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勁遙看著眼前的身影,一顆心被強烈地撼動了。
從小,他就被教導要保護弱者、保護女人,而他也認為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現在,這個嬌小的女人卻護在他的身前,努力要保護他。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動,觸及了他心底深處的柔軟,他有股沖動想將她擁入懷中,再也不放她走了!
「該死,那女人沒有說這舞伶會武功!」其中一人忿忿地低咒。
「不管了,快點殺了她!小心點,別殺錯人!」另一人惱怒地喝道。
段勁遙的銳眼一瞇,從他們短短的對話中听出了端倪,而那讓他的黑眸凝聚著駭人的風暴。
「想殺我?那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那本事!」上官蘿兒嬌叱一聲,主動展開攻擊。
她的攻勢凌厲而靈活,輕盈的身子和飛旋的衣裙讓她看起來宛如一只翩翩飛舞的蝶兒,然而卻是一只足以致命的蝶!
自幼習武的她身手不弱,再加上剛才搶得先機傷了他們,因此這些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她並不嗜殺,也沒興趣讓這些人髒了她的手,在將他們一一打傷之後,她再度退回了段勁遙身邊。
段勁遙先是看了看那些受傷倒地的家伙,再轉頭望著上官蘿兒,眼底有著毫不掩飾的贊賞。
「想不到妳的功夫如此了得,到底妳身上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听了他的話,上官蘿兒的神情顯得有些僵硬。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尷尬地回避他的問題。
她知道她暴露出會武功的事實,他必定會追究,而她恐怕很難給個合理的解釋,然而剛才的情況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倘若她不出手,只怕他們兩人真要落入這群心懷不軌的家伙手中,到時情況只會更糟糕而已。
「我扶你,咱們快走吧!」
幸好這艘畫舫並沒有駛離湖畔太遠,憑她的輕功,要帶他們兩人返回岸邊還不成問題。
就在上官蘿兒打算動手扶段勁遙離開船艙時,其中一名落敗倒地的男子竟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抽出一柄匕首朝上官蘿兒的背心擲去,雖然這陰狠的偷襲因為他受傷了而略失準頭,但那鋒利的刀刃仍舊重重劃過了上官蘿兒的右肩!
上官蘿兒沒料到他們還有余力偷襲,肩上突然傳來劇烈的疼痛,讓她整個身子倏地一軟,還是段勁遙及時摟住了她,她才沒狼狽地跌倒。
「蘿兒,妳——」段勁遙原想開口詢問她的狀況,然而當他看見她肩上的傷口時,黑眸瞬間燃燒起熊熊的怒焰。
他不必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這群該死的家伙竟敢傷了她!
見他動怒,上官蘿兒忍痛說道︰「我不要緊,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雖然疼痛,但她還撐得住,也知道自己一定得撐住。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保護他,絕不能讓他受到半點傷害,而這是出于「喜鵲夫人」的交代,抑或是自己打從心底想要保護他,她也分不清了……
「不,我不走。」段勁遙的語氣森冷,腳步也不願再移動半步。
「哼!你們想走也走不了!」幾個傷得比較輕的男人忍痛站了起來。
他們心想,此刻上官蘿兒受了傷,段勁遙又中了軟筋散,盡避他們都已負傷,但幾人連手應該還是可以取勝。
段勁遙望著這些人,俊顏不但沒有懼色,反而布滿怒氣。
「傷了我的女人,你們全都該死!」
「哈哈哈!耙說大話,也不想想你!」
開口的人沒機會把話說完,就被突然欺近的高大身影嚇了一大跳,但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打了一掌,當場飛了出去,直到重重撞上了身後的牆才落地,不僅嘔出一大口鮮血,還立刻暈死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了所有人,他們錯愕又驚恐地望著段勁遙。
「你……你不是……」
「你們不妨看看我桌上的那杯酒,可曾少過半滴?」段勁遙冷冷地開口。
眾人聞言一怔,迅速朝那杯酒望去,杯中的酒液果然是滿的!
「你……你竟然沒喝!」
「哼!是你們自己太過愚蠢,以為這種下三濫的仗倆就能騙過我,未免太天真了!」段勁遙哼道。
他早就料到這群人事先準備的酒菜必然有問題,因此故意不動聲色地假裝飲下,想看看他們究竟打算玩什麼花樣。
沒想到,他的將計就計除了讓這些人露出真面目之外,也讓上官蘿兒顧不得暴露她會武功的事實,挺身而出地保護他。
她的舉動讓他感動萬分,然而害她遭到暗算,卻讓他後悔極了!倘若一開始他就直接出手制服這群該死的家伙,她也不會為了保護他而受傷了。
「該死!不管了,連段勁遙也殺了吧!」
「可是該怎麼跟那女人交代?她說不許傷害段勁遙的。」
「說誤殺不就成了?不殺他,難不成等著被殺?快上!」
幾個人眼露殺機,紛紛亮出兵器圍攻而來,段勁遙立刻將受傷的上官蘿兒摟在懷中,一邊保護她,一邊抽出隨身的長劍對付這些人。
四、五個人連手圍攻,卻是十幾招都沒有得手,然而上官蘿兒卻感覺得出段勁遙為了保護她,使得他的攻勢無法完全施展開來。
「你別管我,先將我擱下。」上官蘿兒說道。
「我怎麼可能將妳擱下?妳是我的女人,我怎麼可能丟下妳不管?放、心吧,就算是死,我也會保護妳的!」
就算是死,他也要保護她?
上官蘿兒的內心大受震撼,幾乎從不哭泣的她,此刻竟涌上一股欲淚的感動。
「你……你又何必如此呢?」她的語氣有些哽咽。
「為什麼不?妳不也為了救我而涉險嗎?不過妳放心,死的不會是咱們。」段勁遙在說著的同時,手中長劍尋到了一個空檔,利落地挑了其中一人的手筋。
就在他逐一化解對方攻勢的時候,上官蘿兒瞥見另一人從後方砍來,而正在應付其它兩人的段勁遙不可能來得及避開。
情急之下,上官蘿兒使盡全力從段勁遙的懷中掙月兌,一個旋身,用自己的背部去擋,而火燒般的痛楚立刻從她的身後傳來。
她知道這一刀砍得不輕,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覺自己的鮮血正不斷地從傷口滲出,可她卻死命地咬住唇兒,不許自己發出痛呼,就怕段勁遙會擔心。
然而,極度的痛楚令她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也讓她頓時失去了所有力氣,整個人宛如一只折翼的蝶兒,再度跌回段勁遙的懷抱之中,失去了意識。
「蘿兒!蘿兒!」段勁遙發出驚怒的叱吼。
早在她從他懷中掙月兌的時候,他就已猜出了她的意圖,然而他卻來不及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蘿兒!妳醒醒啊!」他心痛地吼著。
見她雙眸緊閉,臉色蒼白,他的胸口彷佛被狠狠炸出了一個大洞,那痛楚就宛如目睹了自己最重要的珍寶被人惡意毀壞了!
濃濃的殺意自他燃著怒氣的黑眸迸出,他已經許久沒有這種嗜殺的沖動了。
「你們——全都該死!」
他的語氣宛如寒霜一般冰冷,而他手中的長劍則有如閻王的索魂令,眼前這些家伙他一個也沒打算放過!
解決了王大彪那一伙人之後,段勁遙用最快的速度帶著受傷昏迷的上官蘿兒返回「白虎門」,並立刻找來醫術精湛的李大夫替她療傷。
在李大夫仔細檢視過上官蘿兒的傷勢後,段勁遙等不及大夫開口就搶先問道︰「她的情況怎麼樣?」
「別擔心,雖然失了不少血,但所幸沒有傷到要害。」李大夫一邊說著,一邊迅速而熟練地處理上官蘿兒的傷口。
「那她為什麼暈了過去?」段勁遙的濃眉皺得死緊,她到現在還沒醒來,叫他怎能不擔心?
李大夫忍不住抬頭多看了段勁遙幾眼,像是對他的反應感到相當有趣。
「人家是細皮女敕肉的姑娘家,因為痛楚而暈過去也是很正常的啊!真要說有什麼不正常之處……」
「怎麼樣?」段勁遙立刻追問。
「真要說‘不正常’的,是段門主吧!」
「我?」段勁遙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啊!」李大夫笑道︰「與段門主認識了這麼多年,我可從沒見你有過這樣焦急煩躁的臉色,想必這位姑娘對你而言,是個非常重要的人吧!」
段勁遙微微一愣,他望向床榻上的上官蘿兒,並沒有開口否認。
她是他很重要的人?
……是吧!
雖然一開始,他只將她當成狩獵游戲之中的美麗獎賞,然而她的聰穎與機靈、她的勇氣與堅強,都讓他不禁另眼相看,甚至不知不覺中在意起她來了。
罷才在畫舫上見她無懼危險,毫不猶豫地挺身想保護他,他的內心確實受到了強烈的撼動,而那份暖到心坎里的感動也是他未曾經歷過的。
見她受傷昏迷,他胸中那股排山倒海而來的怒氣,更是讓他明白她對自己的重要性。即使當年蘇紅袖背叛了他們的誓言,決定要嫁給他爹時,他的情緒似乎也不至于如此的失控……
說到蘇紅袖,他等會兒還有件重要的事情得處理!
李大夫替上官蘿兒止血療傷並開了幾帖藥方之後,便起身告辭,而段勁遙命丫頭好好照料上官蘿兒後,也跟著走出房間。
他的俊顏沉怒,黑眸凝聚著風暴,準備要和某個人好好地算一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