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情踉蹌的沖到谷聿平的床邊,恐懼的看著他消瘦的身形。怎麼回事?為什麼才短短三天,他就變成這個模樣?
他們說他傷得很重,以至于昏迷不醒,又因為以為她已經跌落崖底身亡,所以也不願醒過來。
「他在等死。」他們是這麼告訴她的。
「聿平,你醒醒好不好?」雪情低喊著。
「大夫說,聿平這是心病,所以我們才找妳來。」谷聿遠輕聲的說。看她的神情,他幾乎後悔讓她承受這種痛楚。
「能否讓雪情獨自留在這里?」雪情低聲問,眼光沒有離開過谷聿平。
「當然。」谷聿遠點頭,示意眾人離去。
臥房一下子變得冷清,在眾人面前一直不敢流淚的她,終于低聲哭起來,這幾日來的擔憂害怕,全因看到谷聿平的情況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來。
「聿平,我是雪情啊!你听到我在叫你嗎?我和你一起來到二十一世紀,我沒有死,我活得好好的,你听到沒有,聿平,我很好,我就在你身邊,你張開眼楮看看我啊!」她哽咽的說著,趴在谷聿平的身上泣不成聲。
突然,感覺背上的輕拍,她飛快的抬起頭,正好直勾勾的對上谷聿平睜開的雙眼。
「聿平?!」雪情驚呼,卻被他快速的摀住嘴巴。
「噓!小聲點,別讓他們听見。」他低聲的說。
「聿平,你醒了?!」她雖然不懂為什麼,但還是學著他壓低聲音問。
「對不起,害妳擔心,其實我早就醒了。」谷聿平輕撫著她的臉,充滿歉意的說。
「可是他們說……」她迷惑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騙他們的。」谷聿平壞壞一笑。「誰叫他們要騙我妳沒有一起回來,害我在他們面前……」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那是他生平最丟臉的事,竟然在他們面前哭得淅瀝嘩啦。「其實能夠如此順利的見到妳,還要感謝風靳的配合,否則他們不知道還要玩到什麼時候呢!」
「他們……不是你的哥哥嗎?」雪情疑惑的問。
「是啊!這是我的不幸。」他苦笑著。
「他們對你不好,常常欺負你嗎?」她同情的又問。
「哦,這倒不是,我們相處的方式有點異于常人,沒人侵犯我們的時候,我們會玩玩自己人,但是如果有人欺負到我們頭上,我們可是很團結的。所以嘍!」谷聿平聳聳肩,無奈的表示這次他是被他們玩的人。
「的確很特別。」
「現在我見到妳,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將她擁進懷里。
「聿平……」雪情偎著他,突然流下眼淚。
「怎麼了?」谷聿平慌忙的問。
「我只是好茫然,這里的一切是那麼的不一樣,我好害怕。」
「嫂嫂們帶妳出門見識過了?」谷聿平問。
她搖搖頭。
「沒有,我不敢出門,光是屋里的東西就讓我眼花撩亂,鬧了好多笑話,我怎麼敢再出門?雖然你曾對我說過這里的事,但是說歸說、听歸听,真的看見還是一樣好陌生。」
「等我傷好了,我會帶妳出去,我想要親自教妳這個時代的一切。」
「可以嗎?」她慌亂不安的問。「我真的可以留在這里?」
「當然可以,我在哪里,妳就必須在哪里,這叫夫唱婦隨。」谷聿平想轉移她的情緒,而他成功了。
雪情紅了臉,不過還是大著膽子反駁他,「你還沒用八人大轎來迎我過門,我可不算是你的妻子。」
「雖沒有八人大轎,不過妳還是進我谷家門了,不是嗎?」他笑道。
「這哪算啊!我偏不依。」她不依的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唉喲!」谷聿平低呼一聲,痛苦的蜷縮身子。
「聿平?!你怎麼了?是不是內傷又復發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打你的,我……我去叫人……」她急得紅了眼,慌張的起身就準備跑出門去求救。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來。
「不要去,不然他們不知道又要想什麼辦法整我了。」他吸著氣,困難的說。
「那怎麼辦?聿平,你怎樣了?很痛嗎?告訴我,我能做什麼來幫助你?」
「可以,小時後我母親都會在我生病或受傷的時候親親我,然後說『痛痛不見了』。」他微張一只眼,偷覷她的反應。
「你母親,你是要我去找你母親嗎?」雪情問。
唉——真是不解風情。谷聿平在心里嘆氣。
「妳這一去,不是讓大家都知道我已經醒了嗎?到時候我們會很慘的。」
「那……那怎麼辦?」
「妳來代勞吧!」
「我?!」她有點不知所措,要她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事,她還是不能適應。
「啊!唉喲……」谷聿平又痛苦的低哼著。
雪情一急,也顧不了不好意思,低下頭輕吻他一下。
「痛痛不見了。」她說。
比聿平一瞬間封住她的嘴,雪情這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你……」
「噓,別說話。」他輕聲的說。復又低下頭,再次品嘗那縴女敕的紅唇。
門內,春意蕩漾;門外,卻愁雲慘霧——「非這樣不可?」書房里,谷聿遠刻意隔絕家中其它人的視線,和谷聿慮、谷聿近、谷聿憂三人親自招待突然出現在谷家的男子。
男子來自于超機組,帶來一個超機組領導的命令。
那男子只是點點頭。
「難道沒有通融的余地?」谷聿遠問。
「這是穿越異時空次元的基本規則。」男子冷淡的說,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可是聿平還沒清醒,我們不能這麼做,這會毀了他的求生意志,至少等他清醒再說,可以嗎?」
「抱歉,時間有限,我們必須立刻執行命令。」男子毫不通融地說。
「既然閣下執意,連通融的時間都不給,那就先過我們四兄弟這一關吧!你能順利通過,我們就不再阻止你執行命令。」好話說盡,男子還是無動于衷,谷聿遠一向維持的溫煦笑容瞬間變冷。
其它三個立刻圍上來。
「你們想以四抵一?」男子波紋不興的問。
「我們還不至于這麼卑鄙,也用不著以多欺少,就一對一來吧!」谷聿遠冷淡的說。
這邊打得火熱,那廂兩人還甜甜蜜蜜的不知天高地厚,不曉得大難臨頭。
***
終于,兩人過了兩天的甜蜜世界後,谷聿平決定對外宣布他清醒了。
「你們把自己的俊臉怎麼了?」看見四個兄長,他吃驚的問。
「還不都是為了你!」谷聿憂沒好氣的說。臉上的淤冑讓他幾乎不敢出門,也讓老婆以紀念為名,拍了好幾張照片存證,真是……啐!
「為了我?」谷聿平疑問。
「不是這樣的,是我們自己學藝不精,與你無關。」谷聿遠微笑的說,但牽動嘴角的動作卻讓他微蹙眉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有人上門踢館了?」谷聿平好奇的問。不過四個哥哥都掛彩,可見對手的實力嚇人,搞不好有上百個人呢!不過老四為什麼說是為了他?
老四說這話必有其原因,至于老大的否認,只讓他更加懷疑。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雪情小姐呢?」谷聿遠扯開話題,看不到她的人讓他有點意外。
「好象是嫂嫂們要帶她去買一些衣服。」谷聿平嘆氣的說。
原本才說好他要第一個帶她出門,結果自己的傷勢比他想象的還重,雪情又不能老是借嫂嫂們的衣服穿,所以當雪情說大嫂要帶她去買衣服時,他就答應了。
「出門多久了?」谷聿遠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拜托,不要讓他們為了她和超機組那個不像人的人打了一架,好不容易以不怎麼光明的車輪戰險勝那個人之後,她還出門去自投羅網。因為那人離去前有說過,打那一架只是讓超機組暫時在當下不將雪情帶回超機組傳送回古代,至于往後,就各憑本事了。
「嗯——好幾個小時了吧!」谷聿平拿起桌旁的茶杯想喝口水,不料手一滑,鏗鏘一聲,杯子碎成碎片。
他的心倏地一跳,覺得悶悶的,似乎……「小心點!我叫下人來整理。」谷聿遠才說完,手機剛好響起。
看到手機上顯示的人名,是香保里!
比聿遠立刻接起。
「遠,不好了,雪情被人抓走了!」崛越香保里在手機那頭焦急的喊。
唉!他的預感為什麼要這麼靈呢?
幣上電話,谷聿遠考慮著要不要告訴谷聿平這件事。
「發生什麼事?」
比聿遠看向其它三個兄弟,從彼此的眼中都了解發生什麼事。
「你安心靜養,我們有個案子要處理,失陪了。」四個人一致轉身匆匆離去。
比聿平疑惑的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他們怕他知情?為什麼?
啊!震驚的從床上坐起,牽動胸口的內傷讓他低咒一聲。
一定是雪情!是的,方才的不安感,一定是雪情出事了!
他掙扎的下床,腳下即踩到方才的玻璃碎片,但他卻沒有感覺到痛,任血流著地無所知覺,一心只懸掛著雪情的安危。匆匆的換好衣服奪門而出。
他該往哪里去?他根本不知道雪情在哪里。谷聿平懊惱的抓抓頭,茫然不知所措的呆愣在走廊上。
而此時在書房里,谷聿遠看著三個弟弟,眉頭微蹙的想著事情。
「老大,有什麼辦法阻止?」
比聿遠搖搖頭,超機組的命令幾乎等于聖旨,除非他是領導人,否則很難停止這項命令。
「老大,如果雪情真的被送回古代,我看老五可能會活不下去!」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愛情的殺傷力有多大,可是……領導?!是的,那個人,只要他想到那個人是誰,也許就有希望。
「老大……」
比聿遠背對著他們,搜尋著腦中的記憶,把自己認得、可能的面孔和那個背影結合。
是……他嗎?
比聿遠蹙眉,可能嗎?那個人看起來牲畜無害的模樣,可能是他嗎?
「我可能知道超機組的領導人是誰了。」谷聿遠沉吟。
「真的?!」三兄弟驚喊。
「嗯。」
「是誰?」
「彭珣。」
「什麼?!『神鷹』的小舅子!」谷聿慮說。
「新任『夜鷹』頭頭彭勛的弟弟?!」谷聿近喊。
「那個廚師?!」谷聿憂大喊。
「沒錯,我確定是他。」
「那還等什麼?我們立刻去找他!」
「走吧!」四個人立刻出發。
才一開門,便見地上有一攤血跡,觸目驚心。
「這是……」谷聿憂蹙眉,看著一路延伸至谷聿平房間的血腳印。
「老五!」谷聿遠沖進谷聿平的房間,就見地上玻璃碎片也是一攤血跡。「糟了,他听見我們的談話了!」
「那現在……」
「找人啊!」
四人沖了出去。還好,當初找到老五之後就讓老爸帶著老媽繼續N度蜜月去,否則這下子老媽不知道又要煩他們煩到什麼程度。
***
他不認識彭珣,但是知道這個人。透過彭勛,谷聿平找到彭珣,意料中的,彭珣的神秘身分連他哥哥——夜鷹的頭頭彭勛都不知道。
「放了雪情。」谷聿平一見到彭珣,即開門見山的說。
彭珣挑眉,臉上淡淡的微笑沒變,不過眼神在瞬間閃過一道冷銳的利芒,剎那即逝。
「憑什麼?」他沒有裝作不知情,因為人既然都上門來了……沒有裝傻的必要。
他也不問谷聿平為什麼會知道他的身分,因為他心知肚明,在那天谷聿遠帶著昏迷的谷聿平和雪情突然從異時空次元被傳送回來,出現在超機組的實驗室里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身分可能會被人識破。
「我愛雪情!她在那里已經沒有容身之地,也沒有任何親人,你不可以把她送回去!」
「我不懂愛情,所以這個理由對我來說沒什麼說服力。」彭珣淡淡的說。
「如果雪情被送回丟,我就退出『鷹組』,相信谷氏其它成員也會支持我。」
比聿平以整個谷氏的進退要脅。
彭珣淡笑的搖頭,「失去你們谷氏對『鷹組』來說並不會造成什麼損失。」
「你……」谷聿平又氣又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還有沒有更具說服力的說辭?不然的話我可要下達命令傳送。」彭珣還是淡淡的笑著,就像谷聿遠所形容的,一副牲畜無害的模樣。
「公開你的身分這個說辭具不具說服力?」谷聿遠的聲音突然傳來,只見其它三個谷氏成員都喘著氣,可見他們趕得有多急。
彭珣這次的微笑變大了,他優雅的站起來,走出門口,經過谷聿平的身邊時,對他道︰「多跟你們老大學學。」說完便消失在門口。
「喂!彭珣,你別走啊!」谷聿平追上去,不過已經看不到彭珣的身影。
「他這是什麼意思?」谷聿平問哥哥們。
「笨蛋!」谷聿慮沒好氣的說,轉身離開。
「他又是什麼意思?」谷聿平又問。
「蠢!」谷聿近、谷聿憂翻翻白眼,也跟著離開。
「他們又是什麼意思?」谷聿平問谷聿遠。
比聿遠只是笑笑,搖著頭也準備離開。
「老大?!」
「老五,回家吧!」谷聿遠好心的告訴他。
「可是雪情……」
比聿遠嘆笑,男人啊!再怎麼聰明的人,一遇上愛情,就會變成笨蛋。
「你如果不想讓雪情等太久的話,就快點去超機組把人接回去吧!」谷聿遠說。
「什麼意思?」谷聿平不敢相信。彭珣答應了?
「你真的很驢耶!」谷聿遠無奈的笑,不再理他,先行離開。
比聿平看著空無一人的室內,嘴角的笑容慢慢擴大,是笨蛋、是蠢、是驢都沒關系,重要的是——雪情!
等我,雪情,我這就去接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