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一棟棟房子透出了溫暖的燈光,電視聲、交談聲在風中傳遞著。韓雨若看了看手里的護腕,心情輕松了許多。
「送啦!別猶豫!」中午吃飯的時候,廖靜儀斬釘截鐵地說。
「怎麼送得出去啊……」杜卓君頂著個大紅臉,拼命地搖頭。
「唉呀,寫都寫了,不送太浪費了!我都幫你在上面花了好多好多的心思耶!」廖靜儀不屈不撓地慫恿著。
「卓君,就別猶豫了,你再猶豫,我們就直接告訴他!」尹可心吃吃地笑著,推了推杜卓君的肩膀。
「呵呵……」唐縈擠眉弄眼的,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一群損友!杜卓君蔫了,早知道就不告訴廖靜儀了,她這個大嘴巴一知道,所有的女生都知道了。杜卓君求助地看著韓雨若,「雨若……」
「送出去啦,別再想了。」韓雨若的嘴角翹了起來,像一彎新月。
「啊?」杜卓君的腦袋成了一團糨糊。居然連韓雨若也這樣說!她是嚴肅的班長耶!
「雨若!我好愛你哦!」廖靜儀抱住了韓雨若的脖子。
「喂,我有那麼刻板兼不合群嗎?你們這樣的反應我很傷心!」韓雨若苦笑著說。
「真的送嗎?」杜卓君掙扎著問。
「你都寫了!而且,情書是打印出來的,又沒有署名,他不會知道是你寫的!」韓雨若幫杜卓君理性分析。
「是這樣沒錯,可……」杜卓君還在猶豫。
「別再說‘可’這個字了,幫人幫到底,我替你把信放進他抽屜里好了。」廖靜儀一把奪過了杜卓君攥在手里的情書。
下午,連著是兩堂體鍛課。由于功課太多,第一節體鍛課,很多學生都待在教室里,繼續做習題。因為是體鍛課,大家可以隨便坐,于是,六個女生坐在了一起,常常借討論習題的名義討論陸皓的反應。
平靜了好一會兒,陸皓終于伸手到抽屜里取一本書,忽然,他模到了什麼,「咦」了一聲。
坐在他後面的尹可心最先察覺到了,趕快扭過頭向杜卓君使眼色。其他女生等了一個下午就是等這個時刻,都抿著嘴笑著,等著好戲開場。
陸皓納悶地看著那個淡黃色的信封,上面打印著他的名字,「陸皓收」。什麼來的?現在非年非節的,居然有人會送賀卡給我?陸皓困惑地拆開信封。
「君君,你看,他很仔細地把信封撕開,信封還是好好的,看來,他很重視這封信哦。」廖靜儀在杜卓君耳邊小聲說。
「噓……」杜卓君生怕讓別人知道那封情書和她有關系。
「別那麼怕羞嘛,哈哈……」廖靜儀撞了撞杜卓君的胳膊。
「哈哈……」陸皓也在同一時間大聲笑了起來。女生們都愣住了,莫非他知道了什麼?他不會這麼厲害吧,信里明明沒有署名的啊!而且大家都看過信里的內容了,陸皓應該不會知道寫信的人是誰才對。
「你傻笑什麼呀?」陸皓的同桌問他。
「嘿嘿……」陸皓得意地挑起了眉毛。
「喝,你小子今天是怎麼了?」
「你該羨慕我,你長這麼大,收到過情書沒有?」陸皓洋洋自得。
什麼?他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就說出來了?杜卓君急了,但她什麼都不能做,只是拼命地低著頭,裝成一副沉浸在題海中的模樣,生怕別人留意到她。
「情書?!你?別開玩笑了。」男同學嗤之以鼻。
「哈哈哈……不過寫這封情書的人實在太搞笑了,念給你听听啊……」陸皓抖開了那張素淨溫馨的信紙,一字一句地讀了起來,「……你很聰明,我還記得你上次在全區化學趣味知識競賽上的表現,你好耀眼,我的眼里只有你……」
「哇塞!不會這麼純情吧!」一個男生拍著桌子大笑了起來。
「這還是小意思呢!再念一段!」陸皓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喜歡看著你,希望每天能在走廊上踫到你,雖然你不知道我就是寫這封信的人,但我還是會很高興。我很喜歡這種沒有任何壓力卻可以暗暗留意著你的感覺……」
「哈哈……」一群男生笑得要打滾了。
「唉,現在的女孩真是開放啊!」陸皓總結性地和上了信紙,隨隨便便地把它往桌面上一扔。
女生們面面相覷,大家都沒預料到,事情會進展成這個樣子。杜卓君臉色慘白,卻不得不強自鎮定,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習題。她的右手攥緊了練習卷的一角,卷子皺了、破了。
「你們要不要看看?」陸皓獻寶似的環顧周圍的男生。
什麼?!
最後一絲血色從杜卓君的唇上消失了。她驚惶不安地看著一片混亂的場面,天哪,全班的男生都要看到她的情書了!就在這節骨眼上,一直沒有說話的陶桃「嗖」地站了起來,大聲說︰「陸皓,你很無聊!」
啊?教室里頓時安靜了下來,男生們怔怔地望著陶桃。這個女生一直很酷,有點像男孩,她不太愛說話,想不到,今天會在這種場合說這樣的話。她怎麼了?莫非……男生們猜測連連。
陶桃坦然承受著各種各樣的目光,直視著陸皓的眼楮,鄭重地說︰「這封信是很用心寫的,你不接受不要緊,但是不能侮辱她!陸皓,你根本不配這封信!把信還給我!」
陶桃的聲音很硬朗,有著毋庸置疑的攻擊力。在她那雙堅定的眼楮注視下,教室里鴉雀無聲,男生們情知理虧,紛紛低下頭繼續做練習。陸皓灰溜溜地把信紙遞給陶桃。
「還有那個信封。」陶桃冷冷地說。
啊?不用這麼徹底吧?陸皓只好又把信封遞給她。
陶桃最後瞪了一眼陸皓,眼神里有著深深的鄙夷。她對其她女孩說︰「走,我請你們去小賣部吃冰激凌。」
女生們到隔壁班招呼上唐縈,一起離開了。
「哇,真厲害!」等她們都走了,有男生咋舌。
「我們是過分了一點啊,陶桃是個很實在的女孩,她肯定是很認真寫那封信的。」封湛嘆了口氣。
「真的是她寫的嗎?」
「當然,你沒看到她當時的表情嗎?至少你也听到她說的話了吧?完全就是發自內心的!」
「想不到,她會寫情書。」黃嘉樂搖搖頭,「她看起來總是很酷的樣子。」
「說實在的,我覺得她還不錯,既帥氣又義氣,是能做哥們的那種。」一個男生說。
「哈哈,她應該給你寫情書。」另外一個男生取笑道。
「你們別笑了,我都煩死了!」陸皓吼了一聲,「我還以為是那些師妹寫的,我怎麼會想到我們班上的女孩會寫情書,更想不到是她!」
「慘了,以後我們班上的女生同仇敵愾,一定恨死我們了。」黃嘉樂呢喃。
「你別這麼窩囊了,一副老婆奴的嘴臉。」
「你不知道,最近我們班上的女生超級團結,超級恐怖!」黃嘉樂辯解著。
「喂,馮湛,你等一下跟女生們練球的時候,能不能幫我向陶桃道個歉?」陸皓不安地問。
馮湛又擺手又搖頭,「得了吧,你自己闖的禍,自己搞定,別扯上我!我還犯愁呢,等會兒要是她們連我也討厭上了,我不知有多尷尬!」他可要明哲保身咧。
「啊啊啊!」陸皓苦惱地抱著腦袋,大叫幾聲。那個淡黃色的信封和陶桃干淨硬朗的樣子疊在了一起。他想起了信中字里行間流露出來的純真與溫馨,自責不已,「陸皓,你真是個混蛋!」他咬緊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