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柴房從外面被上鎖的門板被人踹開來,強勁的寒風夾帶著雪花,隨著門板被踹開的當下一起卷進柴房里頭,讓抱在一起的三人瞬間打了一個寒顫。
一名舉著火把眸露凶光的粗獷大漢大步走進來,朝她們三人看了眼,「就是你,跟老子走!」一把便拽起中間的紀紫心將她往門外拖去。
「住手!你要把小姐帶去哪里!」白果跟甘草兩人沖上前去,抓住那大漢的手制止他,無奈她們兩個姑娘家就算使盡吃女乃的力量,還是無法制止這名大漢。
「放手,放開小姐!」白果心急地抬腳便往那大漢的小腿用力踹去。
笆草更狠,張嘴就往那粗獷大漢沾滿血的手臂咬下。
那名緊拽著紀紫心的大漢,本來就因為突然闖入的黑衣人殺得他們措手不及已經一肚子火,現在又被這兩個臭娘兒們給偷襲,惱火地大手一揮,直接將白果揮開,她撞到柴房梁柱,整個人瞬間暈了過去,他又毫不留情地抬腳就往甘草肚子踹去,縴細的她被踹飛,直到撞到柴房的牆壁後才落下,倒在稻草堆上動彈不得。
大漢看了眼外面的暗夜火光,狠狠地瞪了無法動彈的兩人後,毫不猶豫地一把將紀紫心扛到肩上。
「放開我,你要把我帶去哪里!」被人當沙包一樣扛在肩膀上,紀紫心兩腿不斷地亂踢一通掙扎反抗。
就在那名大漢扛著紀紫心往另一邊暗夜森林的方向狂奔時,一名劫匪手舉著火把接應,朝大漢跑來的方向倉皇催促,「二當家,兄弟們抵擋不了多久,我們要快撤,否則都會死在暗衛營的人手中!」
「可惡,沒想到那家伙動作這麼快,不愧是暗衛營統領,半天時間不到竟然能查到這里,殺得我們黑狼閣兄弟措手不及!」那名被叫二當家的大漢一听,頓時勃然大怒。
「二當家,把這女人丟了,我們趁著現在混亂趕緊撤!」
黑狼閣二當家咬牙切齒,握緊爆著青筋的拳頭,冷然拒絕,「不行,不能這麼便宜那家伙!」
「二當家那你有什麼辦法?」
眯起厲眸瞅了前院忽明忽滅的火光一眼,眼底射出一道狠戾,「現在只能用最後一招,黑火藥呢,黑火藥在哪?」
「這里!」那名黑狼閣手下馬上將身上背的包袱取下。
黑狼閣二當家將肩上的紀紫心甩到地上,怒目命令,「把這女的手腳綁起來丟進柴房,既然不能手刃趙天祺,老子我就炸得他面目全非,讓他跟這女的一起到陰曹地府做一對鬼夫妻!」
「是。」
被人反綁手腳丟進已經布滿黑火藥的柴房的紀紫心,忍著不斷出血的疼痛坐起身子,使盡全身氣力對著白果跟甘草喊著,「甘草、白果,你們兩個趕快起來,快逃,這里要爆炸了。」
短暫昏迷的兩人好不容易被她叫醒,一睜開眼便見到她被人反綁,裙子已經染成一朵巨大刺眼的血花,根本不清楚方才發生何事的兩人驚恐地朝她爬了過來。
「小姐,你怎麼會這樣?」她們兩人急得眼淚掉個不停,手忙腳亂地要為她拆開束縛。
紀紫心驚恐地看著那已點燃的引線,正沿著柴房快速燃燒,對著她們兩人大吼,「你們別管我了,快出去,這里要爆炸了!」
「小姐,你說什麼……」她們兩人頓時驚愣住。
「快走,快出去!」她聲嘶力竭地對著她們吼著。
「小姐,我們不能丟下你……」她們兩人一人一邊吃力地扛起紀紫心,拖著她走。
「砰!」
柴房的門再度被踹開,一個熟悉的身影沖了進來,她們三人如見救星一般驚喜地張大眼,看著第一個沖進柴房的安睿,紀紫心一刻也不敢咀嚼這份重逢的喜悅。
「要爆炸了,快逃……」紀紫心虛弱地喊道。
趙天祺一刻也不敢擔擱,二話不說一個箭步抱起臉色蒼白的紀紫心,對著兩個丫鬟下令,「跑!」
就在他們跑出柴房不到三步距離,身後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黑煙沖天而起,柴房被炸飛,緊接著連著好幾聲的巨大爆炸聲,使整個柴房周遭瞬間陷入一片火海。
被趙天祺抱在懷中逃出柴房的紀紫心,隨著爆炸聲不斷響起,意識逐漸陷入昏迷。
趙天祺心痛萬分地看著懷中昏迷,已染成一片血紅的妻子,抬手下令,「撤!」
一個月後。
皎潔的月光穿透厚重烏雲,銀白色的光輝透過窗欞,帶著冷冽的寒意灑落在屋內各個角落。彌漫著一股藥香的室內,除了那被滲進的冷風吹得搖搖晃晃的燭火,偶爾發出「呲呲」聲外,一片寂靜。
趙天祺坐在床沿,眼楮一瞬不瞬地看著熟睡的妻子,黑眸里凝滿的是對她的疼惜與不舍,食指隔空細細撫模著她的眉眼,看著她蒼白的臉蛋,他有說不出的懊悔。
一個月前搶救她的過程可以說是驚心動魄,至今回想起他依然心有余悸,還好岳父大人醫術精深,這才將她自地府拉回,保住了她的一條命。
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是他的退讓隱忍,才會讓妻子陷入這種危險之中,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懊悔。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不會再這般隱忍,絕對會挺身而出,爭取一切本就該屬于他的東西,即使因此兄弟反目甚至相殘,會讓父親難過,也絕對不會讓妻子遭遇到這種危險,讓自己的孩子來不及出世看看這世界!
睡夢中的紀紫心感覺有人用一雙很悲傷的眼眸盯著她,這讓變得淺眠的她不由自主地醒過來,眨了眨有些迷蒙的睡眼,看著坐在床邊靜靜盯著她的安睿。
「安睿……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吵醒你了?」
她搖頭,掀開一邊被子,示意他上床睡覺,「沒有,是我現在變得較為淺眠,與你無關。」
他搖頭,替她將被角掖好,「你身子還未康復,好好休息。」
「我爹今天跟我說,讓你可以不必再睡在矮榻上照顧我了,當時讓你睡矮榻是擔心睡床上警覺性不夠,要是半夜我病情反復,才讓你去矮榻,好隨時保持警覺。」她拉住他的手,將今天爹同她說的話轉達讓他知道,「而且,你不在我身邊,我睡得不穩……」
「睡不穩怎麼不早說,為夫早讓岳父大人幫你開帖安神湯。」
他躺進被窩,將她摟進懷中,聞著熟悉的氣息,確認她真真實實的還在自己身邊,那顆始終懸在半空中未曾放下的心,才感覺逐漸被盈滿,緩緩歸位。
「是你這大暖爐不在身邊我才睡不好,跟安神湯什麼關系,你在我身邊我就睡得好。」
「睡吧,我陪著你。」他揉揉她的頭,像是生怕她就此消失又將她摟得更緊。
她雖然逐漸康復,但他心底的恐慌未退,每每只要一想到自己差點失去她,身體就會不自覺發抖,現在將她抱在懷中的感覺真好。
紀紫心略微抬眸,看著依舊睜著一雙眼楮看向帷帳花紋的趙天祺,「安睿,你有心事?」
「怎麼這麼問?」
「這一個月來,你心事重重的,也常常失神,不知在想什麼?」她翻過身,整個人趴到他身上,睜著一雙晶亮的大眼問著。
「為夫能想什麼,不就想著怎麼讓你身體早日康復。」他抬手將她垂落額前的發絲撩到耳後,回答她的問題。
「是唷,我還以為你在想別的女人呢!」她隨口嚷了句。
他輕拍她的翹臀,「胡扯什麼,為夫這輩子只會想兩個女人,除了你以外就是我娘了,等老一點時也許會再多加幾個,就看到時你給為夫生幾個女兒,就多想幾個。」
一提到孩子,紀紫心心情就變得不好,臉趴在他胸口上吁了口氣,「安睿,你說……寶寶是兒子還是女兒啊……」
他手心貼在她背脊上,不疾不徐地順著她的背安撫她,「昨日為夫跟岳父大人已經到觀音寺為寶寶寫了個牌位,你好好休養身子,不要想太多,等你身子好了,我們再將寶寶生回來,所以在寶寶回來之前,你定要好好調養自己,這樣才能給寶寶一個健康的身體,知道嗎?」
他這麼一說,她的眼眶里浮上晶瑩淚花,哽咽著點頭。
「睡吧,你身體才稍微康復,不能熬夜。」他大掌溫柔地揉了揉她的發,輕聲哄著她。
她點了點頭,才要閉上眼楮,忽然一個畫面閃過,她倏地又睜開眼楮定定地看著安睿。
「怎麼了?」
她坐起身子,下顎擱在膝上,一雙眼楮直盯著他,片刻,緩緩說出一個讓趙天祺感到震撼的名字,「安睿……你……听過趙天祺這個名子嗎?」
趙天祺狹長的眼眸閃過一絲詫異,神情瞬間變得嚴肅,沉默不語。
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听過,甚至應該認識。
她看著他,小心地問著,「那群劫匪曾經說過……讓我跟這個趙天祺一起到地府做一對鬼夫妻,那人是……」你嗎?
其實她一直知道安睿心里有個結,這個結就像是他的逆鱗一樣不能踫觸,一旦踫觸,不知道會給他帶來多大的打擊或是毀滅,那結果是她不敢想象的,因此這麼久以來她也不問,等著哪一天他心頭的那個結解開了,再親口告訴她。
趙天祺坐起身,一手擱在曲起的膝蓋上,隔著晃蕩的帷帳,神情凝重地看著外面昏暗的夜色,久久不語。
「安睿,你不想說就別說……」
他語氣淡然地開口,「心兒,那個叫趙天祺的人是……我。」
像是早已經有心理準備似的,紀紫心只是睜著眼靜靜看著他,等著他自己親口同她坦白。
看著她了然的神情,趙天祺苦笑了下,撩開垂落額前的發絲,微微側過臉,看著她淡然沒有絲毫震驚表情的臉,「那群劫匪還說了什麼?」
「暗衛營統領……」既然他開口問了,她也不打算瞞他。
「是的,直接听命皇帝,不歸屬任何軍營的暗衛營統領,趙天祺就是我!」向她坦白的同時,像是一顆積壓在他心頭已久的石頭被移開一樣,他整個人氣都順了。
唷,她的老天,那個名震四海威嚇江湖的暗衛營統領,竟然是她的老公!
紀紫心簡直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和震撼,那個、那個像天神一樣存在的夢幻人物,竟然是她老公……她上輩子肯定是拯救了整個銀河系,這輩子萬能的天神才會把這麼一個集所有優點于一身的男人賜給她。
她雙手握拳,興奮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早就听過這暗衛營新上任的大統領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沒想到竟然是她老公,她的丈夫!
趙天祺單手撐著一邊臉頰,看著她那張漾著光芒的臉蛋,跟常人的失控反應不同,讓他忍不住問道︰「你不是應該感到震驚,拽著我的衣襟憤怒質問嗎?怎麼你滿臉興奮?」
「聞名天下的美男子是我老公,哪個女人不興奮啊,難怪我每次看著你就能多吃一碗飯!」她就像是粉絲見到偶像一樣,激動得全身發抖。
趙天祺翻翻白眼,妻子這樣迷戀他他固然高興,可,好像離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