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福星的要求下,高照背著她回到蕭家,見她爹娘。
斑照覺得麻煩,像他就算離家十年,他爹娘也不會擔心,哪像她,幾天不見爹娘,就掉眼淚給他看。
女人啊,果然是水做的!
蕭福星也不想跟他辯解,反正她從來也沒說贏過他,不如省些力氣。
她已經有半年多沒見爹娘了,重新相見,三個人抱著哭成一團,尤其蕭福星好好的出去,卻半身癱瘓回來,若非高照保證一定醫好她,蕭家二老都想去上吊了。
「福星啊!穆然說你被壞人捉走了,我們還以為……」蕭母哭得快喘不過氣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蕭父心疼地拉著女兒的手。
「爹、娘,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蕭福星挪動身子,就想跪下去給爹娘磕頭。
般那麼麻煩干什麼?高照一臉不耐煩,卻還是溫柔地扶著蕭福星跪下,自己也伴在她身邊,一步不稍離。
「都什麼情況了,你還……」對于這個體貼又孝順的女兒,蕭母真是愛入骨子里,看她這麼辛苦,忍不住哭得更大聲。
「爹娘放心,我只是中了毒,只待毒解,很快便能恢復行走。」蕭福星說。
斑照正在手忙腳亂地把她扶起來,他從來沒有服侍過誰,對她是第一回,難免有些手忙腳亂,可動作還是很溫柔,看她的眼神也充滿柔情。
蕭父見狀,不禁疑惑。「這位是……」
「高照。」他說。
蕭父、蕭母同時嚇一大跳。
「你不是那個綁走我女兒的人嗎?!」高照的事,蕭母听穆然提過,所以對他的印象很不好,她伸出手,就想把女兒搶回來。
但高照哪里肯放?直把蕭福星拉得唉唉叫,他一听蕭福星呼痛,立刻便放了手。
「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一臉憂心。
這倒讓蕭母對他改變了印象。一個會如此在意她女兒的人,應該不是壞人。
「沒事。」蕭福星說,順便將高照救她性命的事也講了一遍。
蕭父見高照確實疼愛女兒,對她也是呵護備至,不禁疑惑。
「但穆然回家後,明明說高照害你性命,這是怎麼一回事?」穆然也是蕭父、蕭母一手養大,他斯文有禮、行止端正,應當不會說謊才是。
「表哥大概誤會了吧!」蕭福星不知穆然對高照下毒的事,只以為他想保護她,才費盡心思想帶她回家。他只是太關心她而盲目了,不算壞事,因此她也不追究穆然阻止她救助高照,且追捕她和高照的事。
「既然是誤會,講開就好。」蕭父還給高照賠禮。「穆然失禮,請高公子勿怪。」
「沒事。」高照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會在這里發作。他一向崇信冤有頭、債有主,是穆然對他下的毒,他也只會找穆然算帳,絕不牽累無辜。
「多謝高公子大人大量。」蕭母說,眉間卻難隱憂愁。她本來是想讓穆然和蕭福星親上加親的,但現在看女兒與高照親親密密,顯然關系非常,那原先的親事還繼續得下去嗎?
她這邊正苦惱著,下人來報,表少爺回來了。
蕭福星皺眉。自從穆然阻止她救高照後,她對他便產生了點疙瘩。
可高照卻很高興。債主來了,他又有得玩,豈能不開心?
穆然進來,看見高照和蕭福星,一臉見到鬼的模樣。
「表哥。」還是蕭福星先打了招呼。
「啊!」穆然回過神,但還是緊張得結結巴巴。「表……表妹,你……高照……你們怎麼在這里?」他和惡人村民在山里搜尋了十日,不見她和高照的身影,還以為他們死了,作夢也想不到會在這里瞧見他們。
「這是小埃星的家,她不在這里要上哪兒去?」高照故意諷刺他。
穆然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蕭父見三個年輕人似乎不太和睦,心里暗猜,該不會是兩個男人都喜歡上他女兒,才會情海起波濤吧?
但平心而論,他比較想讓穆然做蕭家女婿,畢竟是自家養大的孩子,知根知底,又肯在家幫忙,怎麼也比讓蕭福星跟著高照強。
可是蕭福星……唉,看她對高照笑得溫情款款,蕭父也知道,女兒的心里有了人,這是爹娘改變不了的。
況且,蕭父也不想女兒不開心。這孩子能活到這麼大簡直是奇跡,只要她高興,做爹的願意滿足她任何願望。
「好了。」蕭父出面打圓場。「高公子,你遠道而來也累了,先休息吧!晚上老夫準備宴席,為你接風洗塵。」
「好啊!」高照並不在乎那些世俗禮節,他是陪蕭福星來盡孝的,只要她覺得好,就算喝西北風他也無所謂。
他彎腰抱起蕭福星。「你房間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一時,蕭父、蕭母全看呆了。高照就這樣抱著蕭福星東晃西蕩,她還有閨譽可言嗎?
再則,蕭福星似乎也被抱習慣了,渾然不覺高照的行為有什麼不對,直接給他指路,讓他進入她的繡閣。
穆然的臉色變得比炭還黑。蕭福星的閨房,連他都沒進去過啊!結果……他這樣算什麼未婚夫?
「穆然。」蕭父突然喚了聲。
「蕭伯伯。」穆然趕緊躬身行禮。
蕭父看這孩子,真是不錯,有才、有貌、人也和善,怎麼女兒卻不喜歡他,反而戀上那不知從哪里來的高照?
蕭家人都不是江湖人,他們是沒听過花花太歲名號的。
蕭父很為難,不知道要怎麼告訴穆然,先前許諾的婚約恐怕不能作數了,因為蕭福星另有心上人。
但他也有一絲慶幸,那許婚一事只是口頭說說,尚未完禮,否則現在麻煩就大了。
「你……我……」蕭父遲疑了好久,才想到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穆然,你在外頭那麼久,可有心儀的姑娘?」
「蕭伯伯。」穆然有些緊張了,蕭父難道想悔婚,那他這二十多年的努力算什麼?「小佷一心只有福星,這輩子絕不另娶。」
蕭父頭痛了。穆然這樣執著,女兒又對他無意,如此糾纏下去,豈有好結果?他看一眼老妻,蕭母也覺得很煩惱。
「穆然,你也看見了,現在福星行動不便,她配不上你,你不如另娶他人吧!」
「小佷願意照顧福星一輩子。」
得了,這是塊茅坑里的石頭,說不動的。蕭父和蕭母放棄再勸。
「穆然,你對福星一片真心,我們很感動,但福星她……她跟高照的事,你應該看出來了,倘若你能使她改變心意,我們也不反對你們的婚事,否則,我和你伯母都希望福星快樂,你明白嗎?」蕭家爹娘對蕭福星非常縱容,她一出生就被斷言活不到三歲,家人費盡千辛萬苦養她到十歲,又被說十二是極限,好難得她長到十八,能跑能跳,跟一般的姑娘也沒兩樣,甚至還活潑了點,但寺里的老主持卻道她的一切都是菩薩恩賜的,什麼時候到頂,沒有人知道。
蕭父、蕭母簡直要瘋了,提心吊膽照護著女兒,就怕哪一日她突然走了。
他們不敢告訴她那些事,只是不停教她行善積德、廣讀佛經,希望菩薩慈悲,讓她多活些時日。
兩老都以為,只要是女兒喜歡的,他們一定想辦法滿足她,所以她若要嫁高照,哪怕高照是個小偷、騙子,蕭父蕭母也願意接受他,但求他能陪蕭福星走完最後的人生路。
只是蕭父蕭母作夢也想不到,高照的出身不只不差,他還是威武王爺的妻弟、開平年庚寅科探花、高氏船行老板、江湖上惡名昭彰的花花太歲……要說他的名號,十根手指也數不完,他的家底比起蕭家,高出豈止十倍。
「小佷知道。」穆然咬緊牙。為了不負自己多年努力,他一定要奪回蕭福星的心,哪怕是不擇手段,他都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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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蕭父、蕭母告訴穆然,無論蕭福星喜歡什麼樣的人,只要她高興,雙親都會同意。
穆然憤怒且茫然,他花了一輩子的時間學做蕭家的女婿,難道最後就是什麼也得不到,人財兩失?
他不甘心,而且失去了蕭家的地位,他還剩下些什麼?
他一定要把蕭福星追回來,哪怕她不是他最愛的女人,他也絕不將她拱手讓給高照。
蕭福星現在有傷在身,無法行動,他便每天探望她,伺候她吃食、買各式各樣的小玩意逗她開心。
可該死的高照總在她身邊,穆然送點心過去,九成以上都進了高照的胃,剩下的,高照吃不完,就拿去喂流浪貓狗。
至于玩具,高照這輩子什麼東西沒見過,九連環,他一眨眼就拆得干干淨淨,末了還損了穆然幾句。
「你難道想不出其它好玩的東西嗎?就這些……唉,你的腦袋實在太僵化了。」高照罵人不帶髒字。
蕭福星看表哥被氣得額頭青筋暴跳,覺得他有些可憐,便想替他說幾句話,高照卻搶先開口。
「小埃星,听說玉環軒來了個清倌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會在梅花樁上跳胡旋舞,想不想去看看?」
「那是妓院耶!」穆然大怒。「你居然想帶表妹上……那種骯髒的地方?!」
「別告訴我你沒去過。」高照睨他一眼,又轉向蕭福星。「所謂青蓮出淤泥而不染,指的便是那些紅塵奇女子,你只要端正心態,別抱持異樣眼光看她們,你會發現,能從她們身上學習到很多東西。」
穆然無言反駁,因為他確實上過青樓,雖然是去談生意,但是……軟玉溫香在懷的時候,只要是男人,誰能忍得住?
「可……」蕭福星被高照說得有幾分心動。「我一個姑娘家進得了玉環軒嗎?會不會被老鴇趕出去?」
「怕什麼?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百兩銀子砸下去包它一晚,保證你玩得盡興。」高照哄著她。
自從她承認喜歡他後,他已經不會不分場合緊拉她不放了,但他仍然在她身邊,不管何時,只要她一回頭,總能見著他溫柔的雙眼。
她的臉頰微微發紅,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他,也越來越抗拒不了他,只要他哄哄她,她就心軟了。
「好啦,走嘛,就去一晚,不會出事的,小埃星……」
「我知道了。」她舉雙手投降。「我們吃過晚飯就去。」
「小埃星,你對我真是太好了。」高照陶醉地喃著。「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不過我一定比你愛我更愛你,你若喜歡我十分,我肯定眷戀你一百分……」他甜言蜜語像不要錢似地倒出來。
穆然再也听不下去了,憤怒地甩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