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任老爺的病謗本不需太過費心,喬貝兒索性用摘采回來的藥草,調配一些藥劑供給需要的人使用。
不論是熱湯燙傷、跌倒撞傷、頭痛、月復瀉的,只要用了她的藥一之後,很快就復原了。
這一日,喬貝兒起了個大早,親手煎了養身的湯藥給任老爺服下。
她才剛退出任老爺的寢房,經過庭園時,就見灶房的何大娘走了過來,還遞了些碎銀子要給她。
「喬大夫,多謝你昨天治好了小喜的月復痛,這是一點小意思。」何大娘說道,而她口中的小喜是她三歲大的孫兒。
喬貝兒搖了搖頭,根本沒打算收下銀子。
「不用了,何大娘。」
「這怎麼好意思呢?」
「真的不需要,快請將銀子收回去吧!只要能夠幫助大家,我就很開心了。」
喬貝兒由衷地說。
爹留給她的銀兩相當充裕,況且現在她又住進了任府,根本沒什麼花用銀兩的需要。
包何況,那些藥草全都取之于山林,她只不過是出一點力調配藥劑罷了,要她收取銀兩她反而會覺得心虛愧疚呢!
「那……好吧,真是謝謝你了。」
「別客氣,倘若還有什麼需要,盡避開口,別客氣。」
「多謝喬大夫,你真是人美,心地又善良的好姑娘。」何大娘又贊了她幾句,才轉身離去。
喬貝兒的嘴角一揚,勾起一抹微笑。
她倒不是因為被何大娘稱贊了而開心,而是一想到自己幫助了許多人,便打從心底感到愉快。
好心情的她,輕聲哼起了不成調的曲子,而或許是她渾身散發出愉悅友善的氣息,也或許是她的嗓音太過甜美悅耳,竟引來一只蝶兒翩翩地飛近,還正好停在她縴細的手指上。
喬貝兒抬起手,蝶兒也沒有飛走,那讓她忍不住綻開驚喜的微笑。
「怎麼啦?我難道瞧起來像花一樣嗎?」她格格輕笑。
任東旭剛好走過庭院,正巧看見了這一幕。
她的笑靨比花兒還美,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瞬也不瞬地凝望她許久之後,他的眼角余光瞥見一旁的奴僕也看呆了,忽然想要將她藏起來,想要一個人獨佔她的美麗。
那份沖動是如此的強烈,讓他回想起這幾日,腦中總是不經意地浮現她美麗縴細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真的對這個姑娘心動了,這個美麗溫柔又善良的姑娘,讓人如何能不喜愛?
喬貝兒指上的蝶兒停了_會兒之後,終于翩翩飛走。
她順著蝶兒飛舞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見了任東旭。她唇邊的笑意更深,眼底更是笑意盈盈。
「任大哥。」
任東旭也回她一抹微笑,邁開步伐走了過去。「貝兒,我爹的狀況還好嗎?」
「剛才我已經去探視過,也讓他服下了湯藥,任大哥盡避放心,令尊不會有事的。」喬貝兒開口保證。
其實任老爺的風寒已經痊愈了,只是為了裝病,才繼續整天窩在寢房里,也實在是難為他老人家了。
「那就好,幸虧有你。」
一絲心虛涌上心頭,喬貝兒連忙搖頭說道︰「其實……令尊的病情本來就沒那麼嚴重,只要用對法子來治療就行了。」
她這番話也不盡然全是謊話,任老爺的病情確實不嚴重,只是他期望「治愈」的方法比較棘手一些。
一想剛才任老爺還不死心地希望她繼續幫忙勸任東旭娶薩芸芸為妻,喬貝兒就無奈極了。
她看得出來,任東旭真的只將薩芸芸當妹妹一般看待,又怎麼可能會如任老爺所願呢?
就不知道,會讓他動心想娶的女子,是什麼樣的姑娘?
喬貝兒的目光偷偷地望向任東旭,想不到他也正好望著她。
當兩人的目光對上,就仿佛被牢牢吸附住似的緊緊交纏,而他們也同時想起了幾日前差一點親吻的情景,那在他們的胸口掀起強烈的悸動……
「東旭哥、喬姑娘,你們在這兒呀!」一個嬌脆的嗓音驀地響起,打斷了他們忘情的凝視。
轉頭一看,就見薩芸芸走了過來。
「東旭哥,伯父的病已經大有起色,咱們也可以開始著手為他老人家準備生辰宴了吧?到時候大伙兒好好地熱鬧一番,說不定伯父一開心,身子就完全復原了。」薩芸芸笑道。
任東旭還沒開口回答,喬貝兒就說︰「你們忙吧,我得去趟揚州,約莫三日後再返回。」
「揚州?」任東旭先是一怔,隨即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原因。
「我明白了,明日是十五,你得去義診。」「是啊。」喬貝兒點了點頭。她既然已答應了娘,就必須做到。
今兒個她特地清晨即起,煎了藥送去給任老爺服用,為的就是要盡快動身趕回揚州。
「任老爺的病癥已穩定多了,離開前我會留下特別煉制的丹藥,這三日任老爺只要按時服用丹藥就行了。」
正當喬貝兒打算去收拾義診所需的物品時,任東旭卻開口喚她——
「等等,貝兒,我陪你一塊兒去吧!」
听見他直接喊喬貝兒的名字,薩芸芸微微一愣,再听見他說要陪喬貝兒前去,她更是難掩詫異。
「東旭哥,你不打算準備伯父的生辰宴了嗎?」
「爹的生辰是在月底,這會兒才將近十五,不急。」
見薩芸芸的眉心輕蹙了起來,喬貝兒忙道︰「任大哥就陪薩姑娘吧,我可以自己去的。」
任東旭搖了搖頭。「那怎麼行,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前去。」
眼看任東旭的心意已定,薩芸芸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想勉強他。
「那好吧,我就再多陪陪伯父好了。」
「抱歉,芸妹,幾日後我會排開其他的事情,再一塊兒籌備生辰宴吧!」任東旭開口允諾。
薩芸芸遠道而來,又與他們熟如一家人,他實在也不想太冷落她,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放心喬貝兒自己一個人前去揚州。
薩芸芸搖頭說道︰「唉呀,東旭哥何必說抱歉?咱們是自己人,而喬姑娘是外人,東旭哥本來就該多招呼她呀!我不會介意的,那我去陪伯父了。」她笑了笑,轉身離開。
喬貝兒望著薩芸芸的背影,心緒有些莫名的低落。
罷才那句「喬姑娘是外人」,仿佛在她和任東旭之間劃下了一條涇渭分明的界線,但……薩芸芸說的其實也沒錯呀……
「貝兒,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任東旭問道。
說也奇怪,他只不過是開口輕喚了她一聲「貝兒」,就立刻驅散了她心底的那絲低落,讓她的眼角眉梢再度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等會兒就得動身,要不然會太遲。其實我自己去就行了,畢竟令尊的生辰宴比較重要。」
「對我來說,你的事情也很重要。」任東旭毫不猶豫地說道。
這簡短的一句話,卻讓喬貝兒的心跳加快,而他那認真灼熱的目光,更是讓她心底又喜又羞。
他說她的事情也很重要,這表示她在他的心里也佔著一定的分量嗎?她這麼想,會不會太自作多情了點?
察覺自己的雙頰正逐漸發熱,為了怕被他瞧出自己羞人的反應,喬貝兒趕緊說︰「那就有勞任大哥了,我先去收拾收拾吧!」
任東旭目送著她的背影,黑眸閃動著溫柔的波光。
雖然不懂醫術的他,跟在她身邊實在幫不上什麼忙,但想到她打算自己一個人獨行,他就沒辦法安心。
這份強烈的在乎,過去不曾有過,而他發現心里惦著一個人的感覺還不壞,甚至是……美好極了。
抵達揚州之後,任東旭和喬貝兒在客棧住了一晚,好好地歇息。
棒日用完午膳之後,喬貝兒戴起了面紗,在任東旭的陪伴下,來到揚州湖畔,那兒已搭了一座簡易的棚子,是先前娘曾治愈的一名病人為了感謝娘,每逢初一、十五特別提供給娘義診使用的。
當他們抵達時,棚子前已排了一小段人龍。看著那些人群,喬貝兒心中浮現一絲忐忑。
這可是她生平頭一次來幫百姓們義診啦!不知道會面對什麼樣的病癥,就怕自己會應付不來。
不過,當她的目光落在身旁陪伴著她的挺拔身影,想到他會一直陪伴著她,她心中的不安不僅立刻被驅散,同時也增加了不少信心與勇氣。
「大夫呀,我已經月復痛兩日,難受極了,請你快幫幫我吧!」
喬貝兒仔細地詢問每個人的病癥,專注地為大伙兒把脈,一一開了藥方或是提供丹藥。
幸好情況正如娘所說的,前來看病的大多只是一些普通的病癥,對她而言並不成問題,不至于會砸了娘的招牌。
一連診治過好幾名病人之後,喬貝兒正等著下一個病患走上前來,任東旭高大的身軀卻忽然擋在面前,阻斷了她的視線。
「等等,你先別過來。」他對那名病患說道。
「你是什麼人啊?擋在這里做什麼?快點讓開呀!」那病患不滿地嚷嚷。
「我是大夫的朋友,今日特地來幫忙的。」任東旭開口解釋。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喬貝兒疑惑地問任東旭,不懂他為什麼擋住那名病患。
任東旭回過頭,低聲說道︰「這個人受了傷,手臂正在淌血。」
正在淌血?
喬貝兒的呼息一室,腦中立刻浮現腥紅的鮮血。即使還沒看到那可怕的晝面,她就已隱約感到一陣暈眩。
任東旭見她臉色瞬間一變,連忙壓低聲說道︰「我先幫他處理一下傷口吧,等不見血了,你再幫他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
听見他的話,喬貝兒的臉上難掩詫異。
「你怎麼會知道……」
任東旭微微一笑,輕聲解釋道︰「上回見你一臉驚慌地擦拭手上的血跡,又將染了血的帕子塞到藥車底下時,我就已經猜到了。」
喬貝兒一怔,想不到當時他竟注意到了她的舉動,而詫異之余,絲絲感動也涌上心頭。
他真是個足以依賴的人,只要有他在身邊,她仿佛什麼都不必擔憂,只管安心地做她要做的事就行了。
「那就麻煩你了。」喬貝兒迅速將一瓶金創藥交給他,說道︰「請你先幫他敷上這個傷藥,很快就能止血了。」
「沒問題,就交給我吧!」
任東旭立刻動手為那名傷患止血,隨後他又去人龍間仔細巡了一遍。
若是看見有負傷之人,他就先做最初步的處理,以確定不會有任何淌血的傷患來到喬貝兒的面前。
他細心體貼的舉動,讓喬貝兒暖進了心坎。
盡避前來看診的病患不少,而持續不斷的診視讓她有些疲累,但是每當她一抬起頭,看見任東旭那高大俊挺的身影,就仿佛又重新注滿了力量,讓她可以繼續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