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香緹的話就像傳染力超強的病毒,搞得毛時珍這幾天渾渾噩噩的,一直在臆測著雷御風愛自己的真實程度。
在越來越覺得需要他的同時,那種怕被遺棄的恐懼搞得她心神不寧,就連在面對他時,亦同樣有著掌握不住的空虛感。
「這只雞腿妳已經整整看了一分鐘,怎麼了,想學魔術師布萊恩讓它在半空中消失嗎?」
每天下班後,雷御風都會載著她在外頭用餐,以往兩人都能天南地北地聊些愉快話題,但自從那天從翡翠灣回來後,她就老是這樣恍神,話也變少了,心里頭就像打了一千個結,永遠都沒解開的一天。
「是不是在想要那把小提琴賣給誰?」這件事本來就是要讓她自己來決定,原本說好不過問的,但他猜想她會這樣心事重重,八成跟此事有關。
可是,這麼簡單的一個想法,卻被毛時珍誤認為他想要趕緊解決小提琴的事,只要這件事告一段落,那麼他的責任已了,他的重心將從此不再擺放在她身上。
一想到這,紀香緹最後撂下的那句話,就像一條狠毒的鎖煉蛇,從小腿肚慢慢爬上她的身軀,讓她難受極了。
雖然在紀香緹面前她刻意裝做不在乎,其實,她在意得要命,因為她被男人耍得團團轉已經不是第一次,可是每次都沒有從中獲得教訓。以前,她還不會那麼在乎,可是這次,她卻非常介意。
因為御風對她非常好,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她是被呵護、被照顧的,而不是像魯世韋那只貪婪的水佷,只會吸她身上的血。
萬一,她跟他說,她已經決定好要怎麼處置小提琴,是不是他也會跟著小提琴一起離開?
毛時珍深鎖的眉頭讓雷御風看得好心疼,他伸手撫上她的眉心,說道︰「太皺了,要不要我帶妳去用雷射除掉?只要能讓妳臉上不開心的線條除去,即使要花光我所有的積蓄,我也願意。」
她一向獨立堅強,也以為再怎麼嚴重的打擊都難以將她擊垮,可一想到這麼好的男人會離開她,她就開始惶恐,孤立無援得像一根在空曠草原的小草,沒有大樹遮蔭,它該怎麼面對這殘酷惡劣的環境?
「你……你很在乎那把小提琴最後……最後的歸宿嗎?」
「當然嘍,快點讓這件事告一段落,妳的心情也會好過些,不管妳要賣給美珍她男友,還是香緹,甚至妳想自己留著都行,總之,為了這把琴而把自己搞得這麼痛苦,是相當不值得的。」他語氣轉柔地又道︰「賣不賣給香緹,我一點意見都沒有,不要因為我的關系而讓自己為難,好嗎?」
這句話猶如及時雨,灌溉了她原本苦悶的心田。正因為她愛他,所以才會為這把琴的歸處煩擾,如果他能一直待在她身邊,而不是因為這把琴束縛了他,她早就可以做出決定。
就在這時候,雷御風的手機響了,原來是他移民到美國的母親打來的。
「媽。」
听著母親的來電,他頻頻點頭稱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空間插話。
「媽,我知道,我會听妳的話到醫院去探望姨丈,但是……現在我哪有時間去炖雞湯,我每天工作忙得要命,就算要炖……」糟了,話又被截斷了。
他又嗯嗯嗯、哦哦哦地應對了會,才趕忙說道︰「請人幫忙?但我的朋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誰有空來幫我炖……」
這時,他看到毛時珍拿起筆,在餐紙上寫下——我來幫你炖雞湯。
雷御風愣了一下,看她很肯定地猛點頭,他才對母親道︰「好,媽,我會找人炖雞湯,然後拿到醫院給姨丈的,這妳就不要擔心了……嗯,我知道,什麼……明天啊,嗯……可以,我明天就炖一鍋雞湯到醫院去給姨丈。」
得到這樣令人滿意的答案後,雷媽媽才放心地切斷電話。
闔上手機,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妳真的要煮?炖雞湯很麻煩欸!」
「不會啊!」
會一口氣就把這件事攬下來,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因為這是御風他母親要求的事,對她來說,就像自己的事一樣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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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毛時珍就纏著阮梅君陪她到傳統市場選雞。
「是不是烏骨雞比較好……什麼叫跑山雞啊?給病人吃的,要炖哪種雞比較好呢?」
見她認真買雞的模樣,可讓與她認識近八年的好友吃味到不行。
「我跟妳當朋友當了這麼多年,生病不下數十次,也沒看妳炖過一次雞湯給我補身,唉,別說是雞湯了,就連一碗貢丸湯也沒喝過。」
毛時珍的心思專注在雞身上,佯裝沒听見。
阮梅君又說︰「真是心機耍到最高點,妳一定在想,如果能把雷御風他姨丈搞定,以後至少會多個人幫妳說話,是不是啊?」
冷冷一記白眼射來,嚇得她趕緊嘴上裝拉煉,不敢再亂哈啦。
在阮梅君這位養生廚娘的幫忙下,一鍋上好的雞湯終于搞定。
毛時珍將它拿到對門,按了電鈴,堆滿笑容的臉在門開啟的那一瞬間,馬上垮了下來。
又是她?
「毛時珍小姐,是不是決定要把琴賣給我了呢?」
真是膚淺,動不動就琴呀琴的,難道說她生命中沒別的好說了嗎?
「御風呢?」
「他……」
話沒說完,雷御風就從後頭走了出來。
「這麼早,不是說好六點鐘嗎?現在才五點半。哇,這鍋是什麼?妳真厲害,真把雞湯給炖好了?」他看她提著兩鍋,不禁問︰「另一鍋是……」
「要給你喝的,看你最近工作繁忙,也該好好補補身子。」
「那趕快進來吧,我迫不及待要喝妳親自炖的雞湯了。」
雷御風興奮不已地幫毛時珍將湯提進去,完全對紀香緹視若無睹,讓她心里隱隱有一把火冒出頭來,但看他很快地拿出兩副碗筷,這才讓她的氣消了一些。
只可惜她的開心只是一瞬間,因為他把另一副碗筷拿到毛時珍面前。
「妳跟我一起喝吧,有妳陪我喝,這雞湯肯定會特別好喝。」
毛時珍听了心里好溫暖,忍不住偷偷瞄了紀香緹一眼,發現她的臉變得慘白,好像剛從冷凍庫走出來。
看著有雷御風體貼地幫毛時珍舀湯,紀香緹就像銅像般站在一旁,一點也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她倒是要看看,雷御風究竟能對她視而不見到何種程度,能把她當成空氣當多久。
一直喝了近半碗的雞湯後,他才瞟向她。「妳還有事的話妳去忙吧,等會兒我和時珍要到醫院去看我姨丈。」
紀香緹這下真是糗爆了,她尷尬地說︰「我沒什麼事,要不然我跟你們一起去醫院探望……」
「沒那必要。」不等她說完,他就客氣地回絕,「我姨丈不喜歡人太多,兩個人看他剛剛好。」
他打從心底不想讓她跟,昨天他會突然跟時珍提及處理小提琴的事,主要也是希望事情能早點有個定奪,也好有理由請她回羅馬,以免一直住在他這,會造成時珍對他的誤解。
看她被雷御風一次又一次無情地拒絕,毛時珍不禁心軟,抬頭問道︰「妳要不要喝點雞湯?」
紀香緹瞪著她,覺得眼前這女人是在假好心。
「不用了,我不餓。」
「她不餓的話,就不要勉強她了。」喝完最後一口,他開心地模模肚子。「好好吃喔,好吧!既然吃完,那我們可以走了。」他看了紀香緹一眼。「不好意思,碗筷麻煩妳洗一下。」
看到他要跟毛時珍出門,就像小孩子要出外郊游一樣開心,她心想,也不過是去探個病,需要樂成那樣嗎?
紀香緹體會不出雷御風的感覺,在他心里,只要是跟毛時珍在一起,不管是去做什麼事,都會帶給他快樂,即使去倒個垃圾,也都是甜蜜的象征。
「時珍,我相信我姨丈喝了妳炖的雞湯後,明天一定就可以辦出院。妳真的很棒,能認識妳不但是我的福氣,就連我姨丈也跟著沾光。」他的眼中只有毛時珍,完全不在乎前女友就在他們面前。
看著他們離去,紀香緹癱坐在沙發。御風那有如小孩子般的純真笑容,讓他看起來就像新婚的幸福男人,甜甜蜜蜜地相偕,這下她再也無法催眠自己,說他與毛時珍的戀情只是短暫的,只是他一時的迷失。
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她一個人哭得好傷心,不管她之前是怎麼去跟毛時珍耍心機,她都老神在在,沉著應戰。她該承認自己無望了嗎?還是要再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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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姨丈喝了雞湯後,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還不停地贊美毛時珍,雷御風覺得與有榮焉,笑得嘴都快樂歪了。
「哇,這雞湯炖得真好,你瞧瞧,這骨頭和肉輕輕一撥就分開了,吃進嘴里,連咬都不用咬,味道更是一級棒。」
姨丈就像美食專家似的講得頭頭是道,可毛時珍卻心虛得很,因為要不是有阮梅君在一旁指導,哪有這鍋雞湯的誕生。
「姨丈,你喝了人家這麼好喝的雞湯,可別忘了,一定要跟我媽說,這是一位蕙質蘭心,而且長得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子炖給你喝的喔!」
「一定一定,待會兒我馬上就打。」
看他們自顧自地在那一搭一唱,她窘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傻笑、點頭、裝氣質,其實,她很想把雷御風抓到外頭,警告他別再亂哈啦了。
「我可以叫妳時珍嗎?」姨丈和藹地問。
「姨丈,當然可以啊!」
他招招手,喚她過來。
「來,到我這邊,我有話問妳。」
她順從地走到他身邊。
「什麼時候要嫁給我們御風?要是妳願意嫁過來,我舉雙手投妳一票。」雖然不是自己的媳婦,但他打從心底喜歡她。
毛時珍不禁心想,這姨丈會不會太直接了,一見面就問這種尖銳的話題。
「我……」天啊,她最不喜歡長輩問這種問題,何況問女生就是不對啊,應該去問男生吧!
看到心愛的人陷入危機,雷御風趕緊接話搶救。
「姨丈,不要這樣逼問人家,我承認我做得還不夠好,還沒讓對方有點頭的沖動,我會再努力的,這是我的問題,跟她無關。」他把所有的問題通通攬到自己身上。
他說得很認真,不帶一絲玩笑意味,那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當初是因為小提琴的關系,才來接近時珍,對她的好都是有所圖的,而那是不對的,所以,他得付出更多的愛與關懷,讓他的濃情蜜意像一團熊熊火焰,在寒冬中為她取暖,暖進她心窩里,那才能讓她放心把自己交給他。
「真的是這樣嗎?御風做得還不夠好,所以,妳還不打算那麼快嫁給他?」姨丈臉上難掩失望。
「沒有啦,姨丈,他做的很好了,是我媽啦,她听算命的說,我過兩年再嫁才會此較好命。」她不忍雷御風背黑鍋,連忙找另外一個理由搪塞。
「喔,真的是這樣嗎?」姨丈听得出她是在為外甥找台階下。像這樣懂得處處為別人著想的女孩子,真讓人看了第一眼就喜歡上。
從醫院出來後,毛時珍的心越來越踏實,回想姨丈在贊美她時,雷御風那種驕傲的神情,就像展示他珍藏多年的古董,獲得行家一致的好評。而且听說男孩子願意把女友介紹給家人或親戚,那就是有把她娶進門當妻子的打算,以御風的種種作為看來,果真是這樣沒錯。
進到大樓,搭乘電梯一路上到七樓,雷御風心里一直想著要找她到他家小小恩愛一下。可是香緹在家,真是麻煩!
門一開,原本一個該向左走,一個該向右走,不料毛時珍突然對他說︰「美珍今晚又不回來了,你要來我家嗎?」
什麼?
這不正是他所想要的嗎?他簡直快樂瘋了!
「好……好啊!」他可是求之不得呢。
于是,兩人一起往毛時珍家而去。
才剛進門,雷御風就迫不及待地將她壓在門板上,痴痴地望著她。
一想到她今天貼心地為姨丈準備雞湯,讓他也跟著沾光,這讓他心情大好,就像有十個太陽在他心里散發光芒。
「我要跟妳。」他吻上她縴細的脖子。
听到他這麼直接地說出意圖,毛時珍不禁臉紅,但她有別的事要做。
「我叫你來,是……」她指指天花板。「燈泡壞了,我太矮勾不到。」
「那麼換一個燈泡……換一次。」他的雙手不安分地在她腰間游移。
他真的好想跟她溫存,因為有愛,所以需求更強烈。
「我不喜歡討價還價,要換就換,不換……我找老劉上來幫我。」她才不想受他威脅。
「老劉年紀那麼大,萬一不小心出個意外,妳怎麼跟人家家屬交代。這種換燈泡的工作,當然要找像我這種年輕有活力的小伙子。」他將毛時珍摟進懷里。「先吻妳一下,我才有動力。」
他的亢奮頻頻在她腿邊廝磨,明顯得令她不知所措。
「趕緊去換,听見沒?」天啊,搞得她全身也熱起來了。
「燈暗一點也好,這樣妳才不會害羞。」雷御風將她帶往沙發,然後壓在他身下。「等溫存完了,要換幾百顆燈泡,我都听妳的。」
「雷御風,你……啊!」
「沒辦法,誰叫我一看到妳就想入非非,這是妳的不對。」他狂熱地吻她,感覺身心都渴望著她。
毛時珍被他吻得意亂情迷,全身癱軟無力,漸漸地忘了換燈泡的事。
此時一室昏暗,只有壁燈兀自發出微弱的光芒,他吸吮著她圓飽的胸脯,貪婪地耽溺于她的體香,當他退去她的底褲時,不禁喃喃道︰「希望妳家的燈泡,能經常壞掉。」
就在這有點幽暗的空間里,兩具火熱的軀體,愉快地纏綿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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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香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萬一讓這情況延續,最終,她什麼也得不到。
昨晚,雷御風一整夜都沒有回來,她走到對門,看見他的鞋子就在毛時珍家外頭的腳踏墊上,她不禁心頭一震,發著抖走回孤冷的屋子。
從翡翠灣回來後,都過了這麼多天,她斷定毛時珍是不會把琴讓出來的,不僅如此,對于御風,她更是用盡心思緊抓在手,怎麼也不肯放。
她不甘心什麼都沒得到,也不爽讓那女人享有一切。為何上天那麼大小眼,什麼好事都歸毛時珍一人,這太不公平了……
就當她陷入沉思之際,突然,她听到有吱吱喳喳的聲音。
回頭找尋聲源,只見在廚房外頭,跑進了一只土撥鼠。
這只土撥鼠正吃著御風為它準備的葵花子,那是他擔心毛時珍萬一忘了或沒時間喂時,牠可以經由外頭御風為牠用水管鋪設的小甬道,前來找東西吃。
听御風說,這只叫小奇奇的土撥鼠,是毛時珍最愛的寵物,而且牠很聰明又有人性,會分辨男人的好壞,特別是喜歡始亂終棄的男人,要是想模牠,一定會被牠咬得皮破血流。
紀香緹一夜無眠,一想到雷御風現在正在毛時珍的家中溫存,一股邪惡的念頭慢慢浮上心頭。
毛時珍,妳要琴也要人,未免太貪心;搶走別人的男人的心未免太狠,所以,該有報應。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過惡毒念頭的紀香緹,因愛而生恨。
她走向小奇奇,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小奇奇顧著吃葵瓜子,牠知道有人靠近,但神情卻一點都不緊張,因為那是個女生,女生總是溫柔地抱著牠,給牠不錯的印象。
可這回它算錯了!
這個正朝牠走來的女生,對牠可沒有什麼善意,因為牠的主人搶了她心愛的男人,所以,牠成了她泄恨的替代品。
紀香緹蹲在牠面前,臉上帶著詭異微笑,她把手伸過去,而小奇奇竟然不閃不避,還乖乖地爬到她手上,就像對待其它女生一樣,安心地把自己交給對方。
然而牠卻不知道,牠正把自己往危險的火坑推去,這個將牠捧在掌心的女生,可一點也沒有想過要好好對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