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她終于可以出宮了,連著三天九皇子都沒有再發燒,皇帝終于點頭讓她出宮。
她跟白果、甘草兩名丫鬟站在雄偉的宮門外看著外頭的街景,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三人貪戀地聞著外面的空氣,像是不多聞一下,一會兒又要被人抓進身後那豪華的大鳥籠一樣。
三人這慫樣被送她們出宮的總管太監德全公公全看在眼里,忍不住捂唇笑了。
哇,她竟然忘了還有個德全公公在一旁呢,她這慫樣全被他看了去,希望等等不會有什麼不好的話傳到皇帝耳里啊!
她抓抓頭,訕笑,「讓公公笑話了,我一向隨興,沒什麼規矩的……」
「二少夫人這是真性情,咱家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像二少夫人這樣純真的人了。」德全公公一張老臉笑得眼楮都看不到了。
「呵呵……公公您不嫌棄。」一時間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連忙取下手上的金鐲子偷偷塞給他,「有勞公公送我出宮了,我進宮得匆忙,身上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這金鐲子還望公公不要嫌棄。」
「二少夫人,咱家還會缺您這金鐲子嗎,您就別給奴才了,奴才真要跟您收,也收那些皇上跟皇後的賞賜啊。」德全公公將金鐲子給塞回去。
「賞賜?」她有些迷惘地看著德全公公,順著他拂塵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兩車塞得滿滿物品的馬車,「這……」
「二少夫人,這些都是皇上跟皇後的賞賜,慰勞您這些日子的辛勞。」
紀紫心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兩車載著滿滿打賞物件的馬車。
德全公公又自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這個是皇上私下賞的,二少夫人您知道就好。」
「私下……」這皇帝怎麼還私下偷偷賞賜?
德全公公見她一臉迷惑,掐著蓮花指小聲地點醒她,「二少夫人,皇上手中明的有一支禁衛軍,暗的有一支暗衛營,這暗衛營歷代不依黨派,只听從皇上的命令調派,暗中替皇上辦事,這天祺少爺雖無官職,卻掌管著整個暗衛營……」
這樣一說她就明白了,天祺明面上沒有官職,皇帝不能正大光明的賞賜,因此就藉這機會一並送出,這些賞賜實則有一大半是賞給天祺的。
「二少夫人,準備護送您回榮王府的侍衛已經到了,您就別擔擱,快上馬車吧。」德全公公親自為她打開馬車門,送她上車。
她點了點頭,「我懂了,多謝公公提點。」
她上馬車前又看了眼後頭那兩車滿滿的賞賜,一想到他們未分家,這些賞賜回王府後可能要充公,心里就覺得肉痛啊……
「時間不早了,二少夫人還是早些回去吧,聖上的旨意大概也快到了。」
「旨意?」
「二少夫人回到榮王府便知道,對了,皇上也發話讓二少夫人明天不用進宮謝恩了。」
紀紫心帶著滿頭的問號回到榮王府,才剛踏進大廳,皇帝的聖旨剛好宣讀完畢,榮王爺正在打賞著前來宣讀聖旨的公公。
「二少夫人您回來了,奴才告辭了。」宣讀聖旨的公公向她作揖後,便領著隨從匆匆離去。
見榮王爺也在,她趕緊福了福身子,「見過父王。」
榮王爺放下手中的茶盞,表情嚴肅凝重地看著她,像是在思索著什麼事情,片刻,才開口,「天祺媳婦,你救治九皇子有功,這陣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這是媳婦的職責。」她自然知道榮王爺所指何事,在這種大家庭中,是不能獨佔功勞的,要為家族犧牲奉獻。
「很好,皇上特意下旨封你為六品醫女,從今天起,你也是有品級的女官了,除了宮中召見外,不必到太醫院報到,準你開業為人治病。」榮王爺親自同她說了方才太監所宣讀的聖旨內容。
她驚愕得張大嘴,封她為醫女,這可是她從未想過的事情啊,還好無須到太醫院報到。
不過最讓她開心的事情就是可以開業,她可以在京城開業耶!
榮王爺看了眼她身後那兩大車已經搬進大廳的賞賜,轉身向閻管事交代,「讓人把這些賞賜全抬到飛羽樓,還有閻管事,二房從今天開始獨立出來,一切事務由他們夫妻倆自己做主,無須經過本王或是王妃同意,也不須每日晨昏定省。」
榮王爺這個命令,震撼了所有到大廳接旨的人,他們一個個張大了嘴,以為自己听錯了。
瞧他們听見什麼了,王爺要把二房獨立出來,日後不歸公家管,簡單一句話就是分家!
來道聖旨封二少女乃女乃為醫女就夠讓她們這些榮王府後院的女人震驚了,現在王爺竟然還要把二房分家出去!
這讓站在最前方睜著大眼,眼巴巴看著那兩車被搬進大廳的賞賜,想著怎麼將這些賞賜假借名義弄到自己庫房的世子妃姜氏,震驚到久久不能闔上嘴。皇帝賞賜的那些東西竟然不用入公帳!不入帳她就連踫都踫不到了!
一想到這里,姜氏那雙眼楮幾乎要噴出火,忌妒又憤怒的她惡狠狠地怒瞪著這個一向讓她看不起的低賤弟媳。
不同于姜氏反應的王妃,眸光復雜地看著表情嚴肅,看不出喜樂的丈夫。夫妻二十多年,羅氏實在不解為何王爺突然間要把二房分出。
之前趙天祺帶著妻子回來時,曾經向丈夫提出要搬到外面的宅子生活,不僅被丈夫斥責了一番,更說了要分家除非他死的這種重話,怎麼這會才過了多久時間,卻又改變主意讓他們獨立出去,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一旁從軍營回來的世子爺趙天佑,對自己父親突然下的這個決定,跟榮王妃一樣倍感疑惑,十分不解父王為何如此決定。
不說自從趙天祺回來後,父王對他的態度便十分冷淡,自九皇子意外受傷後,父王對待他的態度不只是冷淡,更多了一抹猜疑,讓他不由得懷疑父王是否知道些什麼了?
「二媳婦,為父雖然同意讓你們二房分出,不歸公家管,但本王沒有答應你們搬出王府,就不準分府另外建宅,這事待天祺回來,你必須同他提醒。」榮王爺厲聲提醒還有些暈乎乎的紀紫心。
她連忙回神,恭敬地點頭,「媳婦一定會轉告夫君的,請父王放心。」
榮王爺擺擺手,「你這陣子在宮中照顧九皇子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媳婦告退。」紀紫心福了福身子準備回飛羽樓,身後卻傳來一句帶著幾許輕佻語氣的聲音。
「父王、母妃,你們不替我介紹一下二弟媳?我這榮王府世子可是特地拋下手中所有事務,趕回來看這弟媳婦的。」
紀紫心眯眸看著歪著身體斜靠在椅子手把上,身穿一襲寶藍色織錦長袍,與天祺有著相似五官的男子,唯一不同的是這男子臉上那對斜飛的單鳳眼帶著幾許邪氣,感覺就像蛇一樣讓人看了就不舒服。
「天佑,這是你二弟不顧一切娶進我們榮王府的妻子,紀氏。」羅氏沒好氣地為他介紹。
「原來是害母親丟了手中中饋的弟妹!」趙天佑嘲諷了聲,「久仰大名!」
原來這位就是那表面上兄友弟恭,背地里捅人一刀的大伯,她才真是久仰大名。
紀紫心雙眼平視著趙天佑,略帶微笑地欠了欠身,「紫心見過世子爺,世子爺恐怕是誤會了,母妃是因事務繁多,父王才會請江側妃協助母妃處理王府里的事務,怎麼會是弟妹我害母妃丟了中饋呢?莫非世子爺的意思是母妃德行有失,才會讓父王將掌家權力收回?」
這一說,趙天佑這世子爺跟王妃兩人頓時噎了下,萬萬沒料到紀紫心會這麼回他。
羅氏更是氣得臉色鐵青,「紀氏,這里沒有你二房的事情,下去!」
「是,媳婦告退。」紀紫心頭也不回地走出大廳。
苞在她身後的白果趕緊湊向前,「小姐,你有看到王妃的表情嗎?綠了耶,她一定萬萬沒想到你會當著眾人的面說她德行有失,才會被奪了中饋。」
「這母子倆當我男人不在府里,我就好欺負是吧,想把髒水潑到我身上,門都沒有,再敢像只瘋狗一樣張嘴就要咬我,我就讓他嘗嘗咬到狼牙棒的滋味!」
「小姐,哪有人說自己是狼牙棒的!」白果不認同地皺起秀眉,「不過小姐形容得真是貼切。」
「不過,小姐啊,听說這位世子爺平日都在他母舅羅威將軍的軍營里,連你跟姑爺回到榮王府時都沒歸來,今天怎麼會特地回來看你?」甘草疑惑地撓著太陽穴問著。
「不知道,但準沒好事。」依她猜測,也許跟九皇子天烻或者是天祺現在調查的事情有關,真不知道天祺現在事情調查得如何。
「不過,小姐,你說王爺為什麼突然幫你們分家了?」白果從听到這消息到現在還是暈乎乎的,總覺得不像是真的。
「王爺突然把我們二房分了,也許是要切割吧。」
「切割?!」她們兩人異口同聲地低呼。
「我胡亂猜的,你們出去別亂說,定會引起很多人的不滿或是借機打探,很多事情好壞都要自己承擔,日後你們兩個出入要多注意,更加謹言慎行,別著了人家的道!」
「小姐,請放心,我們知道。」
另一頭,羅氏領著自己的兒子跟媳婦回到蘭馨院,才一坐下,這茶都還沒喝,便憤怒地拍著桌案,「天祺媳婦實在太可惡,竟敢當著眾人的面甩我這王妃的臉面!」
「母妃,現在不是在乎你那一點顏面的時候了,而是該想想要如何除掉趙天祺這家伙,還有,別忘了除了那道明旨外,父王還另外接了一道暗旨,父王看過這道暗旨後,整個人臉色驟變!」
趙天佑這一提起,羅氏才猛然想起這事,「是啊,皇上給你父王的那道暗旨,里頭的旨意究竟為何?」
「依我猜想,肯定跟趙天祺那家伙月兌不了關系。」
「如果真是這樣……天佑,你當初捅那賤人兒子一刀時,沒被他看見吧?」羅氏焦急地問著。
「怎麼可能被看見,當時風浪過大,又有殺手圍攻,我是趁著他轉身之際下手的,當他回過身時,一個大浪拍過來,他瞬間被卷入江底。」趙天佑眯起染著邪氣的眸子回想,「可惡,他怎麼就這麼命大,竟逃過一劫,現在又要回來跟我爭這世子之位!」
「會嗎?相公,父王已經將世子之位傳給你,你也上了皇家玉牒,趙天祺怎麼樣也不可能搶得走吧!」姜氏疑惑地看著表情猙擰的丈夫。
「蠢女人,父王行事一向沉穩,你以為父王為什麼會無預警地同意分家,他一定是察覺出什麼事情,才會做此決定。」
「那……這該如何是好?」
「不管父王做何處理,趙天祺這個一出生就不斷搶走我東西的天殺家伙,我是不可能讓他再繼續活在這世上!」趙天佑握緊拳頭,咬牙切齒。
「天佑,你準備怎麼做?」
趙天佑扯出一抹陰狠至極的冷笑,「秋獵就快到了……」
紀紫心背著藥箱站在宮門前,抬眼望了下曬得讓人兩眼發暈的太陽,已經接近正午。
她本以為出宮後就可以不用再進宮了,沒想到皇後竟然一大清早就派公公召她進宮幫她美容,同時炖美容藥膳讓她食用,要離宮前,皇後還發話要她以後每隔五日進宮一次為她美容護膚。
她一雙回春妙手卻淪為皇後的御用美容師,想想也真慘,不過這也得怪自己,誰讓自己那一陣子在宮中,因為自制的保養品都沒帶上,就鼓搗了一些護膚美白的保養品。除了自己用之外,還送給那些漂亮的宮娥妹妹、姑姑姊姊的,閑來沒事也會在後院開小灶,炖美容藥膳跟著院子里的宮人們一起食用,結果這麼一擦一抹一吃,她們的皮膚是一個比一個水女敕。
皇後身邊有一位臉上突然長了塊紅斑的宮娥,因為常奉命請她到鳳吟宮向皇後報告九皇子的恢復情況,因此經常跟著她們一塊食用藥膳,也拿了不少美白保養品回去涂涂抹抹,這麼抹著抹著,她臉上的紅斑就漸漸消失了。
這事被皇後知道了,把她叫去詢問後,從此她每天除了幫九皇子療傷解毒外,還得幫皇後娘娘進行美容、炖美容藥膳。
直到她出宮前,皇後娘娘臉上一些必須用粉遮蓋的惱人黑斑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臉色白里透紅,跟個二十幾歲的姑娘差不多,把皇後高興壞了。
今天找她進宮,就是因為宮娥們做的養身藥膳沒有她做的好吃,讓她進宮給皇後煮飯。
「小姐,我們現在要回榮王府嗎?」白果拿過她肩上的藥箱問著。
「我有好多事情要做,既然出來了,就把事情都辦好了再回去。」紀紫心左右看了下,指著另一條青石道,「那邊。」
「小姐,你要做什麼?」甘草小跑步地跟上。
「皇上準我開業,我要去看房子,準備在京城開間回春堂。」
那天德全公公私下交給她的信件里頭,裝的是四張寫著她名字的地契,她問了閻管事地契上的地址,均是在京城幾條熱鬧的大街上。
「開業?!」
「嗯,在京城開業不容易,要跑好多流程,忙上大半年也不見得跑得完,尤其是人命關天的醫館,一關一關審核很麻煩的,等到所有關卡都打通,沒有個兩三年是開不了的,現在皇上明言我可以開業,那我就不用去跑流程。
「皇上已經派人去接我爹來幫九皇子解毒,所以我想在我爹到來之前先選好開店位置,著手準備,這樣後面爹就很好接手處理了。」
雖然他們紀家小有恆產,拿出一部分銀兩在京城開鋪子、花錢跑通關都不是問題,爹也明言家產有一半是她的,可她根深蒂固的想法是她已經嫁出去,不可以用娘家的銀兩,而且她早已經說過那些錢、那些產業,都是日後要留給弟弟的,所以她想要在京城開回春堂就得自己想法子。
而現在他們已經分家,很多事可以自己做主,不必看人臉色,正好是自立門戶的時候。
一听到紀紫心的計劃,她們兩人開心地猛點頭,不約而同地催促,「小姐,那我們趕緊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