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到軍營去了,你怎麼半夜過來了,有重要的事情?」她看著坐到床邊的玄墨,身上有些雨漬,想起身拿布巾讓他 拭。
「別起來了,這點雨水不礙事,我把東西給你後就離開。」
她歪著頭看著他,只見玄墨伸手自衣襟里取出一個油紙包,里頭裝著一個繡著佛字的平安符,他將它放到她手心中。
「這是這一次上菩提寺為你求的,請住持特地加持過,今天下午忘了拿給你,明天就要去軍營,這才趕緊拿過來。」
看著手中的護身符,虞婧整個心一片暖洋洋的,感動到不行。「來不及給我,讓底下的人轉交給我就好,下雨了你還特地跑這一趟。」
「那可不成,住持特地交代,一定要親手交給對方。」玄墨幫她將護身符戴到頸項間。
她歡喜的看著戴在脖子上的護身符,「怎麼會幫我求護身符?」
「你這三天兩頭遇事的,我又無法在你身邊護著你,向佛袓求個平安符給你,我也較能安心。」
「玄墨,謝謝你。」她感動的一把圈住他的頸子,整個人撲向他,用力的在他臉上「啵」了一聲。
「半夜三更的別撩撥本王,趕緊睡下,我回去了。」他吻了下她的額頭,把她壓回床上,替她拉好眠被。
準備轉身離去之時,卻被她緊拽著衣角,「怎麼了?」
「你就來送我這個護身符,難道都不想再陪我說說話?」下雨天還特地為她送這平安符,叫她怎麼忍心讓他就這樣又淋雨離去?
「時間不早了,我明天卯時就得出發前往禁衛營。」
他何嘗不想多陪陪她,可無奈不只是軍營事務,還有有許多事等著他去處理。
「你也知道半夜三更,那你還來,這一來一往都不用睡了,明天一早還要上軍營呢。」她拉開棉被,板起臉孔。
「別為我擔心。」他拍拍她的臉頰安撫,卻被她抓住手腕,用力一拉,整個人撲倒在她身上。
她棉被一拉,將他跟自己蓋住。
他擰起眉頭,撐起身體與她拉開一臂距離,傷腦筋地瞅著那正淘氣地眨著的晶亮水眸,「婧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留下幫我暖被窩。」
「胡鬧,你我未成親,這事關你的閨譽,我怎麼可以半夜留宿在這里?」
「你不打算娶我嗎?」她一臉無辜反問著他,看他要開口斥責她了,馬上一副理所當然的道︰「既然你沒有始亂終棄的意思,又何必在乎他人說什麼?況且現在是大半夜,誰知道你宸王夜闖香閨啊。」
「婧兒,即便如此,你我未大婚之前不能同睡一張床上。」
「嘖,我們在樂安縣城時還不是同住一起,當時你都不擔心我的閨譽呢,現在才擔心會不會太矯情?」
「在樂安縣城我們是同住一個屋檐下,不是睡在一起。」他糾正她故意扭曲的事實。
「玄墨,你才回來一天就又要上軍營,你難道都不想把握時間陪陪我嗎?」她雙臂圈著他的頸子,語帶哽咽與委屈的問著他。
玄墨俯身咬了下她的耳珠,「誰說本王不想多陪陪你。」
「我們不睡覺,蓋棉被純聊天不成嗎?把你趕回王府的時間省下來陪我聊天不成嗎?」
她那無辜委屈的表情像是被人拋棄的小獸一樣,讓他看了心頭萬般不舍。看了眼漆黑一片的外頭,這時趕回去,確實也沒有多少可以歇息的時間。
他有些無奈的嘆口氣,如了她的願,轉身月兌下腳上靴子,想了想,把外衣也月兌下,只著還算千爽的中衣回到床榻。
「蓋棉被純聊天?」
「當然,不過我允許你可以偶爾親親我。」
他眉尾挑了挑,掀開被子一副欲下床的模樣。「本王還是回去吧!」
扁是想到能親親她,他馬上想要得更多……大半夜的和自己心愛女人蓋同一條被子,軟玉溫香抱滿懷,他對自己可沒有什麼信心,很怕最後會化身成禽獸。
「好啦,聊天、聊天,你跟我說說話。」她圈著他的腰身,不讓他下床。
「你今天是怎麼了,這麼舍不得本王?」
她沉靜的看著他片刻,才幽幽說道︰「玄墨……後宮那潭水好深,深不可見底,每次我一想到要進宮,心里其實沒什麼底氣的,今天看到你回來,我底氣莫名的就足了,可沒想到你明天又要走了……」
尤其符凌還將她拉進儲君之位爭奪戰之中,她嘴巴雖然不說,但心里挺怕她會不會哪一天就無聲無息消失在那深深皇宮之中,無人知曉。
他心疼的親了下她的額頭,「我答應你,會盡快將該處理好的事情處理完回京,我不在京城這段時間,你盡量少出門,進宮替小皇子問完平安脈後就直接出宮,別多作逗留。」
她用力的圈住他,整個人半趴到他身上,泄氣的說著,「那怎麼可能,還得去太醫院呢!」
「我明天會上折子請皇上下旨,允許你這一陣子先別到太醫院當值,這樣可好?」他索性將她半趴在他身上的身子圈進自己懷中。
兩具身子緊密相貼的當下,她赫然發現一事,驚喜的道︰「哇,你身體好熱,好像暖爐。真好,以後冬天抱著你睡覺肯定舒服。」
「等你進了王府,每年冬天都當你的暖爐。」
「那就這麼說定了,不耍賴?」
「能當你的暖爐,本王求之不得。」
「玄墨,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一張眉開眼笑的小臉蛋埋在他胸膛上,像只小獸一樣磨磨蹭蹭,找一個最舒服位置貼靠著。
她這像小獸的可愛動作讓他心都軟了,寵溺的回應她,「你是本王認定唯一的王妃,本王不對你好對誰好?」
兩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會兒話,虞婧敵不過滾滾而來的睡意,即使她很努力的想睜開眼楮要跟玄墨說話,卻還是忍不住沉沉睡去。
終于睡著了,玄墨無奈又好笑,瞧她即使睡著了,一手依舊緊抓著他的衣袖,舍不得他離去的樣子,這讓他的心更是為她暖暖化成一汪春水。
他又將她圈緊了些,看著懷中的她有些感嘆,他們兩人如今能相守在一起也實屬不容易,尤其是他毒發的那段日子,全靠她精湛的醫術才能將他這條命從閻王手中搶回。
他拿起她的手握著,該走了,可是現在換他舍不得了。
將她的手舉起輕輕吻了吻,再吻了吻,他起身,穿好衣裳鞋子,臨去前他來到床邊,望著心愛的小女人,低頭親了她的額、她的鼻、她的唇,她不知在夢中夢見什麼,甜甜一笑。
他定要好好守護著這樣的笑容,不讓任何危險阻礙在他們之間,更不許任何人傷害了她……-陝了,暗衛那邊證據都搜找得差不多了,他會拔除那些險惡陰謀,和她無憂的相依相守……
玄墨離京前往禁衛營後,虞婧除了定時到坤寧宮為小皇子請平安脈,確定無恙沒什麼問題後,便會直接回符府或是上妙手堂幫忙,今天向皇後稟告了下小皇子的狀況後便退出坤寧宮。
她抬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這白澤國的雨真多,三天兩頭下的,雨下得她都感覺自己快要發霉了。
今天是段嬤嬤生辰,她特地跟風味堂訂了只烤乳豬要幫段嬤嬤慶祝。她進宮幫小皇子診脈前,讓寒山先到風味堂等著取烤乳豬,沒讓寒梅跟著她一起進宮,這烤乳豬冷了就失了風味,現在寒梅跟寒山應該在宮外等她了。
可哪里知道,她才剛走出坤寧宮,崇華宮的宮娥便來請她過去一趟,說是大皇子身體微恙,請她過去看診。
想都知道這只是白貴妃的要見她的借口,她皺著眉抬出皇帝回絕,「皇上下令過了,只讓我為小皇子看診,其余人一概不準,還是請這位宮娥姊姊幫我跟貴妃娘娘說聲抱歉。」
「貴妃娘娘說了,她只信任符姑娘你的醫術,想請你過去為大皇子診脈,莫不成大皇子的身子比不上妙手堂那些百姓,如若是這樣,她便帶著大皇子到妙手堂排隊讓你看診便是。」
可惡,竟然用妙手堂來威脅她!
不想因她個人的事情牽扯到妙手堂,虞婧只能吞下這一口氣,「我知道了,我這就跟宮娥姊姊去看一下大皇子。」
那宮娥領著她便往崇華宮去。
一踏進這雕梁畫棟、布置奢華的崇華宮,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知怎地她總感覺這崇華宮籠罩著一股森寒的氛圍,跟皇後的坤寧宮是不一樣的,坤寧宮里一片光亮溫暖,打從心底讓人舒服,崇華宮卻讓人打從心底不寒而栗。
進到內殿,來到白貴妃面前,宮娥眸光冷戾的瞪她一眼冷聲提醒,「符醫女,見到貴妃娘娘還不下跪問安?!」
她瞄了眼沒有放置跪墊的地板,沒猜錯的話,白貴妃是故意叫她來找麻煩的。虞婧暗暗翻了白眼後不是很情願地雙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額頭擱在地板上叩見。「臣女見過貴妃娘娘。」
前方主位上的白貴妃,雙眸只專注在她手上那套中間嵌紅寶石、旁邊點綴細碎藍寶石瓖著玉、背面鏤空的豪華指甲套上,一支一支細細的觀賞,沉醉其中,似乎沒有听到她的請安。
約莫過了半刻鐘,依舊遲遲未等到「起身」這兩字的虞婧心底更是有譜了,這貴妃娘娘就是故意要整她的。
既然人家想整她,還怕找不到理由由嗎?她跪就是了。只怕她再出一聲,接下來受到的懲罰恐怕就不單單僅是跪地板而已,而是扎針伺候之類的了。
那冰冷地板硬,跪起來很是難受,虞婧越跪越是跪不住,極力忍耐著想偷偷挪動的。
白貴妃從指縫間向跪在地板上的虞婧睞了一眼,心底冷冷沉笑了聲,不出聲就以為本宮修理不了你?
她這才像是發現虞婧一樣,戲謔的嘲諷了聲,「咦,這不是皇上欽點專門只為小皇子看病診治的女醫官嗎?怎麼會到本宮這崇華宮來了。」
「回娘娘,是娘娘讓宮娥過去請臣女過來為大皇子看診。」不想被人鑽空子藉機修理她,白貴妃沒讓她起身,她便繼續跪趴在地板上回話。
「唷,有這回事嗎?」白貴妃不疾不徐慵懶地看向一旁的嬤嬤。
「回娘娘,是有這事,不過,大皇子正在用膳。」一旁的嬤嬤回答。
「那等大皇子用完膳再看診吧!」
「娘娘,御膳房已經將午膳送到,不知娘娘是否要用膳了?」一名太監尖聲細語恭敬問著。
「嗯,用膳吧!」白貴妃手搭在太監手上,蓮步輕移的往偏殿走去,「符醫女,你就繼續跪著,等大皇子用完膳吧!」
「本宮用膳不喜有不相關的人在一旁,你就到外頭候著去。」白貴妃在離開之時頓了下腳步,橫了她一眼後,看向方才領虞婧到崇華宮來的宮娥,「你領她到外頭等,不要妨礙本宮用膳的心情。」
爆娥領命後,陰寒的瞠了虞婧一眼,「跟我來吧。」
爆娥將她領到殿後一處用來造景,鋪著許多不大不小碎石的庭院,指著一處沒有一點遮蔽物的空曠角落,「你就到那里跪著,等娘娘用完午膳,再傳喚你為大皇子看診。」
虞婧嘴角暗扯了下,看來貴妃娘娘今天是真的不把她往死里整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知道了。」虞婧二話不說的跪到那鋪滿碎石的角落。
爆娥扯著嘴角睞了她一眼後,交代兩個小太監,「貴妃娘娘最討厭‘陽奉陰違’的人,你們兩個把她看好了,不要讓她偷偷站起來,否則被貴妃娘娘知道,有你們兩個受的。」
那宮娥把陽奉陰違這四個字說得特別用力,虞婧還能听不出她是在指桑罵槐嗎?
這一跪了不起是腳痛上幾天,可要是被他們抓到她沒有好好在這邊跪著等候傳喚,後頭的懲罰不知會有多可怕,她寧願咬牙苦撐。
只是,誰趕緊來救救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