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喲——」宮昱被撞得莫名其妙。但轉身,一瞧見樓梯底那條白色的身影,所有的疑問都有了答案。「社長,你沒事吧?」
他跑下來,還來不及扶起埋在灰塵堆里的男人,一個尖銳的嗓音已經搶先插了進來。「誠誠,你怎麼摔倒了?是誰推你的!我去幫你報仇!」薛宇揮舞著拳頭,美目四顧搜尋著罪魁禍首。
爆昱閉了閉眼,真想消失掉算了。
一個迷迷糊糊的蕭士誠已經夠傷腦筋了,再加上素有「霹靂女警」之稱的薛宇,那簡直是麻煩的無限次方,爆炸威力可以媲美原子彈。
「小薛!」蕭士誠還趴在地上模索著摔下樓梯時遺落的眼鏡。「沒有人推我,我是自己撞到東西,才摔下來的。」「東西?」薛宇不懷好意的目光轉向宮昱。「你為什麼撞我的誠誠?他可不像你,干‘保鏢’的身強體壯,他是個文弱的讀書人,這樣摔下來會死的,你知不知道?」她向來以蕭士誠的保護者自居,自然不容有人欺負他。
真是的,蕭士誠在干麼啊?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糟!爆昱翻個白眼,幫他撿起眼鏡。
「社長,你跑那麼急做什麼?」
「我……」蕭士誠戴上眼銳,攢起眉想了下。「啊!我接到小薛的電話,她的車壞了,我趕著去幫她修車。」
「誠誠,壞掉的車子又不會亂跑,你不必趕那麼急的。」薛宇一臉憂慮地檢查蕭士誠的手肘、膝蓋。「你有沒有摔傷哪里?痛不痛?」
「不痛,習慣了。」這倒是實話,依蕭士誠「迷糊散仙」的個性,一天不摔它個十七、八回,日子是過不下去的。
「原來如此!」宮昱輕頷首。這世上也只有薛宇小姐的事才能教「神風萬能社」里以遲鈍出名的「天才科學家」蕭士誠,轉眼間變成救難超人。「你如果要在這里修車,就小心點兒,別給金迷逮到了,她會要你付場地費的。」
「會計」上官金迷,最近正為了籌措重建萬能社總部的經費,而四處「募款」。說「募款」是好听一點的啦!她根本是不擇手段地強取豪奪,社里接到的受害者抗議書早堆得像山一般高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宮昱。」蕭士誠正經八百地鞠了躬。「我會小心的。倒是你,你也要小心哦,胸口的繃帶綁太緊,會造成呼吸障礙,對身體健康不好。」
就見宮昱的臉色一瞬間由慘白轉而紅燙得冒煙。「你知道?」
「什麼?」蕭士誠一臉憨笑地搔著頭。
「宮昱,你受傷了嗎?如果傷在胸口可不能只看西醫,最好再去買幾帖跌打損傷的中藥配著吃,才不會留下後遺癥。」薛宇凶歸凶,心地還是很善良。「為什麼要買藥吃?」蕭士誠疑問道。
「他不是受傷了?」薛宇指著宮昱說。
「沒有啊!」
「那干麼綁繃帶?」
「我不知道。」蕭士誠聳肩。
「你沒事綁什麼繃帶啊?」薛宇沒好氣地問。
「我無聊行不行?」宮昱的口氣更差。真是的!嚇死他,還以為秘密曝光了。
望著宮昱冒火的身影遠揚,薛宇一頭霧水地轉向蕭士誠。
「自從萬能社的總部炸掉後,你們社里的成員就越來越奇怪了。」
「還有,老大也失蹤了一整個月,連半點消息都沒有。」他無奈嘆道。
「放心吧!這件案子就交給我了,我說過要保護你一輩子,當然不只你的生命安全,你的工作我同樣會幫你罩著。」她豪爽地搭上他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蕭士誠黑框眼鏡下的瞳孔閃過一抹光彩,靦腆的笑容逐漸在嘴角溢開。
「小薛,謝謝你。」除了父母外,這世上就她待他最好了。
「保護一輩子」這話听起來就教人打心底感動。像他這樣,成天只會待在實驗室里搞發明的遲鈍男人,難得薛宇不嫌棄他,還願意與他共度一生,她真是太可愛了!
「自家好兄弟還需要客氣這些嗎?」她橫肘撞了他一下。「倒是我的車……嘿!什麼時候能修好?」
「我馬上去檢查!」他挽起袖子,走近大門口,看見那掛著四個輪胎就稱為「車」的物體。薛宇若不說,真的,蕭士誠絕認不出這東西是出自他的實驗室,曾是他最引以為傲的超級霹靂車。
車頂掀了、車窗破了、四片車門只剩兩塊、引擎銹得當破鐵賣,只怕都沒人想要……老天!它爛得還不是普通徹底。
「小薛,你……你沒受傷吧?」車子損壞成這樣,很難教人相信駕駛能全身而退。
「當然沒有。」她不舍地模著愛車。「都是伍勝夫那只大毒蟲害的,我不小心中了他們的埋伏,又摔進海里,車子才會弄成這樣。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報仇的,一個禮拜內,我非逮住那尾毒蟲不可,否則,我‘薛宇’兩個字就倒過來寫。」
「你被狙擊、又落海?」蕭士誠簡直快暈了。
「唉呀,那都只是小意思啦。」薛宇不在意地揮揮手。「最重要的是,誠誠,這車子修得好嗎?它防彈的效果和火力都是局里那些個爛貨所不能比的,人家好喜歡它,現在搞成這樣,你一定要幫我修好它。」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他拍胸口保證。心里已有一番計量,像薛宇這樣不要命地抓賊,只是防彈恐怕不夠,他新研發出一種可以抵御火箭炮的鋼板和玻璃可得全部用上才行。
至于火力方面,她太莽撞、沖動了,還是維持原樣的好,省得法官還沒審判前,她就先把那些賊送下地獄了。
愛車有救了!薛宇這才有心思想點兒別的事。她看著蕭士誠,好久沒仔細瞧他了,他什麼時候長得這麼高的?她一百六十五已經不算矮了,他居然又比她整整高出半顆頭,了不起!
忍不住好奇捏捏他的手臂。不錯嘛!肌肉還挺結實的,她又戳了他的胸膛兩下,硬邦邦的耶!
蕭士誠雖然疑惑她為什麼突然對他動手動腳?但自幼听她要求習慣了,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鮮少拒絕她,因此也只是直挺挺地站著,任她模個夠。
「誠誠,你身體鍛煉得不錯哦!」以她評斷男人的眼光來看,他體貼的個性、一流的腦袋,加上強壯的身體,最少可以得到九十分。
他靦腆地搔著頭。「還好啦!」小時候不懂事,老是賴著她保護,但漸漸長大後,瞧著家里廊柱上被救的刻痕與日俱增……那都是她情深義重的象征。
她待他這麼好,卻一天到晚被罵沒人要的「男人婆」,他好難過,因此才會拒絕中研院的聘書,轉而進入萬能社。
當初跟「美女老大」交換的條件就是︰他提供社里一切技術支持,而「美女老大」則負責訓練他的身手。幾年下來,雖然他仍是社里功夫最差的,但比起一般人,他已經算是一個高手了。
「你有沒有打算結婚啊?」薛宇也不廢話,直接問出心底的疑惑。
聞言,他雙眼一亮。她終于有這個意願了!他開心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點著頭。
好呆的表現!看著蕭士誠千般願意、萬般急切的表情,薛宇悲慘地證實了她原先的想法——蕭士誠到現在都沒听說交過女朋友,十成十是他太遲鈍了。
「包在我身上吧!」守護他,是她一生的職志。「我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內,送你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
「謝謝你,小薛!」他滿腔的愛意化做深情的目光定在她臉上。其實只要他們在一起,不論何時何地,他都覺得周圍充滿了幸福與甜蜜。
「好兄弟說‘謝謝’多見外!」她豪爽地捶了他一下肩。「那我去上班了,拜拜。」
「再見。」他痴痴地揮手、呆呆地笑著。
太好了,小薛答應跟他結婚了!長這麼大,就連那次有人要提名他參加諾貝爾獎,他都沒如此高興過。嗚!心口好熱、眼楮好酸,這二十六年來,他總算沒有白活。
「我說社長,」薛宇離開後,一條縴影悄無聲息地來到蕭士誠背後,輕聲喊道︰「社長……」蕭士誠沒反應,還是呆站著,一臉的傻笑。
「又發呆了!」當真在這世上,除了薛宇和發明外,任何人事物在蕭士誠眼里都是透明的。
上官金迷氣極地兩手捏住他的脖子。「我說社長,請問你要去哪里找材料來修這輛破車?」
「實驗室里有的是——」他訝然轉頭,迎面一張猙獰的臉孔嚇僵了他的舌頭。
「金金……金……」
「金迷。」她惡聲惡氣地替他說完。「社長,公私要分明喔!」
蕭士誠頹然低下頭。「我知道了,費用請你直接從我下個月的薪水里扣。」唉!早該听宮昱的話先將車小心藏好的。
「這還差不多。」上官金迷滿意地點了點頭,揚長而去。
連續兩天,蕭士誠都以實驗室為家,為了盡快將薛宇的車子修好,他可是連吃飯的時間都省了。
問過風江後,才知道薛宇最近接辦的販毒案,其幕後主使伍勝夫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一腳橫跨黑白兩道,政商關系良好,是只典型的笑面虎。
相較起來,薛宇太單純、直爽了。他真擔心她橫沖亂撞的,又要誤中了人家的圈套。
一輛車子雖然不能保證她的生命安全無虞,但至少多了一層防護,他也可以放心些。
他計劃再做一件防彈背心給她,要輕薄、柔軟又透氣的。夏天到了,她最怕熱,老嫌局里的防彈背心沉悶,害她流了一身汗不打緊,還會妨礙武術動作。
她偷懶,經常一身便衣就出任務去了,卻不知這樣有多危險,總惹得他不時為她操煩得一夜不能成眠。「我就知道,三更半夜你不在家,一定是窩在這里工作。」薛宇一把掌拍得他一腦袋從車頂天窗栽進駕駛座里,兩條腿還卡在車頂搖擺晃蕩。「啊!對不起、對不起,誠誠,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一邊手忙腳亂把他拖出來,一邊不住地哈腰道歉。
蕭士誠只覺滿天星斗在他跟前閃呀閃的。「唔……你怎麼來了?」
「我來跟你拿上次我們去看醫生,那個延遲月經的藥,應該還有剩的,你知不知道塞到哪兒去了?」
「在你房里,枕頭櫃下,從左邊數來第三個抽屜里。要不要我回家幫你找?」
他拿布擦手,準備跟她一起回家。
「不要啦,我自己回去找行了。」她拍拍看起來已經完好如初的愛車。「修好了嗎?」
「試過一遍,若沒問題就可以了。」
「試什麼試?不必這麼麻煩啦!我直接開上路就知道好了沒。」她不耐地揮著手,鑽進駕駛座里就想開車上路。
「不行!」蕭士誠兩手張開擋在車前。「車子上路前一定要經過測試。」
「唉!」她挫敗地長吁口氣。他什麼事都好說話;有時她沒空,叫他去婦產科幫忙拿藥,或者買衛生棉,他也從不拒絕。唯獨對于出自他手中的發明,百分之百的認真嚴謹,活像個機械人。「算了,你愛試就試吧!」
「頂多半個小時,等你拿完藥再回來,車子就可以給你了。」蕭士誠露出憨厚的微笑。
「那我待會兒就來拿車喔!」
「我等你。」
「謝啦!」薛宇擺擺手,走到一半,突然又想起什麼似地轉了回來。「哎,你要去哪里試車?」「就附近的山道上轉兩圈。」
「會經過山腳下那個便利商店嗎?」
「也可以去那里,需要我幫忙買什麼東西嗎?」
「嘿……」習慣性地捶了他一下,她笑咧了嘴。「上道!幫我買幾個飯團、三明治、礦泉水半打、一包免洗襪、一包衛生紙、嗯……有翅膀的也買兩包好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突然來了可是很麻煩的。」
「你好象要去旅行?」他眉間打了個褶。
她一只食指在他面前搖了搖。「錯!我是要深入虎穴、勇得虎子。」
看這情形,她似乎正準備去出一項重大任務,而且為時不短。
但警局機密,蕭士誠又不好問太多,他只是擔心她的安危。逐私下決定,在她車里加裝一個追蹤器,以防萬一。
「你要小心。」
「安啦!只要有我薛宇在,哪件案子不是辦得妥妥貼貼的,倒是你,」臨走前不忘再叮囑他一遍。「要記得幫我買東西哦!不然長期埋伏跟監,沒東西吃,我會餓死的。」
「不會忘的。」笑著送走她,蕭士誠立刻在駕駛座下加裝了一個追蹤器,有了它,就不怕意外突生了。
鎖上最後一根螺絲,他滿意地拍拍手生進駕駛座里。終于完成了,媲美裝甲車的板金、衛星追蹤系統、微電腦操控性能……有了這輛車,薛宇等于穿上一件金鋼盔甲,哪怕毒梟再厲害,就算不能所向披靡,也足可保她全身而退了。
他安心一笑,發動引擎,準備試車去也。
車庫的門才打開,一條縴細的身影恍如幽靈般、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的車行軌道上。多虧車里的駕駛是蕭士誠,他開車一向穩重,否則交通意外史上又要多添一件案例了。
「小薛!」他被嚇得淒慘兮兮。「有沒有撞到你?」
「沒有、沒有!」薛宇笑嘻嘻地捶他一下。「瞧你緊張的,我連根汗毛都沒掉。」
「可你不是……怎麼又……」受驚過重,他的舌頭有點兒抽筋。
「我本來是回去了,但走到一半……」她輕聳肩。「來不及了。」
「咦?」他愣了下。幸好這種事已不是第一次發生,他一下子就會意過來了。
「我記得辦公桌底好象還有半包衛生棉,我去拿。廁所在走廊轉角處,你先過去等我。」
「謝啦!」她用力拍著他的肩膀。「多虧有你這個好兄弟在,不然我鐵死定了。」
「不客氣。」依然是憨厚的微笑,教人心安。
陰暗的長廊里,只有幾盞昏暗的小燈閃爍著,薛宇加快腳步沖進廁所里。
能認識蕭士誠真是她的福氣,他永遠比她更了解她的身體。
記得國中一年級首次來潮時,也是他第一個發現她的不對勁,比她那忙碌的母親更加細心地幫她解決所有的尷尬與恐慌。
為什麼一個男孩子能夠知道這麼多呢?她也不明白,只是他真的很聰明,彷佛世間沒有任何事情難得倒他。
「只除了身手差了點。」她輕撇嘴。一個人太完美,就讓人忍不住想找出他的缺點貶損一頓。
而他唯一的缺點,卻等于她僅有的優點。「太諷刺了!真不知道當初命運女神是怎樣紡織這兩條生命線的?」「小薛,」蕭士誠輕輕敲著洗手間的門。「東西我放在門口。」
薛宇在廁所里兩手一擁。「忘了再加一句,他不只體貼,還十分君子。」所謂「十分」的意思,代表沒情調、太遲鈍!
她打開門,拿東西,他早離開避嫌去了。
他很細心,不只給她帶來了衛生棉,連免洗褲、長褲、襯衫都各備了一份。
他們真的是同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只不過她穿他的衣衫都得折上好幾折罷了。
「換好了嗎?」蕭士誠站在車旁等她。「剛才局里來電話催你,為了節省時間,我們一起去試車。如果沒問題,到了山下,你就可以自己開車回警局了。」
「一切OK。」她俐落地跳進車里。「走吧!」
他重新發動引擎,車子呼嘯地在山道上奔馳著。
薛宇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他專注的側面,這樣好的男人為什麼至今交不到女友?
她知道他在人際關系方面非常迷糊,常常在不如不覺中招惹麻頃與妒忌;他在實驗室以外的地方更容易心不在焉,一天到晚搞得自己鼻青臉腫。
她一直在這方面保護著他。有時候,他實在太不小心了,傷得很厲害,她常忍不住罵他︰遲鈍、白痴、笨蛋……
但就算像她這樣腦子里只有一條直線的女人也知道,他壓根兒聰明到極點了,只是……對了!他不用心。
蕭士誠一向只對他的實驗數據專心;他那種心無旁騖的專注就跟她腦子里那條直坦坦的思考線路一樣,一條通。
可她是因為沒有聰明到足以一心二用,而他卻是徹頭徹尾地忽略發明以外的一切雜務。「唉!誠誠再這樣下去,將來一定會很慘。」她忍不住在心里替他不平。這樣一個絕頂好男人,合該匹配一位溫柔可愛、善解人意的好妻子才對。
她暗暗下了決定,等這趟任務結束後,一定要全心全意為他物色一名賢良淑德的好女人。
「唉喲——」還是無法習慣沒有護欄的床鋪,蕭士誠齜牙咧嘴地撫著險些摔成兩截的腰桿站起來。「好痛!」這個禮拜,他沒有一天是一夜好眠到天亮的。
因為薛宇提出結婚的要求,他想,自己那張睡了十多年的單人床也該丟了,所以才特地去買了這張雙人床。
從前他就有睡到半夜摔下床鋪的習慣,薛宇幫他在床鋪四周釘上護欄,以防他哪天不小心將一條小命都給摔飛了。
可這張雙人床是準備和他的親親好老婆共眠的,新婚夫婦的床鋪再釘上護欄,那多糗!所以他在買床的時候,另外請商家加大了尺碼。原以為翻滾空間變大了,也就沒那麼容易摔下來,想不到結果依然不變——他還是每夜摔下床。
「不知道小薛介不介意睡有護欄的床?」他真擔心自己等不到做新郎那一天,就要摔成白痴了。
拖著棉被迷迷糊糊翻身上床。「也許我該準備一條繩子,每晚將自己綁在床柱上,這樣就不怕摔下床了。」閉上蒙睡眼的那一瞬間,他還在想著有什麼辦法可以治好自己的落床癥……
「誠誠——」
「哇嗚!」近日來夜夜受創的腰桿再度遇襲,疼得蕭士誠兩泡英雄淚差點奪眶而出。「三更半夜的你干什麼叫那麼大聲?」一只縴細手掌掩住他的嘴,薛宇先聲奪人。「小心鄰居告你妨礙安寧!」
她也不想想,是誰「三更半夜」突然模上別人的床,坐在人家的腰桿上!
不過再多的疼痛也敵不過乍見她的驚喜,蕭士誠眉間的皺褶迅速被眼底的興奮給化開。
「小薛,你回來啦!」
「捉到伍勝夫那只爛毒蟲,當然就回來了。」她喜不自勝地跳下床鋪,走過去關上落地窗。「你還是一樣,睡覺不關窗子。」
「這樣你才可以隨時進來啊。」忘了是何時養成的默契,他的家永遠為她留下一扇窗;就如同他那顆只填滿她的身影的心一樣。
「唔?」這習慣雖然有點危險,對她卻是無比的方便,她不得不贊同。「也對啦!嘿,你什麼時候換床鋪的?眼光不錯喔,這張人床還挺漂亮的,嗯……」她伸手拍了怕床墊。「好象也很舒服。」
「一個禮拜前換的,你喜歡嗎?」因為是他們兩人未來的家,他希望滿足她一切的需求。
「喜歡啊!但是沒有護欄,你不會再摔下床嗎?」看著超大的雙人床,薛宇嘿嘿賊笑個不停。「不過……」
「不過什麼?」蕭士誠被笑得直起雞皮疙瘩。
「好小子,難得你也會思春。」她一肘拐中他的月復部。「換床鋪是想結婚後,有老婆幫你擋著,不怕再摔下床是不?」
蕭士誠愣了下,是沒想過用小薛來當「護欄」啦,但……這似乎是個不錯的提議哦!
瞧他那副拙樣,薛宇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雖真心期望他能得到幸福,但想象他擁著另一個女人在這張大床上翻滾的畫面……她居然有一股沖動想將這張漂亮又舒服的大床給劈爛掉。
「小薛,捉到伍勝夫後,再來你應該會有幾天的休假吧?」如果可以,他希望盡快將婚事給辦一辦。他已經等她,等得太久、太久了……
「兩個星期。」她比出兩根手指頭,這十四天的假期是特別挪出來幫他找女朋友的。她很快地又恢復了高昂的斗志,準備為他的終身幸福努力打拚。
至于方才那股矛盾的情緒,簡單的大腦自動將之歸類為不適合直線型思考回答的問題,她一下子就把它遺忘了。
「兩個星期,那我們是不是……」
「別這麼著急嘛!」她一坐上漂亮的大床,臀下的感覺真不錯。「十二點半了耶,你餓不餓?」
「你想吃什麼?」蕭士誠很興奮地發現,她和這張大床好相配哦!
「小米粥配蔥油餅。」
「好,我立刻去做。」
「那我先去洗澡喔!你的睡衣借我。」她有如識途老馬,自動翻找出想要的東西,走進浴室里。
「哦!還換了新的按摩浴白。誠誠,這小子真的是春心蕩漾,擋都擋不住了。」薛宇好笑地看著才十日不見就風格改變的屋子,感覺得出來,蕭士誠為了建立一個美滿的家庭,付出了很多的心血。
「將來這個屋子的女主人一定會很幸福。」溫暖的家庭氣氛觸動了她心底某一處柔軟的部位,羨慕的情愫來得突然。
將身子沉入按摩浴白中,被熱水包圍的肌膚,在水蒸氣的烘托下呈現出珍珠般的粉紅,她忍不住想看看此時鏡中的自己。
頂頂有名,令黑道人物聞之喪膽的「霹靂女警」薛宇,也可以變成一個幸福的小女人嗎?
取出一條長長的浴巾披在頭上,在寬廣的浴室里、騰騰煙霧中,想象自己變成美麗的公主,身穿雲霓織就而成的舞衣,挽著王子的手,飛旋起一朵又一朵漂亮的彩花。
好象兒時的幻想成真,溫柔的笑花在個性化的臉龐上蕩漾著,彎彎的柳葉眉斂垂出惑人心弦的異樣風情。
「小薛,洗好了嗎?消夜好嘍。」蕭士誠催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好了!」滿揚的愉悅震動出喉頭,美夢醉人,她還不想醒。
浴室門打開,他看到一個如夢似幻的女子,有著一雙攏翠攬黛的柳葉眉和天真單純的笑顏,她的肌膚是半透明的粉紅,輕快的腳步,好象背上生了一對白羽翅。
他忍不住用最誠摯的眼光膜拜著她美麗的倩影。
餐桌上的東西都是她喜歡吃的。
薛宇的人雖醒著,但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沉睡,做著一生僅此一次的美夢。
「好吃嗎?」他溫柔地微笑著。
「好好吃!」她滿足地拍著飽脹的肚月復。「誠誠,我今天要跟你一起睡,我要睡你那張漂亮的新床!」
真的好喜歡她!不用猜測,她的一言一行將心底所有的快樂都表達出來了。蕭士誠覺得輕松愉悅,男人的成就感,更在心底發酵。
「好,你快去睡,我把碗盤收好,再回房。」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睡,就像我們小時候去野營一樣。」她拖著他的手進臥房。
薛宇捫心自問,這種家庭式的幸福或者不適合她,婚姻的拘束也令她卻步;但蕭士誠溫柔布置的幸福,她不反對偶爾品嘗,能第一個享受,那當然是最好的。
只是,對他將來的另一半會有一點點愧疚……但她又不霸佔一輩子,就當是多年好兄弟的一點小報償吧?等他結婚後,她就不能再這樣賴皮地賴著他了;愛情跟友情相比,友情很容易就被丟進福德坑里發臭了。
擁著他,一起沉入夢鄉的瞬間,她心底充斥著無限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