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揚面色沉重地看著床上的女人,她已經被鎮定劑擺平了,柳家的主治醫生正在為她脖子上的傷做處理。
史清銘焦急地候在他身邊。他們今天來這間飯店,是為了參加柳揚的妹妹--柳枝的訂婚宴,但他們已經遲到了一個小時,而柳揚還沒有動身前往會場的打算。
他幾次暗示柳揚,他們該出發了,但柳揚都當作沒看到,硬是杵在客房里看著醫生為那個受傷的女人診療,不肯動一步。
史清銘等得快吐血,只好拚命跟醫生使眼色,要他動作快一點,他和柳揚還有一大堆事要忙,沒空--直在這里等。
那個醫生被催得滿頭大汗,幾乎落下淚來。
好不容易,治療終于結束,醫生半滾半爬地離開了客房。
史清銘再也不客氣,揪著柳揚的手往外拖。「快點,我們已經遲到了。」
柳揚卻是動也不動,仍盯著床上的女人看。
「清銘,你覺得什麼樣的男人會想掐死這個……像是一踫就會碎掉的洋女圭女圭?」
史清銘只知道,柳揚一點都不在乎今天晚上的宴會。
「我們不能參加完訂婚宴後,再回來討論這個女人的問題嗎?」
「反正已經遲到了。晚一個小時和晚一個小時又十分鐘……嗯,也有可能是十五分鐘,或者二十分鐘,誰知道呢?」柳揚聳聳肩。「基本上,遲到就是遲到,至于遲到多久,那已經沒有差別了,不是嗎?」
差別很大。史清銘很想這麼說,但他也听出了柳揚話里的意思--如果他合作,回答問題,他們就可以快點去參加宴會,否則大家就在這里耗著吧!
「首先,你又沒看到攻擊者,如何確定掐她的人是個男性?其次,你並不認識床上的女人,也許她是個外表柔弱,實際上卻心狠手辣,仇家滿天下的人呢!那麼,有人想掐死她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柳揚指了指女人的脖子。「回想一下那些指痕,那麼大的手,男性的機率比較大。當然,這世上也是有女人的手掌大小足可與男人媲美,可是就機率而言,我傾向認為傷害她的是一名男性。至于你的第二個問題……人們常說,眼楮是靈魂之窗。根據我剛才與她獨處觀察的結果,這女人就像只小白兔一樣無害,除非她是個演員,並且是影後級的,否則沒辦法將脆弱與純樸的眼神詮釋得這麼好。」
「抱歉,你說的那些事我一件也沒發現。」畢竟,史清銘跟床上的女人非親非故,他肯幫忙救人就不錯了,還管她那麼多。「但你不覺得,你對她的注意已經有點離譜了?」
「不是有點,是非常。」柳揚更正他。「我對這個女人很有興趣。」他越看她越覺得眼熟,偏偏沒有記憶。這對柳揚來說是一種很不可思議的經驗,他的記性很好,任何人只要跟他談過一句話,他就不會忘記。
史清銘一陣頭昏。「你……看上她了?」
他不敢相信,床上的女人橫看豎看只有中等之姿。她沒有化妝,素白著一張臉,眉毛不濃不淡,形狀還好,只是一點修飾也沒有,看起來有點雜亂。至于眉毛下的眼楮,因為她正睡著,所以看不見。
她的鼻子長得普通,但上頭有一大塊因為曬傷月兌皮的紅痕,看起來頗為刺眼。
她的唇形是五官中最漂亮的,飽滿、豐潤,而且是天生的粉紅色澤,很有誘人嘗上一口的魅力。
但整體來說,她還是夠不上美女的標準。
到底柳揚為什麼對她一見鐘情?史清銘無法了解。
「有興趣就是看上嗎?清銘,你的思想太狹隘了。」柳揚的手指又點上史清銘的鼻子。「這個世上,我感興趣的人事物太多了,比如你,我就有興趣了解,你明明很受不了我,為什麼肯留在我身邊工作?而這能說我看上你嗎?」
史清銘打個寒顫,柳揚的舉例太恐怖了。
「我肯一直做你助理的原因很簡單,柳氏給我的薪水夠高。」
「所以你是會用性命來換取金錢的那種人?別否認,我很清楚你對我的觀感,像現在,你就正在生我的氣。要知道,憤怒這種情緒對于身體健康的傷害是很大的,也許可以媲美蔬果上的農藥殘留。而你在柳氏工作,一天八個小時,幾乎時時刻刻都處在情緒高峰中,很可能導致你未老先衰,或者體內器官病變,那是再多的金錢都彌補不了的。你難道不怕有命賺錢沒命花?」
「我只知道,你正故意要惹我生氣。而我可以告訴你,你不會成功的。」話雖如此,史清銘的聲音卻有些顫抖。
柳揚兩手一攤。「我的個性一向如此,也沒變過,怎麼可以說是故意呢?」他邊說,邊往外走。「如果你以前不覺得生氣,現在卻生氣了,那肯定是你變了。這樣你就要檢討了,自己的耐性是否變差?或者更年期到了,所以情緒起伏加大?再下然就是你生病了。听說身體不舒服的人也會容易發怒,我建議你去看個醫生……」
柳揚的嘴巴永遠都這麼討人厭,但史清銘這時卻感到心情愉悅,因為柳揚終于肯離開床上的女人,去參加宴會廳那場訂婚宴了。
他們走出客房,關上房門,史清銘突然發現他被一只手抵壓在門板上。
「唉。」他發出一聲嘆息。「你就這麼不想參加這場訂婚宴?看在老天的分上,去露個臉也好,不要把你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一個可能會為你惹來大麻煩的女人身上好嗎?」
柳揚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放心,我會去參加宴會的,但你大可缺席,反正也只是一場訂婚宴,又不是結婚宴,沒什麼大不了的,除非你對宴會上的菜色有很大的興趣。可我要給你一個忠告,宴會菜通常都重油、重鹽、重味精,吃多了對身體絕沒好處,如果--」
史清銘打斷他的話。「你想要我做什麼,直接說出來好嗎?」他很焦急,害怕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柳揚的廢話里,然後,不知不覺問,宴會結束了。
等到第二天,所有的柳家人都會來質問他,為何不叮囑柳揚參加宴會?這可是柳揚唯一的妹妹的訂婚宴啊!
他要怎麼說,柳揚對一個陌生女人一見鐘情,所以用了大把時間來陪伴她?
如果史清銘這樣說,就死定了。
他不只是柳揚的助理,協助他處理公事,還肩負保護他的責任。現在的治安太糟糕了,任何一個稍有資產的人都要小心護衛自己的身家財產安全,更何況是柳揚這種大企業家,他們的防衛比一般人森嚴多了。
而史清銘站在第一條防線上,他的工作就是︰不讓任何目的不明的陌生人過度接近柳揚。
但考慮到柳揚的個性,史清銘要完美地達成任務顯然非常困難。
柳揚舉起手,幫史清銘彈開他肩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別擔心,我一定會出席這場訂婚宴的,可是你要代替我守在這扇房門前,小心別讓里頭的女人跑掉了。」
「沒問題。」史清銘嘴上打包票,心里卻在想,那個女人都已經睡昏過去了,干麼還要防備她?
有錢人的腦袋都很奇怪。這是史清銘的想法。
「小心點,這個女人飽受刺激,有點歇斯底里了,誰也不知道她會干出什麼事。而且,傷害她的人極可能仍在飯店里。如果凶手執意完成行動,救了她的你跟我就是最大的妨礙,凶手不會放過我們的。我不希望十五分鐘後,再回來卻看見你被打破頭倒在門口,而那個女人卻被殺掉,或者逃跑了。」柳揚又習慣性地按了一下他的鼻子。「你了解我的意思吧?」
「我會當自己正在守衛一只老虎,盡可能地小心和謹慎。」
「麻煩你了。」柳揚終于走了。
史清銘吐出憋在絢月復里的一口濁氣,然後伸手拉松頸間的領結。「今晚真是夠了。」他走離房門幾步,掏出一根煙,低頭點燃。
本來是一場喜氣洋洋的訂婚典禮,居然冒出一個受攻擊的女人;這很明顯是一樁謀殺案,柳揚卻不準他報警,堅持自己處理,真是令人費解的富人游戲。
史清銘唯--慶幸的是,他在柳氏獲得的高薪足夠讓他在四十歲那年退休,然後環游世界四十年,他不必永無止盡地攪和在這場麻煩中。
「謝天謝--呃!」他才剛把煙點燃,腦門就挨了一記悶棍,打斷了他對未來的美好想象。
隨著手上香煙的墜落,史清銘高壯的身子也緩緩倒了下去,一道鮮紅的血痕從他的後腦勺流下來,浸濕了地上的地毯。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想到柳揚的叮囑,他應該更謹慎的。畢竟,與犯罪有關的東西部很危險。
他更後悔訂下這間位置偏僻、又緊靠安全門的豪華套房。當初他只想到這里可以讓柳揚「不為人知」地將女人移上來,卻忽略了凶手一樣可以悄無聲息地模過來搶走他一條小命。
今天,如果他訂的是一般客房,附近人來人住的,凶徒一定不敢如此膽大妄為……一步之錯就是生與死的差別啊!
金金在柳揚和史清銘踏出客房的那一瞬間,踉踉蹌蹌地爬下床鋪,走向他們剛才經過的道路。
靶謝上天,自從高中畢業,她為了籌措程萬里的大學費用,一人身兼三份工作。那四年里,為了提振精神,她每天至少灌下一千五百CC的咖啡。
那讓她幾乎咖啡因中毒,但也因此改變了她的體質,導致鎮定劑對她的效力只有常人的三分之一。
盡避她已經戒除咖啡四年,可被改變的體質仍無法恢復原狀。
罷才醫生那一針也許可以使一般人沈睡,但用在她身上頂多是讓她感到暈眩。
于是她假裝睡著,閉著眼楮傾听那救了她的兩個男人的對話。
她已經知道那兩個男人是主雇關系,其中一個叫「清銘」,是兩人中比較正常的那一個。
至于另一人,她不得不說,他是個變態。
他有--副好口才,足可顛倒是非,說黑成白。
他似乎很喜歡惹人生氣,總是以言語刺激別人最忌諱的地方。
但又不能說他的話沒有道理,他常常--針見血地直指事情真相。
可是他用的方法太尖銳,太容易傷到別人了。
大腦告訴她,這是個對目前的她而言太過危險的男人。其實,她覺得每個男人臉上都應該貼著「危險生物、請勿靠近」的標志。
金金想起了程萬里。他剛才沒有殺死她,勢必不會放棄。
她太了解他。他是那種不行動則矣,一旦開始就一定要達成目標的人,即便要他不擇手段也一樣。
死神的鐮刀仍未徹底離開她的脖子,它高高地掛在她頭上,隨時可能掉下來,喀嚓一聲,砍斷她的腦袋。
她得逃跑才行,遠離每一個男人。
嗚……她的眼眶一陣酸澀。她想逃命,卻不知道自己可以逃到哪里去。
她不能回家。程萬里跟她是同一個村子長大的,他一定猜得到她的去向,想象著要再次面對他的殺意,她的膽都要被嚇破了。
她也不能留下來尋求兩個救命恩人的幫助,他們……他們是男人啊!現在別說讓她接近男人了,光是聞到他們的味道,她就感到胃月復里一陣翻涌。
去報案嗎?她要怎麼說?告訴警察,她被未婚夫背叛了,他想殺她?
老天,這不是在寫小說或者看電影。現實生活中,警察不會那麼容易相信一件謀殺案正在進行。
依照她的經驗,想讓警察相信並受理一件犯罪案,就得想辦法提出證明。比如去年十月的某一天,她下班從工廠走出來,發現慣常停在廠房門口的摩托車下見了,立刻去報警。
結果隔天,車子居然自動出現在原位。警察說是她自己搞錯了,但是前一天它明明不在啊!尤其,要怎麼解釋她本來飽滿、卻在一夜間變得空空如也的油箱。
但警察還是堅持撤銷了她的報案。他們也沒有加強巡邏,然後工廠員工的車子陸陸續續丟失,有時隔--天,有時差個兩、三天,車子又回來了。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現在,仍未改善。
金金不相信警察。況且,她想象自己面對一名男性員警--過去她只見過男性警察,至于女警,她只在電視螢幕上看過--她不知道該怎麼對男性警察訴說自己的處境。重點是,那是個男人啊……
她情不自禁打個寒顫,她現在覺得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可怕的東西。
她躡手躡腳,終于爬到了門邊。她祈禱著救她的兩個男人都離開了,這樣她就可以乘機逃胞。
可上帝依然在休假中,那個叫「清銘」的男人被留下來了。
她頹喪地靠在門邊,眼淚又開始拚命往下掉。
她真的逃不掉了嗎?腦海自動播放起剛才的死亡經歷,那種全身被凍住、靈魂一點一點被捏碎的痛苦,她絕不想再重溫一次。
可是門口有人,他不會讓她離開的。
如果是平常的時候,她也許可以闖過守衛,快速逃離。她對自己的腳力和體力還挺有自信的。
但現在……她的雙腳在鎮定劑的作用下軟得像兩條剛出爐的吐司,用這樣的力氣逃亡,可能連門都出不去就被擋回來了。
大門是不能走了,她應該--
慢著,那是什麼聲音?好像……某種東西被敲擊,接著有人發出了痛苦的申吟……只有一聲,很快又消失了。
金金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她看不到外頭發生了什麼事,卻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同一時間,客房門板劇烈地搖晃起來,好像有人正在外頭拚了命地扭轉、頂撞,想要破門而入。
而且她敢肯定,那個想要進來的人絕對不是訂下這間客房的主人。
主人會有鑰匙,但外頭這個人沒有,才會想以蠻力開門。
金金立刻想到一個人,那個曾與她海誓山盟,今夜卻翻臉無情要殺她的程萬里,他又來了。
不行,她不能在這里坐以待斃,她得想辦法逃命。
金金顫抖著腿,扶著門板站起來,雙眼在客房四處溜了一遍,小客廳、衛浴、睡房……陽台。可以從陽台出去。
用走的速度太慢,她四肢落地,連滾帶爬地往陽台方向逃去。
汗水從額頭冒出,沿著眉毛、鼻管滑下,其中少許流入眼中,她眼楮都睜不開了。
撞門聲越來越劇烈,砰,砰、砰……每一下的撞擊都像在她胸口用力捶了一下,她的心髒都要爆裂了。
她的視線已被淚水和汗水弄得一片模糊。
為什麼這樣痛苦?為什麼落到這個地步,她還是不肯放棄求生?她已經沒了未來的指望,難道還要苟活下去?
爬出陽台,清涼的夜風從四面八方灌進她的身體。她仰起頭,好想大喊。
她不想死啊!
砰地,門板搖晃得更厲害了,眼看著外頭一雙魔爪就要探進來取她性命,金金驚惶失措地扶著牆壁站起來,她想爬到隔壁的陽台上,如果那里有人,就發出求救訊息,否則……總可以躲一下吧!
她爬上陽台,一手捉著上頭的鏤花鐵欄桿,那尖銳的的鐵制花瓣一下子刺入她掌心,劇疼鑽進心窩,讓她不自覺縮手。
流血了。她看著掌心一點艷紅,竟想起了那個叫「清銘」的男人。他奉命在門口看守她,如無意外,應該不會隨便放人進來攻擊她。
但現在門板就快被撞破了,那個「清銘」還是沒有出現,他……該不會也遭遇毒手了吧?
她想起剛剛那記申吟聲,心髒一陣緊縮。
也許自己連累了一條無辜的生命?她周身冰涼得像被扔進了冷凍庫。
「清銘」已經死了嗎?還是像之前在廁所中的她一樣,正無功地懇求著上帝釣援手?他曾經救過她一命,她可以毫不顧念他,自己逃跑嗎?
宴會廳附設的休息室門口,柳揚像尊門神似的擋在那里,不讓任何人靠近,以免泄漏了柳家大小姐的猙獰之姿--因為未婚夫打電話通知,被一名惡客戶纏住手腳,暫時月兌身不得,會遲到片刻。柳枝怒火沖天,將整間休息室……差不多拆光了。
突然,一陣剌耳的警鈴聲響起。
「失火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快跑啊!」
「救命。」
宴會廳里的眾人陷入驚慌,爭先恐後往大門方向跑去,行動緩慢的婦女被推倒在地,老人被擠到牆角,不讓他們擋住逃生之門,卻也剝奪了他們求生的機會。
哭喊、尖叫、哀嚎……各式各樣的人間悲鳴在小小的空間里擠壓著,空氣中充滿了一股瘋狂的氛圍。
柳揚靜立原地,沒有奔逃,就看著人流川涌,一波打來、一波又起。
危境里是最容易看出人性善惡的地方,只是……真的有危險嗎?
空氣中聞不到一絲煙味,空調繼續運轉,燈光也沒有一絲閃爍,如果真的發生火災,一切能如此平靜?
他不太相信,這個警鈴聲應該是另有原因。
他腦海里突然閃過廁所里那個女人的面孔,一個模糊的念頭在心里浮現。
沒有跟休息室里的柳枝打聲招呼,柳揚邁動腳步,奔向與逃難群眾相反的方向。
他回到今晚訂下的豪華套房,卻訝然發現門口擠滿了人。
「發生什麼事--啊!」他看到被三個服務生包圍的史清銘。
史清銘躺在走廊的地毯上,腦袋卷了一圈繃帶,隱隱滲出一點血跡。他臉色蒼白,但胸膛還平穩地起伏著,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飯店經理走過來向柳揚解釋。「柳先生,我們發現這間房里的自動灑水系統啟動了,警鈴響起,以為發生火災,就過來查看,卻看見史先生滿頭是血地躺在門口。我們不敢搬動他,但為他止了血,也叫了救護車,應該沒事了,至于起火的問題……」飯店經理引導柳揚走進客房,指著房里那張燒了一半的床鋪。「這就是起火點了。但幸好火勢不大,已被灑水系統澆熄,現在起火原因還在調查,如果--」
柳揚搶口截斷了他的話。「很可能是我在床上抽煙引起的,我很抱歉,我願意負責貴飯店的所有損失,請經理就此諒解這件事。」
飯店經理眉頭輕皺。在床上抽煙導致火災這種事常常發生,但今天這樁……很抱歉,他事先檢查過起火點,並沒有發現煙頭的存在,這房里甚至連個煙蒂、煙灰都沒有,怎麼可能是抽煙引起的?
很明顯,柳揚在撒謊。
但是飯店經理不知道要不要揭穿他,柳氏是很有勢力的財團,柳揚又是柳氏最高領導,隨便觸怒他的後果是很慘烈的。
可火災這種事對飯店的聲譽影響很大,一個沒處理好,整家飯店的生意將大受影響。他不確定自己想承受哪種後果。
柳揚隨手簽下一張支票,高達七位數,遞給飯店經理。「這是補償,並且我承諾舍妹的結婚典禮也將在貴飯店舉行,席開最少百桌。屆時政商名流聚集,將是最好的廣告,你們不會吃虧的。」當然,飯店也很難佔到便宜,因為被柳枝拆掉的那間休息室裝潢一看就是很昂貴的那種,這兩相加減下來,應該是打平吧!
那個經理看看支票,又想了一會兒。「請柳先生務必小心,不要再引起任何騷動。」他接下支票,算是同意了柳揚的提議。
「絕對不會。」柳揚向他保證。
飯店經理點點頭,領著一班服務生走了。
柳揚送他們出房間。等他們走後,他深深地看了略微變形的門板一眼。這是經過強烈撞擊的後果。
飯店里應該有客房的備份鑰匙,那經理就算再著急救火,取鑰匙來開門還是比較快的,不至于要破門而入。
那麼,是誰把房門撞得都歪掉了呢?
他關上門,走進客房里,放眼四顧片刻,筆直邁向浴室,抬腳一踹,一條瑟縮的身影正躲在浴白里發抖--
就是那個差點被掐死在廁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