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沒有看到薛日泓,她覺得空氣太差,想去門外透透氣,誰知道還沒到大門口,就看到門口處有道熟悉的人影——她臉色一變,連忙上前,「夫君,你怎麼來了?」
彼晨希的樣子有些狼狽,看來是急著趕來,「我听聞寧飛的事,便趕過來了。」
她的手輕觸著他的額頭,擔心地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這個地方又亂又吵,不適合你。你先回朔月堂,有消息我一定立刻回去告訴你。」
「不,先告訴我,到底出了何事?」
于詠賢看出他雙眼中的堅持,只好簡短的跟他說了緣由。
彼晨希不由一嘆,「以他的性子,今日看來是要吃苦頭了。」
「土狼的身手不錯,他的下場看來不會太好看,所以你回去吧!以免心里不舒服。」
「不,」顧晨希搖頭,「我要留在這里。」
于詠賢向來舍不得跟美人說不,所以只好緊握著他的手,護衛之情溢于言表。「現在是找不著他,他應該在里頭準備上台。就算你見了他,要他別打,以他的性子只怕也不會听從。你若想要待在這里,我帶你進去看看就是了。」
在外人眼中看來,被于詠賢牽著走在身後的顧晨希,懦弱得不像個男人,偶爾飄來的眼神有不屑也有譏諷,但兩人都彷佛未見。
終于于詠賢停下腳,這里與擂台隔了一段距離,所以人少了不少,不過遠遠望去,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片空曠場地。
「待會兒若是看了,覺得身子不適的話,就躲到我身後。」
「好。」顧晨希也乖順的點頭。
于詠賢抬頭對他一笑,門口正好響起不小的騷動,她順勢望過去,門口出現的女子身段妖嬈,她一出現,眾人有志一同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瞧。
太極對周遭的目光視若無睹,她知道自己長得極好,不少地癌流氓或是公子哥都對她很感興趣,只是她的兄長強悍,除了一些初來乍到不長眼的家伙,不然還真沒人敢動她的歪腦筋。
太極的目光一掃四周,最後落在角落的于詠賢和顧晨希身上,嫵媚一笑。
于詠賢心中因為薛日泓的關系,對太極的印象不差,但現在她的笑,讓她覺得心里一咯 ,「你說她是對我笑,還是對你?」
听出于詠賢口氣有些不樂,顧晨希識趣的沒有答腔。
于詠賢的嘴一撇,「肯定是在看你,畢竟你長得好看。」話一說完,她又莫名的得意起來,「由著她看,這證明我眼光好,選了個好夫君。」
她的性子樂觀,真是無人能比。「她是誰?」他問道。
「她就是太極。顧寧飛會上擂台起因就是她,他看上了太極不說,還不知死活的放出風聲,說要打敗土狼娶回美嬌娘,他當這里是京城,隨他橫行霸道,話傳到土狼耳中,直接就將人押進了三不管,現在他就算想逃都逃不掉。」
「他向來自大、自我,以為這是在京城,能由著他興風作浪,或許也該受點教訓。」
于詠賢點了點頭,「我還擔心你不舍呢。」
「縱是不舍也管不住他。」
彼晨希的話剛說完,便看到了顧寧飛。
他從後頭的一扇門走出來,雖然臉色因為緊張而僵著,但竟還敢走到太極面前,看他身邊還有顧府的家丁和幾個漕幫的人,就知道顧寧飛到現在還天真的以為這場比試自己是穩操勝算。
太極對顧寧飛沒好臉色,他人才靠近,太極便輕退了一步,身邊隨即圍上守護的一群人,其中一人還是薛日泓。
「你看太極跟阿泓匹配嗎?」
彼晨希瞄了一眼,太極縮在薛曰泓身後,一副柔軟嬌弱的樣子。許多人都以為她就是個軟弱可欺的姑娘,只有看過她出手的人才知,她下手比自己兄長還要狠絕。
「堂主覺得他們般配,就是配。」
于詠賢喜歡這個答案,不禁漾開笑容。
四周的嘈雜聲因為土狼的到臨而更加熱鬧了起來。
從沒人知道土狼到底姓啥名誰,在五、六年前,戴著銀制面具被稱為銀豹的男人,帶著土狼和太極兩兄妹來到這里,不出三個月的時間,就在這里打響了名聲,幾乎戰無不克。
最後這三個人全都被漕幫幫主給看中,現在都在漕幫佔了一席之地,銀豹已經很少出現在三不管,倒是土狼三不五時便在三不管晃晃,一方面是找人練身手,一方面也是在替漕幫找能人高手。這次顧寧飛惹到他,是自找死路。
在眾所矚目下,土狼上了擂台,擂台與看台隔開一小段距離,如今看台上的一道道視線全落在擂台上。
土狼微揚著下巴,享受著這樣的注目,趾高氣昂的對顧寧飛勾了勾手。
這般挑釁讓顧寧飛一陣激動,爬上了擂台。
「這個家伙沒救了。」薛日泓來到于詠賢身邊,對顧晨希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才繼續說道︰「至今還以為他舅舅是漕幫幫主,土狼會讓他幾分。」
「三不管的擂台上,就算是死了、殘了也無法討回公道,這是簽了的生死狀。」于詠賢一撇嘴,顧寧飛這是趕著投胎,攔都攔不住。「而且若是漕幫幫主要幫他,土狼根本就不會派人押他進三不管。」
她話才說完,這才想起顧晨希在身旁,遲疑的看了他一眼,她可不是存心批評顧家人,只是一時沒忍住。
注意到于詠賢的眼神,顧晨希淡淡的說︰「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罷了!隨他吧。」
彼晨希的話聲一落,看台上響起了一陣肆意的哄笑聲。
他們抬眼看過去,這才發現在擂台之上,土狼就像逗弄貓狗似的,時不時打下顧寧飛臉,或踢他一腳,顧寧飛想反擊,偏偏土狼身形移動如風,他的拳頭才到,人已經閃到他的另一側。
土狼興味盎然地看著顧寧飛的神情慌亂到了極限,兩人實力懸殊如天與地,眾人笑鬧著看好戲。
「混帳,我可是漕幫幫主的外甥,竟敢戲耍我!」
彼寧飛一聲大吼,看台上突然鴉雀無聲,隨即又爆出笑聲。
在三不管,拳頭大就是老大,就算是天皇老子進到這里也沒人當一回事。漕幫幫主或許是一方人物,但他外甥是什麼東西?在擂台上自報名號,擺明是種示弱,令人不齒。
「憑你也配提到漕幫!」土狼的眼中滾動著殺機,身子驟然上躍,凌厲的一掌往顧寧飛的胸膛打去。
彼寧飛扛不住,往後退了好幾步,身子向後墜落,吐了一大口血。
如果今日土狼真要取他性命,選擇刀劍相向,顧寧飛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冷冰尸體。不過就算沒要他的命,土狼也沒打算給他喘息的機會,抓住他的右手一扭,頓時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顧寧飛的肩頭白骨穿出,血肉四射。
這樣的場景激起了觀眾的血性,吆喝叫好聲嘩然沸騰。
「我認輸、我認輸.」顧寧飛慘白著臉,冒著冷汗,痛得快要暈過去,申吟著求鐃。
「怎麼搞的?」底下傳來不小的嘲弄聲浪,「才開始就投降?!土狼,讓他死!」
于詠賢看著擂台上已滿是鮮血,難掩擔憂的看著顧晨希,若是他開口的話,就算與規矩不合,她也會上台去救顧寧飛。
彼晨希低頭對上她的目光,以察覺出她心中所想,沒說話,只是握住她的手一緊。
「不如別看了,」于詠賢低聲勸道︰「結束了。」
「是嗎?可是,」顧晨希看向擂台,「好似還沒完。」
于詠賢順著他的視線望向擂台,顧寧飛淒厲的慘叫在空氣中回蕩,他的雙腳被扭轉,刺目的白骨硬生生從膝蓋處穿出來,鮮血直流。
土狼還不歇手,直接手一伸,將顧寧飛唯一完好的左手一折,白骨再次從他手腕處突了出來。
這是擺明廢人四肢,要人終生身殘。
有些今日初來三不管看熱鬧的人見了台上的血腥,一時沒忍住嚼心,吐了出來。
于詠賢飛快的伸出手,捂住了顧晨希的眼。「夫君,別看了、別看了。」
彼晨希微冷的情緒因為她的動作而心中一暖,嘴角掛上一抹不易察覺的淡笑。
于詠賢連忙將顧晨希往外頭帶,「我立刻派人送顧寧飛回去,讓小七來給他瞧瞧。」
「你有心了。」
于詠賢臉上的笑有些勉強,看顧寧飛的傷,她心知肚明,就算小七出手,那雙腿和手也該是廢了。
土狼出手果然狠,雖說保住了一條命,只是這樣保住性命可比取人性命更令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