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頡盯著站在簾帳前一動也不動的衣蝶戀半晌,深沉的魅眸舍不得移開,只是一逕地看著她。
沒想到他會在這里遇見蝶戀……
從她離開到現下已經十七年了,當年他差所有的手下幾乎把整個廣陵城都翻了過來,甚至還回黃山去找,但依舊沒有她的下落,可現下卻陰錯陽差地在京城與她相遇。
她還是一樣的美,眸底的傲氣不改、眉梢的烈性不變,盡避闊別十七年,她卻只是靜靜地睞著他,讓他讀不出她的思緒。
比起十七年前,現下的她……內歛成熟多了,唯一不變的是她的容顏,一張教他深深著迷愛戀的臉、讓他可以拋下一身榮華富貴的美顏……然她卻一直不知道他愛上的不只是她那一張絕美的臉,還有她那一雙似火的眼眸。
那一雙柔情似水,卻又熾烈如火的眼眸,教他至今仍忘不了她……闊別十七年,才又在這里相遇,難道會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嗎?
「蝶戀……」他低聲喚道。
衣蝶戀緩緩地挑高柳眉,迷人的唇角勾得更斜,連水眸都笑彎了。「師弟,多年不見,你倒是一點都沒變啊!」
真是冤家路窄啊!想不到她和他終究還是再見面了。
不過……或許這是她自個兒種下的因,才會得此結果,當初她沒想到江湖中極富盛名的鬼面神醫便是她師妹,也是爹破例再收的最後一個弟子。
十七年過去,她倒是長這麼大了,讓她一眼認不出來……不過,剛見到軒轅頡,要她怎麼注意得了她?
說來說去,或許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吧。
倘若當年無愁那丫頭沒害修府少爺受傷的話,白時陰也不會去尋鬼面神醫,更不會把這個男人給帶進無憂閣。
盡避他是上京城,可若不是有前因在先,他也不一定會踏進這里。
真是造孽!
「師弟!」白時陰嚇得眼珠子都快跳出來了。
現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不僅听得一頭霧水,還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不過這倒是得知師父身分的好機會。
沒有人知道師父到底是打哪里來的,也沒有人知道師父一身武學是從何學來,更沒有人知道她為何會獨自扶養女兒長大,甚至一手拉拔大一群無依的孤兒……說不準他可以在這當頭得知她的秘密。
他喚師父一聲蝶戀……那八成是師父的閨名,既然他可以直接喚師父的閨名,是否代表他們兩人之間有不尋常的關系?
他該不會是……
「你說錯了吧,我是你的……」軒轅頡微蹙眉頭想要再解釋。
「師弟。」衣蝶戀不慌不忙地應道。「你敢說你不是我的師弟?」
「我……」他是!這是他這一輩子唯一讓他抬不起頭的事,可身為她的師弟卻又是不爭的事實;但盡避已經十七年未見,他還是她的夫君啊!
「想不到竟是你和淚兒救了時陰,我在此謝過。」她輕聲道。
「他既是你的徒弟,那麼我和小師妹救他也是應該的,而你……」她非得用如此生疏的口吻同他說話嗎?
久別重逢的夫妻相見,不該是這種樣子的。
當然,他是不敢冀望她會熱淚盈眶,可……至少她不該這麼冷漠,彷若他和她之間什麼都不是……她至少也該解釋解釋十七年前她為何會一聲不吭的離開吧?
「時陰,你不是說你明兒個便要趕路上邊關嗎?」衣蝶戀壓根兒不睬他,轉頭逕自問著白時陰。
哼,他又打算要灌她迷湯了嗎?
她不小了,哪里還听得進那些虛情假意的甜言蜜語?
不想再看他,實在是怕自個兒的修為不夠精進,怕一個不小心怒急攻心,會忍不住對他動手,她的徒弟可在這兒呢,她不想讓他知道太多事,遂只好咬牙忍著,在心里希冀他最好別逼她動手。
當年沒手刃他再離開,是憐他軒轅家無後,要不他這一條命哪能留到今天?
「是。」唉!怎麼扯到他這兒來了?
「那還不趕緊回府休息?倘若不養足精神,明兒個要怎麼上路?」衣蝶戀徹底地漠視軒轅頡,儼然當他不存在一般。
「可我還不累。」他想知道內幕嘛。
「回去。」她沉下臉。
「你不累,可不代表明兒個要陪你上路的淚兒不累。」
「哦!」白時陰很無奈,但他實在是無法拂逆她。「那麼軒轅大哥今晚要在無憂閣投宿,成嗎?」
衣蝶戀緩緩抬眼,眸底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儀。「修府上百間客房,你主子不在,府里除了一干雜役再無他人,難道湊不出一間房供他住嗎?倘若真是湊不出客房,至少也該有間下人房吧。」
要她讓他在這兒投宿?門兒都沒有。
她寧可關門不做生意,也絕不讓他在此投宿。
「怎麼,開了門卻不做生意?」軒轅頡不悅地擰緊了眉峰。
衣蝶戀回身,笑得款款柔情。
「做,為何不做?可今兒個已經晚了,咱們閣里從不在這時分收客投宿的,規矩就是規矩,誰也不能改,遂只好請師弟和小師妹到修府一憩,讓修府善盡地主之誼,才不會失了規矩。」
怎麼,他不走,難道是等著她送他上路嗎?
他別想靠近她半步,盡避已經過了十七年,可也不代表她一定得要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