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助手A領羽鳥翔的意思而來,要把受傷但已無礙的荒川日帶回日本。
這兩天時間,荒川日費了極大的勁不斷的游說游說再游說,就是無法改變管寧君的心意,只好黯然回日。
他走了之後,管寧君身邊一下子清閑了起來,再也沒人像只小雞般跟前跟後,黏人程度比三秒膠還要夸張。
她以為,隨著時間流逝,她會慢慢將他淡忘,怎知,那天她在YouTube看著電影預告影音時,不期然點了蘇打綠的「我好想你」MV,听著听著,竟然崩潰的淚流不止。她沒有忘記。
她一直沒有忘記。
她只是假裝無視,假裝淡忘,假裝無所謂。
但,其實,她好想他。
就算她刻意回避他的作品,甚至將其改收藏到最邊邊的角落去,她還是會想到他。
在刷牙的時候、在吃飯的時候、在清洗被單的時候、在彈琴的時候、在畫著新菜單的時候……
什麼時候,他這麼完整的侵入她的生活,讓她無法將他遺忘?
兩掌貼在額上,她哭得無法自制。
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她過了一會才發現,急急忙忙擦掉眼淚,卻避不掉嗓音的喑啞。
「什麼事?」
「你怎麼了?」母親的聲音隔著門板透過來。「我听到有人在哭。」
「我在看影片,是女主角在哭。」
「喔。有人找你啦,快出來。」
「誰?」她拿起鏡子審視自己的眼,雙眸果然紅腫,無法掩飾。
如果她有近視就好了,至少還可以戴眼鏡擋一下。
她嘆氣。
「你出來看就知道了。」
避寧君抽出濕紙巾在臉上擦了擦,將額上的瀏海壓扁一點,讓長度過眉,能遮多少算多少了。
但,那都是徒勞無功,因為她一出房門,就被等候在門外的管媽發現她哭過了。
「你眼楮怎麼腫的?你剛哭喔?」
「影片太感人。」原諒她說了兩次謊。「人呢?」
「在樓下。」
想不起來會有誰在晚上八點多過來找她,她似乎也沒這樣親密的好友,母親又賣關子--說不定她也不認識。
走下樓梯,來到客廳,卻不見人。
「啊人呢?」管媽問管爸。
避爸下巴朝外努了努。
「在外面啦!」管媽朝外揮了揮手,「你去看看吧。」
避寧君走出屋子大門,就看到庭院草皮中央站著一個男人--背影高大挺直,目測身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
她的呼吸,瞬間中止。
那是化成灰她也認得出來的男人。
他轉過頭來,瞧見她,面帶孩子般的燦爛純真笑容。
「今晚月亮好圓。」
因為剛過中秋啊。
她默默走上前,不知該怎麼開口說第一句話。
不過她的寡言,一直有個男人會為她補上沉默的空檔的。
「你眼楮怎麼腫腫的?剛哭過?」
她沒回。
「該不會是因為想我的關系吧?」
被說中的她心髒陡地跳了好大一下。
「不過應該不可能吧。」他垂眸嘆氣。
為啥不可能呢?你已經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了嗎?
她自瀏海下方偷覷滿臉落寞的男人。
她沒想過他會再回來,真的真的從未想過。
她以為兩人之間的緣分已經到了盡頭,從此成為陌路人,怎知,他堅定的決心,不因為這一段挫折而放棄。
「但我是不會放棄的。」他仰頭望著月亮道,「我這次弄到兩個星期的假期,我要回來重新追回你。」
「我不……」她差點就沖口說出自己真正的心意。
我已經不怪你了。
在他再次出現時,她就已經原諒他了。
他是犯了錯,但並未罪大惡極,她何必將兩人的關系推入絕路?
他還是那麼愛她,而她亦然。
她的心胸不該這麼窄小的無法寬容一個全心愛她的男人。
那樣太可惡、也太不識好歹了。
「你不讓我追也沒關系。」誤解了她的意思的他心痛的說著,「反正我下定決心了,我會想辦法再擠出假,一次一次回來,直到你點頭願意跟我去日本為止。」
月光清柔照在五官分明的俊臉上,那有柔焦效果的光線卻遮掩不住他眼下的陰影、憔悴的嘴角跟疲憊的雙眸。
他的工作滿檔,要一次擠出兩個星期的假期,一天不曉得只能睡幾小時,該不會跟拿破侖有得拼吧?
張嘴想告知她已經原諒,卻又覺得既然他有這兩星期可以休息,那她也不用在第一天就托出真心。
不是她要折磨他,但這麼輕易的,才幾句話就意念轉換,好像她之前的堅決都變笑話似的。
不過,還是要給他堅持下去的希望。
「看你表現。」丟下富有極大空間的一句話,她轉頭回屋。
看他……表現?
這表示他有希望?
他開心沖上前,大手直接就想伸入她的掌心內。
她反手甩開。
他不放棄再纏上。
她彎起拇指與食指,朝他手背狠狠捏下。
「喔!」他痛喊放手。
才沒那麼容易就讓你得逞。
細致的嘴角揚起淡淡的奸詐微笑,一腳踏進屋。
後頭那只認了就死心眼的小雞自然巴巴的黏上了,鐵了心纏到底。
大門關上,天空中那枚散發金黃光芒的圓月仿佛在微笑,默默注視著情侶的歡喜重逢。
好個月圓人團圓哪……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