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方笑顏笑望她認真的小臉。「但翠墨,不管什麼時候,你改變主意了,記得,我等著你做我的小妹妹。」
「嗯!」她模模鼻子笑。「听小姐說話,真讓人不好意思。」不過她好感動,眼眶都熱了。
「我故意的,誰教你老是嚇我。」方笑顏牽起她的手。「走吧!別讓百憂等太久。」
翠墨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一下子便又歡樂起來。「反正于傻瓜也不敢說什麼,就讓他等嘍,除非……小姐心疼他!」
「我承認自己心疼他,莫非你就不心疼?」
「那是小姐未來的相公,我心疼什麼?」
「也就是說,你一點都不開心,他一口一句‘翠墨姊姊’地喊,你也不在乎是不是有這樣一個弟弟嘍?」方笑顏轉身又往繡閣走。「那算了,讓他等吧!」
「小姐!」翠墨跺腳,雖然她總說于百憂傻,但心里卻真當他像弟弟一般疼惜,盡避他年紀其實比她大了一些。
「知道啦!」方笑顏拉著她跑。
兩人嘻嘻笑笑地到了偏廳,與于百憂一起用完早膳,然後結伴來到壽春醫館。
這時,醫館大門緊閉,但外頭卻有十來名百姓排隊等著看病。
其中一個漢子見到于百憂,立刻沖上來問︰「于大夫,今天怎麼還不開門看診?」他八十歲的老娘還在家里等著他拿藥回去呢!
于百憂面上閃過一抹憤怒。看診看診,這些人把他和袁清嫵的付出都視為理所當然,他們既然要享受這種福利,醫館被砸、袁清嫵挨打時,他們怎麼就沒一個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他沉下了聲音。「袁大夫受傷臥床,醫館要休診三日。」
話一落,仿佛一顆炮彈在人群里炸開了,每個人都在議論,壽春醫館不看診,他們該怎麼辦?這三日里,病了、傷了,去找誰救命?而且……
「于大夫,袁大夫不能看診,不是還有你嗎?」一名老翁插口。
于百憂陰沉沉地笑了起來。「看診?怎麼看?醫館都被砸爛了,藥材也毀了,是不是我看完後,寫下方箋,你們去其他地方抓藥?」
每個人都沉默了,他們若有錢上別的醫館拿藥,就不必來壽春醫館排隊了。當然,患者中也不乏為了省點小錢佔便宜的。
「況且,老子欠你們嗎?」于百憂的聲音越來越大。「你們指望醫館救命,醫館被砸的時候,你們怎麼不出面?袁大夫傷到臥床時,你們有人挺身為她討公道嗎?你們只指望別人幫你們,自己卻一點也不肯付出,世上焉有如此好事?」
「可那王老虎……他那麼厲害,我們怎麼敵得過他……」街頭賣豆腐腦的劉大嬸說道。
「大娘言之有理,王老虎確實難纏。」于百憂附和她的話。「所以王老虎發話,限令壽春醫館後日停業,我師姊弟抵不過,決定離開柳城,各位,後會無期了。」
他和方笑顏、翠墨一起走進醫館,再不見那些人。
一言驚起千重浪,眾人怎麼也沒想到,壽春醫館會有歇業的一天。
其實數月前,他們也沒想過,會有兩名大夫這樣不求回報地在城里義診、舍藥,救助無數人命。
他們享受得理所當然,漸漸地,便以為這樣的好事會永遠持續下去。他們沒有珍惜,直到它即將消失……
「以後我們該怎麼辦?」劉大嬸先開口了。
眾人對視片刻,誰也拿不出主意。
「沒了袁大夫和于大夫,我娘豈非死定了?」第一個找上于百憂的漢子顫聲說。
「都怪王老虎!」一個小泵娘恨聲道。
所有人臉上都浮起了怨怒,這一刻,他們真是恨死王老虎了。
于百憂、方笑顏和翠墨是來探望袁清嫵的,由他出聲喚人,袁清嫵本來很開心,直請他快進房,但听到方笑顏也在,又立刻改口說自己頭暈想休息,無法見客。
于百憂不免尷尬。看來他請翠墨來看護她的決定是正確的,袁清嫵並沒有因為他的拒絕而放棄對他的感情,依然執著。
現在他不能給袁清嫵任何希望,否則她只會越陷越深。
唉!手足情深一場,為何走到這步田地?他不禁悵然。
而方笑顏也肯定,于百憂和袁清嫵確實出事了。
但她沒有說破,只道︰「翠墨,袁大夫傷勢可能不輕,你要多費心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翠墨拍著胸口說。
于百憂領她們去廚房。「翠墨姊姊,我先去熬藥,等三碗水煮成一碗,勞你端去給二師姊喝。」
「好啊!」翠墨興致勃勃地去看顧爐火。
于百憂又讓方笑顏在偏廳相候,他去洗漱一下。操勞了一日夜沒合眼,真有些累了。
方笑顏見他神色憔悴,便要他坐下,閉眼歇息,她替他揉按太陽穴,又松弛肩頸。
期間,他幾回睜眼偷看她,見她容顏如水,墨色黑眸里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與深情。
他心湖也緩緩波動,情絲一縷接一縷纏繞在她身上。
片刻後,她見他疲憊減緩,才放下手,讓他回房。
「笑顏。」他卻伸手將她拉進懷里。
「怎麼了?不是要去換衣服嗎?」她輕拍著他的背。
「衣服等一下再換,先讓我抱抱你。」他真的很感謝她,什麼都懂,又什麼都不問,全心信任他、幫助他,他好愛她。
她也擁住他,手指來回刷過他柔亮的黑發。這個人,連一根頭發都讓她心動不已。
她回抱得更用力,真想就此與他不分離。
于百憂閉上眼,沉澱一番心情後,才輕輕放開她。
他定定地看著她,黛眉、黑眸、挺鼻、櫻唇……他的目光流戀著,情不自禁,他的唇便貼了上去。
她身子一顫,這是她與他第一次如此親近。
他輕吻了她一下,又看她,她圓瞠著眸,有些訝異,卻沒有厭惡。那種目瞪口呆的模樣,好可愛。
他禁不住又重新吻上她。
這個吻比剛才深刻、濃烈許多,他的唇沉沉地壓著她,來回吮吻。
她嘆息似地發出一記甜蜜的申吟,雙手將他抱得越緊。
他心底燃起了火,整個身體都燒起來了。
他摟住她的腰,幾乎是把她抱起來地深吻著她。
她踮起腳尖,本來覺得辛苦,但當他的舌掃過她柔軟的唇瓣,她恍恍惚惚,有一種身子正在往上飛的感受。
剎那間,辛苦不見了,她整個人飄飄然,沉溺在他的熱情里。
他的舌滑過她編貝似的齒列,她顫了下,身子一陣發軟。
但他並沒有讓她倒下去,他穩穩地撐住她,趁她顫抖的時候,他的舌尖探入她濕熱的唇腔。
一股芳香如蘭似麝,涌滿他鼻端,讓他身體里的情火燒得愈加旺盛,下月復部脹痛起來。
「笑顏、笑顏……」他情迷了,雙手來回搜尋她腰帶的扣結。
「嗯……」她嚶嚀一聲,縴細的腰身如蛇一樣地扭動,更是揚起他的。
他好喜歡她、好愛她,他真的好想要她……
「百憂……啊!」他的讓她心口像有股火在里頭燒,再不宣泄,就要受不了了。
「笑顏,我愛你……」他模到了她的扣結,只要手輕輕一拉,她就是他的了。這個念頭讓他無比興奮,但在這無上喜悅中,他腦海仍有一絲清醒。
這是他的女人、他的恩人、他的知己,他是如此地愛她,他可以在這里與她歡愛嗎?他們還沒有拜堂成親啊!
這念頭像盆冰水,澆進了他發熱的腦子里。
他拚命喘息,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她。「對不起,我……」
她雙眼水氣蒙蒙,留戀著他脹紅的臉,這般珍惜她又看重她的男人,怎不教人歡喜?
「我明白,百憂,你什麼也沒錯,我懂的。」她拉下他的臉,在他頰邊輕輕一吻。「你待我的情,我一生不忘。」
他愣了下,又抱住她。「我也是。」
很多事不必說得太白,就像他二師姊的事,就像他剛才的失態,追究下去,只是傷害兩人的感情,迷迷蒙蒙的,更加美麗。
他沉浸在這份旖旎的浪漫中,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