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回到客棧之後,韓滅就冷著一張臉不跟她說話了,其它三人感受到他周遭的冷空氣,都識相的避得遠遠的,而且非常沒義氣的,干脆三個人跑出去玩,把她丟在客棧里面對韓滅。
「你到底還要鬧多久脾氣啊?」梅莞曦實在忍不下去了,整整三天他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她到底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要讓他這樣對待?不就是說了一句很普通的話,有錯嗎?他本來就是姓韓啊!
他依然不言不語不動,一副捧著書看得不亦樂乎的模樣,這姿勢維持了三天,除了用膳、上茅房、沐浴、睡覺之外,他都是這個樣子,天知道他到底看進幾個字,從早上到現在,也沒見他翻頁!
「韓滅,你到底想怎樣?」她惱怒的抽走他的書。
同樣的姿勢維持了一下下之後,韓滅又從桌上拿另外一本繼續剛才的姿勢,彷佛從沒被打擾過似的。
「拜托,你從哪里搬來這麼多書啊?」狠狠的瞪著桌上堆棧的書,至少有十來冊,她干脆將桌上的書全部搬走,然後再回來抽走他手上的書。
「哈,看你還要拿什麼?」梅莞曦得意的朝他揚了揚手上的書。
韓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也沒見他有多大的動作,她眼前一花,就見他又拿著書,繼續剛剛的姿勢。
「咦?耶?!」她手上的書不見了!「哇!你是怎麼做到的?!」她一下子忘了兩人鬧別扭的事,沖動的撲到他身上,眼楮發亮的盯著他。「快告訴我、快告訴我,我要學,教我。」
他沒料到她會這麼興奮,手上的書被她擠掉在地上,她就這樣跨坐在他的腿上,雙手揪著他的衣襟猛搖。
「曦兒,放手,別搖了。」又不能用武將她打下去,只能開口了。
「啊,抱歉。」她笑了笑,替他撫了撫被她抓皺的衣襟。「你教我嘛!」
「每天練八個時辰的功,五年後妳就『可能』會有這樣的速度。」他抓住她的手,不讓她無意的撩撥壞了他的鎮定。
「嗄?!你是開玩笑的吧?」梅莞曦傻眼。
「妳說呢?」斜睨她一眼,將她整個人舉離他的腿,放在地上,他起身離開房間。
她還因為他的話發愣。每天八個時辰,還要不間斷的練五年?!開什麼玩笑啊!
發現他出門時,她才回過神來,趕緊從地上跳起來追了出去。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里?」她在樓梯追上他。
「出去。」他冷淡的說。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要出去,我是問你要去哪里?」這家伙,比小孩還幼稚。
「妳想跟?」韓滅停下來,伸手環住差點沖過頭的她。
「想啊!你要去哪里?」
「想跟的話就閉嘴。」放開她,他又徑自走了。
梅莞曦噘著紅唇,加快腳步追了上去,瞪他一眼後,用力的拉過他的手臂挽著,不過沒有說話。
他唇角微勾,他真的很喜歡她,可是……
唇角的淺笑化為苦澀,如果她知道他對她做了什麼的話,肯定不會原諒他吧?
手臂被扯了扯,他低頭,對上她晶亮的眼。「怎麼?」
她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寫字。
他微蹙眉,不懂她在干麼,直到感覺到她寫了什麼之後,才失笑地敲了敲她的額頭。
「笨蛋,想說話就說話,干麼還特地問我。」她在他手心寫下「我想說話」四個字,這女人,真可愛。
「是你說要跟就要閉嘴的嘛!」揉揉額頭,她好委屈的說。
「妳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听我的話了?」真是難得。
「從某人莫名其妙的跟我賭氣,好幾天不同我說話開始啊。」嘟著嘴,她斜睨著他。
韓滅輕撫著她的發,淺淺的微笑。「我不是在跟妳賭氣,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事情?」這麼神奇的「想事情」法?
「嗯。」眼神飄遠。
「滅!」她急喚,用力扯著他的手。
他回過神來,疑惑的望著她。「怎麼了?」
梅莞曦望著他好一會兒,才搖搖頭低聲道︰「剛剛有那麼一剎那,我以為……以為你要消失了。」
他訝異地揚眉。「放心,我的武功還沒練到那般出神入化,不會突然消失的。」
「不會突然消失……」她擔憂的凝望著他。「意思是……你會慢慢的消失嗎?」
「笨蛋,不要抓我的語病,妳放心,除非妳要我離開,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妳的。」
「我才不會要你離開呢!」梅莞曦不以為然的皺皺鼻子。
「希望如此嘍。」牽著她的手,走在深夜無人的街道,只有韓滅他自己知道,這句話,是他衷心的期盼。
「滅,這里是誰家啊?」趴在某戶人家的屋頂上,梅莞曦壓低音量問。
「韓聖的家。」韓滅道,然後像是有預感般,立即摀住她的嘴。
「唔?」驚呼含在口里發不出來,她只剩下一雙大眼滴溜溜的轉著。
「我現在放開妳,妳別忘了我們是偷偷潛進來的,別亂叫。」
她點點頭。
韓滅放開她,專注的注視著對面的屋舍,門外,有兩名家丁守著,門上,綁著一條粗大的鐵鏈,鐵鏈上還鎖著一門大鎖,窗戶則被釘上木板封死。
梅莞曦趴在他身旁,「滅,你想那里面是怎麼回事?」
「有兩種可能,不是藏了寶物,就是關了人,妳覺得是哪一種?」
她審視著下面的狀況,兩名家丁嘀嘀咕咕的,一會兒聊天,一會兒打呵欠,一會兒抱怨。
「人。」她下判斷。
他微笑,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確定。
「我還知道里面的人是誰。」她得意的說。
「家丁都說得那麼清楚了,如果妳還不知道的話,那我就要趕妳回客棧了。」兩名家丁聊天抱怨的時候,已經提到了,里面是他們家少爺。
「好奇怪喔,滅,為什麼韓聖會被關起來?」
「肯定是違逆了韓家一干偉大的長輩某件事,所以才會被施以這種懲罰,除非他順從,否則就會被這樣永無止境的軟禁下去。」
「好過分喔,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啊?」
「呵!韓家人更可怕的事都做得出來,這區區軟禁根本不算什麼。」已經是對「唯一」繼承人的禮遇了。
梅莞曦若有所思的望著他,心中似乎若有所悟,不過她沒有表示什麼。
「你為什麼會知道韓聖是被軟禁在家里?」
「猜的。這三天又陸續探知到慕容家的家世背景之後,我確信韓家一干長輩絕對不可能讓慕容堇兒進韓家門,而如果韓聖又如他們所說的那般喜愛她,非卿不娶的話,那麼後果就只有一種。」韓滅指了指對面。
「被軟禁起來。」她了解的點頭,「看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們梅家那本和韓家這本一比,還真是小巫見大巫呢。」她有那樣的爹娘,應該知足慶幸了啦!
他偏頭靜靜的望著她。
她對他笑了笑,表示自己很好。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妳呢?有沒有什麼好主意?」他反問。
「我啊……」她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眼楮一亮,「滅,你覺得如果家丁看見韓聖的鬼魂,會不會嚇得趕緊打開大鎖查看?」
「應該會,不過那個大鎮我可以輕易的破壞它,不用如此大費周章。」他知道她的打算。
「可是這樣比較好玩啊。」梅莞曦笑望著他。「等家丁打開鎖之後,你就點他們的穴道,讓他們失去神智。」
「好吧,就讓妳玩一玩。」他順她的意,反正在他的控制下,結果都會一樣。「妳等我一下,絕對不可以妄動,知道嗎?」
「是,相公。」她輕笑。
「最好說到做到,『娘子』。」他說完,轉身往東邊飛掠而去。
她目送他消失在黑夜中,心里盤算著該如何拐他教她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