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了個重傷的人,害風絮兒不敢到處亂跑,就怕他的傷勢會突然起什麼變化,也怕他會有什麼突發狀況需要她的幫忙。
他這一睡,睡得很沈,眼看天色已暗,早到了該用晚膳的時間也沒有醒來。風絮兒心中暗自慶幸住在附近的李嬸今兒個沒有過來探視她,否則實在很難不被發現他的存在,她可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家中為什麼會多了個受傷的男人。
見他還沒醒來,風絮兒隨便弄點東西自個兒吃了之後,依舊守在房里,隨時注意著他的情況。
一整個下午神經太過于緊繃,再加上搬動他耗去了她太多的氣力,天色才剛暗下,風絮兒的眼皮就好沉重。
努力撐了半個時辰之後,她實在撐不住,最後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餅了不知多久,某種奇怪的聲響隱約傳進了風絮兒的耳里,將淺眠的她給擾醒。她睜開惺忪的眼,揉了揉眼皮,還覺得挺困的。
「冷……好冷……」
听見從床上傳來的聲音,風絮兒才頓時清醒,這也才發現原來剛才將她擾醒的,是床上那男人發出的聲音。
「怎麼了?你醒啦?」
她連忙起身過去探視,發現原來他並沒有醒來,但他的眉心緊皺,額上都是冷汗。
「好冷……」龍耀天喃喃囈語,不住地輕喘著氣。
「糟了,怎麼會這樣?該不是傷口引起的吧?」
風絮兒不知所措地盯著他,半晌後才告訴自己必須冷靜下來。
她匆匆弄了盆溫水過來,幫他擦了擦臉,再仔細檢查包扎後的傷口,發現並沒有滲出血跡,想來那金創藥真的有效,已經止血了。
可……為什麼他會一直嚷著冷呢?難道是傷口引發的不適?
「好冷……」
听他又在喊冷了,風絮兒連忙幫他蓋好被子,甚至還把家中的另一床被子也搬來給他蓋上了。
「這樣應該會暖和一些吧?」
風絮兒才剛這麼想,卻又听見他重復低喃著︰「冷……好冷……」
「哎呀!你一直喊冷也沒辦法呀!被子都讓你蓋了,我才冷呢!」
見他額前的黑發因為冷汗而濕亂,她沒有多想地伸手想幫他撥好,縴細的手腕卻突然被他給抓住。
「咦?你醒了嗎……啊呀——」
風絮兒的話還沒說完,就冷不防被他給拉上床,她錯愕地瞪大了眼,發現他根本沒有醒,而是在睡夢中將她給拉上床的。
天哪!怎麼一個受傷昏迷的人還有這麼大的力氣?要是他掐住她的頸子,只怕稍微收攏手指頭就能輕易地將她掐死了吧?
「喂,快點放開我呀!男女授受不親,這成何體統?」風絮兒困窘地低嚷,從沒有和任何一個男人這般親近,讓她整個人不自在極了。
昏睡中的龍耀天根本沒听見她的話,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像是好不容易才發現能夠取暖的東西,將她摟得更緊了。
風絮兒渾身僵硬得宛如石像,她可以強烈地感覺到他灼熱的氣息將自己包圍起來,而他那雙強壯有力的臂膀將她的身子緊緊摟抱住,讓他們兩人的身軀幾乎是密不可分地貼在一塊兒。
如此過度親匿的姿勢,簡直將風絮兒給嚇壞了,她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心慌地想從他的懷抱中掙月兌。
努力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抬起他的手臂,正當風絮兒以為自己可以順利地從他懷中掙月兌時,他卻突然一個翻身,整個身軀不偏不倚地壓在她的身上!
轟的一聲,風絮兒覺得腦子里像是突然有炸藥爆開了似的,熱烘烘、亂紛紛的,簡直不能思考了。
「天……天哪……現在是……是什麼情形……」
風絮兒快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了,無奈的是她根本推不開他,又狠不下心故意弄痛他的傷口將他弄醒。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僵著身子,在心中安慰自己他說不定很快就會翻身,到時候她就能乘隙掙月兌了——只可惜隨著時間不斷地流逝,他卻像是總算能睡得安穩,竟不再有任何的動作。
這下可好了,他大少爺睡得安穩香甜,她卻根本沒法兒入睡,因為他的俊臉就埋在她的肩窩,而他溫熱的氣息不斷地拂過她敏感的肌膚,害她心慌意亂,心跳快得不像話。
風絮兒咬了咬唇,不知所措地瞪著天花板直發愣。
她忍不住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無意間做了什麼壞事?要不老天爺怎麼會送她這麼一份「大禮」,將她平靜安定的生活一夕之間攪得天翻地覆?
為了救回這個男人,她今天實在夠折騰了,整個人都處于極度疲累的狀態,可卻因為此刻尷尬的處境,害她怎麼也睡不著。
一直等到天快亮了,龍耀天還是沒有醒來,而整夜睜著眼楮的風絮兒,最後因為抵擋不住餅度的疲倦,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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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
奇怪,為什麼這麼熱?
一種奇怪的感覺不斷地騷擾著風絮兒,可是她好困,好累,真的不想醒來,只想繼續睡。
可……為什麼她的身體里仿佛燃起了火,讓她燥熱難耐,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她身上傳來,那感覺就好像……有人在撫模她的身軀……
到底怎麼回事?
風絮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卻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看見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當場將她給嚇傻了。
她怔怔地望著他,回過神後,赫然發現他、他、他……他竟……
原來真的有人在撫模她的身軀,這男人竟趁她睡夢中輕薄她,不但將她的衣裳解開,甚至還放肆地隔著褻衣撫模她的酥胸!
「你做什麼?」她用力撥開他的雙手,失聲驚叫。
經過一夜的徹底休息,這男人像是恢復了大半的力氣,而醒來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輕薄她!
老天!原來她竟引狼入室,救了個登徒子回來!
她的驚叫和掙扎,讓半睡半醒間的龍耀天也清醒過來,而他壓根兒沒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叫什麼……」他皺眉,望向已經退到床榻角落的風絮兒。「你難道不知道受傷的人需要好好靜養?你這樣跑到床上,還在我的耳邊吼叫,是希望我傷勢惡化不成?」
風絮兒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他竟然還惡人先告狀!
「你……你說這是什麼話?我好心救你,你卻這樣回報我?而且……而且昨晚明明就是你硬將我拉上床,剛剛也是……也是你對我動手動腳的!」風絮兒氣嚷著,美麗的眼眸泛起了又羞又急的淚光。
「這……」一看見她的淚水,龍耀天不禁皺起了眉心。「是這樣嗎?」他疑惑地問。
「當然!」
「但是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你太過分了!」
「好吧……」在她淚眼的指控下,龍耀天只好無奈地嘆道︰「如果是我強拉你上床的,那麼我向你道歉。但那也是我在神智不清的狀態下做的,不是故意要輕薄你……」
「那你還不快點離我遠一點!」
龍耀天一退開,風絮兒連忙下床,迅速地理好凌亂的衣裳,而就在此時,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
風絮兒猛地一僵,回頭和床上的龍耀天互望了一眼,兩人的腦中同時想到同一個問題——是誰?難道真是他的仇家找上門來了?
「……絮兒?絮兒?你在家嗎?」
一听見外頭喊叫的聲音,風絮兒原本緊繃的神經立刻松懈下來。
她吁了口氣,笑著對龍耀天說︰「是住在附近的李嬸,這些年來她一直很照顧我,我去幫她開門。」
「不行。」龍耀天眯起眼,神色嚴厲地說道︰「我早說過了,不準讓任何人發現我在這里。」
「啊?可是李嬸是自己人,而且她的心地善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
風絮兒蹙起眉心,懊惱地鼓著俏臉,那神情讓龍耀天原先嚴厲的神情不自覺地緩和了些。
「你若為了她好,就不該讓她發現我的存在,她知道得愈少就愈安全。別忘了,有人正追殺我,她若是知道我藏身于此,對她難道會是一件好事嗎?」
「呃……」風絮兒愣了愣,不得不同意他說的有道理。「好吧!我知道了,我不會讓她發現你就是了。」
風絮兒正打算不吭聲,假裝自己不在家,卻听見門外的李嬸喊道︰「絮兒,你怎麼這麼粗心,大門沒鎖,我自個兒進來嘍!」
「啊!糟了,我忘了鎖門!」風絮兒懊惱地低呼。
昨兒個她費盡力氣將龍耀天搬運回來,又一心急著救人,因此進屋後就忙將他弄進房里,壓根兒忘了鎖門。
這下可好了,她根本來不及阻止李嬸進來呀!
怎麼辦?怎麼辦?她該怎麼做才好?
眼看李嬸就要進來了,風絮兒手忙腳亂地將龍耀天的鞋藏起來,自己則跳上了床,並迅速放下床幔。
她才剛在床上躺好,李嬸就已經走了進來。
「絮兒?絮兒?咦?你還在睡呀?」
「李嬸……?」風絮兒努力裝出惺忪佣懶的聲音。「嗯……我、我還在睡……」
「怎麼大白天的在睡覺?」李嬸疑惑地問。
「我……呃……因為我有點不舒服……」
「真的嗎?哪里不舒服?我幫你看看。」
風絮兒臉色大變,情急之下,連忙將龍耀天往下拉,再用被子密密地遮蓋住,就怕李嬸會揭開床幔來看她。
「不!不用了!多謝李嬸的關心。」
「怎麼不用?你爹娘死得早,如今就只有你一個女孩家獨自住在這兒,身邊又沒有其他人能夠照顧你,我怎麼能放心?」
「我真的沒事,其實……其實是我昨天晚上想起了死去的爹娘,太過傷心,哭了一整夜,現在眼楮又紅又腫,頭也犯疼,所以才躺在床上歇息……並不是真的病了,李嬸你別擔心,我只要多休息一會兒就行了。」
「原來是這樣。」
「是……是啊!」風絮兒努力壓抑著心虛與尷尬,用著裝出來的虛弱聲音說道︰「李……李嬸,我頭還疼,想睡會兒。」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趕緊休息吧!如果有什麼事情再過來找我,不要跟我客氣啊!」
「我知道,謝謝李嬸。」
李嬸離開之後,風絮兒松了一大口氣,她掀開被子。
「你沒讓被子給悶壞了吧?」她關心地問。
罷才她怕李嬸會揭開床幔,所以將被子蓋到了自個兒的頸子,他整個人悶在被子底下,不知道是不是快喘不過氣了?
「讓被子悶壞?不,就算我被悶壞,也不是被子的問題。」
她或許是因為過于慌亂而沒有注意到,此刻他的臉可是正好倚在她柔軟的酥胸旁,那溫軟的觸感和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簡直是挑戰男人的自制力!如果不是他的理智還沒有完全潰散,他恐怕已經沖動地「下手」了。
「不是被子的問題?」
風絮兒先是疑惑地愣了愣,才慢半拍地意識到他話中的涵義,一張俏臉頓時羞得通紅。
她連忙跳下床,先是去鎖好了大門,才又返回房里。
「你……你的傷勢還沒有復原,需要多多休息,你就……你就……就再多睡一會兒吧!」
「等等,那你呢?這應該是你的床,不是嗎?」
「放心,我家雖小,可也不只一張床而已。」
听她這麼說,龍耀天不禁想到剛才李嬸提到她的爹娘死得早,如今只剩下她一個姑娘家獨住。這樣的她救回了重傷的他,想必嚇壞了吧!
「你照料我的傷勢應該也累了,你也快去歇息吧!」
風絮兒愣了愣,沒想到這個從一開始就對她頤指氣使、吆喝使喚的男人,竟也會關心她累不累?
她望著他,四目交會之際,她的心莫名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那讓她嚇了一跳,同時也讓她好不容易「退燒」的雙頰又熱燙了起來。
「那……那我去隔壁房歇息了,如果有什麼事情,只要喊一聲,我就會立刻過來。」
「嗯。」
風絮兒扯開一抹不太自在的微笑點點頭,連忙轉身走出房間。
龍耀天靜靜地躺在床上,原本是想好好休息的,可腦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剛才與她親匿同床的情景,而她那溫軟曼妙的身子,一再地擾亂他的思緒。
他真想不到自己中了埋伏、受了重傷之後,會踫上這麼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子,但他卻恐怕將帶給她無法預期的麻煩與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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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絮兒歇息了一夜後,照顧龍耀天的疲累總算是退去了。
見龍耀天還在睡,心想他應該是傷重虛弱的關系,而那麼深的傷口只有涂抹金創藥,好像也不是最好的法子。
「該怎麼辦呢?他又不肯讓大夫過來。」風絮兒想了想,忽然有了法子。「對了,干脆我自個兒上藥鋪好了。」
打定主意後,風絮兒立刻出門,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小鎮,並走進鎮上唯一的一間藥鋪里。
「華大夫,我需要治療刀傷的藥。」風絮兒對大夫笑了笑。由于這是鎮上唯一的藥鋪,因此附近的居民全都認識這位華大夫。
「刀傷?」華大夫上下打量她。「我瞧你好好的呀!」
「不是我,我是幫……」風絮兒差點說溜嘴,連忙改口說道︰「呃,我是想,因為自己一個人住,說不定哪天被菜刀給切傷了,所以才想先來華大夫這邊抓些藥,有備無患嘛!」
「原來是這樣呀!」
「是啊!我家中是有金創藥可以止血,不過如果不小心傷口太深的話,我希望能夠有些藥可以幫助我快些復原。」
「我知道了,那我就幫你準備一些外敷內服的藥,讓你帶回去吧!」
華大夫熟練而俐落地抓了一些藥,寫下了煎藥和服藥應注意的事項,另外又拿了一罐藥膏給風絮兒。
「謝謝華大夫。」
岸了錢之後,風絮兒拿著藥,開心地轉身,一個不小心和正要進門的幾個壯漢撞個正著。
「對不起、對不起。」
「搞什麼?走路不長眼楮呀?」
好凶惡的人!風絮兒嚇得臉色發白,連忙鞠躬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還請諸位大爺大人有大量,原諒小女子。」
「算了,老子有重要的事要找大夫,放你一馬,快走吧!」
「是,謝謝大爺。」風絮兒松了一口氣,連忙加快腳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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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你到底上哪兒去了?」
回到家中,迎接風絮兒的卻是龍耀天生氣的俊臉和質問。
「你……你先別激動嘛!小心你的傷口又要裂開了。」
「要我別激動,那你還到處亂跑?分明是要我擔心嘛!」
「你擔心我呀?」風絮兒愣愣地問。
「廢話!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你可能會有危險嗎?難道你就不怕真的惹禍上身?」
那些追殺他的殺手肯定正在四處搜查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說不定那些人查出是她救了他,會對她不利呀!
此刻見她平安無事地回來,原先的擔心全化成了怒氣,氣她為什麼不乖乖听他的話,還趁他睡著的時候溜出去。
「對不起嘛,我也是一心希望你的傷快點好,才忘了要注意安全……」
見她用著委屈的表情和委屈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話,龍耀天心中的不悅頓時消了大半,甚至還隱隱升起一絲感動。
「算了,沒事就好。」
風絮兒偷偷松了一口氣,好奇地問︰「到底什麼人要害你呀?」
「你知道得愈少,對你就愈好。」龍耀天並不打算多提。
「可是……」
「別問了!」龍耀天皺眉低喝,不打算讓她繼續追問下去。「收起你的好奇心吧!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風絮兒愣了愣,雖然他的語氣一如先前一樣霸道得不得了,可她就是感覺到了在他語氣之下的那抹善意關心,而那讓她的心滑過一股暖流。
「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對了,我剛從大夫那兒拿了些藥回來,我先去煎藥,然後幫你看看傷口有沒有好一點?」
龍耀天還來不及開口,門外就忽然傳來一陣粗魯急促的敲門聲——
「開門!快點開門!」
听見那粗魯凶惡的嗓音,龍耀天和風絮兒都是一驚。
看來……仇家真的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