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楣,喝醉了酒,還丟了皮夾,也不知道被誰撿走,里頭雖只有一張身分證和幾張新台幣,但是那都不重要,因為她在意的是跟以楓的合照,那是她最喜歡的一張。
「算了,現代人沒幾個有良心的,就算撿到了,也只會關心里頭有沒有鈔票,然後又一腳把皮夾踹到路邊去。」
北上參加連續三天的醫學會議,才第一天,花容格就覺得無趣。
熬了一整天,她意興闌珊的從會議大樓步出,口中喃喃叨念,「開會又開會,開了還不會,成天都開會,怎開都不會,你會我不會,還是要開會……」腳尖有意無意的踢著。
「容格。」
有人喚她的名字,本能的朝前方看去,意外見到來人是駱俊璋,前一秒是驚喜,後一秒則變成嫌惡。
打算無視他,他卻反倒上前來了。
「容格,一起去吃晚餐吧。」
「不要,蠢事干一回就夠了,若還有第二回,那我還真是蠢到家了。」她想跟他拉開一點距離來。
「我特地幫你送皮夾來,你不該請我吃一頓飯嗎?」駱俊璋說。
「我的皮夾在你那里?」
「沒錯。」
「那你為什麼沒跟我說?」害她平白難過許久。
「我是想說,可是有人一直掛我電話,我不知道要怎麼說。」
「你真的很可惡欸!」
這家伙就是有讓人大動肝火的本領,如果她手上有一支大棒槌,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往他腦袋上砸去。
她翻開手掌,「拿來——」
「請我吃完晚餐,該付帳時我會還你。」駱俊璋耍賴說。
「你這無賴——」
「上車吧,麻煩大小姐陪無賴去吃頓晚餐。」
花容格瞪了那明明是黃鼠狼才有的笑臉一眼,萬般不願的坐上他的車。
「嘖,開新車啊!」那語調損人的意味比驚喜來得多一些。
「應該是吧!」
「應該是?你是車主耶!」是就是,哪還會有應該是這樣不確定的說辭?
車輛鑽入台北著名的擁擠車陣,「我不是車主。」
「那你開誰的車?」這家伙這樣吃得開,竟然還有人借車子開,為什麼她沒有?想她好歹也在這城市住了不少年。
「這是阿邱的車。」
「阿邱?你怎麼會跟他聯絡上?」怎麼說他也是透過她才認識阿邱的,為什麼現在看起來,好像他才是阿邱的同學?
「上次在綠島,他說上台北一定要來找他啊。」
「那你找他干什麼?」總覺得他好像是有計畫的滲透她的交友圈,讓人討厭。
「沒做什麼啊,兩個大男人能做什麼?」他反問,帶著調侃的意味。
他找阿邱真正的目的,暫時還不能讓容格知道,就算要說,也得等他從美國回來才行,他要把一切都厘清。
進了一間氣質古樸的餐廳,他們被領往角落的包廂坐去,還沒點餐,菜反倒是一道道的上桌了。
「對不起,我們還沒點餐,你可能搞錯包廂了。」花容格喚住服務生說。
「沒錯的,這包廂是預訂的,菜色也是事先點好。」服務生欠身離去。
花容格轉而把詢問目光調向對面的駱俊璋,「這是怎麼一回事?」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
「那麼請問我該知道什麼?」他反問她。
花容格一時語塞。
駱俊璋夾了一塊肉放在她的餐碟里,「快吃,問那麼清楚做什麼?搞錯了就大不了賴帳,不過那也得先吃完,才有賴帳的機會。」
「你這人也真是的。」
口中埋怨,她心里卻想著,這人跟以楓是一個德行,總是天塌下來也無所謂的樣子,忍不住眼神又是一個黯然。
他注意到了,在那失去光彩的瞬間,難道他又讓她想起駱以楓?
「吃頓飯為什麼那麼多心思?」
「啥?」她望著他,不懂他話里的意思。
「面前的人是駱以楓,還是駱俊璋,這讓你很困擾嗎?」他諱莫如深的眸子須臾不移的瞅著她。
她斂下眼眸,「不準你在我面前提起以楓。」
如果有一天,她愛上了駱以楓之外的男人,這樣算不算是背叛?
不想背棄對以楓的愛,但是,又生怕自己會落入眼前這男人的情海。心,是掙扎糾葛的。
「為什麼不準?」他逼問道。
她重重的擱下筷子,「不要以為你的樣貌讓你有什麼特權,而過問我什麼。」
「難道因為駱以楓,你可以蒙起眼楮不去看任何在你身旁的人嗎?就算不看,難道你的心里一點感覺都沒有?駱以楓當真把你的心囚禁了嗎?」真討厭那被她珍藏在心里的駱以楓。
不希望她這樣虧待自己,即便他是駱以楓,也不忍心看到心愛的女人是這麼苛責自己過活的。
「你憑什麼?你憑什麼這麼對我說?」她的態度開始變得尖銳,眼角泛著淚。
包廂內有令人窒息的氛圍,許久,駱俊璋嘆氣,似是軟化,他遞過摺疊整齊的手帕。
沒有接過那手帕,「對不起,我先走了,不回再補請你。」她忍住難堪,佯裝著要從容離去。
駱俊璋搶先一步起身阻止她,「如果是我的話冒犯你,那麼我道歉,能不能看在我明天回美國的份上,陪我吃頓飯?」
「回美國?為什麼突然要回去?」花容格一愣,舍不得,她舍不得。
「這個答案,連同你的皮夾,在我們吃完這頓飯後,一並給你,可以嗎?」他給她一抹微笑。
「喔。」她回了座,心里有著懷疑,到底是什麼事?
雖然他們都努力維持氣氛的融洽,但是敏感的兩人都知道有些不對勁,因為先前的爭論。
莫名享用一頓不用付錢的大餐後,駱俊璋送她回到鄰近召開會議大樓的飯店。
花容格臨去前問︰「欸,皮夾我拿到了,但是答案呢?」她孩子氣的搖晃手上失而復得的皮夾。
「答案是,回去處理一點私事,別擔心,我還會回來跟你一起幫張老進行手術。」
「嗯。」她淡雅一笑,回過身,不想沉重的心讓腳步遲疑。
「容格——」
「什麼事?」
駱俊璋下車快步來到她面前,執起她的雙手緊握,「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他突然的張開雙臂,將縴瘦的她納入自己的懷里,「等我回來,不管我是駱以楓還是駱俊璋,請你打開你的眼楮,看看我這個人,把我加入你朋友的名單里,好嗎?」
他突如其來的請求讓她有些詫異,狐疑的抬頭看他一眼,卻反倒承接他一個纏綿至極的吻。
松開手臂,他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說︰「快進去,我在這里看你進去再走。」
有些恍惚,今晚的一切都那麼不具有真實性,花容格一再的回頭望,駱俊璋的微笑一直沒有消逝,直到她定入電梯為止。
***
洗過熱水澡,心情卻未如預期的可以平靜入睡,花容格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他是怎麼了,而自己又是怎麼了?
從被窩鑽出,按開床頭燈找到了光明,她看看牆上的時間,翻開隨身攜帶的電話本,撥了通電話給阿邱。
「喂,哪位?」一如印象中的大聲。
「阿邱,是我啦!」
「容格喔,今天是怎麼回事,你跟俊璋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挑同一天來找我。」
「你少貧嘴,」她以一種認真的態度問︰「阿邱,他為什麼會去找你?」
「你說俊璋?」
「廢話。」
「呵呵,容格,你今天情緒好像很不穩定喔,是因為俊璋,還是因為二十八天的災難?」他的話充滿濃厚的消遣。
「欸,你非得這樣撩撥我的怒氣才會高興啊?」
「我又不姓駱,哪會有這種癖好。」
「邱維毫,你再這樣我掛電話喔!」花容格微惱了。
「好啦,不鬧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他找你做什麼?」
「沒什麼啊!因為上次我跟他說,上台北一定要來找我,他這小子真是乖巧,果然馬上打電話來拜碼頭,哪像你,來出差也不會聯絡一聲,我還是從他口中知道你人也在台北,若要說沒人性,花容格,你真是第一名!」阿邱打哈哈說道。
駱俊璋有交代,下午他倆一起干的好事,全部列入一級機密,誰都不可以知道。
「別拐彎損人,當真就這樣?那你也真慷慨,新車都借他開,在台北當醫生都比較凱喔?」
「欸,大小姐,損超人來了喔,是他說晚上要送皮夾去給你,正好梅欣那輛嫁妝該開出去暖車了,我就想說讓他載你去吃頓飯,一方面暖車,一方面當作是我給你接虱,誰叫你都不來找我。」
「我懂了,是你安排的對不對?害我莫名其妙,怎麼吃了大餐還不用付錢的,謝啦。」
「別客氣,容格,說,你的皮夾為什麼在俊璋身上?」
「你別亂猜測,是我皮夾掉了,正好他撿到而已。」
「最好是,怎麼我都撿不到。」
「有種你到台東來撿。」真服了他。
「欸,容格,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的猶豫讓花容格有些好奇,「什麼事?都老朋友了,干麼還這樣龜毛,快說啦!」
「是你準我說的喔,待會別翻臉。」
「好啦!羅唆的男人。」阿邱這個性有時候真讓人吃不消。
「容格,你會不會懷疑俊璋就是以楓?」
「為什麼這麼說?以楓已經死了,這我們都知道不是嗎?,」
「可是容格,你有參加以楓的喪禮嗎?既然以楓死了,為什麼我們沒有人參加過他的喪禮?」
「可這也不代表以楓就沒死,當初你跟我哥不肯定的告訴我以楓走了?」容格的情緒開始大幅度的震蕩,她也想相信,但不可能。
「對,但是,那是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解釋當時的情況,唯一可以推論駱家異常低調的態度就是因為以楓死了,其實從你們兩個被送進醫院,我就再沒見到以楓,連一面部沒有,那時候會那麼說是希望你平靜的養傷。」
「不可能,這太荒謬了!」
「容格,一開始我也想說只是巧合,但是隨著幾次跟俊璋的接觸,他讓我強烈的感覺他就是以楓,他的舉止、說話。」
「夠了阿邱,我們都想念以楓,但是你的聯想太離譜了。」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是以楓?那他為何完全忘記她,她不能接受最愛的人已經遺忘了她!
「容格,要不你打電話給容承哥,你就會明白我的推斷是合理的。」
幣上電話,花容格焦躁的下床來回走動,再壓不下阿邱挑起的懷疑,她動手打了通國際電話,給遠在日本的花容承。
「哥,是我。」
「容格,終於知道打電話來了,哥正要跟你說一件事呢!」花容承的聲調很是輕松。
「什麼事?」
「就是有關你要來日本進修的事,學校方面應該是沒問題了,過陣子會給你正式通知,別忘了注意一下。」
「喔。」她的語氣沒有原本想像中的欣喜。
「怎麼了,你好像不大高興,有心事嗎?」
猶豫半晌,「哥,你覺得以楓真的死了嗎?」
「容格,事情都經過那麼多年了,為什麼你突然這麼問?你在台灣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只是突然覺得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以楓在車禍中傷重過世了,不是這樣嗎?」他的立場一貫的堅定。
「但是,哥,你參加了以楓的喪禮嗎?」她忍不住質疑。
「容格,這很重要嗎?以楓如果不是往生,難道是憑空消失了?告訴哥,你是不是到現在還忘不了他?」
「也許他被接到美國去了,以楓的家人都在美國的,不是嗎?」
「那也這麼多年了,他若沒死,為什麼不回來?」
「也許他只是忘了,他忘了台灣的一切,忘了我。」花容格難受的說著自己不想承受的可能。
「容格,听哥的話,徹底忘了以楓,到日本來吧!姑姑很想你。」
「哥,」花容格哽咽,「我們都很清楚,車禍的當時,車子是自後方撞過來的,為什麼後座的我都能活下來,以楓就不行?」
「容格……」一開始他就不希望容格回台灣,原以為這些年過去,她已經忘了駱以楓,可是今天又突然重新提起,他這會巴不得馬上飛到台灣,把妹妹再次帶離。
「哥,阿邱都跟我說了,連你都不知道為什麼以楓消失,你會一口咬定他死去,是為了讓我死心,不是嗎?」
「容格,告訴哥,是不是你在台灣發生什麼事了?」
「哥,對吧,連你都不敢斷言以楓是不是真的死去,對吧?」花容格緊抓著話筒,再一次為了駱以楓,她的淚又決了堤。
幣上電話,花容格伏在床沿悲泣。
***
駱家的餐桌上。
「哥,你總算回來了,媽每天都擔心你在台灣過的好不好。」駱以麗打破沉默說。
「俊璋,你看你都瘦了,媽真是不懂,為什麼你總講不听,叫你接管爸爸的公司,你偏要當醫生,叫你留在美國開業,你偏偏非得跑到台灣去,而且還挑個台東那樣的城市,要不你姨丈是那兒的院長,媽還真舍不得讓你去。」駱母除了心疼還有不解。
「一切都如你所願,那接下來是下是可以心甘情願的回來幫我了?」駱父不苟言笑的說。
「爸,你的事業有以麗,我還是希望繼續當個醫生。」
「你這孩子……」駱母又皺起了眉,多年來,她總是愁眉深鎖的。
「哥,這次怎麼有假期回來?」駱以麗再引了個話題。
「有一件事,我想當面問你們每個人。」
「什麼事?」
「誰是駱以楓?」
餐桌上的四個人,除了駱俊璋,每一個人都是一顫。
「他是誰?」駱以麗反問他。
駱俊璋擱下手中的碗筷,「那我再問得清楚一點,究竟該叫我駱以楓,還是駱俊璋?」
「哥,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駱以麗吃驚的月兌口問。
「以麗,住口——」駱家夫妻同聲斥喝。
「為什麼要以麗住口?你們還要瞞我多久,十年還是二十年?」他拿出在阿邱的協助下所取得的文件,包括那被他遺忘了的老家的產權證明。
「你在台灣踫見誰了?」駱父不悅的問。
「我踫見誰很重要嗎?或者應該說,該看到的人我都看到了。」
「哥……」
「既然這樣你還問什麼?」駱父面露嚴峻。
「為什麼要這樣隱瞞我,明知道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明知道我急欲找回失去的記憶,為什麼你們反而是聯合起來隱瞞我!」駱俊璋,不,是駱以楓,雙手重重的往桌上擊去。
「不是這樣的,媽都是為你好。」駱母嚇到了,她不知道溫馴中帶點倔強的兒子反應會這樣憤怒。
「如果真的是為我好,就不該讓我一個人像呆子一樣,被你們每個人哄得團團轉!你們誰都不說,爺爺、女乃女乃過世前,我總無法理解他們為何總是在彌留之際對我囑咐,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去,難道讓我腦子一片空白,就是對我好嗎?」
「你回來就是為了跟我爭吵這個?」
「爸,你知不知道,因為我的遺忘,我把容格害得好慘,你知不知道——」駱以楓激動的看著依然冷漠的父親。
「不告訴你過去,就是不希望你跟她在一起,以前你有藉口說要在台灣陪爺爺、女乃女乃,車禍後,勉強撿回你的性命,我把爺爺、女乃女乃接到美國,正好幫你換了名字,換個重新的開始。」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跟容格在一起?為什麼我不能跟我愛的人在一起?若不是我發現那張船票,這件事你們是不是就永遠瞞下去,我的記憶就要這樣一直空白,而容格就得永遠生活在懷念我的日子里?」
「因為我不準,永遠都不準,我不會允許你跟花家的孩子有任何牽扯。」駱父固執的宣告。
「給我一個理由。」
「我說了算,需要什麼理由嗎?我對花家的恨,怎麼都忘不掉。」
「爸,」駱以麗無法諒解的出聲了,「你忘不了對花家的恨,那你注意到媽媽的委屈沒?為什麼你總要牢記容格姊的母親愛上別人的事情,然後辜負媽媽對你的等待?」
「以麗——」駱母趕緊要阻止。
惱羞成怒的駱父手更快,執起杯子,憤怒的往駱以麗扔去,頓時間,她的眉尾沁出血珠。
「以麗!」捂住她的傷口,駱以楓把妹妹護在懷里,轉而對父親吼,「你果然瞞我許多事,你不願說,為什麼也要阻止別人說?」
駱父沒有反駁,只是轉身離開,倘若不這樣,他真不知道如何維持一個父親的尊嚴。
「以麗,怎麼樣?」
「我沒事。」清秀的臉龐上有一抹倔強。
「以麗,何必跟你爸爸說那些話?」駱母哭喪著臉。
「媽,為什麼不能說,爸只想到他受了傷害,但是他有沒有看到你也受到傷害?還有哥跟容格姊。」
「可是你……」
「媽,都別說了,我先幫以麗上藥。」
在房間里,駱以楓安靜的幫著妹妹上藥,之後駱以麗開始述說所有她知道的事情。
終於懂了,父親年輕時愛上容格的母親,可是容格的母親卻愛上別人,奪愛的恨蔓延到下一代,盡避父親討厭,他偏偏還是愛上花家的人。
叩叩——
駱母捧著一盒東西進來。
「媽。」
「這是你跟容格那孩子的相片,還有一些留在台北的老家。」
「我請以前的同學帶我去老家看過了,屋子鎖著,我進不去。」
「這是老家的鑰匙,你回去吧!記得帶著爺爺、女乃女乃的骨灰回台灣去,好好的跟容格一起生活。」
「媽……」
「沒事的,你爸爸我會跟他好好說,公司的事以麗會幫忙,倒是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謝謝你,媽。」
「都怪媽,讓你們兩個受那麼多委屈,你要好好補償容格。」
「我知道。」
「哥,結婚的時候邀我去參加。」
「好,一定等你來,還有媽。」找到真實的自己,駱以楓松了一口氣的攬住母親跟妹妹。
接下來,就是他跟容格的事了。
回台灣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趕快整修殘破的老家,然後聯系在日本的容承哥,為他跟容格的事情出面。
***
隨著往返台北老家的次數增加,還有塵封的相片輔助,駱以楓漸漸的可以抓到過去零散的記憶。
不過,這都在他有計畫的隱瞞下,偷偷進行。
老屋子開始翻修了,每個假日,他總會興高采烈的回台北看看進度,然後再心安的回台東去,他要給容格一個驚喜。
那丫頭最近不知怎麼的,不是偷偷的打量他,就是一個人發著呆,好幾次都被張老逮個正著,快了,他的計畫都在進度中,她難過的日子不會太久的。
「以楓。」共犯之一的阿邱不忘每星期來盯整修的進度,順便跟他敘敘舊,幫助他趕快想起以前的事情。
「你來啦!」
「喲,不錯喔,整修起來就是不一樣。」阿邱仰頭看著眼前的屋子。
「有你這共犯,當然一切都很贊。」
「什麼共犯?」阿邱急忙想撇清。
「本來就是,如果容格知道你幫著我瞞她,你想你會全身而退嗎?」
「駱以楓,你這人心機真重!」
「還好嘍。」他無辜的聳聳肩。他一直都心機重的,不是嗎?
兩人站在庭院前說說笑笑,駱以楓旋過身,卻發現門外站了一個人,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但是那輪廓……感覺有點熟稔。
「怎麼不說話?」
察覺他的遲疑,阿邱順著他的目光回過身去看。
「容承哥?」他喊著,一方面間接告訴駱以楓來人的身分。
「以楓?」花容承終於明白容格為何打那通電話了。
「容承哥。」
「容承哥,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我才在想要怎麼跟你聯絡呢!」阿邱扮演橋梁的角色,畢竟以楓對於許多人,還是陌生的。
「剛回來,听到張嬸她們在議論駱家的老宅在翻修,所以我過來看看。」
「走,容承哥,我們里面坐著聊,外頭讓師父他們去忙吧!」
阿邱拉著兩人往客廳去,這會兒,他倒是像個主人了。
「你真的是以楓?」
「是,我真的是,雖然不大記得有關容承哥的事情,不過我的確是駱以楓。」
「不記得?什麼意思?」
「這臭小子失憶了,剛開始見到他,我還被嚇了一跳,因為他連名字也改了。」阿邱又是喜,又是埋怨的。
「原來如此,難怪容格莫名其妙的打了那通電話給我。」
「容格?她說了什麼?」
「前幾天三更半夜的,她打電話到日本,一直追問當年的事,要我幫她假設一些可能,我問她發生什麼事,她也不說,我就是因為擔心她才回來的。」看向阿邱,「你到底是跟容格說了什麼?」
「我?」這下好了,兩個男人有志一同的瞪著他,活像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似的,「我只是刺激她想一想,也許駱俊璋就是以楓啊!我也是好意,不希望她太鑽牛角尖。」
「容格還不知道嗎?」
「不知道,但是她或多或少心里有著擺蕩,希望我是駱以楓,又怕我不是。」
「以楓,我先不跟你敘舊,我想知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我不放心容格。」
「等房子翻修妥當,我就會跟她求婚。」
「你的父母呢,他們會同意嗎?」他不以為事情會這麼順利。
「容承哥,為什麼這麼問?」
「以楓,我知道我們兩家的恩怨,因為容格打小苞你要好,所以我沒跟她說,但是我不希望她因此受到委屈。」
「不會的,我不會再讓她受委屈的,我的失憶已經讓她夠慘的了。」好歉疚的心,他忍不住要埋怨這不濟事的腦袋。
「我姑且相信你,但是還需要等待多久時間?我人這一趟都回來了。」
「快了,再一個禮拜這里就會完工,我希望半個月之內能夠辦好我跟容格的婚事。」
「欸,以楓,雖然你說你失憶,但是你的臭屁我看都沒消失啊,你怎麼這麼篤定容格不會拒絕?」花容承雖然希望妹妹幸福,但是就是忍不住要挫挫眼前家伙的自信。
「阿邱想了一個好計謀,到時候一定要讓容格哭著嫁給我,她不去,他也會拐著她去。」
「阿邱,你真的是活膩了,竟然想設計讓容格哭,你們慢慢玩,不要把我算在里面,時間到了再通知我一聲,我會把我日本的姑姑接回來,其他的你們自己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