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超級市場遇見沐老太爺後,劉璃就一直很煩惱。
听沐少磊的口氣,跟家里人的感情應該是很好才對,恐怕他至今仍不知道逼走他至愛的人就是他最尊敬的爺爺。
至于範晶晶,她是恨死沐、範兩家的人了。當然,沐少磊和沐銘焱例外。
劉璃也不只一次听範晶晶在沐銘焱面前提過,要他好好爭氣,將來讓姓沐的一家後悔,沒有接受她範晶晶做沐家的媳婦。
範晶晶離開的時候沐銘焱才五歲,也不曉得他還記不記得母親的怨言?
「五歲的孩子應該還無法記什麼事情才對。」她這麼想,內心微微有些安心,但……「小焱一向古靈精怪,萬一他把晶晶姊每一句話都記住了呢?」
劉璃實在好擔心,沐少磊要讓沐銘焱認祖歸宗,那過去的陳年恩怨會不會被一舉翻出來,從此親人變仇人?
天哪!她不應該對沐少磊提起遇見沐老太爺的事的,這麼麻煩的事情,應該等範晶晶回來再處理才對。
沒錯,這整樁事情壓根兒與她無關。她沒有權利、也沒有辦法為大家做出任何決定。
于是,她開始想盡辦法拖延沐銘焱回家祭祖的時間。
好在沐少磊對這事也不是太在意,而沐老太爺自上回偶遇,至今半年余,沒再爆出任何消息。
她現在只期待範晶晶能盡早回來,那麼……所有的問題都將得到解答。
只是——
她萬萬想不到,沐少磊隨口提起的一場春游,居然游啊游的,游進了沐家門。
當她看到沐老太爺站在花壇邊對著三人笑嘻嘻地揮著手,劉璃覺得自己要暈了。
「嗨,兒子,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沐少磊拉著沐銘焱快步往前走。「我爺爺,你的曾祖父,大家都喊他老太爺。」
沐銘焱已經七歲了,現在在森林小學上課。
這是沐少磊的決定,他要兒子在大自然中快樂地成長,至于那些才藝、外語、數理……一大堆補習,如果沐銘焱有興趣,他供應到底,否則,不要也罷。
沐銘焱還有大把時間可以決定自己要走的路,沐少磊不想一早幫他決定好,訂制一個在框框里頭的人生,一點都不有趣。
沐銘焱大大的眼楮、圓潤的鼻子跟沐少磊有些像,但堅毅的唇和剛硬的臉部線條應該就遺傳自他的母系。
沐老太爺還記得那個女孩,一個有野心、有毅力、又很執著的女生,她出生在武道世家,名字叫範晶晶。
當年他見過她一次,給了她一大筆錢,要她離開沐少磊。
他知道她不屑他的錢,她恨他。
只是他沒料到那時她已經懷孕了,想必就是眼前的小子吧!
然後……他的視線投向車邊一道抖顫發暈的身影,是那個叫劉璃的女孩。她的出現把所有的事情和問題都牽扯成一團。
沐銘焱第一次見到昔日母親口中的大壞蛋,沐老太爺。他還記得母親對他的怨恨如山高、比海深。
真想不到父親會帶他來見這個壞人,他是不是該做些什麼給母親報仇呢?他正想著。
沐老太爺伸出手,聲音帶著笑。「跟你們一起來的那位小妹妹好像不太舒服,我看她似乎快昏倒了。」
兩句話讓沐少磊和沐銘焱兩父子同時變臉。
「劉璃。」
「姊姊。」
沐少磊和沐銘焱幾乎同時來到劉璃身邊,圍著她團團亂轉。
「劉璃,妳不舒眼啊?」
「姊姊,妳是不是暈車?」
案子倆手忙腳亂,像捧著什麼價值千金的寶貝,將劉璃小心翼翼往屋里扶。
沐老太爺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笑。
在四下無人,空曠的花園里,他輕輕地說了句︰「如果是這個女孩,那就沒問題了。」
他的話沒有人听到,或許也沒有人能夠明白吧?
又是一年的聖誕節,記憶中,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寒流,天氣變得冷颶颼,人們的情緒也會逐漸由夏日的熱情轉為淡漠,或者哀傷。
劉璃知道,對于沐少磊來說,聖誕節是一個無比悲傷的日子,但年年難過,還是年年要過。
今年,他應該還是照例會在報上刊登租愛啟事吧!
她掐著指頭算了算,範晶晶離開已經有三年了,至今,毫無訊息。
三年來,很多事都變了。
沐銘焱進小學,認祖歸宗……莫名其妙地,他跟沐老太爺的感情還不錯,爺孫倆偶爾還會相邀泡湯去。
沐銘焱似乎對老太爺那套生意經頗有興趣,因此,鑽進「沐氏」的時間也變多了。
倒是沐少磊一點都沒起過回家族工作的念頭。
他的婚友社經營得越來越成功,男女客戶資料加起來有近萬筆,堪稱全台第一了。
至于她……除了幫沐少磊整理家務、照顧沐銘焱外,偶爾還會幫他處理一下難纏的客戶數據。所謂難纏就是……條件要求超多、背景又雄厚到得罪不起的家伙。
有時候,要幫這種爛客戶整理出他們的需求,就要印出十幾張的A4紙。
這些人開出來的條件都是以百條來算的。
她可以理解沐少磊為什麼會受不了,要躲到廁所里破口大罵。
其實以沐少磊的家世和他所擁有的資源,他大可以將這些搞不清楚情況的家伙掃地出門。
不過根據劉璃對他多年的認識,他幾乎不得罪人,不管客戶提出多麼無理的要求,他都可以微笑應對。
所以,沐少磊也許沒有太多朋友,不過他也沒有敵人。
當然啦!他事後要怎麼罵、怎麼跳腳,那就下是別人可以管得著的。
像剛才出去那位客戶,他的一百零一條要求中有一項——女方嫁妝至少得有一棟房子,並且婚後兩人的生活費用得各自分擔。
听,沐少磊正在廁所大吼︰「如果連老婆都養不起,就不要娶,還敢要求嫁妝?要不要臉啊!你不會去賣……」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劉璃掏掏耳朵,其實沐少磊的罵聲听久了,還挺有趣的。
而且在婚友社幫忙也很好玩,她從來沒想過,原來一男一女要結婚,得具備這麼多的條件與因素。
愛情不是婚姻生活中的唯一。
听著、听著,她忍不住又笑了。
馬不鑫跑業務回來,同時听見罵聲和笑聲。
「又有人惹毛他啦?」他問。
劉璃把客戶要求列表的條件單給他看,馬不鑫瞄了兩眼。「少磊有沒有叫他去死?」
「他正在說。」劉璃指著廁所方向笑著說,二十歲的青春臉龐上閃耀著亮麗的光彩。
馬不鑫一時看花了眼,誰能想象得到,幾年前,這亮麗動人的女孩曾怯生生、膽小軟弱有如陰溝里的老鼠。
是沐少磊灌溉了這朵花,也是她挽救了當時沐少磊瀕死的靈魂。
他們成了彼此生命中的救星,就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緣分成為對方生命中的伴侶。
「劉……」馬不鑫一句話未完。
「快點,劉璃。」王右森突然沖過來,扔下一顆炸彈。「警局的電話,妳爸爸被救護車送進醫院了,他們說很嚴重。」
劉璃腦袋一陣暈眩,莫名其妙地想到,明天就是聖誕節了。
劉璃的爸爸死了,是被車子撞死的。
但那是他自己喝醉酒沖出馬路,駕駛煞車不及,才會撞到他,根本不是那駕駛的錯。
劉父死亡的時間剛好是聖誕節。
他走得一點痛苦也沒有,起碼,在劉璃眼里,她只見到父親的解月兌,還有一種夙願得償的幸福。
記得當年母親過世前,百般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母親硬逼著父親發誓,無論如何要照顧女兒到滿二十歲,否則不準父親去找她。
案親很怨,他是如此愛著母親,沒有母親的世界,要他多待一秒他都覺得痛不欲生,可是面對至愛的逼迫,他沒有選擇,而且他也盡力做到了。
就在劉璃剛滿二十歲的瞬間,父親很灑月兌地離開人世,去那不知名的世界尋找愛人的蹤跡。
劉璃好想大吼,她想問,在父親心里,難道她這個做女兒的連一絲一毫的價值也沒有?他甚至不願意為了她在這世間多留一分鐘,他選擇完成誓言的剎那,立刻走人。
愛情,多麼可怕又恐怖的魔法……
她厭憎愛情。
可是看著父親如釋重負的安詳容顏,她罵不出口,她的心好痛。只有兩行淚水,像是潰堤的河川一樣,奔流不停。
沐少磊默默地陪在她身邊,看著這個贈給劉璃生命,卻讓她過得仿佛身處地獄般的男子。他今年才四十幾歲吧!卻憔悴、蒼老得活似七、八十歲的老人。
劉父的靈魂肯定早在劉母過世時,就跟著死去了。
那種痛苦他也曾經感受過,就在範晶晶一次又一次離開他身邊的時候,他也曾厭憎世間的一切。
可他現在仍然活著,雙眼依舊見得到光明,因為他身邊還有一個劉璃。
劉璃是天賜的寶貝,善良、體貼、細心、堅毅……她救了他。還有他的兒子沐銘焱。
劉璃可以花一整年的時間去研究那些不起眼的家常菜,藉以調養他的身體,讓他有足夠的力量從痛苦的深淵中慢慢爬起來。
劉璃可以為了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孩子,和別人豁命相拚。
看看沐銘焱現在健康活潑的樣子,就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心血。
對于外人,劉璃尚且如此用心。
沐少磊不相信,劉璃會疏于照顧她僅剩的唯一親人,她的父親。
但劉父始終沒看見,只是一心一意地等著完成答應亡妻的誓言,然後追尋妻子的腳步離去。
沐少磊不懂,是劉父愛得太深?或者自己愛得不夠?所以他的靈魂能被安撫,而劉父卻不行。
「少磊。」不知道什麼原因,馬不鑫也來到醫院的停尸問,正站在門口對他招乒。
沐少磊看看身邊嬌弱的少女,再瞧一眼門口滿臉焦急的好友。
這一刻,他不應該離開劉璃的,也舍不得。
他想保護她,那念頭來得是如此急切,他想將劉璃擁進懷里,態意憐惜。
這一生,她已經受夠苦頭了,上天不應該再降下任何痛苦讓她承受。所有的一切悲與怨,他都願意為她一肩扛起。
他對馬不鑫搖搖頭。不,現在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讓他離開劉璃身邊。
馬不鑫停下招手的動作,像是在思考什麼事。
半晌,馬不鑫對沐少磊做出一串無聲的嘴型。
沐少磊看出來了,他說的是「租愛啟事」四個字。他是在問他,這則廣告要繼續登嗎?畢竟,沐少磊連登這則廣告數年,也算各大報的大客戶,今年要不要照例留版面給他,總得問一聲。
沐少磊這才想起,每年的聖誕節他都要買下各大報的版面刊出這則啟事。
那代表的是他對範晶晶的思念,也是他對年少時一番深情的回顧。
但現在……他對馬不鑫搖了搖頭,此時此刻,他沒有心情去悼懷自己逝去的戀情,過去的已經過去。
眼下他最想做的,是保護好懷里這一個剛面臨喪父之痛的可憐女孩。
不知道他是不是眼花了,他看見馬不鑫笑了一下,眼神好像在對他說——恭喜。
沐少磊不太了解喜從何來?
劉璃的父親過世了啊!她是如此地哀傷,而他則為她憂心得手足無措。
現在這個空間里只剩下悲傷,怎麼會有歡喜?
但馬不鑫的恭喜卻正是來自于「死亡」。恭喜沐少磊徹底擺月兌過去的陰霾,重掌新生。
聖誕夜,家家戶戶歡飲過節約日子。
沐少磊和沐銘焱兩父子躲在書房里,互咬耳朵。
「小焱,劉璃的爸爸今天凌晨過世了,她最近心情可能會不太好,你可要乖一點,別讓她太操心,知不知道?」
越長越與沐少磊溫和面孔不像的沐銘焱,大概是跟沐老爺子混久了,漸漸地,居然也染了些商人的精明氣息。
他今年八歲了,常年與大自然接觸,發育良好,興趣廣泛,隱隱可以看出將來絕不是顆安分的好果子。
不過沐少磊和劉璃還是很疼愛他,就算他常常鬧出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大伙兒仍當他是手中寶,心頭肉。
「老爸,」沐銘焱不贊成地搖著手指,儼然一副小大人模樣。「我覺得你的做法不對,姊姊現在這麼難過,我就應該多鬧些事情讓她煩惱、令她分心才對。不然放她一個人在那邊胡思亂想,更容易出事。」
「我怕你弄得她心力交瘁。」
「你心疼啊?」
「不行嗎?」
「老爸,姊姊是你請來照顧我的保母,她是我的耶!」
「但錢是我付的,當然是以我為主。」沐少磊真想不到,兒子竟也對劉璃產生獨佔欲。有沒有搞錯啊?他才幾歲?
「有錢很了不起嗎?將來我一定可以賺到更多的錢,把姊姊買過來。」關于劉璃的所有權,沐銘焱可是一分也不讓。
「等你將來有本事賺錢再說。」沐少磊屈指彈了兒子的額頭一下。「現在,你給我乖乖听話,別再鬧事,萬一累壞了劉璃,看我饒不饒你?」
「沒有我在一旁幫姊姊分擔心事,如果姊姊一時想不開,老爸才要小心點。」大人了不起嗎?沐銘焱可不吃他那一套。
「那你想怎麼樣?」
「我們各自用自己的方法讓姊姊開心。」
「好。」沐少磊才不怕挑戰。「看誰先讓劉璃開心,誰就算贏。」
「姊姊永遠是我一個人的。」沐銘焱唬地跳起來,踢開書房門沖出去。
沐少磊在後頭哼啊哼的。「搞什麼飛機?才八歲大的小孩想跟老子搶女朋友,哪邊涼快哪邊閃去!」
他想了一下,站起來,沐銘焱如果想硬擠,他就來個軟磨,看誰厲害?
劉璃的父親剛去世,她應該是很傷心、很難過才是。但突然問,她發現自己連一分鐘怨嘆的時間都沒有了。
先是沐銘焱抱著一大堆東西風風火火闖進來。
「姊姊快救命,國文明天要抽背,音樂老師還要考笛子,我這張畫也要交了。妳快幫我啊!」
「什……什麼?」劉璃還以為森林小學不時興填鴨教育,主張自然學習,沒那麼多功課呢!而且過去兩年間,沐銘焱也沒跟她提過類似問題啊!怎麼他的功課突然變多了?還要找她救命?
「姊姊,妳不救我就沒人救我了。」沐銘焱苦苦哀求。
他的表情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做假,劉璃不禁納悶。「可是……小焱,姊姊只有高中畢業,如果你功課上有問題,應該去問你爸爸,他學問好,才有可能幫到你。」
至于……她父親……他很快樂地拋下她這個包袱,下黃泉尋找至愛的妻子了。她突然陷入沉思,滿腦子漿糊,情不自禁懷疑起自己的存在價值。
她會什麼?她的能力是如此淺薄,連父親都保不住。
她好像只會煮飯燒菜、洗衣掃地、帶帶孩子……其他的,就似乎什麼也不會了。
「爸爸是小氣鬼,他根本不幫我。」沐銘焱努力詆毀父親,拉著劉璃的衣袖撒嬌。「姊姊,如果連妳都不幫我。就沒人能幫我了。」
「那……我能做什麼呢?」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她總是舍不得拒絕他的要求。
「妳幫我畫圖吧!我來背國文。」
「要畫什麼?」美術她可不擅長。「先說好,太難的我不會畫。」
沐銘焱哪知道要畫什麼,交圖畫作業不過是他臨時胡謅的。
「畫『我的家人』。」他話一出口,心里暗叫一聲糟。劉璃的爸爸剛死,他還叫她畫我的家人,豈不是在她的傷口上灑鹽?
但劉璃卻沒有表現出過度傷心的模樣。她只是拿起鉛筆,在雪白的圖畫紙上打起底稿。
沐銘焱暗自叫奇,卻也松下一口氣。
他不知道,走廊轉角有一個人也正松子一口氣。那就是沐少磊。
當沐銘焱說出「我的家人」四字時,沐少磊還以為劉璃的眼淚又要潰堤了呢!就像今天凌晨時那樣。
她那至今依然紅腫的雙眼,讓他的心一陣一陣揪疼。
沐少磊很想叫她去休息,好好睡上一大覺,讓時間慢慢治愈她心頭的悲痛。
不過瞧她認真畫圖的樣子,看來母性本能又高漲了,現在要她休息,不如直接拿球棒將她敲暈更快。
他是沒有辦法讓她去睡覺的,那不如……他轉身進廚房,沖了三杯牛女乃。
以往他不喝這玩意兒的,他只愛咖啡,又苦、又澀、又濃的黑咖啡。
但在她日復一日的改變、教下,漸漸地,他也愛上了香濃的牛女乃。
他在自己和劉璃的牛女乃里各加了幾滴白蘭地,這是大人的滋味。至于沐銘焱,小孩子就只能喝純牛女乃,最多最多讓他添匙糖粉。
哼,這就是二十七歲跟八歲之間的差別。
他端著三杯牛女乃走進劉璃房間,輕哼一聲。「我就知道這小子不安分,肯定不會自己做作業,最後一定找妳幫忙。」
沐銘焱瞪了沐少磊一眼,似在怪他的破壞風情。
劉璃卻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我知道不該幫小焱做作業,但已經這麼晚了。他的作業還剩下這麼多,就算整夜不睡也做不完。老板,我們是不是應該跟學校建議,不要一次給小孩子出太多作業,這已經超出八歲小孩子的負擔了。」
「妳的提議我會考慮的。」沐少磊把牛女乃分到各人手上。「至于今晚……既然作業已經出了,就先讓我們一起來完成它吧!」
「老板也要幫忙?」劉璃還以為沐少磊會罵人呢!在她的印象中,他雖然疼愛沐銘焱,但對他的教育態度可是非常認真嚴謹、一絲不苟的。
「難道讓你們熬通宵?」沐少磊坐到她身邊,輕拍了拍她的背。「妳先喝完牛女乃,我們一起畫吧!」
「嗯!」也許是牛女乃里的白蘭地起了效用,也許是因為牛女乃的熱度、更或許是沐少磊坐得太靠近,他的體溫傳染給她……反正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單單這樣靜靜與他並肩坐著,她心里的悲傷就開始沉澱。它們也許永遠也不會消失,但是……靠著他,她覺得自己能熬過去。
沐少磊的雙眼定定地看著地上那張打了底稿的圖。不管這作業是不是沐銘焱編出來的,劉璃都很認真地在上頭畫了三個人——
一個沐少磊、一個沐銘焱,還有一個……是劉璃。
原來在她心中,他們一直就是一家人。
沐少磊的心狠狠悸動著,自從十八歲那年,它大受打擊後,頭一回,它如此生猛活躍。
劉璃啊劉璃!莫非她才是他一直追尋的人生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