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事件的結果是,君則思得到了三個月的休假,因為他的腳斷了。
但同時,他也自周延的怨恨中獲得解月兌;崔羽非常惱怒周延將好好一幢別墅裝潢成一處危險境地,不僅害君則思傷了腳、也使她和女圭女圭平白受一場累。
她決定改住到崔家大宅去,除了少風險外,還有個忠心的老管家會幫忙照顧女圭女圭,尤其正當君則思住院、而她完全拿女圭女圭沒轍的情況下,任何幫手都是她視若珍寶的。
君則思非常開心。「你作了個明智的決定。」住院後,他就一直在想,女圭女圭究竟是如何溜到陽台上去的?那張原木制的嬰兒床是如此地結實,床板四周還有高高的圍籬,女圭女圭根本沒力氣掰倒它,再自己爬出來,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將她抱出嬰兒床,企圖陷她于危境。
再加上陽台欄桿的腐朽、黑虎幫適時發生危機,周延領人前去處理、別墅大門被上鎖……」連串的巧合湊在一塊兒,全要用偶然來解釋,君則思打死不信。
「我不知道你這麼討厭那個地方。」而他那別具用意的口吻則令她不悅。
「別告訴我你一點也不懷疑昨天那場意外。」連他這個外人都無法忽視的問題,他不相信她沒注意到。
「你想說什麼?我的人制造了那樁事故?」她挑眉,一張艷麗嬌顏布滿危險。
他立刻明白,她並非愚昧的看不出問題所在,她只是盲目的護短。
「你自己心里有數的事,又何必非要我親口說出來?」他冷笑。
她水靈的眸底竄出兩簇火焰。「听著,君則思,我很感激你昨天救了我,但那不代表我賦予你權利來批評我做事的方法和我的人。」
「我批評了嗎?」他搖頭。「崔小姐,你不必為我剛好戳中你的痛腳而發火,困為我壓根兒沒打算插手這趟渾水。」
「你……」崔羽氣結地瞪眼,只因他說中了每一件事。
她一直曉得周延不喜歡君則思與女圭女圭,他覺得他們的存在威脅到他在幫里的地位。
但她沒料到周延會以如此激烈的手段來排除異己;她想過要質問周延,卻又念及他對黑虎幫的貢獻而有所遲疑;除了有些自私外,他其實是個滿不錯的人。
最後她選擇了將整椿事故視作一場意外,並當那些過度巧合的問題不存在似地搬離了黑虎幫總部,還周延一份安全感,但願他會想通,該他的東西,任何人都搶不走。
她希望整件事情就此落幕,任何人、包括當事者君則思都不準再提此事。
君則思看穿了她的心思,深邃的眼底漾著一分體貼。「如果你是擔心我會無聊到去掀起一場風波,那你是多慮了,我向來沒有翻舊帳的習慣,並且很樂意看見已返去的事被徹底掩埋、永不見天日。」
她深深地望,他好半晌,感覺他心底的寬容從那糾纏的眸光中筆直射進她靈魂深處,撼動了她的心;如果周延有君則思一半大方,今天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
她想起他昨日的護衛,一個會舍命保護女人和小孩的男人,絕不可能是壞人。
或者她該對他吐實了,繼續瞞著他女圭女圭的身世並不公平;況且女圭女圭的認養手續不能再拖,律師告訴她,因為她未婚,不符合法律上的認養標準,因此有許多關節必須打通。
這一點她倒不擔心,有錢能使鬼推磨,律師也說了,會想辦法替她弄到認養資格,然後,只要他再簽個名,女圭女圭便能成為她名正言順的女兒。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深吸口氣,她有了決定。「不過在听之前,我想要得到你的諒解。」
他瞧見她眼底的認真,心律頓時失控,她終于要告訴他女圭女圭的事了嗎,
「我願意答應你任何要求。」只要她說的是實話。
她垂眸,沉吟片刻。「女圭女圭是你的孩子。」
君則思閉上雙眼,用力地喘了口大氣;盡避是早已猜到的事,但親耳听見她的證實,那沖擊仍然直擊心頭。
「是兩年前你雇我假扮你的未婚夫時發生的事?」
她點頭。「記得那夜事成之後,我請你去喝酒慶功嗎?」
「嗯!在PUB里,我們還遇到你幾個朋友,大伙兒一起瘋了一夜。」
「我那些朋友其實就是黑虎幫的幫眾。」她將李馨對他下藥、後來逃到瑞士產子,最後病筆的事說了一遍。
君則思握緊拳頭,冷峻的五官平板如昔,但黝黑的雙瞳里卻狂涌著憤怒、不甘、惶然……等萬種情緒。
「李馨不是故意的,那晚她喝了酒,微醺中愛上一個男人,沒有多加考慮便動了手,事後,她也一直很後悔。」
「無心並不能挽回一件已發成的錯誤。」沒有人知道,那一夜之後,他多痛恨自己的失誤。他是名廚師啊,雖然當時還只是飯店里的三廚,但身為廚師,對于何種食物該有何味道不是應該了若指掌嗎?而他居然會笨到被人在飲食里下了藥仍毫無所覺。
那件事不僅打破了販夢俱樂部堅守多年的原則,更粉碎了他的自尊,他沒有資格當廚師,因為他是個連食物的味道都分辨不出來的笨蛋。
「別忘了,你答應過給我一個諒解。」崔羽沉言。
他一怔,原來她要求他的諒解並非是為了自己,而是替李馨求的?
「你想反悔嗎?」她問。
他終于明白她是個多麼重視情義的女子了。「我從不毀約,李馨的事……就這麼算了。」那個他一無印象的女人終是他女兒的媽,看在這一點的分上,他願意遺忘李馨所造成的傷害;既然女圭女圭的身世已經明朗,驗DNA的計劃也得取消。
「我代李馨謝謝你,另外,我希望你承認女圭女圭,當然,我不會要求你一定要盡到做父親的責任,畢竟在這整件事中,你算是個受害者,過多的要求對你而言並不公平;只是女圭女圭終究是你女兒,你可以在能力範圍之內為她多付出一些關懷嗎?」
「我當然會承認女圭女圭,但我不懂,是什原因讓你以為我不想對女圭女圭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因為你還年輕,總有一天你會結婚,組織一個家庭,再生育更多的子女,到那時,女圭女圭必會成為你的阻礙。」崔羽既已答應李馨照顧女圭女圭,就不許有人將女圭女圭當成一顆麻煩的皮球踢來踢去。「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你承認女圭女圭,然後由我來認養女圭女圭、將她撫養長大,你只要偶爾來盡點做父親的責任就夠了。」
這是哪門子道理?他年輕,將來會結婚,她就不會嗎?別忘了,他們同年,並且一樣未婚。
「那你呢?!你確定你未來組織的家庭必不會與女圭女圭起沖突?」
「當然不會,先甭說我對婚姻興趣不高,就算有一天我真想不開,要結婚了,也絕不選會介意女圭女圭存在的小器男人。」
「那你又憑哪一點認定我會選擇那種小器的女人為終身伴侶?」
她終于听出他話里的惱意,心頭猛然一震。「慢著、慢著,你該不會是想把女圭女圭帶走吧?」
「我是女圭女圭的親身父親,我看不出我為什麼不能帶走女圭女圭?」
「你怎麼能?」她跳腳。「女圭女圭是我的,李馨死前將她托付給我了。」
「我該說什麼?!靶激這段時間你對女圭女圭的照顧,但女圭女圭可不是玩具,她是活生生會哭、會鬧的嬰兒,在她出生至今的一年半里,她並未得到完善的照顧,而你說要撫養她,我請問你,你要怎麼照顧她,你甚至受不了她的哭聲。」
她知道他說得都對,但……老天!那個愛哭的臭女圭女圭是她的啊!「從李馨將女圭女圭托給我那一刻起,我便耗費了無數精神來照顧女圭女圭;在瑞士時,我甚至一天二十四小時全用在女圭女圭身上,而你這個自大的男人竟敢說我沒妥善照顧女圭女圭?」
噢喔!看來他是刺傷她的自尊心了,但現實有時就是這殘酷,她得認清。
「你知道嗎?多數孩子在女圭女圭這個年紀多半都會走路、說話了,但女圭女圭還是只會哭,身量體型也不到正常小孩的標準,再這樣下去,會嚴重影響女圭女圭的發育。」
「而你認為這都是我的錯?」
「一般嬰兒五個月起就可以開始吃些哺乳食品了,但女圭女圭都一歲半、快兩歲了,還是只喝牛女乃,也沒人教她說話、走路,結果她一遇到不順心的事就哭,哭得大伙兒都受不了。」連他這個親爹有時都挺厭憎女圭女圭的無故壕哭。「而你說你要養育女圭女圭,我請問你,你要如何改善女圭女圭這種情況?」
「你以為曉得這些小事就很了不起嗎?」她因被刺中弱點而惱羞成怒。「我既然敢說要撫養女圭女圭,就會去讀書、上課,學習照顧女圭女圭的方法,你等著瞧吧!三個月後,我定會讓女圭女圭改頭換面。」他休想從她手中奪走女圭女圭,女圭女圭是她的,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你要怎麼做?你連自己都照顧不了。」不是他看不起她,但崔羽的生活習慣確實不好,她飲食不規則、又不注重養身之道,一天到晚這兒痛、那兒酸的,像她這樣要如何照顧一名小女圭女圭?
「我就做給你看。」該死的!她冒火的身影飄出病房,發誓要他為今天所說的話付出代價。
君則思望著她沖動的背影苦笑,想不到事情發展到最後,他居然得跟崔羽爭女兒的撫養權,盡避在法律上她完全站不住腳,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自她手中搶回女圭女圭;但……
想想,崔羽出身豪門、又高居黑虎幫幫主之職,竟肯因李馨的死前托孤而壓段拜托他承認女圭女圭,如此節操就值得人敬佩了。
加上在瑞士時,沒有人幫她,女圭女圭又極難帶、而且只肯黏她;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她是如何在黑暗中模索著,笨手笨腳地喂女圭女圭喝女乃、給女圭女圭把屎把尿;盡避做得不夠好,但她的真心天地可證。
「唉,你才是真正讓我操心的啊!」太精明、又太忠誠,這樣的人最容易陷入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陷阱里。她每天都讓他煩憂的一顆心紛亂如麻。
「不過……」薄唇微勾,嚴峻的五官上抹著一層淡淡的柔采,盡避憂心,他卻為這般如初春變幻不定天氣似的心情喜悅不已。
哇哇哇——
三更半夜,驚天動地的啼哭聲炸翻了一室的寧靜。
崔羽睜著一雙惺忪睡眼,痛苦地翻下床鋪。
「該死的,我後悔了,這麼吵的女圭女圭,誰想要就拿去嘛!我何苦自作孽將麻煩強留身邊,徒惹來一個無窮後患呢?」
吧脆把女圭女圭還給君則思算了!她低咒著,卻知道自己絕對放不開手,大名鼎鼎的黑虎幫女幫主最大的缺點就是——心軟。
「別哭了。」她皺眉捂住耳朵。「拜托你別再哭啦,我今天已經上了一整天的育兒課程,快累癱了,你就不能行行好,賞我一晚好眠嗎?小祖宗。」
她搖搖晃晃地走進嬰兒房,一室的天藍映入眼簾。
這是老管家臨時為女圭女圭布置的小房間,還來不及添些可愛的擺飾以增加房間的可看性,不過地上鋪了一大片軟綿綿的地毯、所有的家具都被磨圓了銳角、任何可能被女圭女圭塞進嘴里的小玩意兒已盡數扔進垃圾桶……大致看來,這是一間「安全」的嬰兒房。
但住在這里頭的女圭女圭顯然並未領受到大人對她的關懷,仍借著日夜啼哭來宣泄她心中龐大的委屈與不滿。
「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崔羽走到嬰兒床旁抱起哭得滿臉通紅的女圭女圭。「在瑞土、你媽剛死時,你愛哭沒關系,死了娘,誰不哭呢?我忍你。回到台灣、住進總部,OK,那地方的裝潢確實嚇死人,住起來一點兒也不舒服,你要哭,我也沒意見。但是……」她壓低了聲音怒吼。「我都學孟母三遷,將你搬回崔家大宅了,這里的環境這麼好,又有一堆人疼你疼得要命,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哭哭哭,一天到晚就會哭,你就這麼欠扁啊?」
「我有個辦法讓她不哭,老姊,有沒有興趣試試?」輕邪的聲音響自門邊。
崔羽才回頭,就見一身酒味的崔傲踉蹌地踱了進來;在澳門賭了三個月,他剛剛才到家,正想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想不到就被這陣摧魂魔音似的啼哭聲嚇得險些兒再一路滾回澳門去。
「你不是上澳門敗家,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她听說白先令沒經過崔傲同意就給他訂下一門親事,崔傲氣死了,遂在女方收下聘禮當晚潛入女方家,偷出兩百萬聘金,誓言輸光聘金方肯回家。
不過據崔羽所知,崔傲這人雖不學無術,但賭運特好、逢賭必贏;他想輸光兩百萬、別倒嬴兩億回來就偷笑了。因此她以為崔傲這輩子都回不了家。
「哼哼!」崔傲冷哼兩聲。他的確賭了一個月仍輸不光那兩百萬聘金,但憑他的天縱奇才、地橫歪才,難道會想不出辦法破局嗎?在連續嬴倒四家賭場後,他認清了自己沒有輸錢的命,開始改弦易轍,專找那些倒霉到家的衰人,當起散財童子,又過了兩個月,那些衰人終于幫他把錢輸光,他也就得到回家的機會啦!「喂,老姊,這丑女圭女圭是打哪兒來的?」
「親愛的小傲,這女圭女圭正是你老姊的女兒、你可愛的佷女,所以請別說她丑好嗎?」崔羽語帶寒意。
「你的?」崔傲皺眉望了那哭得臉紅似猴兒的女圭女圭一眼。「老姊,你在撿破爛嗎?這麼丑的女圭女圭也要,真沒眼光!」
「崔傲,你是太久沒挨我整,皮癢了是不?」
「我現在沒力氣跟你討論這個問題。」他掩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我很累、想睡覺了,可不可以麻煩你可愛的女兒閉嘴二十四小時?」
「你以為我喜歡听她的哭聲啊?」崔羽送他一記白痴的眼神,她若有辦法,早叫女圭女圭閉嘴了,還會在這里坐困愁城?
「好吧!看在她是我佷女的分上,」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小瓶威士忌。「換作其它討厭鬼,我絕對一拳揍暈了事,不過你女兒嘛……我願意退一步,只是灌醉她、不揍她,夠客氣了吧?」
「你智障啦?」崔羽一拳揮過去,打落崔傲手中的酒瓶。「用威士忌灌女圭女圭,你想害她酒精中毒啊?」
「不讓她酒精中毒,就要換我去住精神病院啦!」崔傲瞪眼。「她這樣不停地哭,哭得我的頭都快炸了。」
崔羽囁嚅了下。「等明天老管家回來,他會幫忙照顧女圭女圭,就不會這麼吵了。」今晚是因為老管家請假外出,情況才會如此淒慘。
「等明天——」崔傲尖叫,細長的丹鳳眼迅速地轉了兩圈。「我干脆摔死她算了。」他突然搶過女圭女圭,迅雷不及掩耳地跑出嬰兒房,將女圭女圭往走廊另一頭扔過去。
「崔傲!」崔羽怒吼,顧不得找他算帳,三步並作兩步跑了出去,準備救回她可憐的女圭女圭。
但——
女圭女圭的啼哭聲依舊響亮,絲毫未因突如其來的意外而中斷。
崔羽跑出嬰兒房,就見燈光昏黃的走廊上,一道頎長身影昂立其間,而女圭女圭就在那人強壯的臂彎里,手舞足蹈地哭個不停。
「胤風弟弟!」想不到連崔胤風都被女圭女圭的哭聲給吵醒,好奇下床查看。「你怎麼……唔!」
崔傲自後頭搗住崔羽的嘴巴,逕自截過她的話尾。「胤風弟弟這晚不睡覺,想來幫忙照顧女圭女圭啊?嘖!你真體貼,不愧是我們的好弟弟,既然你如此有心,我們也不好意思拒絕,那女圭女圭就交給你啦!麻煩你哄哄她,讓她停停嘴,別再哭了。」
崔羽曲肘賞了崔傲月復部一記。「你在胡說些什?」
「呃!」崔傲抱著肚子瞪了崔羽一眼。「怎麼,女圭女圭交給胤風,你還有什不放心的?」
是啊!她恍然一回神,想起崔家三姊弟中,就屬崔胤風性子最務實、古板、又有責任感,女圭女圭交由他照顧豈非再合適不過?
「呵呵呵,胤風弟弟,我的小女圭女圭就交給你啦!隨便你要帶她去逛街、看電影、上山賞月……什麼都可以,只要能哄得她不哭,隨便你愛干麼就干麼。」而她,終于能奪回一夜的好眠了。
「謝啦!」崔傲伴著崔羽開開心心地走到崔胤風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記住,女圭女圭不哭的時候,崔家大門永遠為你們而開,但只要女圭女圭還在哭,麻煩你二十四小時內千萬別回家。」
「後天見了,親愛的胤風弟弟。」崔羽跟著傾身在崔胤風頰上印下一吻,快快樂樂地拉著崔傲準備睡覺去。
「她尿濕了。」崔胤風突然擋住崔羽的去路。
「呃,那你就幫她換尿布嘛!」崔羽不在意地繞過他,企圖繼續往前走。
崔胤風仍快一步地擋在她身前,古井不揚的黑眸底隱泛無措。
「怎麼,你不會換尿布?沒關系,那很簡單的,我示範一次給你看,你就懂了。」早在瑞士,她就已模索著幫女圭女圭換過無數次尿布;最近幾天上育兒課,老師還教了好幾招,可以站著換、躺著換、抱著換……總之,她如今已成為一個換尿布高手了。
崔羽招呼著崔胤風返回嬰兒房,但他始終抿緊唇、不動如山。
「走啊,怎麼不走?」崔羽伸手推他。「尿布都在嬰兒房里,不回房間,我怎麼幫女圭女圭換尿布給你看?」
「喂!」崔傲橫了他一眼。「你該不會不想幫忙吧?」
崔胤風低聲嘆了口長氣。「大小姐,女圭女圭是女孩子。」
「廢話,這麼明顯的事實,誰看不出來?」崔羽用力拖著他。「但不管女圭女圭是男孩或女孩,尿濕了都該換尿布,你別再杵著當木頭了好不好,」
「而我是男人。」崔胤風無奈地低喟。
崔羽眨眨眼,就在她仍用心思考崔胤風話里的真意時,崔傲已經控制不住地狂笑出聲。
「老天,胤風弟弟,你該不會是在告訴我們,男女授受不親,所以你不能幫女圭女圭換尿布吧?」
崔羽瞪大眼,不敢相信崔胤風竟古板至此,但瞧他波瀾不興的五官上隱泛堅毅,她、心里有數,這位胤風弟弟真是根貨真價實的大木頭!
「你瘋啦?女圭女圭才一歲多,屁個男女授受不親啦!」
崔胤風不說話,以沉默訴說著他的堅持。
「你腦袋裝石頭啊?這不通透!」她快氣爆了。
可崔胤風就是這性子,否則崔羽和崔傲喊了他二十幾年的胤風弟弟,他不會自始至終以「小姐、少爺」回之。
這稱呼的起源不是恨、不是怨、也不含嫉妒與羨慕,他只是在贖罪,贖他生母氣死崔羽和崔傲親生母親的罪過。
他不知道這罪得贖上多久,但起碼在崔羽和崔傲開口說出原諒他的話之前,他會一直做下去。
崔羽和崔傲太了解這個弟弟的死腦筋了,互視一眼,兩人同時噴火。「他媽的,今天要不讓你這個大笨蛋學會換尿布,我就跟你姓!」兩姊弟對著弟弟吼,十足地賴皮,畢竟三姊弟都姓崔,誰跟誰姓又有什麼不同?
崔羽和崔傲開始對著崔胤風又推又拉、威脅利誘齊出籠,目的只有一個,矯正他那「男女授受不親」的歪念,迫使他學會幫女圭女圭換尿布。
但崔胤風又豈是尋常人等,崔羽和崔傲惡整了他二十餘年,仍戳不破他那張冰塊臉,又怎可能在短短一夜間疏通他那顆裝滿石頭的硬腦袋?
結果一女二男就在走廊中間上演起一場「手足相殘」的好戲,至于背景音樂當然是女圭女圭那震天響的啼哭聲嘍!
「走!」
「不走。」
「去幫女圭女圭換尿布。」
「不去。」乍聞陌生聲響,崔傲和崔胤風同時停下動作,擺出防備姿態,善盡男性義務地保護起場中唯二女子。
至于崔羽,她只覺脊梁骨一涼,一雙鳳眸圓瞠成銅鈴眼,不停地瞪大再瞪大。「怎麼可能?」那聲音的主人不是被她給軟禁起來了嗎?怎會突然出現?她該不會是在作夢吧?
她膽戰心驚地望向走廊另一頭的樓梯口,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一分鐘好似一年那長,就在她以為她這輩子都等不到那個答案時,一道微跛的身影緩緩爬上了樓、慢吞吞地朝她所在方向走了過來。
「哦!天哪——」當她看清來人的面孔時,壓抑許久的尖叫聲再也忍不住沖口而出。「該死的,你怎麼出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