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用膳的時候,已許久不曾與家人同桌用膳的神君行突然出現,所有人皆訝異不已,而此時段青艷的心早已痛得沒有感覺。她垂下眼臉,連連深吸了幾口氣。看來,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
一瞧見他,神君戀立刻揶揄道︰「六哥,你今兒個是轉性啦!居然會出來與咱們一同用膳,我看天要下紅雨咯!」
神君行淡淡的道︰「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敝的。」
「你以前不都借口要看帳,都在房里用膳的嗎?」神君戀狐疑地瞅著他道︰「該不會你今天是有什麼話要向大家宣布吧!」
段青艷的心狠揪了下,神君行則是愣了一下,接著便放聲大笑。
「你猜對了,我的確是有事情要告訴大家。」
神君戀好奇地瞠大眼,「什麼事呀?」
他轉向神門兩老,一點也不顧及段青艷的心情,直接開門見山地道︰「我要納妾。」
原本和樂融融的氣氛在听到他的驚人之語後瞬間變得靜謐無聲,氣氛僵凝。
「你剛才說什麼?」神君戀問道。
「我說我要納妾。」神君行重復道。
眾人驚呼出聲,不敢置信的瞪著他,視線來來回回的看著他與段青艷,而後者的臉早已白得不能再白。
來不及等爹娘反應,神君戀率先炮轟︰
「是我听錯了還是你說錯了,你居然說要納妾?你到底有沒有把爹娘和六嫂放在眼里,沒征求他們的同意就要納妾?」
像是早料到必然會引起一番騷動,神君行是一臉從容。
「你沒听錯,我的確是要納妾。」神君行再次肯定。
「你——」神定誼一反應過來,立刻一掌用力的拍擊著桌面,氣得面紅耳赤。
「我不準!你已經有一個這麼好的妻子了,你還想要納妾,你的一切生活起居艷兒都幫你打點得好好的,你還納妾做什麼?」神定誼怒道。
神君行瞟了段青艷一眼,淡淡的道︰「我需要一個知我、懂我的人陪在我身邊,而不是一個成天只會擺著張苦瓜臉的人。」
段青艷的心狠狠地一抽。
他是在指責她不但不知他、不懂他,而且還會擺臉色給他看嗎?
「荒唐!」神定誼大吼,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你這個逆子是存心想氣死我嗎?你說要納妾,納的又是哪家的姑娘?」
「她叫孟荷,是我在煙花閣里認識的。」
「煙花閣?是什麼地方?」
「孟荷?」神君戀想了好半天,突地尖叫出聲︰「我知道,你說的是上次那個狐狸精對不對?你居然要納一個青樓女子為妾!」
「什麼?!青樓女子?」神定誼詫異地瞪大眼。
神君戀瞪視著他,一時間竟無法相信眼前的人是她喊了十幾年的哥哥!
「你有沒有搞錯,你說要納妾,而且還是納一個青樓女子為妾,放著家里的賢妻不要,你反倒去巴著那些不知羞恥的女人,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呀!」神君戀怒道。
神君行猛地沉下臉,「她不是什麼不知羞恥的女人。」
「她就是。」
「你——」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神定誼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你這個逆子居然想納妾,你是打算把我們神門的面子給踩在腳底下嗎?」
神君行不以為然地道︰「自古以來,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我現在只是要納一個妾罷了,你們有必要如此反對嗎?」
神君曜忍不住出聲指責道︰「六弟,我還是不贊成你納妾,更何況艷兒已經很優秀了,你再納妾又有何必要?」
神君行抬起眼,一臉似笑非笑地瞅著段青艷,「真有趣,你們每一個人都告訴我她有多麼的優秀,為什麼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原來她的好只有你們才感覺得到呀!」
「六哥……」神君戀還想與他爭辯。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
神君戀氣得漲紅了臉,她扯著段青艷的衣袖叫道︰「六嫂,你怎麼都不說話?六哥他要納妾耶!難道你不反對嗎?」
神君行冷冷地譏諷道︰「她以為她是誰,說反對就反對嗎?」
「六哥,你……六嫂,你快說句話呀!」
段青艷抬起頭,唇角勾起了抹笑,沒有一個人發現,那笑竟是那樣的無助與哀淒,那樣的充滿心碎與絕望。
「我贊成。」段青艷說出她的意見。
眾人對看了眼,大叫出聲,「什麼,你贊成?」
「是的,我贊成。」段青艷再次肯定道。
神君戀驚訝地張大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六嫂,你怎麼可以贊成呢?六哥他是要納妾,納妾耶!如果他納了妾,那你以後要怎麼辦?」
練守紗緊張地道︰「青艷,不能答應,不能答應呀!」
她緩緩抬起頭,鼓足了勇氣望向神君行,在瞧見他眼底的厭惡與冷酷後,她忙別開頭,心已碎成片片。
「媳婦兒請求公公、婆婆成全相公吧!」段青艷對著她的公婆道。
「艷兒,你……」向梓荀不知該說什麼好。
段青艷死命地握緊雙手,感覺掌心傳來指甲陷入內里的痛楚,她才終于止住那幾乎就要奪眶而出的淚。
她沒有反對的權利呀!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願意的,相公說得不錯,我是做得不夠好、不夠完美,他的確需要一個了解他的人,和他一起分享他的喜怒哀樂。」段青艷慘白著一張臉道。
「可是六哥他……」神君戀還想勸她。
「你們別再說了,我心意已決,就讓相公納妾吧!」
向梓荀淚流滿面的望著她,「我的一個可憐的媳婦兒,娘對不起你呀!」
神君行瞪著她好半晌,得意地放聲大笑,「既然她已經答應,我明天就把人接回來。」
「六哥,你……」瞪著他無情離去的背影,神君戀氣呼呼地轉向段青艷,「六嫂,你怎麼能答應讓他納妾呢?」
她笑了,笑得苦澀。
「你們認為我有反對的權利嗎?」
沒有,她根本沒有反對的權利,神君行早就討厭她,如果她再反對,她怕是連待在他身邊的機會也沒有了。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一個希望能守在心愛的人身邊的普通女子而已呀!如果這麼做能讓他高興的話,那她就滿足。
她閉上眼,淚也跟著淌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