完全得不到任何有關他的資料,而姍芽正好也是其中之一。
現代的新女性是十分積極的,想知道的事情總是希望探問清楚,既然由雨晴那得不到答案,姍芽便干脆的來找楚天藍。
「是。」面對姍芽突如其來的舉動,楚天藍表現得十分鎮定,趁著雨晴還來不及阻止他回答,他干脆的回答發這個問題。
對于晴天隱瞞他身份的事,他早就十分不爽了,她那種態度活像他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現在既然有人探問,他就乘機把話說清楚,省得那女人老把他當藏鏡人一樣看待。
「天啊!你真是……」听到他真的是自己傾心的偶像,姍芽一時之間愣住了。
「走啦!你到底想干麼?」一看到情況不對,雨晴立刻強拉著楚天藍往門外奔去。
這家伙根本中唯恐天下不亂,不害死她絕對不甘心,這會居然對班上同學坦承他是那個紅得發紫的大鋼琴家,明天她到學校不被拖著盤問才有鬼哩!
「為什麼要隱瞞我的身份,難道你覺得我見不得人嗎?」看到她一臉惶恐驚嚇的模樣,他感到很不是滋味。
「那?」沒注意到他到底說了什麼,她只是專心有想著要快點離開。
「你就覺得我這麼計人厭嗎?」發現她的心不在焉,楚天藍的口氣中含著濃濃的怒氣。
「這個……」這次她可听清楚他問了什麼。「沒……沒有啦,你長得這麼帥,又那麼有才華,我怎麼可能討厭你呢?」只是個性惡劣了點罷了。雨晴聰明的把不該說的話藏在心里。
藍天個性這麼壞又老喜歡記恨,她才不會呆呆的去惹他這個可怕的惡魔。
「是這樣嗎?」明知道她是在敷衍他,可是在听她這麼說時,唇角還是忍不住的微揚。
「當然嘍。」她說謊的技術真的是越來越高竿了,沒想到她居然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這種違背良心的話。
「喂,藍天,你今天除了練習外應該沒什麼事了吧?我听同學說大同區有一家麻辣火鍋很好吃,你不是一向最喜歡吃麻辣火鍋的,排練後我告訴你地址,你可以自己去吃吃看。」為了快點平息他的怒火,也一邊親密的拉著他的衣袖說話,一邊盡快把話題帶開。
「听起來似乎挺不錯的。」察覺到她下意識的親密舉動,他微微略挑了下眉,伸出手輕輕攬住她的縴腰。「不過我討厭一個人吃東西,你得陪我一起吃才行。」
「好吧,陪你就陪你,反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沒察覺到兩人親密的舉動已引起旁人的注意,雨晴依然一心一意的想著如何帶開話題,不要再惹藍天大惡魔生氣。
在外人眼中,兩個人就像是一對登對的情人,一個摟著心上人的腰,一個拉著對方的衣袖,有一搭沒一搭的在灑滿陽光的校園閑聊著。
當然,如果男主角的臉上少了那抹算計得逞的微笑,或許這個畫面給人的感覺會更棒……
※※※
和雨晴吃完火鍋後,馮凱翔到楚天藍在旅館的專屬房間里,打算找他討論一些事。
「找我有事嗎?」披著浴巾自浴室走出來,楚天藍難得心情極好的問。
今天他吃了在美國想念已久的麻辣火鍋,還拐了一向怕他怕得要死的晴天陪他一起去。經過最近的頻繁的接觸,她似乎比較不怕他了,這也令他最近的心情很難壞得起來。
「听說你打算在台灣買一幢房子?」知道楚天藍說話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馮凱翔劈頭就切入主題。
「你的消息還滿靈通的嘛。」楚天藍無所謂的聳聳肩,間接的承認了他的問題。
「為什麼你會突然要在台灣買房子呢?別告訴我你是要投資房產,我們都知道你有錢到不需要這麼做。「藍現在在台灣的事業如日中天,如果讓外界發現他在台灣置產,免不了又要引起軒然大波。
藍是美國著名布魯克斯家族企業的子,沒必要為了賺錢而在這里買房子炒地皮。依照他的個性,一定是為了什麼特殊目的才會這樣做。
「一直住旅館總是不太方便。」楚天藍一面擦頭發一面輕描淡寫的說。
「我們只是來台灣巡回表演而已,沒必要……等等,藍,你是打算要在這里長住?」不知怎麼的,馮凱翔突然聯想起楚天藍這一陣子異常合作的舉動。
只要有藍青梅竹馬的那個女孩在,他就只會欺負她,而在大眾面前改扮王子,他們兩個似乎很熟很熟了……
「賓果!」一抹微笑出現在楚天藍在唇角,「看來我的經紀人沒我想你中的笨嘛。」
惡魔果然還是惡魔,夏小姐一不在,藍的惡劣性格又故態復萌了。雖然吃了個暗虧,馮凱翔還是聰明的不敢和惡名昭彰的楚天藍斗。
「可是,藍,你不可能可以在台灣長待吧?你家那邊……」布魯克斯家族不可能放任家族的人待在美國以外的地方,家族里的每一個人都是企業里的資源,尤其像藍這樣厲害的人才,更是不可能被放過的……
馮凱翔雖然只是楚天藍的經紀人,但對于美國那個出名吃人不吐骨頭的家族也是略有耳聞,听說鋼琴只是藍的副業消遣,布魯克斯家族也有安排他去學習關于商業方面的知識,以便讓他投入家族企業盡一份心力。
「那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從以前到現在,我都只姓楚。」楚天藍依舊一臉優閑自在的擦著他漂亮的褐發,他的臉上雖然自若平常,但吐出來的話卻是冰冷無情的。
十二歲以前的他只是布魯克斯家一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是因為當家的大夫人死去,他和他媽才被接回美國。
對于那個半途殺出就想要他賣命一輩子的家族,他壓根不想甩他們,五年前他因為年紀小而不得不離開台灣,今日的他可不比以往了。
「但是……」
「凱翔,你的話越來越多嘍,你應該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太多話的人。」冷冷的警告明顯的表示出他不耐的心情。
雖然藍極不願意承認,但血緣終究是斬不斷的聯系,布魯克斯家族吃人不吐骨頭,以及叫人不寒而栗的真傳,他倒真學透了,听到楚天藍的話,馮凱翔識相的閉上嘴,暗暗在心中不甘心的嘀咕著。
「房子的事如果被挖出來怎麼辦?我簡直不敢想你外面那些可怕的記者會怎樣大肆……」聞名世界的天才鋼琴家藍‧布魯克斯來台不到半個月便決定在此定居,這鐵定是一條十分吸引人的新聞。
「寫就寫啊,反正那本來就是事實,讓晴天早點知道這件事也不錯。」她一听到消息,那張可愛的小嘴鐵定嚇得全不起來吧。
想到雨晴可能露出的表情,楚天藍的眼中出現一抹淡淡的笑意,
阿彌陀佛,這……實在是太可怕了。看到楚天藍眼中那抹期待玩味的微笑,叫一直熟悉楚天藍為人的馮凱翔不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寒顫。他該慶幸自己不是能讓他露出這種表情的人,畢竟讓這種惡魔當玩具玩,實在不是一個非常好的經驗。雖然他明智藍不過十七歲罷了,但年輕又如何?心機和手段才是比較需要考量的重點。
「藍,你似乎很喜歡那們夏小姐?」他喜歡到幾乎只把重心放在她一個人身上,也只欺負她一個人。托那個女孩的福,最近團里的人比較少被藍當玩具玩弄了。
「我是很喜歡她沒錯。」一想起雨晴,楚天藍的眼神柔和許多。他大方的承認自己的感情動向,盡避這個答案若讓雨晴知道準會嚇死她。「她可是我從小就看中的人。」
從小就看中的?阿彌陀佛,夏小姐的童年肯定很悲慘。把話藏在心里,馮凱翔暗暗在心中為她祈福。
「夏小姐知道嗎?你可比她小四歲耶!這樣的組合……」
「是三歲零八個月。」楚在藍冷冷的更正道。
「喔,抱歉,是我的錯。」听到他的話,馮凱翔連忙噤聲,知道自己無意中踩到地雷了。
要命!看來藍十分在意這件事情。
「但她似乎挺怕你的。」馮凱翔小心的再次點明事實。用個挺字其實還含蓄了些,事實上是怕得要死。
不可思議的,楚天藍竟出乎意料的露出一抹幾乎不可見微笑,馮凱翔的話讓他想起小時後晴天對他又恨又氣的模樣。
陽光透過天窗落至原木制的地板上,楚天藍抬頭看向光源處,藍眸不由自主的因接觸到強光而半眯了起來,陽光,即使到了黃昏還是很強,這樣炎熱的天氣叫人不由得想起那個討厭夏天又怕水的女人。
一個怕他怕到極點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