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我到這里……做什麼?」
經過一陣令人窒息的沈默之後,蘭冰兒忍不住開口問。
她想知道,這男人究竟打算做什麼?要是她再這樣惴惴不安地猜想他的意圖,只怕她就要被心里的慌亂給逼瘋了!
男人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始終盯著她不放。
見她眼底的慌亂漸深,他唇邊的笑意似乎也變得更深了。
「你怕我?」
「我……」蘭冰兒雖不想承認,卻又無法否認。
在這樣下著大雨的深夜里,她渾身濕透地被一個惡魔般邪魅莫測的男人帶到這間無人的破廟中,叫她如何能不害怕?
她沒有嚇得躲在牆角瑟瑟發抖,甚至害怕得暈厥過去,就已經比尋常女子還要勇敢許多了。
「你究竟想做什麼?」她鼓起勇氣問個清楚。
男人睨著她,說道︰「我剛才不慎撞傷了你,所以回去看看你的情況,而既然外頭下著雨,我當然就得將你帶到這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來啊!」
蘭冰兒一愣,听他說得合情合理,似乎沒有任何可以辯駁的地方。
但……事情的真相,真的只是這樣嗎?
望著他那張俊美得透著邪氣的面孔,蘭冰兒隱約覺得事情似乎並不是那麼的單純。
他那雙幽黑深邃的眼眸,散發著復雜難測的光芒,彷佛帶著某種詭魅的意圖,並且是沖著她而來的!
蘭冰兒按捺著心底的慌亂,悄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確定自己在今日以前不曾見過這個宛如惡魔般高大俊美又神秘莫測的男子。
既然如此,他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是要沖著她而來才是呀!蘭冰兒蹙起了眉心,實在是完全猜想不透。
「怎麼?你不信?」
蘭冰兒咬了咬唇,雖然心里的確對他的話感到存疑,卻無意與他多說些什麼。
對她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趕緊離開這里、離開這個男子,安全地回到夏家,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我沒有不相信你,剛才的意外,我只是受了點輕傷,沒有什麼大礙,你可以送我回去了嗎?」
「真的沒事?」
「真的!」
「可是我看你剛才連站都站不穩,怕是哪里傷到了吧?」男人說著,忽地邁開步伐朝她走來。
驀然拉近的距離,讓蘭冰兒的心一陣緊縮,他那高大的身軀和懾人的氣勢,帶給她強大的壓迫感,讓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等、等等……你要做什麼?」蘭冰兒心慌地想阻止他的前進。
「不親眼確認你無恙,我怎麼能安心送你回去?」
「不用了!」蘭冰兒拚命地搖頭。「我……我……真的沒事……」
她一邊努力地強調、一邊心慌地退後,然而在他的步步逼近下,她很快就被逼到了牆角,再也無路可退。
那種被圍困起來的感覺,讓蘭冰兒突然覺得自己彷佛成了一只可憐兮兮的獵物,下一瞬間就要被眼前的凶禽猛獸給拆吞入月復!
在昏暗的破廟中,男人那雙幽黑的眼眸顯得異常灼亮,那熠熠的光芒透著詭魅,讓蘭冰兒原已慌亂的心變得更加無措了。
她無助地低下頭,不敢迎視他的目光。
「我……我都說了沒事……你……到底……」
蘭冰兒結結巴巴的話還沒說完,就驀然被他抬起她下巴的舉動給打斷了。
在他修長手指的箝制下,她無法逃避地仰望著他的臉。
如此近距離的相對,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息拂過她的臉,不只擾亂了她的心緒,更引來陣陣的戰栗。
「你在發抖,冷嗎?」男人低沈的嗓音在幽暗里顯得更加撩動人心。
蘭冰兒有些無措地搖了搖頭。
罷才被雨水淋得濕透,她的確是冷,但是讓她不住發抖的原因卻是──他!
這男人實在太可怕了,光是和他靠近,就讓她的心緒整個大亂!
像他這樣的男人,她該要避得遠遠的,能躲多遠是多遠!
「我真的沒事,謝謝你的關心,我──」
「我叫鬼千刃,你記住了。」
他驀然打斷了她的話,讓蘭冰兒愣了愣,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表千刃……沒想到就連他的名字,都邪魅得懾人!
就在蘭冰兒有些怔忡之時,鬼千刃說︰「好了,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如你所說的並無大礙。」
「不!」
蘭冰兒倒抽一口涼氣,本能地想要逃開,然而她才剛跨開一步,就被他輕易地捉住了。
她縴細的雙臂,被他牢牢地箝制在她的背後,嬌小玲瓏的身子因此無可避免地拱向他,看起來簡直像是即將獻給惡魔的祭品!
在她無助的輕顫下,鬼千刃低下頭,灼灼的目光像是在巡視自己領地似的,緩緩地在她的身軀上游移。
那燒灼的目光,帶著侵略的意味,蘭冰兒無力反抗,只能無措地咬著唇,任由他的目光恣意地在她身上游走。
由于她的衣裳早已被雨水淋得濕透,此刻那薄薄的衣料宛若第二層肌膚般,緊密地貼在她的身軀上,忠實地勾勒出她玲瓏曼妙的曲線,而鬼千刃那異常灼亮的黑眸,讓她忽然有種被剝光似的羞窘與難堪。
餅了許久,鬼千刃像是終于感到滿意了,才松開了她。
好不容易得到自由,蘭冰兒的雙腿一陣虛軟,若不是身後有牆可以倚靠,只怕她早已狼狽地摔跌在地了。
「看起來,似乎真的沒有什麼嚴重的傷。」
「我早就說過了,你偏不信……」蘭冰兒又羞又惱地咬了咬唇,說道。「現在,你總可以讓我回去了吧?」
「外面還下著雨,現在出去肯定會再淋濕,難道你不怕染上風寒?」
「我不怕。」蘭冰兒搖了搖頭。
反正她的身子早已經濕透了,再多淋些雨也沒有太大的差別。更何況,振雷哥就是大夫,即使她真的染上了風寒,振雷哥也會將她治好的。
「我想回去了。」她語氣堅定地表明自己的意願。
別說是怕她太晚回去,姨母和振雷哥會擔心,鄰街那染病的何嬸也還等著她送藥過去呢!
罷才的那盅湯藥早已打翻,而重新煎藥還需要一些時間,若是耽擱得太久,害得何嬸病況嚴重,那可就糟了。
「這麼急著走?」鬼千刃的眉峰一挑,問道。「該不會……有什麼人正在等著你回去吧?」
這個問題听起來十分尋常,但他的語氣卻讓蘭冰兒的心里驀然浮現一種怪異的感覺,可卻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里不對勁?
「當然有人等著我回去呀!」
姨母、振雷哥甚至是小兔,要是久不見她回去,又發現她沒有到何嬸那兒,肯定會開始擔心起她的。
「是嗎?什麼人等著你回去──是你的夫君嗎?」
「我還沒成親……」蘭冰兒的話才剛說出口,心里就立刻感到一絲後悔。
她實在應該謊稱自己早已成了親的,要是他以為她是有夫之婦,或許就會對她更尊重些了。
「不過,雖然我還沒有成親,卻早已許了人,算是有未婚夫了。」她趕緊補充解釋。
「是嗎?」鬼千刃黑眸忽然眯起,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如果你的未婚夫知道你和一名陌生男子在深夜的破廟里單獨相處,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振雷哥一定會相信我,不會作無謂的猜想。」
「喔?他這麼相信你?」
「那當然!」蘭冰兒的語氣再肯定不過。
畢竟,她和振雷哥可以說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對于彼此的性情是再了解不過了。
振雷哥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人,她不是那種舉止放蕩的女子。
「是嗎?」鬼千刃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他或許是相信你的,但……你就真的這麼相信自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對他真有你所以為的那麼堅貞嗎?」
「那、那當然了!」
對蘭冰兒來說,嫁給振雷哥、一輩子全心全意地陪著他,是早已注定、絕不會更改的事情,然而不知為何,當她瞥見鬼千刃那張邪魅的俊臉時,原本該要堅定的語氣,竟有著一絲顫抖。
表千刃嘴角的笑意驀地加深,像是看穿了她心底的那絲矛盾與疑惑。
「你對他究竟是不是如你所說的那麼堅定,試試看就知道了。」他說著,忽然再度朝她逼近。
蘭冰兒大驚失色,還來不及逃開,嬌小的身子就被他的雙臂圍困在牆壁與他的胸膛之間。
「你……你想做什麼?別這樣……」蘭冰兒有些無助地懇求。
由于他站得太過靠近,她幾乎等于是貼靠在他的懷中。那種被他身上那股詭魅氣息包圍住的感覺,實在太過于強烈,蘭冰兒發現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全亂了節奏。
表千刃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忍不住輕笑了聲,說道︰「看來,你並不是無動于衷嘛!」
蘭冰兒的臉驀然發燙,又急又氣地說︰「誰說的?我才不會被你誘惑!你不要在這里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咱們很快就會知道答案了。」
蘭冰兒一驚,正想提防他又要做些什麼的時候,他忽然托起她的下巴,低頭噙住了她的唇!
天哪!他……他竟然……
蘭冰兒驚駭又惶恐地瞪大了眼,想要推阻抗拒,但她貓兒似的力氣根本撼動不了他,而當她想要斥止他無禮逾炬的侵犯時,輕啟的唇卻給了他更進一步攻城略地的機會!
他靈活的舌,狡猾地趁她開口欲言的時候探入她的唇齒之間,深深地吮吻品嘗她的甜美。
從沒有和任何男人──即使是夏振雷──有過如此親密接觸的蘭冰兒,在鬼千刃放肆又熾狂的吮吻下,整個思緒像是頓時被抽空似的,腦子里轟轟然的,幾乎不能思考了!
她的理智、她的矜持、她的思緒,全都被這個吻給攪亂了!她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起,竟忘了該要拚死反抗,甚至還不知不覺地閉起了雙眼,承受他的吮吻。
不僅如此,在鬼千刃的刻意撩撥、誘逗下,蘭冰兒竟不知何時開始回應起了他的親吻。
一察覺到她的反應,鬼千刃立刻松開了她,結束這個激狂火熱的吻。
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閃爍著勝利的光芒,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將她那意亂情迷的神態盡收眼底。
他得意地勾起唇角,輕笑道︰「這樣,你還敢信誓旦旦地說你對你的振雷哥是堅貞不二的?」
他那戲謔的語氣,驀然拉回了蘭冰兒迷亂的意識。
驚覺自己竟輕易地在他的撩撥下意亂情迷,蘭冰兒簡直不能原諒自己!
她和振雷哥雖然還沒有正式定過親,但他們的婚事是遲早要辦的事情。這些年來,姨母總是不經意地提起要讓他們成親,她甚至有種再過一段時日,她和振雷哥就會舉行婚禮的預感。
而她,這個再過不久就將成為振雷哥妻子的女人,竟然沈溺于另一個男人的親吻中,無法抗拒他的誘惑?!
天哪!她有何顏面再回去面對振雷哥?她實在太不應該了!
表千刃將她那自責懊悔的神情看在眼里,俊魅的臉孔上揚起一抹邪肆的微笑。
「你的滋味真甜,我想……你的振雷哥恐怕都還沒嘗過吧?」
「住……住口!」蘭冰兒的粉頰瞬間燒紅,又羞又惱地嚷。
「看來,我猜得沒錯,對吧?」鬼千刃的眼底掠過一抹得意的笑。
蘭冰兒懊惱地咬了咬唇,心里的罪惡感更深了。
這可惡的男人說的沒錯,她的唇的確連振雷哥都沒有嘗過,他們之間甚至連親密的擁抱都不曾有過。
如今,原本該屬于振雷哥的權利被這個陌生男子給佔了去,而她竟還在他的撩撥下無法抗拒地沈淪了……
一股深深的自厭涌上蘭冰兒的心頭,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這樣禁不起誘惑的女人。
「何必如此自責懊悔呢?」鬼千刃邪氣地以指尖輕劃過她柔潤的紅唇。「你挺享受剛才那個吻的,不是嗎?」
「我……我才沒有!」
「小騙子,不肯承認?」
「沒有就是沒有!」蘭冰兒大聲嚷著,彷佛只要裝出理直氣壯的模樣,就能騙過他和自己。
「這麼不老實?不過沒關系,我自然有辦法讓你乖乖說實話。」
他那邪肆的神情,讓蘭冰兒的心里驀然敲起警鐘,但她根本來不及反應或抗拒,他強悍的吻就已再度封住了她的唇。
蘭冰兒又急又氣、又羞又惱,她很努力地提醒自己不能再次淪陷,怎奈生女敕的她根本無力抗拒他的撩撥,很快地又在他熾狂的吻中沈溺了……
直到這個又深又狂的吻結束,蘭冰兒早已氣喘吁吁、渾身無力。
「如果你不喜歡我的吻,怎麼會如此心蕩神馳、意亂情迷呢?」
「我……」蘭冰兒懊惱地咬著唇,恨不得狠狠地掐死自己。
天哪!她怎會姐此放蕩?如此隨便?明明這可惡的男人是在輕薄自己,可她非但沒有拚死抵抗,反而還無法控制地回應起他的吻!
表千刃凝望著她那懊惱羞憤的表情,說道︰「明天晚上,同樣的時辰、同樣的地點,我在這兒等你。」
「什麼?!」蘭冰兒倒抽一口氣,驚慌地問。「你想做什麼?」
「別這麼緊張,我不過是想確認你真的沒被我的馬兒給撞傷而已。說不定你回去之後,才發現自己其實受了嚴重的傷呢。」
「就算我真的受了傷,振雷哥也會幫我醫治的,不勞你費心!」蘭冰兒急促地喊著,一點兒也不想再見到這個如惡魔般可怕的男人!
表千刃像是根本沒听見她的話似的,逕自說道︰「總之,明天同樣這個時候,我在這里等你。」
「我不──」
「你要是答應了,我現在就立刻送你回去。」鬼千刃打斷了蘭冰兒原本要拒絕的話。
「你的意思是,倘若我不答應,你就不送我回去?」
「你要是不答應的話,咱們就在這里相對到天明吧!」鬼千刃詭譎一笑。「我倒是無所謂,就怕你的振雷哥會忍不住胡思亂想,猜測你究竟和什麼人在外頭徹夜不歸?」
「你──」蘭冰兒氣結,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男人實在太過分了!他到底為什麼非要為難她不可?在今日以前,她根本不曾見過他,更不可能和他有什麼過節啊!
「如何?你究竟答不答應?」
「我有選擇的余地嗎?」蘭冰兒氣惱地反問。
他根本早就料準了她沒辦法拒絕,真是太可惡了!
「很好。」鬼千刃揚起嘴角,對于她的識時務感到滿意。
「那現在就走吧!」
「這麼急?外頭還下著雨呢!」
「不管有沒有下雨,我現在就要回去!」蘭冰兒語氣堅定地說。
「好吧!」既然已經得到了她的應允,鬼千刃便「好心」地不再為難她。
他將她摟上馬之後,低喝一聲,馬兒便立刻在滂沱的大雨中揚蹄狂奔。
那風馳電掣的速度,再度讓蘭冰兒的情緒緊繃到了極點,因而沒有察覺到他的手臂正親匿地環抱住她的縴腰。
沒多久,他們回到了夏家的大門外。蘭冰兒一下馬,就立刻轉身想回到屋子里,一點兒也不想再和這個男人打交道。
「別忘了你答應的事。」鬼千刃對著她倉皇的背影說。
蘭冰兒一僵,轉身說︰「我知道,不用你再提醒。」
她蹙眉盯著馬上那個高大邪魅的男人,內心祈禱他趕快離開,免得被旁人看見,追問起他的來歷和他們剛才發生的事,那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表千刃又深深凝望了蘭冰兒一眼後,才扯動韁繩低喝一聲,命馬兒朝反方向疾奔而去。
望著那抹迅速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蘭冰兒的心不知怎地忽然揪結起來,一股沈郁之氣縈繞在她心底。
沒來由地,她忽然想起了前些天她和小兔因為迷路而暫住客棧時,那位老相士所說的話──
抱喜姑娘將在近日的某個雨夜里,和你未來夫婿初次邂逅……
這句咒語一般的話,再度浮現腦海。
「不會吧?!」
望著那抹早已消失在滂沱大雨中的身影,蘭冰兒的臉色驀然發白,內心更是震驚不已。
如果老相士的預言真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神準,那這個叫鬼千刃的男人,不就是……她未來的夫婿了?
「不!不!這是不可能的!」
蘭冰兒拚命地搖頭,怎麼也不相信這會是事實。
她即將嫁給振雷哥,這是絕對不會改變的事,而她和這個叫做鬼千刃的男人,只不過是因為一場意外而相遇,將來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他又怎麼可能會是她未來的夫婿呢?
「一定是老相士算錯了!一定是這樣!」
她像是要說服自己似的,不斷地喃喃自語,卻發現老相士的那句話竟始終在腦中盤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