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韞禮目送唐艷全身冒火的俏麗背影消失,突然好生感謝天地神明,幸虧那天與他相親的是唐欣,若是唐艷,他八成會當場氣死在餐廳里。
「那就是唐艷?」
唐艷不好意思地輕點頭。「小艷……平時不是這樣子的,她……」唉!再怎麼樣親的姊妹,要她昧著良心說渾話還是很困難。
郝韞禮挑高濃眉。「是很漂亮。」可惜太棘手了,又沒氣質。「我還是最喜歡你,以後你不用再擔心我會變心了。」
「我已經很久沒有那種想法了。」
「值得慶祝,我們能夠達成共識的問題越來越多了。」他向前一步,用力抱緊她。「今晚你也累了,早點睡,明天我來接你去上班。」
「嗯!」她漫應了聲,心里擱著重重的困擾。「韞禮,剛才的事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什麼麻煩?」
「就是保羅啊!為了救小艷,你打了他,他又是‘羅蘭服飾’的少東,萬一他在公司里找你麻煩……我怕會妨礙到你的攝影事業。」
「我是憑實力接下這份工作的,他有什麼本事妨礙我?就算他真搞鬼了,以我的能力還怕會沒工作做?」他自負得緊。
「是嗎?」可惜她仍然憂心忡忡。
「別胡思亂想,你的男朋友不是那麼沒用的人!」他笑著拍拍她的頰,走出門,一點兒都不把今晚的事放在心里。
★★★
今天是聖誕節,一個情人相聚的好日子。
同時也是郝韞禮的「幻影工作室」開幕典禮,與會嘉賓如潮,政商兩界都有人參加,記者、媒體們更是將附近幾條街道擠得水泄不通。
好幾份報紙以「紅獅的崛起」為頭條,鉅細靡遺地報導郝韞禮的經歷、創作和「幻影工作室」未來的遠大目標。
這個年僅二十八歲的男人,頓時成為天之驕子,被數之不盡的歡呼與掌聲緊緊包圍著。
但多數人的歡喜並不代表他本人的高興。最明顯可見的是,站在講台上、手里拿著麥克風,為這場開幕典禮致詞的郝韞禮,其眉間又深又重的幾層死結。
火力四射的視線定在前方不遠處,他心愛的唐欣身上。他當然不可能生她的氣,真正該死的是那個名化妝師彼得。他哪里不好站,靠在她身邊干什麼?還對她動手動腳的!
唐欣漾著佣懶的淺笑倚在廊柱旁。「謝謝你,彼得。」多虧了他的扶持,否則她非當場栽個四腳朝天不可。
最近一個禮拜天天拿「SK-II」當補品敷臉,因為她每天只睡一個小時,又想保持晶瑩剔透。唉,差點沒累死在會場上︰真該學邱離,他聰明,完工後就躲回家里睡大覺,不管外頭的邀請函發得滿天飛,他都當沒看見。
她卻卡在女朋友的身分上,宴會前忙得險些斷氣,事後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還不得不強撐起精神來參加開幕典禮。
而且那些與會嘉賓的致詞個個比長的,听得人頭腦發暈,沒一個人曉得演講的真義——要像女孩子的裙子,越短越有看頭。
「要不要我幫你拿點什麼東西吃?」彼得關心地問道。壓根兒沒發覺身後,郝韞禮殺人的視線一道道,磨刀霍霍地砍過來。
「不必了,謝謝,我休息一下就好。」她閉上眼楮,卻在感覺到彼得探尋的視線後,又豁然張開。「有什麼事嗎?彼得。」
「不,我只是覺得好奇。」他又靠近一步,目光細察她的五官,她外表雖有些過于豐腴,眼耳口鼻倒十分精致,不搶眼,但很耐看。「你和韞禮是怎麼認識的?」能夠跟「紅獅」相安無事的女人都該送進博物館里好生保護。
「我們……」她臉紅了下。「相親。」
「相親!」眾家姑娘捧在手心中呵護著的黃金單身漢,竟要去相親才找得到女朋友,怎不叫他驚訝得像看見恐龍在街上走?
那倏然拔尖兒的聲量嚇了唐欣一大跳,她雙腳一軟。險此一滑倒。
「小心點兒。」彼得手快,扶了她一把。「沒事吧?」
「還好。」搖著昏眩的腦袋,她沒發覺彼得的手就放在她的腰上。
但有一個人卻看見了。
「給我放開她——」從麥克風中傳出來的吼聲足堪擊碎好幾只玻璃杯。
那熟悉的咆哮讓兩個相扶相持中的男女,不約而同地蹦離對方一大步。
「紅獅」全身沐浴在沖天烈焰中,大踏步來到他們身旁。
「我警告過你的。」他拳頭一揮,彼得的身子飛過了一張桌子,而後空降到地板上。
「你干什麼?」唐欣驚呼,正想跑過去扶起彼得時,腰桿兒卻已經被郝韞禮乘隙截住。
「是他的錯。」郝韞禮咬牙,用力抱起她,往屋外走去。
「放我下來。」天!他怎麼這麼粗暴?還在那麼多人面前……她以後都不要做人了。
那突然的一幕讓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這是怎麼一回事?」一個機靈的記者沖到突遭襲擊的彼得身旁。
彼得歪歪可能已經烏青的下巴站起來。「不過是‘紅獅’錯把醋當成酒,喝多了些,沒什麼大事。」他大笑,百分之百確定那只蠢獅子要完蛋大吉了。
眾人被他一番調侃弄得哄堂大笑,可能會演變成惡劣的丑聞也遽降到有趣的八卦緋聞。
彼得更把郝韞禮的相親趣事加油添醋喧鬧一番;本來就很欣賞那只火爆獅子的能力,但他又強到讓人覺得有點兒討厭,難得他有一些些弱點了,他不乘機好好玩他一玩,怎對得起自己這受苦受難的下巴?
不過這場鬧劇演完,他得溜了︰欣賞他,不代表受得起他的火氣,他還沒活夠,暫時不想被「紅獅」的怒焰燒成焦炭。
★★★
坐在郝韞禮的車子里,唐欣緊抿著唇,她不常生氣,但不代表她沒有火氣,誰能忍受一個動不動就揮拳的男友?
「你為了那個混帳跟我鬧別扭?」他額上青筋暴跳。男子漢大丈夫,啥兒都可以忍受,唯獨綠帽子,死也別想抑到他頭上!
唐欣把臉撇向車窗,打定他不道歉,休想她再理他!
「那個混帳有什麼好?」他用力一拳捶向方向盤。「他在吃你的豆腐,你知不知道?而你就呆呆的……任他模個過癮?」
「下流!」她惱得俏臉通紅。「我跌倒,彼得只是扶我一把,才沒有你說的……你可惡!」缺少吵架的經驗,她實在無法貼切抒發出心底的怨氣。
「只是攙扶的話,應該很快就放開了,但他……整整抱了你三分鐘耶!」
她鳳目圓睜怒瞪著他。敢情這家伙還給她計時了?
「我是在過了第三分鐘時才出手的。」他一副振振有辭的樣子。
唐欣給他氣得差點腦中風。
「你神經病!」
郝韞禮用力踩下煞車,車子再剛好不過地停在她家門前。
「你是我的女朋友,就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之外,其它的男人休想踫你一根頭發。」
唐欣死命握緊拳頭,酸澀的水霧不爭氣地往眼眶上涌去。
「我是我自己的,我不屬于任何人,誰也不能抹殺我獨立的存在性。」她愛他,好愛、好愛。但相愛是一回事,她不確定在日後的長久相處中,她能忍受他的專制、霸道到什麼時候?
她突然覺得好悲哀︰熱戀時,一切的不合都可以被戀愛中的甜蜜沖淡,但熱戀過後呢?
如果他們不能真正協調出彼此的不同,而試著容忍、調整各自的步伐,未來的日子只有一片黑暗可期。
而他雖答應傾听她的意見、想法,但他根本沒打心里去了解她話里的真義,更遑論對她的信任了。
她在付出了真心之後才驀然體會到這一點,已經交付的情再也收不回來了,若他仍堅持不改,強以這種方法逼迫她,她又該如何是好?
「我不在那任何人當中,我是獨一無二的,在你心里,我也該是那最重要的一人。」他是極端自負的,在他一帆風順的人生中,只有她是唯一的變量。
她像一陣春風,撫慰著每一顆受傷害的心,無遠弗屆、一律平等。
然而他卻愛上了這樣的她。她的溫柔與善良讓他時時浸婬在火焰地獄中的心得到舒緩,他極樂意付出一切,只求永遠守護住她甜美的笑容。
可是談了愛情之後,就會產生獨佔欲,不願她對人笑,不想將她的溫柔與人分享,她該是他一個人的,他怎能忍受其它的男人踫觸到她一絲一毫?
「你永遠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但我仍然不屬于任何一個人。」唐欣哀傷的眼對上他的。這樣的爭吵耗費精神、又毫無建樹,她已經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今天我們都太累了,這件事以後再談吧!再見。」
「不許走。」郝韞禮害怕,這一分離將會造成永遠的遺憾。他使勁拉住她想要開車門的手,她無力的身軀隨即倒進他懷里。「我會證明你是我的。」
「你想干什麼?」她虛弱地掙扎著,訝異地發現他眼里的沉痛與闑黑。在這場糾葛難解的情戰中,他同樣也是戰敗者,為什麼?他們之間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欣!」他厚實的大掌滿含著憐惜地輕撫過她滑女敕細致的粉頰。「我不夠好嗎?為什麼你不能只看我、只想我、只對我笑?」
唐欣渾身一顫。她給他的感覺是這樣嗎?不夠重視他。
「我要你只專屬于我,這輩子我只要你,你也只能有我。」那痛苦的眼睜中因為有了決定而發光。
唐欣心下一驚,眼睜睜看著他的唇朝她逼近。
「不,別這樣,韞禮……」她知道他的性子,這霸道又自負的男人是不會管什麼地點問題,只要他想,就算在車里,他也會當場要了她。
但她不想這樣,用解決問題不是長久之計,在她尚未想通,頭腦昏昏的當時,就算被他逼出了承諾,也不能算數。
「我要,這是唯一證明你專屬于我的方法。」他的手掌探進她的衣襟下擺。
「不——」她倒吸一口涼氣,全力閃躲著他接下來的熱吻。
「我們可以試試。」他只要一只手就可以制住她的掙扎,兩片唇瓣密密合合堵住她的。
好熱……一股火氣與激情自他唇腔沖進她體內,早已累得發昏的腦袋更被燒燙得一片空白。霎時,所有的感覺一起離開她的身體,她蠢動不止的雙手同時無力地垂下。
沉醉在熱吻中的郝韞禮猛然一驚,這情況依稀、仿佛、曾經發生過。萬般不舍地離開那方溫暖甜蜜,他看見她緊閉的雙眸和虛軟癱倒的身軀。
一個月前的墾丁事件二度重演,她再次昏倒在他的親吻中。
「唐欣——」夾雜著憤怒與悲哀的咆哮沖口而出,她就這麼地討厭他,打心底排斥他!可惡——
★★★
當唐欣再次清醒已是隔天的傍晚。
沒辦法,為了裝潢郝韞禮的攝影工作室,苦熬一個禮拜的夜,她沒睡它個三天三夜以補回失去的睡眠,已經很夠意思了。
迷迷糊糊走到廚房,睡了一天,她餓壞了。
隨便煮碗泡面端到客廳里吃,打開電視,「幻影工作室」的開幕典禮居然也榮登在晚間新聞的榜單上。
原來郝韞禮是一個如此出名、眾所矚目的男人。她都不知道,瞧來她這個女朋友做得是有點失職,有必要深自檢討一番。
也許這份出色的能力就是他自負、霸道的來源?她瞪著電視,想起昨夜他對她說的話︰你不能只看我、只想我、只對我笑嗎?
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是如此地渴求著她全心全意的愛,而她也確實給了,為何他卻沒發現?是她的態度有問題?
或者麻煩就出在她的遲鈍上?他火熱的情需要親密的肢體接觸來回應,而她卻連親吻都才剛學會,他得不到他想要的,壓力和醋桶才會越養越大。
然後……一想起昨夜的事,忍不住要叫人為他一掬同情之淚,她又昏倒在他的熱吻中了。不同的是,她這次不是嚇到忘了呼吸,而是……她太累了,又被他逼急了,無處可逃的膽小心靈干脆一睡了事。
想必他的自尊心又再次遭受到嚴苛的打擊。
「可憐的韞禮!」這時,她可有精神笑了。
「你起來啦?欣。」好難得唐艷沒過了凌晨就返抵家門。
「現在才七點多,沒錯吧?」唐欣看看表,電視上正在播晚間新聞,應該不會錯!
「昨晚那個郝韞禮氣沖沖地送你回來,而你一直昏睡不醒,我怕你會出事,特地推了約會趕回來。」唐艷站在門口挑著眉。早知道唐欣沒事,她就跟朋友去唱歌了,這麼早回家,也不知道要干什麼?
「既然回來了,今晚就早點兒睡,別再出去玩了。」
「神經!現在睡要睡到幾時天才亮?我要去‘海鳥pUB’今天是淑女之夜,女性免費入場,不玩自不玩。你去不去?」
「不要。」唐欣低著頭努力與她的泡面奮戰。
「就知道你這老古板不懂得玩。」唐艷嘆氣。「你還是去跟你的郝韞禮玩玩純情游戲吧!但別怪我沒提醒你,那家伙快不行了,雖然媒體把他捧得很高,可我得到消息,有人要整他,你如果夠聰明的話,玩完了趕快溜,省得被他拖下水。」
「我和韞禮之間的感情我會自己拿主意,謝謝你的關心。」因為兩姊妹的感情觀實在差太多了,唐欣壓根兒不想與唐艷討論這個問題。「你說有人要整韞禮,是誰?」
「天曉得,在PUB里听人說的。」常去玩的人都知道,那里龍蛇雜混,口語流傳,誰知道最初的消息是從何而來?「總之你別跟他認真就是了。」
「謝謝你,這事我心里有數。」唐欣思忖著有人要整韞禮這消息的真實性有幾分?他的事業正值高峰,若說有人嫉妒他,因而惡意中傷他,可能性很高︰加上他的個性又是超級會樹敵的,老實說,沒人恨他,那才奇怪!
「那我走了,拜——」唐艷腳跟一轉,卻在玄關處撞上一睹堅實的肉牆。「SHIT!般什麼鬼?」
胸膛的主人是郝韞禮,他雙眼冒火地瞪著唐艷,八成是听到她們兩姊妹間的談話,恨死唐艷在背後挑撥他和唐欣的感情。
唐艷吐吐舌頭,暗罵一聲倒霉,快步繞過他往屋外走去。
「怎麼不把門關上?」唐欣轉身,迎上郝韞禮。「你……怎麼來了?」
他默默地彎腰,放下一籃水果,眼神是冷峻的,說出口的話語也像冰珠子般凍人心骨。
「以後要說真心話的時候,記得把門鎖上。」
「你誤會了,韞禮……」唐欣知道他一定是因為她沒有當場反駁唐艷說的話,而心里有所不快。
但他不了解唐艷的個性,她的執拗非比尋常,除非讓她看到完整的結果,否則她听不進任何意見。與這樣的人做姊妹,想要和平相處,就得學會多做事少說話。唐欣便是打定這主意讓真實的行動去證明一切。
若換做從前,郝韞禮絕對二話不說相信唐欣的話;但如今,在她二度昏厥在他的親吻中、二人大吵過後,他已經分不清楚何謂真實、何謂虛假了?
「你放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拖累你。」他轉身往外走。
唐欣急著拉住他。「你听我解釋啊!」
他搖搖頭,表情淡漠得一如酷寒的北風。
唐欣突然被凍住了,這樣冷凝的男人一點都不像她的韞禮;他……他該是更熱情、更火爆的,像是一團燦爛的煙火,眩目得叫人移不開眼。
眼睜睜看著他的背影消逝,仿佛也帶走了她的體溫,她冷得渾身打顫。腳邊是他送來的水果籃,裝了滿滿一籃碩大紅艷的草莓,他還記得她愛吃草莓。
幾滴珠淚滑下眼眶,濡濕了粉頰後,更多清澄的淚水泛濫成災。怎麼辦?不知道原來「失去」是一種如此痛徹心靡的劇疼!
「回來,韞禮,听我說啊——」如果……剛剛假設她有一點勇氣,用力摟抱住他,讓他的身體感受到她的愛,是否就能留下他來?
從追求開始,就一直是他主導著全局,她享受著他的甜蜜慰哄,要求他適應她的腳步,卻忘了,他也需要別人來了解、呵護。
交往中的男女,沒有誰理當是付出的那一方!為什麼她到現在才明白?
「韞禮,我從現在開始改變,來得及嗎?」抱起水果籃,每一顆紅艷艷的草莓都像是他純摯的心一樣。「等等我,我很快就會追上你的,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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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有人在整郝韞禮;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羅蘭服飾」的少東保羅。
前一陣子,保羅欺負唐艷未遂,被郝韞禮揍了一拳,他一直懷恨在心,恰巧「羅蘭服飾」的原負責人,也就是保羅的父親生病住院,由保羅暫代公司事務,他便乘機撤了郝韞禮專屬攝影師的工作,還到處散播不利于郝韞禮的流言。
新聞媒體最是現實,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則無。在「幻影工作室」開幕那當頭,誰不將他捧得高高的,如今不過是丟了一份工作,立刻將人貶入谷底。
現在斗大的標題上不再是「紅獅的崛起」,已變成「江郎才盡的紅獅」了。
那些曾經合作過的伙伴,也紛紛另擇良枝而棲,只剩彼得,他一直很欣賞郝韞禮的才華,不信他會就此沒落。
「喂!你喝夠了沒有?」彼得搶下郝韞禮手里的酒瓶。自「羅蘭服飾」的工作丟了之後,郝韞禮就一直躲在工作室里喝酒,像個廢人一樣,長久下來,再有能力也會被酒精消磨殆盡。
「不要你管,把酒還我。」郝韞禮紅著眼楮跟他搶酒瓶。
「你真的已經完蛋了?」彼得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爛泥也似的男人曾經被喻為最美麗、火爆的野獸——「紅獅」。
「對,我是完蛋了,你滿意了吧?」郝韞禮搶過酒,仰頭又灌下一大口。
表才去理「羅蘭服飾」那份爛工作,他喪失的是對「愛」的自信心。
事實很明顯,唐欣根本不愛他,所以她不要他踫她,只要他一踫她,她就會昏倒,SHlT!什麼玩意兒?他是瘟疫嗎?人見人怕!
不過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他的展覽三天賣不出一張門票、整票工作的伙伴跑得只剩彼得一人、工作室開幕至今一個禮拜,還沒開過工……
「紅獅」……沒落的「紅獅」,太可笑了,這樣她就可以更光明正大地離開他了,任誰也不能責備她薄情,因為他確實垮了!
唐欣,他最現實的天使,可惡——
「喂,你再喝就死啦!」看他那種灌酒,彼得的頭皮都發麻了。「你……誰?是你!」一只縴縴玉手突然搭上他的肩。
唐欣對他搖搖頭,悄聲將他拉到一旁。
「彼得,這里交給我,讓我們獨處一下好嗎?」
彼得看看她,又回頭瞄了眼醉得亂七八糟的郝韞禮,听說他的墮落有一半是為了她,在這樣緊張的時刻,讓他們獨處真的可以嗎?會不會發生凶殺案?
「拜托!我和他必須好好談談。」唐欣懇求他。
「那……好吧!你們談,我到展覽廳去,有事情你盡避喊我。」
「謝謝。」待彼得走後,唐欣落上了辦公室的鎖,走到郝韞禮的身旁。「韞禮。」
他抬頭,看到她,眼里閃過一瞬間的驚喜,又隨即隱沒。他撇開頭,就當沒她這個人的存在繼續喝酒。
「你這是在折磨自己?還是折磨我?」他躲了她七天,卻不知道這些日子她是如何辛苦地在尋找他,她甚至跑到「羅蘭服飾」去找保羅算帳,而保羅卻只消吩咐一聲,自有旁人擋她的駕,令她永遠見不著。
今天,若非他的伙伴們都跑得差不多了,她也上不了他的工作室。多諷刺的事,他的眾叛親離造就了他們重遇的契機。
折磨?他咬牙,一口氣灌完剩下的半瓶酒後,酒瓶在他手下碎成片片。這該死的女人,他若狠得下心折磨她,也就不必躲進酒精里當孬種了!
「你若躲夠了?鬧夠了?就清醒一點兒听我說話。」他若以為他這樣不吭半聲,就是對她最大的仁慈,那就大錯特錯了;他的自殘反而更傷她的心。「我知道你最近因為工作的事情不順心,但世上並非只有‘羅蘭’一家公司,歐洲的‘采利堂’也正在征選專屬攝影師,只要你去應征,應該不難得到這份工作。」
郝韞禮一言不發,腳步顛躓地走到酒櫃旁,再拿出一瓶酒。工作?他連自信心都快崩潰了,還談什麼工作?混帳——
唐欣被他這種陰冷的態度氣壞了,跑過去搶下他手中的酒。
「我說不準再喝了,你听到沒有?」
他听到了,那又如何?他的酒、他的地方,他想干麼就干麼?才不要人管。少了一瓶酒,他再拿一瓶,反正酒櫃里多的是酒。
「你……可惡!」唐欣發起狠來,索性推倒他的酒櫃。
砰!酒櫃倒地,一櫃子的酒剎那間砸得一瓶也不剩。
「你瘋啦!」他氣極,搶過原先被她奪走的那瓶酒,用牙齒咬開瓶栓,以口就瓶,一灌就是大半瓶。「這是我的酒,我愛怎麼喝就怎麼喝,關你什麼事?」
「我說不準喝。」她傾過身去與他搶酒瓶。「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就有資格管你!」
「哈!男朋友?」不談感情,他還不會這樣地激狂,事情一牽扯到她,什麼冷靜、理智……就自動自發收拾包袱,離開他的體內了。「唐大小姐,你忘記令妹說過的話了?別跟我這個掃把星牽扯太近,會被我拖累的。」
「小艷的意見不代表我的想法,我從來也沒有說過怕你拖累這句話。」
「但你也沒有否認!」
「那是因為我覺得事實會證明一切,我有自信我們之間的愛情可以造就出幸福的未來,小艷終有一天會了解,沒必要在那當口做一些無謂的辯駁。」
「愛情?我們之間有愛情嗎?」
「為什麼沒有?」
「問問你的身體!」郝韞禮悲憤地指著她。「嘴里說的都是假的,只有身體最誠實,你根本無法接受我,還談什麼愛?」
唐欣被他一番話說得面紅耳赤。「我說過我是生手,我什麼都不懂,希望你等我的啊!你不能因為我遲鈍就拿這罪名扣我。」
「我沒有等你嗎?交往一個多月我才親你,平常我連摟你的腰都問過你的意見。」
「或許這種戀情對你來說是平淡了點兒,但我的心也沒有少愛你一分啊!」
「是啊!就好象你散播溫柔給那個混蛋服務生、幫邱離收爛攤子、為彼得添茶送水一樣!」他仰頭大笑。「我要一個給我大眾溫柔的女人做什麼?你愛我,就跟愛路邊的行人、小貓、小狽一樣。你以為只要笑一笑、模模頭,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在你眼中我到底算什麼?」
「男朋友!」她也大吼回去。「你是我有生以來,第一、也是唯一一個男朋友。」
「證據呢?我不一樣的地方在哪里?」
「我愛你!」她眼泛淚光。「而對于他們,我只是喜歡,喜歡每一個人,希望大家都能過得開開心心的,你明知道……」
「我知道,但……欣,你沒弄明白。」郝韞禮挫敗地權下瓶中的剩酒,感覺脹痛的腦袋又更昏眩了。
「那麼你告訴我啊!」
「喜歡可以共享,但愛卻是獨佔的。」他抱著腦袋,坐倒在地板上。「我愛你,才會渴望踫觸你,希望你專屬于我。成年男女之間的愛不是只要拉拉手就行的。」老天!他是個正常的成年男子,他也有的。
對,他說的有理,但對于一個守身如玉二十六年的處女,他怎能指望她的調情手法有多好?
「韞禮,我並不討厭你的踫觸,真的!」
「我知道,你只是怕我,怕我這只大野狼哇一口把你這個小紅帽吞下月復嘛!」他訕笑。
「該死的!」對于他這種怎麼講也講不听的「番仔」個性,她實在氣昏了!「我不討厭也不害怕,你要我怎麼說你才能夠了解,我只是一時嚇住了,沒別的原因。」
「嚇住了還不叫害怕?」混帳!一放大聲量吼叫,他的腦袋里就好像藏了一支英美聯軍正和海珊在做武器大爭戰。
她張大嘴巴,氣到頭都快炸了!
「好,既然這樣,那我們再接吻一次,你看我會不會昏倒?」
「哈哈哈——」他一手拍著大腿,放聲大笑。「唐大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了?你以為光接吻就能退火?何況你別忘了,我可是喝了酒,你不怕我藉酒裝瘋,把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