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片三明治吧!」天魑從侍者手中接過食物,親自遞到允蕎面前。
她輕晃蟯首,雙手交疊擱在腿上。
「那喝點熱牛女乃,還是來點熱可可!」他又端起兩杯熱飲,可允蕎還是緊抿著嘴。
「一整天都不吃東西,你想成仙還是當佛?」天魑遣走侍者,無奈的說。
「要是你父母都從事非法的事,你還吃得下嗎?當然嘍,連他們的女兒也是。」她整整想了十七個鐘頭,以前她以為和父親做些非法生意,傷不了那些大財團,可在母親現身,並殘忍的告訴她事實真相後,她才曉得自己那些小壞,也是助長那些大盤商為所欲為的動力來源。
天魑從身後抱住她,半邊臉頰緊貼那粲亮的膚容,在她耳畔呢噥低語,「只要我不控告她,她就不會有事,如果她懂得金盆洗手,那我就既往不咎,你別把這包袱攬在自己身上,何苦呢?」
「話並不是這麼說,我能一點責任也沒有嗎?你都不說我兩句,我根本安不了心。」允蕎向來就不是得過且過的人,也很在意己身的道德標竿,她再有多大的能耐說服自己,也難以抹去既定的事實。
「要我說你是不是?好,那我就說你兩句,我愛你,我非常非常愛你,就是這兩句嘍!」見她愁眉不展,天魑破天荒當起逗笑的小丑,他現在終于知道這樣純真、毫無心機女孩的笑容,才是讓自己由衷展開笑面的原動力。
「人家在跟你說正經的。」允蕎身後傳來天魑清淡柑橘古龍水香,聞起來格外舒暢。
「我也是說正經的,要不是大伙全在調查仿冒大盤商,或許,我早就帶你見我家那老頭和老老頭去了。」兩人偎進針織羊絨沙發,天魑邊用手梳著允蕎的發,心有感觸的說著。
「什麼老頭和老老頭?」她不懂他指的是誰。
「就我老爸和爺爺嘍!」
允蕎一听忙把頭轉向他,怔怔地看著他。「見你爸和爺爺做什麼?」
「不娶你還去跟他們請安啊,我可沒那美國時間。」他一直想告訴她,但礙于她專心在幫他誘出大魚,拖著拖著就拖到現在。
「你……你說真的還假的?」堂堂東方世家的鑽石王老五,竟說要娶她?
「唉!你們女人就愛問這蠢問題,沒事講這種話來打發時間啊,我可沒那雅興。」他更環緊她的細腰,還輕輕在她頸項處又磨又咬的。
「可是我覺得夏總經理她……她比較愛你,又能替你處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那才是你要的賢內助。」憑夏總經理的條件,他們才能符合郎才女貌的標準,而她連想好好幫個忙也慘遭滑鐵盧。
「我要那麼能干的女人做什麼?她太聰明反而自食其果,她還以為她搞的那出爛港警的戲碼可以瞞得過我,她也太小看我東方天魑了。」猶如先知的口吻,仿佛事事全在他掌握之中。
「天啊!那竟然是她策動的陰謀,要不是你突然出現!我恐怕早就中了她的圈套。」現在她想來還余悸猶存。
「不會再幫她說話了吧?」他把她的發反勾在耳後,露出一朵精果的耳蝸子,忍不住那舌忝吻的興致,舌尖已打前峰沖了上去。
「不要啦,好癢喔……」耳垂被他濡濕在舌蕾中,引起她神經末梢一陣抖顫。
「女人的不要就是要,你閉上眼楮吧,不然你會看到我貪婪地想要擁有你。」大魑解除她胸前多余的扣子,沿著那女敕滑的上胸滑下去,直達傲挺的圓丘處,他一手飽滿地與它相貼,感到滿心愉悅。
在諸事煩心的當兒,允蕎實在無心讓欲念揚到高峰,但在天魑的挑逗下,她竟也胸口起伏漸驟,任由他的雙手在她身上輕盈跳躍,而無反抗之心。
薄小且柔的底褲在天魑的循序漸進下,他壯實的臂膀將她抱入沙發內,讓她的身軀深深埋入凝視著他小麥色的優質膚色,她的手像是有意識般的順著雙臂匐進,理性此時被一掃而光。
他仔細鑒賞她有如藝術杰作的胴體,允蕎不算豐腴,但那少女初芽的綻放,卻比任何俗世花瓶還令人賞心悅目。他健碩雙腿支開她筆直朝前一挺,男性的尊傲便往允蕎花蕊處慢慢潛進。他告訴自己這是她的頭一遭,他會努力不讓她有被撕裂的痛楚。
直到他全然沒入,允蕎大抽一口涼氣,此時,天魑速度穩健加快,整個前胸朝向允蕎身子骨落下,直到和她共赴極樂的雲端,才俯上她胸前歇息。
「這下你會自動催促我帶你去見我爸和爺爺了!」他迷人的笑像把扇子敞然而開,額上的汗珠滴落在她起伏的胸口。
允蕎默然不吭一聲,只有羞怯地點著頭。
幾天的陰霾漸散,允蕎的心情總算放晴,這些天葉玉化也曾主動和天魑連系,除了保證回印尼後會撤廠外,還希望能見允蕎一面,她想好好跟允蕎說明白,當年的出走實在情非得已,她是被關正鵬殘忍地阻隔母女間的情誼,而不是她不恪盡當母親的責任。
「還是不想見你老媽一面?到時婚禮要讓你那不稱頭的老爸獨撐,他撐得起大場面嗎?」天魑蹺著二郎腿看財經雜志,一旁兩個僕人則在替他們收拾行囊,傍晚時分,他們就要返回台灣。
「听你口氣,你好像在幫她說話?」允蕎有些不以為然。
「憑我閱人無數,你老媽雙眼充滿著哀淒,苦衷是盈滿腔月復。」他還是一樣自信地闡述他的論點。
「我才不信,活到這樣一大把年紀還分不清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她午夜夢回會不會擔心突然有人跑來指她的脖子,這種黑抹抹的錢,她也賺得下去。」折好一疊貼身衣物,允蕎兀自坐在床緣發嗔。
「你別忘了你也曾干過這種事,平凡人吃平凡米,孰能無過,你說是吧?」天魑朝她走去。他的父母是誰也不想玩輸誰,全都是爛隻果他也沒吭過他們一句,允蕎想得未免也太嚴重了。
「你少拿我擺地攤的事糗我,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撥亂剛折好的衣物,一張嘴嘟得快要可以吊豬肉。
「對嘍,你都說你有苦衷,你媽就不能有嗎?獨裁是不行的,別學我以前那死樣子。」自從被允蕎這春風一拂,他什麼陰陽古怪的脾氣都驅散了,他可不想自己改了性子,老婆卻重蹈覆轍。
「說來說去你都向著她,你去當她兒子算了。」想到和老爸相依為命長大,她就更不能釋懷。雖說老爸是好賭了些,但夫妻本是該胼手胝足,生死與共,說什麼也不能細軟一收,來個眼不見為淨吧!
「又在要任性了!不準扁嘴!」愛上一個孩子氣的老婆,他正好磨練耐心。
「什麼都能依你,這個我要自己作主!」允蕎氣嘟嘟地從床上躍起,想到外頭游泳池畔好好清靜片刻,否則她會胸悶而死。
才拉開房門,只見飯店經理後頭跟來一名中年婦人,一條細碎花頭巾將整個頭包緊,玫瑰色墨鏡依舊,鼻翼兩側的細紋更見凹陷。
「總裁先生,這位太太要找關小姐。」飯店經理退了一步,好讓允蕎和天魑看個仔細。
「沒你的事,你去忙吧!」天魑遣走飯店經理,對著允蕎說︰「我什麼都不管,你自己決定要不要讓她進來。」
她思忖半晌。
終于還是讓葉玉化進到房里。「進來吧!」
天魑讓兩位正在收拾行李的僕人離開,看著他們母女倆無言以對,他試著打破僵局。
「兩位女士不用站得那麼開,想喝點什麼我替你們服務。」介于未來的老婆和岳母之間,天魑說話得拿捏分寸。
「你真是個好人,外界給你的評價害我對你產生誤解,我想允蕎選擇你是明智之舉。」葉玉化深深一嘆。
「我們這種怪脾氣的人是不會理會輿論的評判的,不過你大概要為我的律師所發出的存證信函傷腦筋了。」天魑眼角瞄向允蕎,看得出她的內心正在天人交戰。
「謝謝,我說過的話我會做到的,我已經打電話回印尼,讓廠房停工,而我也準備賣掉一切資產,作為你的賠償。」為了在允蕎面前建立起端正的形象,她不惜將莫查努辛苦開拓的江山攔腰斬斷。
「我接受你給予的賠償,但金錢的賠償好還,親情的賠償可得靠你自己去付諸行動。」他暗示葉玉化,要想化解她和允蕎間的問題,他可一點也使不上力。
「這也是我今天來的目的。」葉玉化明白的說。
「那我需要離開一下,好讓你們聊聊嗎?」他一直不見允蕎開口,想必是因為他還沒閃人吧!
「用不著,你留著听也好,我不想到時候你又說些不客觀的話來嘔我。」葉玉化嚴肅說道。
「那好,既然要心平氣和地談,也要有些香醇的咖啡陪伴,我去沖一下咖啡,你們慢……」
「天魑,你在搞什麼,非得留我一個人在這不知所雲嗎?你用膝蓋想也知道我現在腦子里一片空白,不要刻意弄得好像親子聯誼會,行嗎?」允蕎無法接受天魑什麼事都看得稀松平常,她過慣了十年沒媽的日子,會緊張是必然的,怎能跟他一樣悠哉游哉。
「允蕎,你太嚴肅了,把生活步調放緩,可以減輕些壓力。」他伸出強而有力的手,將她拉進胸前撫慰。
「允蕎,媽曉得你跟你爸的日子過得很苦,一家的重擔全落在你一個人身上,才會有這樣的情緒反應,往後,我會好好補償你,只求你別這樣對待媽,我已經什麼都不求,只求你肯諒解我。」葉玉化摘下墨鏡拭淚,傷心不已。
「我當然清楚老爸的為人,他年輕時是好賭懶散了些,可是他的本性不壞,你應該更有耐性,我一向認為既然愛一個人就不該輕易改變,為他赴湯蹈火本是份內該做的事。」說這話時,允蕎不禁將眼角余光偷溜到天魑臉上,有他在身邊,她才有勇氣說出她的心聲。
「赴湯蹈火?」這四個字葉玉化再刻骨銘心不過了。「我不知為他赴湯蹈火多少次,他哪次懂得珍惜?女人家最大的敗筆便是容易姑息枕邊人,當你看到你父親哭哭啼啼跪的在我面前說要改過時,你也同樣會心軟,但……這樣的事出現太過頻繁,我也是會怕啊!」她熱淚盈眶,往事歷歷猶如昨日。
「照這麼說,關正鵬那老小子年輕時是素行不良嘍!」天魑哼笑兩聲,潔白的雙排牙齒閃爍著瓷亮。
允春惡狠狠的怒視天魑。「男人是不是都有不規矩的出牆因子?我希望你婚後不會這樣,要不然……」
「你是我的那瓢飲,我不會去理會那些弱水三千的。」天魑是個有分寸的人,他不會跟關正鵬一樣來者不拒。
「你們打算要結婚?」听到他們的對話,葉玉化抬起紅腫的雙眼驚訝的問。
「回台灣就會開始籌劃婚禮,我要允蕎當我的千禧新娘,要辦得一場隆重盛大的婚禮。」天魑信心滿滿的說。
「那真的是太好了,允蕎,到時候媽一定會送你一份大禮,陪你一起在婚禮的現場……」
「不用了,你暫時還是別來,我不能听你的片面之詞,等我回去問問老爸,再作打算吧!」允蕎不等葉玉化說完話,硬生生將話打斷,她看看表,再看看天魑。「時候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去搭飛機了。」
「你們現在就要回台灣?」才剛見面又要分開,葉玉化的心像是被連續割了兩次,痛不欲生。
「事情全都已處理完,該回去籌劃我們小倆口的事,我想,你就給允蕎一段時間。」天魑試著打圓場。
「那……那就麻煩你了。」葉玉化欠了欠身,重新戴起墨鏡,在臨去前,還依眷不舍地看了允蕎一眼,才傷心離去。
「天魑,我做錯了嗎?」允蕎緊緊環抱住天魑,心中始終厘不出一個答案來。
「小甜心,你就這點擇善固執最讓我傾心,追求真理是你一貫的態度,我自是最支持你的,傻瓜!」允蕎雖然年輕,可是她早熟,天魑一方面欣慰她不會感情用事,一方面也心疼她太早面對成年人殘酷的一面,但這金口中讓他更想好好保護她。
東方世家的惡魔要辦婚禮,籌備的工作自是馬虎不得,冷清清的宅第已許久不見進進出出的人潮,不過多數人來此的目的是好奇多于祝福。
「真是個蠻不講理的老不死!」天魑進屋後捶心拍胸的咒罵,他的好脾氣維持不到幾個星期,又開始發了。
「發生什麼事了?」努力在補救學校功課的允蕎,從電腦桌前將旋轉椅一拉,疑惑地望著未婚夫。
「還不就是我家那老太爺,說什麼非得要依循古禮迎娶,席開千桌,辦他個三天三夜流水席。」這在天魑爺爺的眼中,可是比Y2K還讓他抓狂慎重的大事。
允蕎光是听就咋舌不已,這種有錢人花錢的態度,哪是她這個每分錢都斤斤計較的人可比擬的,可話又說回來,好面子也是有錢人根深蒂固的惡習,她想提出建議,恐怕還沒那個份量。
「既然你爺爺想熱鬧些,就讓他如願以償,只要你是真的愛我,就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縟節。」回到台灣後,她就浸濕在幸福的泉源中,只待學校課業一結束,天魑還要帶她到英國去念牛津,現在的她,只要趕緊把英文惡補好便行了。
「我當然是啊!我除了睡覺眼楮不得不閉起來,哪一刻不是專注在你一個人身上?」天魑以前行蹤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而現在卻和允蕎形影不離。
「那就依他老人家的意思,我們別再跟他爭了。」要是現在就為了婚事搞得雞犬不寧,想必以後見到天魑他爺爺時,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看吧!
「問題是在你這邊,而不是在我身上。」天魑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還是得把關鍵重點說出。
「我?我什麼話都沒說啊。」她忙著課業和補英文就來不及了,哪來的時間惹麻煩。
「依循古禮需要雙方家長共同出席,我這邊的老頭老媽只要電話一叫,不管是在北極還是在非洲,都能夠趕日來,而你呢?光靠每天和媧姨混在卡拉OK里唱歌喝酒的老爸行嗎?」該來的還是要來,他想。
「說來說去就是要去找我媽,是不是?」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這事她一直想淡淡遺忘,可卻還是不時想起。
「你不是答應我,要找你爸好好談談嗎?可自從香港回來,你就忙著功課,放任你老爸每天不是找媧姨唱歌,就是找巢叔喝酒,你到底重不重視我們之間的事?」他的語氣在抑揚頓挫間加注揚升分貝。
「你現在是在怪我嘍?」離開電腦桌,允蕎緩緩站起,半掩的門扉透進晚秋的涼風,拂得她發絲簫涼飛舞。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說,太過固執也不見得是一種美德。」他一煩躁便點了煙抽起來。
「你以前不是說我擇善固執很好嗎?念麼琨在又埋怨起來了呢?」允蕎心想,會不會是應驗了麗娃所說,天下烏鴉一般黑,婚前婚後兩款人?
「你擇善了嗎?哪個人不是希望闔家團圓,有誰腳步不曾踩錯,上回在香港,我是尊重你的決定沒錯,可我發琨這樣不是辦法,你並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夏綠優在香港分公司的職位我已經轉交給你母親,她以後會和我來往密切,遲早你還是要面對她的。」他之所以會這麼做,也是暗地里觀察關正鵬後所作的決定,他實在很想將關正鵬一腳踢出去。
「那你叫夏總經理怎麼辦?」
她不擔憂自己的母親,反倒擔憂起曾經想責她于死地的夏綠優?「你還在替那個惡毒的女人操煩?我已經將她調到我四弟的管轄區,十年八年是不可能會回來的。」
「你把她調去哪里?」
「肯亞!」
「那是非洲耶!」
「我知道……」
「你放心把工作交給一個壞女人,你頭殼壞了啊?你不怕重蹈覆轍?」她仍固執已見的對他勸道。
「我就算頭殼壞了,可你連心也壞了!」天魑心想,再斗下去也只會听到更難听的話,于是他甩開門用力一關走了出去。
允蕎手心的握力愈來愈強,將剛打好的英文報告捏皺,天魑從不曾罵過她,即使當初被他抓到賣仿冒品,也沒被他這麼說過,而今,他的態度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度,她還要嫁給他嗎?
她氣憤地翻箱倒筐將衣服抽出扔了一地,怪自己不該期望灰姑娘的劇情會發生在她身上,現在她該傷心欲絕地不告而別,還是……去找老爸好好談談?
東方世家的歌唱包廂內,有庭園式的仿日造型,七十二寸大螢幕的兩旁是日本式的假山活泉,溫泉氤氳蒙朧的水蒸氣彌漫在四周,在這里可以一邊泡溫泉,一邊唱著卡拉OK。
「打扮著妖嬈的模樣,陪人客搖來搖去,暗暗的霓虹燈,閃閃熾熾,引阮心傷悲……」半身泡在溫泉里的關正鵬唱到一半,便將麥克風交到女媧的手中。
「啊……誰人能夠了解,做舞女的悲哀,也是含著目屎,也著假裝笑嗨嗨,啊……來來來來跳舞,腳步要是沉重,不管你是誰人,跟會當做瞑夢……」女媧兩頰酡紅,明媚嫣紅的小臉正依進關正鵬的胳肢窩處,就像只依人的小鳥。
而一旁頭上綁著濕毛巾,兩手各執一根筷子的有巢,則用力敲著洋酒瓶,跟著節奏大大哼哈應和起來。
忽然刷地一聲,允蕎陰著一張臉走了進來,三人一見到她倏地全把身子浸入水中,只露出三顆圓滾滾的人頭。
「允蕎,你……你怎麼突然闖進來呢?沒看到我跟你有巢叔和女媧姨在唱歌,真是愈來愈沒禮貌了。」關正鵬自從月兌離貧困生活後,天天就是飲酒作樂,剛好踫上這兩個老活寶也是同路人,因此天天笙歌,玩得不亦樂乎。
「老爸,你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有事要問你。」允蕎嘴唇抿成一線,一副嚴肅模樣。
「等會好不好,我還有一首雪中紅還沒唱呢。」關正鵬處在興頭上,哪能就此被澆涼水。
「現在!」她用力拍了門板一下。
從未見過女兒氣咻咻的怒容,關正鵬只好罷興而起,當他穿好衣服來到和室時,見到的是一張落落寡歡的臉。
「乖女兒,你就要和天魑結婚,老爸實在感到很欣慰,總算養你養到這麼大,沒有白疼你了,懂得替老爸找一個這麼稱頭的女婿。」拉上紙糊門,關正鵬盤腿與允蕎相對而坐。
听他說得口沫橫飛,只听得出他是為了他自己將來享福著想,並非考量到她嫁給對方是否會幸福。老爸是怎麼了,跟以前擺地攤時,不時投以關愛眼神時的他恍若兩人。
「怎麼了?你人不舒服是吧?可得要注意自己的健康,千萬千萬不能在結婚當天病倒,到時要是一延期,天魑如果發神經不娶你了,那可就慘了!」關正鵬臉色一沉,好像允蕎一有個風吹草動,他也跟著受骨牌效應。
「慘什麼,大不了再回去擺地攤,又不會餓死你。」說那什麼話,像是在賣女兒似的。允蕎在心中咒罵道。
「你做什麼發那麼大的脾氣,你要想再回去過那種生活,我可不干,好不容易可以過過皇帝的生活,再叫我回去當死老百姓,我死也不願意。」看著女兒眉頭緊蹙,他有些緊張了。「真的是天魑……不娶你啊,不會吧?」
苞他這樣蘑菇下去只會導致吐血下場,她干脆單刀直入,直切重點。
「老爸,我問你?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要是你有半點虛假,我就當場和天魑撕破臉,以後你卡拉也不用OK了。」
「不用那麼認真吧,你問老爸什麼,只要我曉得,我一定老實告訴你。」在豪門氣派誘惑下,關正鵬自是不想得罪她。
「你當初是怎麼跟媽分手的?」現場一片寧謐,允蕎的神色剎那間仿佛成了檢察官。
「這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媽跟人跑了,就這麼簡單還要說什麼?」女兒無緣無故提到前妻,他感到有些納悶。
「你說謊!」才把話問完,允蕎便大聲反駁。
「你……你怎麼回事?這件事你不從以前就知道了嗎?」關正鵬看著她的眼神,覺得女兒不像以前那麼好騙了。
「可是……這次我到香港,我踫到了……踫到了媽……」她要不是被天魑逼急了,也不想提起這件事。
「什麼?你踫到姓葉的那個女人?」關正鵬如遭五雷轟頂,整個腦門炸開。
「沒錯,而且連天魑也說她是個好人,甚至還讓她接收香港的分公司。」她相信天魑的眼光,可是愈相信,她就愈要厘清真相。
「天魑這個笨蛋,他怎麼這麼糊涂……」他在嘴里喃喃念著,豈料,紙糊門一刷,又被天魑達個正著。
「我才奇怪我耳朵怎麼那麼癢,原來是有人在講我壞話。」天魑果真人如其名,跟個魑魅似的飄來晃去。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允蕎才剛跟天魑吵了一架,口氣中仍帶著少許火藥味。
「我吩咐媧姨要把你的新娘禮服和結婚鑽戒準時叫老謝送到家里,她就告訴我,你和你老爸在討論事情,不介意我旁听吧?」天魑也盤腿坐了下來,並用腳踫了踫允蕎的小腿,給她一記微笑。
「天魑,听說……你把你香港的公分司交給允蕎的媽去管理,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回事?」這個準丈人面如槁灰,手還緊緊巴住天魑。
天魑慢條斯理的開始泡茶,「是啊,你前妻能干得很,她一定能幫我賺很多錢。」
「不好吧,她做事不會專心的,而且她還是個不守貞節的女人。」他故意撒下漫天大謊,試圖襯托自己是個恪盡案親責任的好爸爸。
「那未來的泰山大人,你在這里的時間內,好像除了唱唱歌、喝喝酒、打打麻將外,也沒做些什麼專心的事,至于貞節……听說你在有了允蕎之後,還在外頭交了三十幾個女朋友,真是泡妞專家啊。」紫砂壺在茶缸邊緣刷上一圈,天魑替關正鵬倒上一杯純正的金萱,咧著嘴請他好生品嘗。
「這……這怎麼可能,我哪是這樣的人。」心虛加上「白賊」,使得關正鵬立刻大舌頭兼結巴。
「你不都跟媧姨這麼說,還把歷任的女友照片現給她看,喔,對了,听說你還要把第二十四任女友介紹給巢叔,他還嫌她大了點。」天魑心想話不點不明,要是關正鵬再硬拗下去,恐怕他就得出示證據了。
「老爸,是不是真有這些事,你怎麼都沒跟我說?!」仿佛有兩片鑼鈸在她耳邊用力一拍,響得讓她幾乎快要掀桌咬人。
「這……那……」該死,被那兩個王八羔子出賣,他該想到他們是食天魑的奉祿,自己不該把以前的風流史全抖出來。
「‘這’不就結了,‘那’就不用再多說了!」天魑替他把「這」、「那」造成句子。
「老爸,你知不知你以前對我編的那些謊話,幾乎讓我把你當成婚姻的受害者,沒有什麼可以推翻得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如今你叫我以後該怎麼看待你,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啪」一聲,允蕎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拉開紙門向外沖去。
「允蕎,你听老爸說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關正鵬才要追上去,天魑一把將他拉住。
「我去吧,你只要把你該做的事做好,允蕎不會怪你的。」一切過程都在天魑安排中,自然解鈴還須系鈴人,他早替關正鵬想好法子了。
「什麼是我該做的,好女婿,你就教教我這笨丈人吧!」
「去把丈母娘接回來啊,給允蕎一個驚喜,找巢叔拿電話號碼。我跟你說,我只幫你到這里,搞砸你自己看著辦。」他想能讓關家一家團圓,也算是積陰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