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這又何必呢?就像從前一樣順著翟兒就行了,干嗎讓他氣成這樣?」一回到自己的廂房里頭,喬開就忍不住向辛芙蓉抱怨著。
「慈父多敗子!」辛芙蓉喝了口菊花茶,冷淡的說道。
「啊?」喬開一愣,人家不都是說「慈母多敗兒」嗎?他的夫人竟然說他「慈父多敗子」!
其實,喬翟之前怎麼處理那些大夫開的藥,她全都知道,連最珍貴的參茶她也知道她兒子都倒掉,現在既然有人有辦法讓他將藥給吃掉,這種人才她無論如何一定要留下來。
「我們先前一直順著翟兒,是因為他是我們的獨子,而且身子骨不好,但是若再這樣放任他下去,你以為他的身體會有好起來的一天嗎?」
「這……」
「你以為你還能坐鎮喬家莊多久?整個喬家莊以後不還是得靠翟兒,是他有個萬一,我們怎麼辦?」
「也對,可是若照翟兒所說,招財這丫頭真的是這麼過分,留她下來會氣壞翟兒的身體。」
「翟兒是會氣,不過我相信他的身體應該會越來越好。」一物克一物,她相信招財就是喬翟的克星。
「怎麼會呢?」有人會被氣得身體越來越好嗎?他怎麼連听都沒听啊。
「相信我吧!你派人找招財過來,我有些事情想私下和她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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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辛芙蓉,招財有些害怕。
她之前就听負責服侍辛芙蓉的丫環說過了,喬翟硬說他不是投池塘自盡,而是被她給推下池塘的,難不成現在找她來,是打算要好好的修理她?
她的全身都開始發抖著,就怕站在辛芙蓉身旁的喬開會一掌劈死她。
「相公,你也出去吧!」辛芙蓉開了口。
「夫人,可是我……」
「出去,我剛才就說過了,我想和招財好好的談談。」見到喬開走出廂房,辛芙蓉笑著對招財說道︰「坐啊。」
「呃……好、好。」她點點頭,小心翼翼的坐在夫人的面前,「夫人找我來是什麼事啊?」
「有關翟兒的事。」
「少爺……」她揚高了聲音,「夫人,你千萬要相信我的話,少爺絕對不是我推人池塘的,他是自己掉下去的。」她強調著。「你可別信少爺的胡說八道。」
「我知道。」
「夫人,你真的知道少爺是自己掉下去的?」招財這就安心了。
「當然。」看招財緊張成這樣,辛芙蓉心里頭有個底了,「你也知道我就只有翟兒一個兒子而已,昨日你救了他,我們喬家莊上下都很感激你。」
「哪里、哪里……」看到人家這麼感謝她,她真的怪不好意思的,「夫人,你就拿個三、五錠金子來酬謝我就行了。」她隨口說道。
「這當然,金子我早就準備好了。」她向小春使了個眼色,小春立即端出了一個木盒子,里頭裝了五錠金子,她將整盒的金子推向了招財。
「夫人這……」
「你也知道少爺病了很久了對吧?」
「是的。」她點頭。
「听大夫說少爺的病有一點起色了,我想這都是你的功勞,也謝謝你盯著翟兒吃藥。」
「哪里、哪里,這都是我該做的事。」她將一錠錠的金子收入懷里。
「我相信只要有你在,翟兒往後一定可以像一般的男子一樣騎馬打獵。」
「這當然。」這一點她十分的有自信。
「從今日開始,你在喬家莊里頭的地位,由一般的丫頭升為大丫頭,只要是為了少爺好的事情,你都可以做。」她這算是給了招財權力,「就算少爺反對也沒關系。」
「這是真的嗎?」招財吞了吞口水。
天啊!那她在喬家莊的靠山就真的很硬了耶,她在這里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兩得雨的,真是太好了!
「當然,不過你也得謹守你的本分才行,我雖然給了你這麼大的權力,不過你可別逾矩了。」
辛芙蓉丑話說在前頭,要是招財犯了莊內的規矩,她還是會處罰她,免得她狐假虎威到處作亂。
「是、是,招財謹道夫人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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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招財便端了一盆水到喬翟的房里頭,她將水放在椅子前,等喬翟走過她身旁之時便喚住他,「少——爺,早!」
她一大早心情可是好得很呢!這全都是因為夫人又送給她幾錠金子的關系。
「哼……」喬翟冷哼了一聲,「今日是吹什麼風啊,不然招財姑娘你怎麼這麼早起啊?」
招財平日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服侍他,今日是吃了什麼藥了,竟然這麼早!
「你端這盆水是要給我洗臉的嗎?」看來她還挺上道的,終于知道他可是少爺,而她的工作就是得服侍他這個少爺。
「不是。」招財搖著頭,「我要洗腳。」
什麼?這丫頭竟然端水到他房里來洗腳,這未免也太放肆了一些!
「端出去洗。」真是成何體統啊!
「不要。」招財拒絕,「我就要在這里洗。」
「你別仗著有我娘讓你靠,你就越來越過分了。」
「唷……你別裝那張臉給我看,我又不怕你。」招財坐在椅子上,將鞋襪給月兌下來,露出了粉女敕的腳,「少爺,拜托你幫我一個忙好嗎?」拜托人幫忙身段應該是要放低一點,而她也真的是放的很低沒錯。
「什麼事?」沒想到她竟然會有雙這麼小巧的腳,真是令他感到意外。
以她這雙腳來看,她應該不是當丫環的命,若不是當丫環的命的話,那她會是……他皺著眉想著。
「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洗?」招財開口了,「我自己洗腳總覺得很麻煩,反正我看你成天沒什麼事情可做,吃飯也有人端到你面前、什麼都讓人幫你做的好好的,若是可以的話就麻煩你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喬翟在她的面前就是廢人一個咩。
想她也挺善良的,搞了避免讓喬翟覺得自己是一無是處的人,她還找了工作給他做,以招財這麼「單蠢」的腦袋瓜子,她根本不會想到要喬翟幫她洗腳,是折損了他男性的自尊心。
「你說什麼?」喬翟以為自己听錯了,哪有主子幫丫環洗腳的。
「我說麻煩你幫我洗腳。」早知道喬翟耳朵不好、視力不好,所以她就好心的再說了一遍。
「不做。」
「不做?」招財賊賊的看著喬翟,「你是真不做還是假不做?」
「當然是真的不做。」
「好啊……不做就算了,那這盆水給你洗臉吧。」
她也不怎麼堅持,若是他不幫她洗腳,那這盆水有什麼用處啊,還不如讓喬翟洗把臉之後拿去澆花。
「你竟然拿你的洗腳水要給我洗臉,你也太恣意妄為了吧!」他真想將招財給碎尸萬段喂狗!
「又沒有關系,反正都還沒有用到啊。」招財無辜的說道。對咩……這盆水可是干淨的吶!
「去端一盆新的水讓我洗臉。」
「不要。」她嘟著嘴,「不然這樣好了,反正我鞋襪都月兌了,你就先幫我洗腳我再幫你洗臉,這樣對我們都很公平,你覺得怎麼樣?」
「富招財,我想我應該將事情和你說清楚,就算你的靠山有多麼的穩,但你還是丫環一個。」
「這我當然知道啊。」好討厭唷!她不是每天都有在盡她的本分嗎?「我都很盡責的在服侍你,你偶爾一次幫我洗個腳又會怎樣呢?」
「我是少爺。」他再一次強調著。哪有少爺服侍丫環的道理!?
「我知道你是少爺啊,少爺、少爺、少爺……」還是他喜歡她叫他少爺啊?既然這樣,她就好人做到底,多叫幾聲讓他爽好了。
「夠了!你別在我面前嚷嚷了,一大早就這麼吵,讓我耳根不得清靜。」
「我也不想這樣啊……其實我平常可是靜的像木頭一樣。」她指的是她生了大病連動都動不了,話也說不出來之時。
「哼……」他可從來沒見過招財有靜下來的時候。
算了,有這種丫環就算自己命苦好了,現在想想他先前的丫環可真的是太好了,如果可以重來的話,他絕對不會吼跑那幾個丫環。
「我的早膳呢?」
「沒拿來。」
既然少爺不幫她洗腳,那她只有自己洗了,洗完了再將這盆水拿去澆花好了,否則多浪費啊。于是,招財便徑自在花廳里頭洗著腳。
「為什麼?平日不都是由你幫我送早膳來的嗎?」然後再惡劣的吃掉他大部分的早膳,留下一點點渣渣給他。
「是啊,不過我吃飽了。」她拿著布仔仔細細的洗著腳,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喬翟。
「你吃飽了我還沒吃飽,你應該要將我的早膳端來給我。」
「不要。」她有說不的權利,「反正你不是一向都吃很少、或者是沒吃嗎?這樣我就不用這麼麻煩再端給你吃了。」
「你——」
「少爺,其實你有兩個選擇,不過我覺得你會選第一個。」
「說!」
「第一,你可以整天餓著肚子;第二,你可以走出廂房去跟老爺、夫人一同用餐,不過我看你選第一個的可能性大了些,因為你呢,走沒幾步路會暈倒了,怎麼可能走得到大廳呢?哈哈哈……我又不可能再幫你端飯菜過來,算了啦!你就忍一下,一兩天沒吃餓不死的。」
「誰準許你這麼做的?你竟然想餓死我!看我——」
她這麼看不起他,好歹他也練過一點拳,他用力的擊出一拳,但是身體向來虛弱的喬翟拳頭也顯得軟弱無力。
「少爺……」招財尖叫著。
「哼,」知道痛就好了,若是乖乖的听從他的吩咐,他還能饒她不死。喬翟在心里頭想著。「痛吧?」
「少爺,謝謝你幫我捶幾拳,如果可以的話,能否麻煩你用力一點好嗎!這樣我才比較有感覺。」
沒想到少爺竟然轉性會幫人捶背了,這真的是可喜可賀,不過美中不足的一點就是力道不足,也許他多吃一點飯就可以彌補這個缺點。
「最好是捶肩膀啦,我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肩膀痛得很。」
「噗——」喬翟氣得再度吐血,他以為招財是痛的要求饒,沒想到是嫌他力氣不足,「你不覺得痛嗎?」
「不會啊!」招財搖頭,「這比蚊子叮更沒有感覺,會痛是這樣……」
招財自小拜過幾日的名師,她迅速的劈出了一掌,都還沒有動到喬翟,但掌風卻掃過了他的肩。
喬翟的身子晃了一下,「你……好厲害!」他真實的感覺到疼痛。
「哈哈……還好啦,其實我看你也不錯,只要你多吃一點飯就行了。」
「你會武功嗎?」
「一點點吧,我家是開酒館的!有一天來了一位武林中人,他真的好歷害,他在我家投宿的那兩天,我向他學了這麼一點功夫。」不過也只是皮毛而已,畢竟就只有兩天嘛!她能厲害到哪里去。
「你家既然是開酒館,為何會到我們喬家莊當丫環?」喬霍開始對招財感到好奇了,這是第一次他特別去注意、關心一件事、一個人。
「這個啊……」她搔了搔頭,「因為我家窮啊,我爹的酒館一直沒有生意上門,叫他將酒館關了他也不要,所以我們四姐妹就只有出來外頭找銀子回去。」
「找銀子回去?」她的意思應該就是賺錢吧。
「少爺,你的優點說實在的也只有那張臉好看而已啦,服侍你我是很痛苦的。」就只有山珍海味能稍稍平息她心中的痛,「我知道你被我服侍也挺倒霉的,不過你就忍耐一點,等我銀兩賺夠我就要回去了。」
「是嗎?」
「當然。」
「賺夠是多少?」
「十幾二十錠黃金吧!」招財想了一下,「如果我其他三個姐妹也能賺到與我一樣多的銀兩,那我們錢多多酒館一定可以重新整修,讓客人住的舒舒服服的。」
听她的話她似乎是挺缺銀兩的,喬霍是可以拿幾錠金子給她打發她走,然後從此高枕無憂、天下太平,對新來的丫環再繼續大小聲——但是喬翟卻沒有這麼做。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非常討厭她才是,可是听到她賺足了金子就走,他又有些落寞。也許是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丫環,敢如此對他大小聲、敢這麼和他講話的關系吧……
「少爺……」招財的眼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不然你借我好了,你應該也挺有錢的!以後你到我們錢多多酒館,我可以算你便宜一點。」
「不。」
「不?這還真像你這個人的回答,你若是說好,我還覺得很奇怪咧。」被喬翟拒絕,招財一點也不覺得如何,她挺能自得其樂的。
她洗完了腳重新穿上鞋襪,手上端了那盆水就想走出廂房。
腳步一個沒走好,她整個人往前傾,手中的水也潑了出去——
正中目標!洗腳水潑得喬翟整個臉都是。
「少爺、少爺……我不是故意的,請原諒我!」
招財就算笨到像豬一樣的程度,她也知道自己闖禍了,事情要是傳到莊主的耳朵里,她鐵定會慘到極點。
「招財給你磕頭,請你千萬別告訴莊主這件事啊……」她幾乎是哭爹喊娘的。
喬翟抹了把臉,忿忿的看著招財,嘖……這個洗腳水還真臭!
「你還跪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快幫我把身上的水給擦一擦!」
「是、是……」她連忙拿起了水盆里頭的布,就開始幫喬翟擦著臉。
「招財,你手中的布是從哪里來的?」他似乎沒見到她去拿塊新的布幫他擦臉。
「臉盆里頭的。」她應道,仍是仔仔細細的幫他擦著臉及衣服。
「臉盆?」那不就是她的洗腳布嗎?「你一給一我一住一手!」
「搞什麼?少爺,我都還沒有擦干淨耶!」
「你知道你用什麼幫我擦臉嗎?」他真的想捏死招財!
「洗腳布啊。」
「既然知道是洗腳布,你還拿來幫我擦臉!?」
「有什麼關系嘛……」招財笑嘻嘻的,「反正等一下少爺你還是要去洗臉啊,我只是先幫你擦干而已。」
「算了、算了!」再這樣被招財氣下去,他真的會短命,「我去外頭洗把臉用早膳。」
「喔。」招財理所當然的跟在喬翟的身後,「少爺,需要我扶著你走嗎?」
「不用。」
「不用就好,我也只是問問而已,若是你告訴我要我扶著你,我還覺得挺麻煩的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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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喬翟及招財出現在大廳之時,所有的人全都怔住了。
「少爺……」
眾多的奴僕恭敬的喚著,心里頭想的都是今天少爺吃錯藥了是不是,不然平日見光死的他怎麼會踏出廂房外?
「翟兒……」喬開感動的眼淚快要滾出來,他第一次見到喬翟出來與他們一同用膳。
「怎麼了?大家怎麼都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的臉有什麼嗎?」難不成招財的腳臭味實在太厲害了,他沖個澡也沒沖掉這種可怕的味道嗎?應該不會才是。
「翟兒,你怎麼走出廂房了啊?」辛芙蓉問道。
「招財不想幫我送飯了,她說叫我自己出來吃。」反正他抗議無效,最後就只能妥協。
「就因為招財不想幫你送飯,所以你就出來吃了是嗎?」辛芙蓉在心里頭贊許著招財。
「招財,你是一個丫環,怎麼可以不幫少爺送飯呢?你太放……噢!」喬開的話倏地止住,他悶哼了一聲——辛芙蓉正在他的大腿上用力的捏了下。
「既然招財不幫翟兒送飯,以後翟兒你就出來和我們一起吃好嗎?」
「好,免得我餓死。」喬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還不忘狠狠的瞪了招財一眼。
「招財,你坐下一起吃吧。」平時主子與奴僕是不能同桌共餐的,今日辛芙蓉卻要招財一起吃,顯示出她在整個喬家莊的地位是如此的崇高。
「可以嗎?」她眼楮、嘴巴都張的大大的,一就坐上椅子,「那我要吃雞腿、雞翅。」
她毫不客氣的先拔了雞腿,吃了幾口之後,很順手的就丟到喬霍的碗里頭。
「我還要吃別的,所以雞腿就給你吃了,你看我這個人多好啊,有福還和你一起享!」她的吃法就像蝗蟲過境一般。
「招……」
喬開正想制止招財的舉動之時,辛芙蓉卻拍拍他的腿,要他別出聲。
喬霍什麼都沒說,只是很自然的拿起了招財吃過的雞腿啃著,這個舉動讓所有人都看傻了。
其實這也只有喬翟自己心里頭知道,他好不容易有雞腿可以吃了,當然得用力給它吃下去啊,就算這是被招財啃過的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