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陸家大宅往來車輛熱絡,什麼大伯、阿嬸、叔公、女乃娘……全都是看準了她口袋里的荷包而來。
「啊……」王瑩潔不雅的打個呵欠,「表姑,妳就明說要多少。」
說了半個小時,哭窮還沒哭完啊!瞧,真那麼窮,一身寶格麗珠寶首飾是哪來的?難不成搶的?哇,那可要報警處理了。
她眼神銳利的掃視著,心里嘀咕不止。
「呵呵,不多,就挪個一千五百萬,妳也知道婚禮總是繁瑣了些。」
「一千五百萬?天啊,表姑,妳兒子的婚禮就要花一千五百萬準備,叫他去公證省錢又省事,妳也知道,昨兒個我買了一條項鏈,把手頭的三千萬花光了,現在沒有余錢給妳辦婚禮,叫他甭結了,當心又制造一個寡婦,那可糟了。」
「妳、妳!」坐擁上百億身價,錢不借還咒她兒子早死,表姑臉色大變。
「怎麼突然結巴啦?!快,我幫妳介紹個醫師,只要一刀,情況就會改善的。」她善意的建議。
「不用了——」渾身飄散著濃郁香氣的女人氣呼呼的甩門離開。
「又了結一個啦!陸嬸,妳說這是今天第幾位了?」
「第二十個,夫人。」
「天啊,困死我了。」拜托,打從她升級為全台第一女富豪,所有素昧平生的遠房親戚都出現了,個個像乞丐似的伸手就是打她荷包的主意,呿,那可是進到她王瑩潔的荷包了,想拿走,連個子兒都別想!她的錢她自己花,不用這些善心人士來幫忙。
早知道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稱作遠房親戚,那她當初應該去找王永慶,讓他念在同性本同宗的份上分她一點,她就家財萬貫了。
「陸嬸,明天去幫我買幾只西藏獒犬,養在門口,看誰還敢來借錢。」又打個大呵欠,「我要去睡了,陸嬸,妳也早點睡吧!」
「是,夫人。」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王瑩潔抓抓自然成型的鳥窩頭,一副慵懶的姿態下樓吃早餐。
「夫人,公司的施副總在找妳,說有公事要跟妳討論。」陸嬸說。
「嗯。」討論?看他是想加薪升官吧!真不知道留他在公司做啥,養老嗎?好高額的老人年金。
王瑩潔不當一回事,抹抹唇邊的蛋黃,心里贊嘆著,天,睡得真舒暢,還有早餐吃,早知道當夫人這麼好,她八輩子前就來排隊。
「施副總希望夫人一起床馬上回電。」
這麼急,會不會是因為她這幾日賤賣集團股票,導致股價下跌,打來跟她抗議?跌啊,等到股價跌到極致,她好大量買進,她打的就是這如意算盤。
「不回。」一口拒絕,抬眸睞了陸嬸一眼,面上帶著淺淺的微笑。
「夫人,那個……還有二少爺他……」陸嬸聲音越來越小。
她馬上舉手阻止,「停,陸嬸,以後再有誰打電話到家里來,一律說我不在,我高興就會自己接,不高興就讓電話響壞了也無所謂,也甭留電話號碼了,因為我不會回,至于公司的事情,那就在公司講。」只是,截至目前為止,她還沒踩進去辦公室過呢!呵呵,一得意,淺笑逐漸擴大。
「是。」陸嬸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
王瑩潔吃個飽足,回到房間,對著開敞的衣櫥喃喃自語。
「可鄰,想要扮揮霍俏寡婦都沒行頭,總不能還穿套裝吧?呿!」摩挲下巴一陣,她決定出門血拚,用實際行動來昭告天下,對,本人就是全台第一富豪小毖婦!
二話不說,她火速殺到各大精品專櫃,準備好好的叫那些虎視眈眈的家伙們見識她的敗家能力,這是女人天賦,不用學就會。
在窗明幾淨的精品專櫃里,一抹青春的身影正左右來回審視著身上的新裝,不等旁人堤洪什麼意見,「好,就這套,我直接穿在身上。」
白金無限卡一刷,就是萬把塊,這只是第一站,接著她徹徹底底的走過各大品牌專櫃一輪,戰利品已經不是她一人可以徒手搬運得了。
只見她身後一串長龍似的服務人員,個個捧著東西恭敬的護送她離去,同一時間,她這新出爐的富寡婦聲名遠播開來。
就這樣型塑了幾日,現在台北社交圈里有誰不知道她王瑩潔是個揮霍的女人,拿著亡夫的錢四處去撒,公事完全不見處理,陸氏集團真可謂群龍無首啦!保證讓有心人士心癢難耐,恨不得馬上出手攬下陸氏集團的命脈。
來啊!她等的就是他們自動送上門來,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一個星期後,她終于進公司,多日不見的秘書捧著一大疊的Messages,她隨意翻翻,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瑣碎小事。
笨,這些家伙真的很笨,一點小事也作不了決定,要不幸虧她事前安排好一批種子工讀生,分散在各階層部門幫她收集情資、處理瑣事,方便她把堆積如山的工作進度消化于無形,怕這堂堂陸氏集團真這麼倒了。
那些工讀生平日只是負責倒茶掃地的,然而個個可都是未來她想重金禮聘的優秀人才呢!
「真是位子坐得高,智商卻低得嚇人。」口中輕喃。
忽而,她發現一張令人驚奇的Message。
是那個對她不大友善的小叔欸!多翻了一下,發現還不只一張呢!
看,心急了吧,就不信他真可以忍著不吭聲,兄弟的生死是一回事,家產的事情還是得回歸公平原則。
「哼,速回電?唔,這麼多張啊!呵呵……」王瑩潔念著上頭的宇眼,差點沒笑岔了氣,「你說回電就回電,這個蠢小叔,看我這如母長嫂怎麼好好教教你做人的基本禮節。」捏爛了紙條,一扔,命中字紙簍。
「待會誰找都不見,電話也不听。」她夸張的打著呵欠,提著她剛剛血拚的成果進辦公室,門一鎖,安穩的即使外頭烽火連天都不干她的事兒。
這時,找了她一個星期的陸修棠在母舅施啟銘的護航下,一路穿越層層關卡來到董事長辦公室外頭。
「對不起,董事長交代現在誰都不見。」秘書擋了下來。
「不見?妳知不知道他是誰?他是前董事長的弟弟,還不快叫那丫頭把門打開!」施啟銘的鼻間呼出惱火的氣息。
「可是董事長交代過,她誰都不見,我不能放行的。」小秘書無辜得緊。
「董事長在里頭吧?麻煩妳用內線電話通知她一聲,我是陸修棠,只打擾她幾分鐘。」陸修棠阻止母舅的蠻橫,客氣的道。
小秘書看他還算端正有禮,便硬著頭皮打了內線電話。
嘟了老半天沒人接,她也只有無奈的搖搖頭。
「修棠,你看,這女人分明是等著看陸氏集團滅亡,以前你哥哥幾乎是住在公司里,現在她卻可以十天半個月的不進辦公室,來了也不辦公開會,躲在里頭干麼?睡覺不成?舅舅老了,哪能夠幫你們這樣撐下去,還不如早早退休回家養老。」
陸修棠臉色益發的沉重,集團由誰接掌他並不在意,重要的是那個人能夠真正擔負起成敗責任,領導統馭員工,拓展公司版圖,而近日關于他這小嫂子的傳聞,除了揮霍還是揮霍,甚至更賤賣公司股票,造成投資人信心動搖,紛紛欲取消與陸氏集團的合作。
一想到陸家人用生命守護的心血,被這麼漠然的忽視,他忍不住攬緊了眉,恨不得將她毒打痛斥一頓。
「鑰匙拿來。」他目光嚴峻的看向秘書。
「我沒有鑰匙……」秘書囁嚅道。
「董事長辦公室不是都會有備份鑰匙嗎?」他眸光一凜。
「快拿來,要不然明天就開除妳。」施啟銘一肚子怨氣藉此發泄。
「舅舅,你不還有會議?先下去,這事情我會處理。」陸修棠低聲說。
「好,修棠,一定要給那女人一個教訓,剩下的交給你了。」施啟銘為自己找來這麼有力的人,感到十分放心,看著秘書不安的表情,愉悅的離開。
「我不想為難妳,但是請妳交出鑰匙。」陸修棠再一次靠近。
秘書連退數十步,這男人不需要舞拳弄腿,光是低低緩緩的聲調,就夠讓人覺得壓迫。只見她眼眶泛紅,怯怯的說︰「備份鑰匙早交給董事長了,我這里沒有……」
他深深的呼吸,緩和情緒,看來這大嫂的心機跟她的年紀是成反比,任他修養再好,都無法忍受她這種囂張行徑。
陸修棠抓起電話,「立文,幫我叫個鎖匠到陸氏集團總部大樓。」
幣上電話,十分鐘後,蘇立文領著鎖匠出現了。
「本來會更快的,是樓下警衛龜龜毛毛不讓我上樓,光解釋都不知道浪費多少時間。」他一出現就猛嘀咕。
八秒鐘,董事長辦公室的門鎖喀喳一聲,開了,陸修棠推門一瞧,沒人?
「那欸沒人?」蘇立文納悶的瞥向秘書。
「我……我不知道。」她一頭霧水,明明就看見人走進去了,怎麼會沒人?
陸修棠徑自跨進,筆直的走向另一扇門,旋開門,一陣震天價響的嘈雜聲傳來,那個天殺的女人坐在電視機前,面前的PS2扮演鬼武者的廝殺讓她玩得樂不思蜀,腳邊堆了幾本攻略大全,沙發上堆成小山的名牌提袋都是她的戰利品,瞧她陶醉的,渾然忘了她身系上千員工的家計前途。
這一刻,他寧可她是傷心過度,那麼他會心生憐憫,而不希望她如傳言所說,瘋狂沉溺在揮霍的世界無法自拔。
一個新婚又喪夫的女人,為什麼可以這麼開懷的在這里大玩她的電玩游戲,渾然不知這世界就要因為她的散漫而驟變,難道她連一點的感傷都沒有嗎?陸修棠的雙手垂在兩側,揪緊又松開的反復著。
王瑩潔猛一轉身,發現一張鐵青的面孔就在她身後幾步的距離。
唔,被抓包啦!瞧,那張臉活像是被火燒過似的……
陸修棠旋過身對著蘇立文命令,「你可以回去了,順便幫我把門帶上。」
在他的嚴厲目光下,有再多的好奇心,蘇立文還是得乖乖離開,免得被這家伙遷怒下去,白痴都看得出,他極度不爽中。
當閑雜人等一退,王瑩潔毫不見愧色的笑著,「小叔你來啦!快,我正要過關呢,一塊來玩吧!」她笑得牲畜無害,還大方的送上搖八,分明是跟天公借膽。
陸修棠告誡自己冷靜,走去將電視一關,頓時安靜下來,「大嫂,妳知不知道妳的職稱背後所背負的責任?」
「什麼責任?別站著,過來坐啊!現在猛站也長不高了。」她手納呀納的。
「陸氏集團上千名的員工,還有每個員工的家庭。」他沉聲說.
「唔,我困了,挑戰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闖出這點成績。」她離開地板,癱坐在沙發上。
她這一起身,他這才發現,她竟然將公司的文件卷宗當作小凳子似的坐在底下,真是叫人忍無可忍。
「大嫂,妳實在……」
「大費周章找我有事?怎麼,是不是決定好你那百分之五股份的價碼了?」
「很抱歉,我並沒決定要賣掉。」他氣咬得牙齦隱隱作痛,瞪著那奢侈的一袋袋名牌服飾。
「喔,這是我今天的血拚成果,大概花了二十多萬吧!呼,其實逛街也是很勞累的,不過沒辦法,我實在沒法兒將錢交給其它人去揮霍,這事兒還是自己來就好。既然小叔沒有打算賣,那就沒啥好聊的了,等你改變心意,再跟我聯絡。」低頭看看手表,「啊!來不及了,我晚上要參加一場Party,先不說了。」
她二話不說,飛也似的逃離辦公室,快得讓陸修棠措手不及。
坐在車上,王瑩潔還笑得花枝亂顫。
他一定沒料想到她竟敢這麼開溜,好玩,原來戲弄人還挺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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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陸修棠臉色發青的模樣,王瑩潔真是作夢也會笑,蹺著腳將書房的皮椅狠狠的旋了一圈,她樂得幾乎要飛上天。
誰要他打斷她辦公的心情,還得把文件塞在底下當凳子,活該!最好氣得他心髒衰竭。
看看計算機屏幕右下方的時間,將拉拉雜雜的公事處理好都十一、二點了,真不知道養一大堆笨蛋做什麼,連企劃書都寫得語焉不詳、撲朔迷離,這種東西還能一再的上呈,真服了這些老人,哪天她的忍耐力到了極限,一定用虎頭鋤伺候。
「啊——」狠狠的打了個呵欠,她決定去泡個燻衣草香氛澡,然後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跳下椅子,伸個懶腰,一跨步,冷不防的被一條電線絆著,當場摔得她五體投地,連帶撞上一旁的書櫃,幾本書就這麼砸在她背上,不單五髒六腑隱隱作痛起來,就連背只怕要瘀青內傷了。
「疼……」趴在地上,她痛得想殺人。
忽地眼一瞥,一堆原文書里的其中之一,掉出好幾張小卡紙。
「這什麼東西?小髒!」她吹了書面的灰塵,嘀咕一聲,爬坐起身,探手將地上的小卡紙拾起。
泛黃的卡紙條,上頭寫著簡短的字句。
翠珊,生日快樂。
沒有署名,王瑩潔翻到背後,啥線索也沒。
翠珊是誰?她腦子里滿滿的問號,多得讓人想打包送到倉庫去。
這會兒她睡意全消,收拾起地上的小卡紙,細細讀了起來。
謝謝,我很喜歡那只突脊龍紋鐲,那是周代的青黃玉吧?
「青黃玉的突脊龍紋鐲?什麼鬼東西!」她嘀咕一句。
她把這好幾十張的小卡紙都讀過一回,發現是一個叫翠珊的女人跟另一個人往來的訊息,對方始終沒有署名,多是一堆簡單的噓寒問暖,為什麼這些卡紙會在董事長的書房?
王瑩潔感覺渾身精神都來了,遇上這麼吊詭的事情,她不好好查他個水落石出,怎麼對得起自己!
二話不說,她把睡眠跟泡澡扔到一旁去,三更半夜開始在這書房來來回回的搜尋。
一夜光景,原本整齊的書房瞬間變成一座廢墟,她把所有可能的小卡紙通通抖了出來,絕不遺漏任何蛛絲馬跡。
當清晨第一道陽光灑下,她瞥了眼角落,發現那書櫃正招喚著她靠近,她毫不遲疑的爬過去打開,意外發現最偏處的櫃子里還隱藏著一只木盒。
一把拿了來,「可惡,還上鎖!」她從桌上探來一把拆信刀,大有豁出去的姿態,準備跟這只木盒廝殺。
最後拆信刀歪了,木盒還是開不了,她索性拿紙鎮把這爛鎖砸個徹底,里頭的東西無所遁形。
是日記本,一共有三本,還有幾張照片,她端詳起來,照片里全是同一名女子,她懷疑她就是那個叫翠珊的人。
日記的第一頁——
我來到了陸家,終于進入這個富豪之家,雖只是照顧老主人,但見到他……
他是那麼的好,每每想到我的來意,我真是愧疚,但是我顧不了許多,只希望能有機會見他一面,這已足夠讓我欣喜若狂。
王瑩潔快速翻過第一本日記,里頭除了寫著想愛又不敢愛的情愫,再來就是對家人的恐懼,日記的主人有一個哥哥,看得出來她很畏懼他,可是除了這些,她對事情還是沒個頭緒。
忙了一晚,她心上只落下翠珊這個名字,還有那只青黃玉突脊龍紋鐲。
對了,書房里還有一個抽屜是她無法打開的——書桌左手邊最下方的那個抽屜,她突然對此好奇了起來。
她奔下一樓,「陸嬸、陸伯——」
「夫人,什麼事?」
「董……我說老爺書房抽屜的鑰匙在哪里?我打不開,里頭有一份重要的文件。」
「抽屜的鑰匙?這一向都是老爺自己收著的,我也不清楚,可能要房里找找,還是要請鎖匠?」
王瑩潔思緒一轉,鎖匠,不大牢靠,暫不考慮。
「先不用,我到房里找找。」她匆匆回到二樓,這回打算進入陸境山生前的房間,仔細再找一回。
就當整個二樓幾乎被她翻爛了,她終于在床頭櫃旁找到疑似的鑰匙,二話不說,她奔回書房,插入匙孔扭轉一下。
那一聲喀喳,差點沒讓她感動得痛哭流涕。
拉開抽屜,里頭放著許多牛皮紙袋,全來自一家征信社。
「征信社?董事長找征信社做什麼?」
她將所有的牛皮紙袋抱出,連同剛剛的三本日記、照片、小卡紙,一並帶回自己的房間;她得先弄清楚這些古早事,或許能從中找到什麼訊息也說不定。
比如說,誰曾經表露了野心,比如說,為什麼小叔離開陸家多年不歸,又比如說……
總之,這陸家似乎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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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整天看完跨越十年的牛皮紙袋,里頭全是陸修棠動向的掌握。
看來很尋常,就是各處游歷的工作,可為什麼陸境山要這麼仔細的托征信社對他完全掌控,是防備還是極度的溺愛?
王瑩潔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直到車子在朝代古文物中心門前停下,她才止住思緒。
一走進去朝代,迎面襲來一陣沉木香,她打量著擺置的古董,書畫已是平常,叫她感興趣的是瓖嵌在牆上的展示櫃,里頭全是頂級的古玉。
「小姐您好,這是剛從海外收藏家手中買來的古玉,目前可以看到的是石家河文化晚期的白玉神人面飾,商代的青玉龍紋短刀,清朝白玉雲龍紋圓佩、白玉象耳游環六菱形百壽杯,白玉五福臨門硯;另一邊則是瓷器、漆器……」
她揚手制止,「有沒有青黃玉突脊龍紋鐲?」王瑩潔單刀直入的問。
「青黃玉突脊龍紋鐲……」小姐臉微赧,「很抱歉,目前這里的古玉不包括您要的龍紋鐲。」
「我听說你們可以接受客人指定的古董,代為尋找收購?」
「是,沒錯。」
「我想要請你們幫我找到青黃玉突脊龍紋鐲,沒有底價的限制,只要讓我得到,我可以預付一筆訂金。」她掏出白金無限卡。
小姐見她勢在必得,拿著無限卡猶豫著該不該接受,忽而,一只手抽走無限卡遞回給她,低沉的嗓音響起,「沒有青黃玉突脊龍紋鐲。」
是陸修棠,臉色異常僵硬,服務小姐趕緊趁機閃人。
「嗨,小叔,原來這就是你的事業。」王瑩潔咧嘴微笑。
「讓大嫂見笑了。」他態度冷硬得像尊木頭人。
「沒什麼見不見笑,古文物這領域很專業,所以我想請小叔幫我找一樣東西。」她討好的說。
「我可能幫不上忙。」他一口拒絕。
「別太早拒絕,你當然行,我只是想找一只清代的青黃玉突脊龍紋鐲。」
「大嫂什麼時候這麼風雅了?」他口吻冰冷。
「人終日在金錢堆里打滾,偶爾也要佐以書畫、玉器、瓷器之類的古物來增添風雅氣質。」
「我以為大嫂掛心的是百分之五的持股。」
「唔,當然掛心,但不減我對古玉的喜愛。」她說得煞是認真。
「如果大嫂能把對古玉的喜愛分點給公司,那麼集團的股價跌勢應該會和緩不少。」
「呵呵,股市本來就無常,起起伏伏的是稀松平常。難得來捧場交關,快幫我把這只白玉象耳游環六菱形百壽杯跟白玉五福臨門硯包好,我就要它們了,至于那龍紋鐲,一個星期的時間可以嗎?」
「很抱歉,這兩樣古玉已經有了買家,至于妳說的龍紋鐲,那東西並不存在。」陸修棠拒絕的意思十分明顯。
「那如果我要白玉雲龍紋圓佩跟商代的青玉龍紋短刀呢?」她挑釁道。
「抱歉,也都有買家了。」
「告訴他們取消交易,不論多少錢我都可以支付。」她霸道的說。
他不以為然的瞪著她,心想,妳當然可以揮霍,拿著大筆的遺產,卻放縱公司群龍無首,可惡至極,虧他還一度無知的憐憫她。
「這倒也是,錢,大嫂是多了,但是,買賣交易有時候是看情分,這忙我愛莫能助。」他轉身便要離開。
王瑩潔一腳跨上前去,整個人擋在他面前,「翠珊是誰?」
忽地,陸修棠渾身像是被落石擊中般,痛苦得無法動彈。
她把他的異狀看在眼底,趁勝追擊的問︰「這叫翠珊的女人是誰?我听說她有一只青黃玉突脊龍紋鐲。」
他猝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厲聲追問︰「誰告訴妳的?誰告訴妳關于這些事的,妳究竟想怎麼樣?」
他激動的臉色有些猙獰,她一駭,「很疼欸!」用力的將手抽了回來,摩挲著手腕。「你知道青黃玉突脊龍紋鐲的,對不對?為什麼說沒有這東西?」
他死命的瞅著她,「大嫂,妳才新婚接著又新寡,大喜大悲的事情接連而來,為什麼妳卻連一滴眼淚、一點傷感的神色都沒有,還是說這一切早在妳預料之中7.」
話中有話。王瑩潔冷扯著嘴角,隨即斂容道︰「有人這樣說過,當你發現人生的苦痛和荒謬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你該知道眼淚並不是對付它的最好方法。我不愛哭的,我寧可把哭泣的時間拿來做更多讓自己快樂的事情,況且我已經擁有了這麼大筆的財富,還有什麼好哭的?大悲大喜的事情都經歷過了,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是我不能面對的呢。」她笑著,那樣的坦然自在。
當你發現人生的苦痛和荒謬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你該知道眼淚並不是對付它的最好方法。陸修棠把這話擱在心里反復思量,在對她的敵意里,隱約浮現一絲敬佩。
「妳真的不能等閑視之。」他真切的說。
「呵呵,你言重了。」她不甚在意,「說真的,小叔,一句話,到底得要什麼條件,才願意幫我找到青黃玉突脊龍紋鐲?」
「我也反問大嫂一句,既然妳無心公事,到底要什麼條件,妳才願意讓出集團的董事長寶座,讓有心領導的人出面統馭?」
「唔,這是協議嗎?」她認真思忖起來。
「妳認為是協議那就是協議了。」
忽然,王瑩潔大笑起來,「好,既然你敢跟我談這協議,那我有什麼好怕的。」她踅了幾步,「就你來吧!如果是你來競爭,我會比較有興趣,不過你一樣得拿出一點籌碼。」
「什麼意思?」他挑趄眉。
「你拿出百分之五的持股還有那只龍紋鐲,而我拿出董事長寶座還有百分之五的持股,我們雙方來一場較量,只要誰能夠在最快時間內讓集團的股價上漲,替集團賺進下一個一億,誰就穩坐董事長的位子,當然,我們享有同樣的資源,為了公平起見,你搬回山上別墅,咱們互相監視,以防範有外援,如何?」
陸修棠睞了她一眼,揣度她的意圖。
「不用這麼小心眼看我,如果人生只有勝負,那太可悲,但是少了勝負,那還有什麼好玩。你敢不敢?」
四目交會,彼此都在心里估量算計著。
把一個危險份子擺在身邊看來似乎冒險,但是王瑩潔就是想要從他身上查出點蛛絲馬跡,要不也可以防範他有什麼不利于她的小動作。
這女人的出現太吊詭,大哥的死去又那麼突然,如果能夠知道真相,還可以讓集團走向正軌,那的確值得一試。
「好。」不約而同,兩人同聲說。
這場較勁的游戲馬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