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善變!當風浩天敲開曲家大門,迎面而來兩張笑盈盈,喜不自勝的臉孔時,他心中頓生感慨。
想當初,也不過是三、四個月前,他每回上曲家追求曲韻時,總要跟她倆個弟妹,曲風、曲靈斗上一陣法,才能順利邀得美人出游。
曾幾何時,他們對他的態度變了,不再充滿厭惡與敵意,反而親密得叫人起雞皮疙瘩。就算他曾救過他們一次,他們的反應也太極端了吧?
唉!風浩天暗暗吐出一口大氣。真懷念以前針鋒相對的日子,他好喜歡整他們的。
「快進來,風大哥。」曲靈親親熱熱地拉著地進門。「外頭很冷吧?氣象說有冷鋒來襲,才十一月底耶,天氣就這麼冷,這要到了十二月該怎麼辦?出門不是要圍棉被了?」
風浩天不說話,只回她一臉的冷漠。
「風大哥!」曲靈心下一片忐忑。她又做錯什麼惹他生氣了嗎?
風浩天面無表情地伸手解起西裝外套的扣子。
「風大哥,你……你在干什麼?」曲靈語音中有著清晰可聞的顫抖,雖然她確實對這位心目中大英雄的身體充滿好奇,但她畢竟未成年啊!他這樣……唉喲!她好期待……不,她好害羞,可是又好想看,但……不能看不過……天哪!她快精神分裂了!
風浩天維持他一派的酷帥模樣,慢條斯理地月兌下西裝,拉高里頭的襯衫。「喏,你看。」
「風大哥,你要我看什……」曲靈一張青春俏臉艷紅轉為詫然。「報紙!你怎麼在襯衫里頭塞報紙?」
「報紙保暖、擋風、透氣、又不悶熱,這世上再沒什麼東西能比它更實惠、御寒了!」他一本正經地穿好襯衫,套回西裝。「有了它,就算下雪、結冰我也不怕。」
曲靈張大嘴,目送他昂首闊步地走過玄關進大廳。
半晌後,一陣吱吱咯咯的笑聲逸出她齒縫。「拜托,風大哥——」這個冷面笑匠,先是把她嚇得半死,又羞得她差點兒鑽地洞,結果他居然只是想告訴她報紙的御寒效果很好……天哪!他實在是太幽默風趣了,害她笑得肚子都疼起來了。
風浩天走進客廳後,看見沙發上一黑、一灰兩顆頭顱靠得幾乎踫在一起。
罷整過人的得意笑臉驀地垮下,他一手拎起灰色頭顱主人的領子。「史密斯,你又來干什麼?」
「放手,浩天!」黑色頭顱的主人,也就是曲韻忙將她可憐的老師拯救出風浩天的魔爪。「教授跟我正在討論去年在里昂,FT車隊馬失前蹄的原因,你別誤會了。」她眼中燃著熱愛生命的光彩,數月前因趙大伸的打擊而起的頹喪已不復見。在史密斯的鼓勵下,她重拾信心經營起修車廠,至于加入賽車隊的事,她想等弟妹們都成年、能夠自立後再說。
「是極、是極。」史密斯點頭如搗蒜。
「那也不必靠得這麼近啊!鼻子跟鼻子都貼在一起了。」風浩天氣得直噴火。
偏史密斯又不識相地添了句︰「嘴巴沒在一起呀!」
「你很想跟小韻嘴巴踫嘴巴嗎?」風浩天咬牙。
曲韻一听他冷得凍人心骨的聲音,便知有人打翻醋壇子了,若不小心安撫,只怕妒火就要燒了她可憐、破落的家。
「我們怎麼可能嘴巴踫嘴巴嘔,那是只有跟你才做的事啊!」
想不到她說的人沒臉紅,風浩天這大男人卻流露出難得一見的羞赧神態。
「我喜歡你專屬于我的感覺,不過這種話等我們在房間里,你再私下說給我听,我會更高興。」
曲韻踮起腳尖,在他臉頰印上一記輕吻。「那有什麼問題?」
風浩天開心地揚起嘴角,再給史密斯一記警告性的眼神。「這次就饒了你,下回再讓我看見你跟小韻靠那麼近,小心我把你丟出去。」要不是看在史密斯能鼓舞曲韻,而她確實也因昔日恩師的出現而變得生氣勃勃,他早把史帝斯給扔到南極去跟企鵝作伴了,哪還容得了史密斯在這里礙人眼?
「不近、不近。」史密斯連連搖手,與風浩天和曲韻交往數月,他已了解他的醋勁有多大,一個弄不好,恐怕不只被丟出去、連頭都保不住了。
「哼!」再瞪他一眼後,風浩天柔情萬千地摟住曲韻的腰。「這麼冷的天吃熱包子最合適了,我特地帶了材料過來,待會兒做湯包給你吃。」他高舉中的塑尼袋給她看。
「湯包!」曲韻雙眼亮了起來。風浩天做的湯包最好吃了,不僅皮薄餡兒多,那濃稠鮮美的湯汁更是叫人口水直流。
風浩天在她額上、鼻尖、櫻唇,分別落下一記輕吻。「你們繼續討論吧!湯包做好後我再叫你,不過……」眼光一轉離曲韻,里頭的柔情立刻變為嚴厲。「史密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你懂吧?千萬別給我揍你的機會。」
「不挨揍,我懂。」史密斯退了一步,越來越後悔交上這麼一個重色輕友的朋友,太大不幸了。
風浩天再拍拍曲韻的肩,轉身走進廚房。
「風大哥。」曲靈特地換了一套性感貼身的洋裝跟在風浩天身後進廚房。
「嗯?」他忙著弄面粉,沒空欣賞她的精心打扮。
曲靈在他身邊磨蹭了半晌,見得不到他半分的注意力,慍惱地在他背上一拍。「你可不可以分點兒心神看看我。」
他轉頭瞄了她一眼。正值青春的年輕少女,擁有不必上妝就自然粉女敕透明的雙頰,和尚在發育中的窈窕身軀。嚴格說來,曲靈還算是個令人眼楮一亮的美少女,但比起曲韻獨特的氣質還差一點點就是了。
「身材不錯。」他涼涼丟下一句,又轉頭弄他的面粉了。
曲靈得意地更是挺高了胸部。「我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嘛!身材自然好。」尤其絕對比她大姊好上一百倍。
「是嗎?」他漫應了聲,心思還是專注在面粉上,彷佛那些平凡無奇的白色粉末比她更具魅力。
年輕氣盛的美少女不覺有些不滿。「風大哥,你不覺得我很漂亮嗎?」
「還好。」這是事實,帝國里比她更美的女人有一堆,他對容貌的美丑早已麻痹,如今欣賞的是氣質,唯有與眾不同的風韻方能吸引他全部的注意。
「還好!?」曲靈的聲音起碼尖了八度。「大姊長那樣你說她很漂亮,我這樣你居然說還好,你的審美觀有問題啊?」
風浩天放下面粉回頭上上下下瞄了她一眼。「在我眼里,小韻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誰也比不上她。」
曲靈做了個惡心的表情。「拜托,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惡不惡啊?」
「所以我從不在小韻面前說啊!」易言之,他舍不得曲韻惡心,至于曲靈就無所謂了。
明知不對,可是曲靈還是忍不住嫉妒起曲韻,有一個如風浩天這般出類拔萃、瀟灑不凡的男人珍愛她。
但她同時也感到好奇,大姊到底有哪一點值得風浩天這般真心真意。記憶中,老是與汽車為伍、成天弄得髒兮兮的大姊是沒啥男人緣的,連她的前任未婚夫羅光義都常嫌帶一個渾身油污的女人出去很丟臉,為何風浩天卻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風大哥,你為什麼喜歡大姊?」
「很多理由啊!」風浩天又轉回去切蔬菜、拌肉泥了。「小韻的聲音很好听,氣質與眾不同,睥氣又好,修車的手藝一級棒……最重要的是,她是我的‘小韻’,我自然喜歡她嘍!」
曲靈每听一樣就翻一下白眼。大姊的聲音低低的,換在男人身上也許不錯,但她是個女人耶!女人的嗓音應該嬌嗔軟甜,那才好听嘛!再說到氣質,大姊身上除了機油味,半點兒女人味也沒有,哪有什麼氣質可言?而且她的脾氣也不算好,不過她人很直,直到不懂得與人計較長短,才顯得沒脾氣。至于修車的手藝……
「風大哥,你不在乎大姊是個修車的嗎?」
風浩天把拌好的內餡送進冰箱里稍做冷凍。」她修車不錯啊!」
「她老是在車堆里弄得髒兮兮的,一身機油味兒,這樣還不錯?」
「我對香水過敏。」換句話說,他非常欣賞曲韻身上的機油味。
曲靈一顆心莫名地直往下沉,說不出的酸楚在胸膛里發酵。為什麼風浩天只鐘情于大姊?她的條件並不比大姊差啊!可惡——
抹著不停浮上眼眶的水霧,她轉身沖出廚房,在廚房門口撞見了曲風。
「走開啦!」她用力推開擋路的曲風。
但曲風卻拉住她的手。「風大哥是大姊的。」
曲靈愣了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可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啊!年輕少女沉迷于英雄救美的浪漫情懷,誰能說她錯?
「那你就不該再妄想。」
曲靈抿了抿唇。「關你什麼事?」
「我不想看到姊妹相殘的事情在曲家發生。」曲風語氣嚴厲。
「我沒有那麼蠢好不好?」閃過煩人的兄長,曲靈直往自己的房間跑去,期間還不斷在口里嘀咕著︰「走著瞧吧!風大哥,總有一天我一定會長成比大姊更有魅力的女人,到時你就後悔莫及了。」
是氣話,但她真的很難過。身為一校之花,她向來是備受寵愛的,難免也養成眼高于頂的驕氣。難得看上一名男子,他有著一張純潔無辜的女圭女圭臉、幽默風趣的談吐、博大精深的知識和一身深不可測的好功夫,簡直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偏偏他卻是屬于自家大姊的,叫她只能看得著卻模不著,怎不令人悲傷?
她好喜歡他的,可是不行、不行、不行……嗚嗚嗚……
曲靈離開,曲風跟進,他想跟風浩天談談,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避免這場姊妹同爭一夫的慘劇發生。
廚房里,風浩天坐在餐桌旁,口里哼著「愛你一生一世」的曲調,一邊笑咪咪地為曲韻做著美味可口的湯包。
曲風差點兒看呆了,原來不只陷人情網中的女人會變漂亮,全心全意愛上一個女人的男人也會變得非常搶眼出眾。
他不怪曲靈會傾心于風浩天,因為他真的是個很棒的男人,他家大姊一定是燒了幾十輩子的好香才能釣中這樣一個好男人。
「風大哥,」他走近他身邊。「你又來做點心給大姊吃啊?」
風浩天抬頭睨了他一眼。「當然,身為一個新好男人,怎能不懂廚事?」他說得好驕傲。
「你懂廚事?」曲風疑問。「那怎麼沒看過你煮飯做菜?」
風浩大撇撇嘴。」君子遠庖廚,我是君子,所以我不煮飯做菜。」
這是什麼理由啊?曲風好笑道︰」那你還進廚房做點心?」
「那不一樣。」而真正的不同點就在于他會做點心,卻不會煮飯做菜。
「請問是哪里不一樣?」
「點心和飯菜不論功能、念法、文字……全都不一樣。」就在他強辭奪理時,一陣電話鈴響搶去了他的注意力。」少在這邊羅嗦,去接電話啦!」他推著曲風。
「我?」曲風搖頭又聳肩,卻還是乖乖地走出去接電話了。」大姊就在客廳讓她接就好了嘛。做啥非要我去接不可?」
風浩天涼涼地回道︰「小韻一跟人談起車子,就會渾然忘我,她不會有心思接電話的。還是勞煩你的腳勤快點兒跑一趟吧!」
「你還真了解大姊喔!」曲風咕咕噥噥地走過去接起電話。「喂……」下一瞬間,他驚愕的大喊聲響徹雲霄。」大姊,不好了,是羅光義——」
羅光義!風浩天猛地站起,撞倒了餐桌,才包好準備進蒸籠的湯包散了一地。
但他沒心思理那些東西,三步並做兩步沖出廚房。羅光義這名字他听過,可不正是曲韻那無緣的前未婚夫?他們不是解除婚約了嗎?他現在打電話來又想做什麼?
「小韻!」他跑到曲韻身邊,她已經掛斷電話了。
「浩天。」曲韻的神色沒有比他鎮定上多少。
「你和羅光義不是解除婚約了?他還打電話給你做什麼?」不安讓風浩天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她點頭。「是啊!所以我也覺得很奇怪,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前未婚夫的名字叫羅光義?」
他調查的,這事兒不能讓她知道。「你告訴我的。你忘啦?」他瞎掰道。
「是嗎?」她向來大而化之,也記不清楚那麼許多了。
「羅光義在電話里說了什麼?」
「他叫我不準再逃,他要來找我。」她頭上可以很明顯地看到一片疑雲。「奇怪!他為什度說我在逃避?我一直在這里沒逃啊!」
風浩天心中的不安旋成颶風。難不成羅光義和曲韻的解除婚約不是當事人願意的,而是經由旁人操縱?如今羅光義尋上門了,他比他更有資格得到曲韻,因為他們之間曾定下名分,而他與曲韻卻連戒指都沒交換過一枚。
不行!越想越氣悶,顧不得廳里還有兩名看戲者,風浩天拉著曲韻進臥房並反手鎖上房門。
「浩天!」曲韻疑惑地望著他。「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小韻,」他用力握住她的手。「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知道嗎?」
她怔仲地點點頭,雖不知他想問什麼,卻能體會出他的認真。
「如果,我是說如果,羅光義想找你再續前緣,你會跟他復合嗎?」
她愣了下,隨即蹙起黛眉。」我已經有你了,為什麼要跟他復合?」
他咬牙,語氣中有著無限的懊惱。「畢竟你們曾經訂過親。」
「那親又不是我自願訂的。」她撇嘴。「一段政策婚姻,你以為我會念念不忘嗎?」
「小韻!」他松口氣,伸手摟住她。「你知道我好愛、好愛你嗎?我不能沒有你。」
她頰邊浮著艷紅的彩霞。「你每天都說,說不膩啊?」
「不膩。」他低下頭,溫柔地自住她的耳垂,悄聲吐著愛語。「我還想對你說一輩子呢!怎麼會膩?」
「貧嘴!」她在他懷里輕顫。
他勾起她的下巴,印上熱情如火的一吻。
「唔……」她發出一記酥人心魂的申吟。
惹得他更迫不及待地將舌頭伸進她柔軟的唇腔里,輕觸她那比雙唇更為柔軟的炙熱小舌,不停地又吸又纏。
曲韻受不了這樣的火熱纏綿,掙扎著想逃。
但風浩天卻更加用力摟緊她,將她小巧的丁香吸吮得近乎麻痹後,他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她。
曲韻癱軟在他懷中,已沒力氣說話,只能睜著一雙嫣然的水眸瞅著他。
瞧見她迷離的眸光和那紅唇上鮮女敕的吻痕,他體內的血液又起一陣騷動,若非尚有正事待辦,他一定會立刻將她壓在床上,徹徹底底要她一回。
「小韻,羅光義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要來找你?」
她無力地搖頭,別說羅光義沒提了,就算他說了,以她此刻欲火焚身的情況,連自己姓啥名誰都快忘了,哪還記得羅光義說了些什麼?
「如果羅光義來找你,你要立刻通知我喔!」他誓死捍衛自己的所有物,絕不準有心人士企圖染指。
「嗯!」她輕哼了聲,嗓音柔媚惑人。
他終也忍不住,低下頭再給她一記濃烈的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