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翠兒提著一籃水果,匆匆的回到蘭院。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傳進正在房裏的慕容青青和魏萍的耳裏。
「小姐,是不是發生什麼事?翠兒姊姊怎麼這麼驚慌呢?」
「翠兒肯定又听到了什麼她自認為是大消息的消息,所以才會這麼迫不及待的大呼小叫,以後你就會習慣的。」慕容青青坐在桌前,淺笑的抬起頭來,對著身旁的魏萍說。
「原來如此。」魏萍點點頭。
「小姐,你一定不知道發生什麼大事了!」翠兒門一開,手上的東西都還沒放下,就迫不及待的想將她得知的消息告訴慕容青青和魏萍。她想,如果萍兒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翠兒,提著那籃水果不重嗎?」慕容青青溫柔的說。
翠兒立即將水果放在桌上,嘴上可沒空著,「小姐,翠兒方才上市集看到了一件大事喔!」
「哦,是什麼呢?」慕容青青早就習慣了,也很配合的問。
「莊王畫了一張畫像,命奴才們張貼在大街小巷,我好奇的上前一瞧,哎呀!不就是萍兒之前小乞丐的模樣嗎?小姐,莊主在尋找他的平弟耶!」
慕容青青一楞,她倒沒想到龍行文會做出這種事,不禁若有所思的望向一旁早已驚呆了的魏萍。
「萍兒,你怎麼說?」慕容青青溫柔地問。
「我……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既然那天……」魏萍疑惑的開口,茫然的看著慕容青青。
「萍兒,听我一句,從表哥的行為看來,他耍弄你的疑點已經不攻自破了。」慕容青青中肯的說。
「小姐,我不知道,如果不是遇上了小姐,萍兒可能已經死了,那他今天想找人也永遠都找不到了。」魏萍難過的說。
「萍兒,也許那天表哥由於某種原因才忘了交代下去,又或許他交代了,門房卻忘了也說不一定,你就因此不听他解釋,似乎說不過去,是不是?」
「可是我……」魏萍低下頭去。
其實,她一听說龍大哥四處張貼她的畫像在找她的時候,心裏對他的誤會早就解開了,只是……如今欺騙人的人卻是她自己啊!
「你是擔心你女兒身的事?」慕容青青善解人意的說。
她點點頭,憂心的蹙著眉陷入沉思。
慕容青青見狀,抬手招呼翠兒,低頭在她耳旁交代了幾句,只見翠兒帶著滿月復疑惑領命而去。
看著仍一臉煩憂的魏萍,慕容青青微微一笑。「萍兒,關於這點你倒可以不必太擔心,其實你一開始也是無心的,是表哥自己看錯了,怪不得你,只要你老實對他說,我想表哥不會見怪的。」
「不,我不能說!」魏萍直覺的反對。她想到龍大哥說過他最受不了女人的。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勉強,不過……」慕容青青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真的不見表哥嗎?」
她的計劃要實行,就必須讓龍行文見到魏萍,不管是她慕容青青身邊的萍兒,還是他龍行文的平弟。
「我根本沒資格……」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容青青給打斷。
「萍兒,你的資格早就由表哥所認定了,你是他的平弟,不是嗎?而他正四處尋你呢!你忍心讓他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嗎?你忍心看他一日找不著你就憂心一日嗎?」
「他怎麼會為我憂心呢?我只不過是個小乞丐,與他萍水相逢罷了。」魏萍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萍兒,表哥若不是為你擔憂的話,還會四處張貼畫像找你嗎?」
「這……」
「見他吧!不然表哥很可憐的。」慕容青青動之以情,卻在魏萍躉眉沉思的當兒偷偷的一笑。
「可是我該怎麼見他呢?我現在的模樣……」
「以你現在的模樣出現在他面前,一定讓他驚為天人,不過他肯定認不出你來,我想你也不敢這樣見他,對吧?」
魏萍點點頭,她是不敢。
「那就只好恢復乞兒的模樣嘍。」慕容青青緩緩地說。
「可是……」就算要恢復,她的衣服不是都被燒掉了嗎?
「翠兒。」慕容青青揚聲喊著。
「是,小姐,翠兒回來了。」翠兒氣喘吁吁的應聲,並推門而入。
「咦?翠兒姊姊何時離開?」魏萍驚訝的轉頭望向翠兒。
「就在你剛剛失神的時候,我叫她去辦些事。」慕容青青糗她,繼而轉向翠兒。「給我吧,翠兒。」
「可是小姐,這好髒哪!」翠兒看著手上的東西。
魏萍這才注意到翠兒正一臉嫌惡的用一枝樹枝勾著一套乞兒服,而原本清香宜人的室內,也彌漫著一股惡臭。
慕容青青也猶豫的看著那套乞兒服,最後終於決定道︰「翠兒,還是先拿去洗乾淨吧!乞兒雖然無法有美觀的外表,但也不代表就非要又髒又臭不可。」
「是,翠兒這就去把它給洗乾淨。」翠兒迫不及待的離開。
「小姐,那衣服……」魏萍疑惑的看著慕容青青,那衣服該不會是要給她的吧?
「那衣服是我要翠兒向外頭的乞兒買來的。」
「是要給……我的嗎?」
「是啊!」慕容青青微笑的回答。
「小姐真要萍兒恢復成乞兒的模樣去見龍大哥?」
「如果你願意以這模樣見他,那套乞兒服就派不上用場了。」
「我不行。」魏萍不敢。
「可你也不忍讓他心急如焚的掛念你在哪裏吧?所以,你就只好恢復乞兒的身分去見他。」
「我知道,只是……」
「只是什麼?」
「我不想一直欺騙下去,我會良心不安的。」魏萍憂心的蹙著眉。
「那就找機會告訴表哥真相,別害怕,因為那並不是你的錯,你只是沒有即刻澄清誤會罷了。」
「真的嗎?」魏萍很懷疑。
「當然,只要開口就好了,不是嗎?」慕容青青給她一個淺笑。
魏萍看著慕容青青,不知怎地,慕容青青的笑容給她一種安撫的作用。開口就好了?很簡單的,只要開口就好了。
當烏木大門開啟的剎那,大牛一看清楚來者為何人,就馬上必恭必敬的請來人入內,然後同小六嘀咕的商討一陣後,留下小六同來人閑聊,自個兒則立刻飛奔入內院,直奔龍行文的書房。
「莊主,莊主。」大牛喘著氣大呼著。
「站住!」劉錫大聲斥喝。「大膽奴才,不好好守門,竟然直闖內院,還大呼小叫的,眼裏還有沒有規矩啊!」
「劉管家,小的是有急事要稟報莊主。」大牛急得差點跺腳。
「大牛,什麼事?」龍行文在書房裏就听見大牛的聲音,他所交代的急事也不過就那件事,於是他迫不及待的走出書房。
「莊主。」劉錫和大牛同時朝他恭敬的一揖。
「好了,到底是什麼事快說。」
「稟莊主,莊主的義弟正在大廳候著。」
「真的?平弟來了?」龍行文急忙問。
「是的。」大牛喜孜孜的說。
龍行文大喜,立刻輕功一施,眨眼間消失在兩人的視線內。
「這……」劉鍚驚愕的看著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才回過種來,「大牛。」
「是,小的在。」大牛立刻恭敬的哈腰。
「莊主何時有個義弟的,怎麼都沒听說過?」
大牛一听,立刻得意自豪的說︰「這個問小的就問對人了,莊主的義弟是個小乞丐耶!當初他上門的時候,我們還當他是胡說八道,一腳就給他……呃!」大牛忙不迭捂住嘴。要命,差點把當初趕走人的事給說溜了嘴。
「嗯?」劉錫眉一挑,故意裝作沒听到。
「嘿嘿……」大牛乾笑兩聲。「小的意思是說,還好莊主交代過,所以他上門的時候,小的就趕緊來通知。」希望亡羊補羊,為時未晚。
「你確定只是個普通的小乞丐,不是什麼丐幫的家伙?」
「確定、確定,莊主的義弟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乞丐,連點基本功夫都沒有。」
真是個小乞丐?劉錫訝異的思付。
「那莊主和小乞丐是怎麼認識的?」他撫著胡須問。
「這……小的不知道。」大牛的頭低了下來。
「那莊主又為什麼會認一個小乞丐做義弟?」
「這……小的也不知道。」他的頭垂得更低了。
劉錫望了他一眼。「你下是說問你就問對人了,結果卻一問三不知。」
「這……嘿嘿。」大牛下好意思的笑笑。
「好了,下去干活吧!」
「是,小的告退。」
一個小乞丐嗎?劉錫撫著胡須暗付。這可有趣了,他得趕緊向老夫人通報。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急白了多少頭發?」在專為義弟所準備的臥房裏,龍行文嘆氣的責備著。
「龍大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擔心的。」魏萍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後,心裏反而充滿愧疚。
「我知道,你不小心跌下山坡,受了點傷,被山下的人家救了,才誤了進莊的日子。不過,你就沒想過我會擔心嗎?」
「對不起嘛!」魏萍只能拚命道歉。
這個說詞是小姐教她的,她並告訴她一些可能發生的事,還吩咐她不可以說出事情的真相。
所以,方才她從後門出去,再走到大門口時,守門的兩人一認出她,就立即跪下磕頭,說他們上有高齡老母,下有妻小待養,實在不能丟了這個工作,希望她大人大量饒了他們,不要告訴莊主真相。
小姐像是能未卜先知似的,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龍大哥。
「算了,只要你沒事就好。」龍行文又是一嘆。
他的擔憂是真的,她看得出來,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
「龍大哥,阿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
「阿萍和你非親非故,為什麼你會對阿萍這麼好?」
她從小姐那兒听到好多關於龍大哥的事,與她一開始所以為的差別太大了。總括來說,龍大哥根本不是一個濫好人,甚至沒有多余的惻隱之心,他會開口命令下屬幫助很多人,或是拿出許多銀子賑災,但他從不會親自行動。
「這……」龍行文被問住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不知怎地,對義弟就是放不下。「或許是咱們投緣吧!」
「是嗎?如果阿萍不是龍大哥所以為的人呢?」魏萍試探的問。
「不是我所以為的人?」龍行文蹙起眉。「什麼意思?」
「就是……就是我不像……」哎呀!這該怎麼解釋呢?魏萍舌頭都快打結了。
「不像什麼?」龍行文听得一頭霧水。
她頹喪的一嘆。「沒有,沒事。」
沒想到要說出真相一點都不簡單,雖然的確如小姐所說的,只要開口就行了,但是難就難在開口啊。
「平弟,你是不是遇上什麼困難或麻煩?」他關心地問。
「沒有,龍大哥不用替阿萍擔心。」
「沒有就好。如果有任何困難,你就直接告訴大哥,大哥會幫你解決的,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義弟,不再是孤獨一人。」輕撫著她的頭,龍行文認真地說。
「阿萍知道。」她的臉微紅,心兒因他親昵的舉止而怦怦狂眺。
失神的看著她紅女敕的雙頰好一會兒,他突然說︰「平弟,你真的太瘦小了,以後要多吃點,並跟著大哥練武,看看身子骨能不能有所改善。」
啥?!吃多一點倒還好,但是練武?!
「龍大哥不是很忙嗎?怎麼會有時間敦阿萍武功?」
「放心,我最近閑得很。」
「可阿萍听說龍大哥要娶妻了,何不等親事忙完再說?」能拖就盡量拖了。
龍行文的臉色瞬間變得陰郁。「你也听說了?」
「嗯。」魏萍點點頭。「成親是喜事,為何不見龍大哥臉上有喜色,反倒是郁郁寡歡?」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我根本不想成親。」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龍大哥為什麼不想成親?」
「不是真心所愛,娶來何用?無法知心,如何一生相隨?若只是想傳宗接代,那未免太過隨便。」
「原來龍大哥也是性情中人。只是如果不用心去相處、體會、互相了解,又如何能知心?也許這當中就有一個人選能得你所愛,如果龍大哥一直抱持著敷衍的態度,又如何尋得知心人?難道不怕有遺珠之憾?」
「我知道,只是總覺得無力。」他何嘗不想順遂娘親的心願,但終究是勉強自己,無法心甘情願。
「龍大哥……」魏萍為了慕容青青,想要再多說些什麼,但是龍行文卻擺擺手,制止了她。
「算丁,平弟,咱們好不容易相聚,就別說這些掃興的話題。時候也不早了,你早點安歇,明兒個一大早,我們一起練武。」
啊!他還記得?
天啊,饒了我吧!魏萍不禁哭喪著臉。
寅時,天未明,幾聲雞啼響起。
魏萍好夢正甜,突地傳來敲門聲,驚擾了她的睡眠,
「誰?」她以剛睡醒沙啞的聲音痛苦的問。喔!拜托,現在是什麼時候?
「平弟,是我,該起床了。」龍行文的聲音卻顯得精神奕奕。
「龍大哥?!」魏萍從床上躍起。不會吧?聞雞起舞?
匆匆著裝,再三審視銅鏡中的自己並無任何破綻之後,她才將房門打開。「怎麼這麼早?」
龍行文走進她的臥房。
「這個時間不早,剛剛好先練一個時辰,接著用早膳。」看她仍一瞼睡意,他雙手抱胸道︰「你沒忘了從今天起咱們要一同練武吧!」
「沒忘、沒忘,不過阿萍自幼身子就是這副德行,看起來雖然瘦小,但絕對是健健康康的,實在沒必要去練武。」魏萍猶做最後掙扎。
「當然有必要。你現在已經十四歲了,可體格看起來依然像十一、二歲的模樣,不趕緊鍛鏈鍛鏈,怕是長到二十歲都還像個娃兒。」
只怕是再怎麼鍛煉也無用啊!她無奈的想。
「可是……」
「平弟,你再繼續推托的話,為兄的可要取笑你嘍!」
「沒關系,龍大哥盡避盡情的笑,只要讓我再躺回被窩裏就行了。」魏萍作勢要回到床上。
「不準。」龍行文笑著一把拉起她,直接將她拖出門,往練功房走去。
「來,你就從最基本的蹲馬步開始。」龍行文交代完,轉身抽出牆上的長劍,準備練一套劍法。
「馬步……」是那種雙腳開開,像是要解手的姿勢嗎?不,說什麼她也不要!
「怎麼?平弟連馬步都不會嗎?」他訝異的問。
「哦,我……」她死都不要。
「好吧。」他將劍放回,走到她面前。「來,我做一次給你看,你跟著我做就行了。」
龍行文蹲了一個漂亮的馬步,示意魏萍跟著蹲下。
「龍大哥……」不得已,她只好緩緩的蹲下。
「不對不對,雙腳要張開一點……唉,蹲低一點……不是,膝蓋要打開……」指導了一會兒,最後龍行文終於忍不住上前,直接動手糾正。
「龍大哥,你!」魏萍一驚跳了開來,腰部和大腿仍殘留著他手掌上溫熱的觸感。
龍行文也驚訝的看著她,手中柔軟的觸感和竄入鼻中淡淡的馨香在腦海縈繞不去,讓他渾身燥熱……
他心下一驚,連忙收斂心神退了開來,急促的道︰「就照我剛剛教你的,一個時辰就行了。」
一個時辰?!「龍大哥,你就饒了阿萍吧!」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