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世子妃,簡良媛不論心頭對曹芝萍的為人有何想法,還是得要意思意思去關心一下被當成皇太後般侍奉的曹芝萍,但她這幾日與其說掛心著自己與曹芝萍的怨,她更擔憂華氏的身子。
天漸漸冷了,華氏的頭頻頻犯疼,她特地請了哥哥過府來看過,說是受了風寒,但吃了幾帖藥,依然不見好轉。
一大清早,簡良媛就到華氏跟前親奉湯藥,陪老人家說了幾句話,華氏便說累簡良媛坐在床邊,眉宇間難掩擔憂的听著華氏睡夢中的咳嗽。
「這幾日可得打起精神看顧老夫人。」簡良媛看時候不早,她起身打算離去,不厭其煩的又交代華氏房里的丫鬟幾句後,這才帶著一抹愁絲離開。
她才一踏出慈華閣,門口的丫鬟立刻福了,「世子妃,和禧郡主求見。」
簡良媛沒料到連如敏會沒通報一聲就上門來,她肚子已經顯懷,還四處亂跑,這個郡主實在越發膽子大了。
她扶著小桃紅,回到了梅園,一進門就見屋前的庭園里躺了個奴才,雙腿全殘,她見了,心一驚,定眼一看,是個面生的,心中疑惑,卻也沒多問,直接進屋去。
「你可回來了,」連如敏一看到她,也顧不得身子笨重,立刻上前拉著她,急著說︰「我帶了個狗奴才給你發落。」
簡良媛看連如敏一臉氣憤,連忙安撫,「你先別生氣。是哪個奴才不長眼,惹郡主不快了?」
「把人給我拖上來!」連如敏對屋外吼了一聲。
門外的下人立刻拖了方才在庭園里的人上來。
「他就是當年害你墜馬的小廝。」連如敏直指著臉色死白的奴才,恨聲說道︰「這狗奴才害你殘了一條腿,自己卻失了雙腳,真是報應!」
簡良媛心中一陣激動,但神情依然冷靜,她仔細看著嚇得發抖的奴才,「叫什麼名字?」
「小的……」奴才抖著身子,囁嚅回答,「叫趙果。」
「很好。」簡良媛先是拉著連如敏坐了下來,才重新開口,「趙果,當年的事,你現在老老實實的說清楚。」
「當年奴才的媳婦病重,沒錢看大夫,所以才失了心,害了世子妃。」趙果忍不住哭了出來,「當年在齊國公府當差的一個奴才叫黃如生,是奴才的老鄉,他知道奴才日子難過,便給了奴才不少銀兩,叫奴才割了世子妃的韁繩……」他一邊磕頭一邊哭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所以……」她輕聲的問︰「真是齊國公府的曹家小姐指使的?」
趙果搖搖頭,「實際是誰指使,小的真的不知,但確確實實是齊國公府的人要奴才做的。黃如生在事發之後,要奴才在長公主跟前把罪過全都推到郡主的身上,還保證事成之後不單會再給奴才一筆銀子,還會保奴才一家老小周全。奴才就依言跟長公主說了,黃如生還在押奴才往鎮遠侯府時,趁機放了奴才。他跟奴才說,京城不能再待,叫奴才有多遠走多遠。但奴才離京沒多久,就跟妻子遇到土匪,他們搶了銀子不說,還殺了奴才的妻子,奴才失足掉落山谷,雖撿回了一條命,但卻斷了兩條腿。」
看著趙果骨瘦如柴,衣衫破爛,可以想來這三年也不好過,簡良媛覺得心煩意亂,卻也明白婦人之仁不能用在這種時候,于是她神情一冷,又問︰「既然如此,現在你又為何回來?」
「奴才原不想回來,但日子實在難過,只好一路行乞回京,本是想要再回來找黃如生……」他怯生生的看著簡良媛,「想要以過去要挾,讓國公府再給些銀兩,誰知道找上了齊國公府,才知道黃如生在三年前放奴才離京之後沒多久就死了。他有個相好在齊國公府的灶房當差,可憐奴才,給了奴才幾兩碎銀,還交代什麼都別說,趕快離京。奴才也是這時才知道當年遇上土匪根本不是意外,而是齊國公府要殺人滅口,可憐奴才的妻子就這麼沒了,還賠上了一雙腿,黃如生也是因為知道太多才會死的。現在若讓齊國公府的人知道奴才還活著,一定會再派人殺了奴才,既然橫豎都是一死,奴才就斗膽回長公主府請罪。」
「該死的曹芝萍,她心中真無王法!」連如敏氣得直發抖,「她人在哪里?我要去殺了那賤人,看她的心是什麼顏色!」
簡良媛伸手拉住了連如敏。
「做什麼阻止我?」連如敏難以置信瞪向她,「難不成你不想問個清楚?」
簡良媛心中五味雜陳,抓到了人,只要跟曹芝萍對質,便能水落石出,但現在曹芝萍不單是寧王府的人,還有孕在身,她肚子里的是寧王府的後嗣,她不能也不該動她,她的心不由一擰。
「良媛,你到底在怕什麼?」
「不是怕,」簡良媛抬起頭,冷靜的看著連如敏,「我嫁進寧王府,是寧王世子妃,曹芝萍是我的弟媳婦,現在身懷六甲,那是寧王府的後嗣,不能任由郡主上門興師問罪。」
連如敏沒好氣的猛翻白眼,「好一個寧王府、寧王後嗣……放開你的手!總之,你什麼都別管,只要在一旁看著便成,我不會再由著她胡作非為。」
「郡主,我也不打算放過她,只是現在老祖宗身子不好,不能鬧事,她又身懷有孕,她如果有個萬一,先不管我這個世子妃會有什麼下場,今日就算你是郡主,背後有將軍甚至長公主撐腰,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瞧你說的,這世上難道沒有天理嗎?」連如敏忍不住要尖叫了,「好不容易人找著了,可以把當年害慘你的罪魁禍首定罪,你卻什麼都不能做,這、這真是悶死人了!」
簡良媛自然也覺得氣悶,但若沖動行事,只會把情況弄得更糟,于是她只能繼續安撫,「郡主,曹芝萍為了一己之私,毀了我的一生,這筆帳,我一定會討回來,只是不能是現在,我們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論罪也不遲。」
連如敏雖然快要氣炸了,卻還不至于胡涂,知道簡良媛的話極有道理,但偏偏一口氣就是吞不下去。
「小姐,」小桃紅上前在簡良媛的耳際說道︰「世子爺回府了。」
連如敏眼底一亮,「你要息事寧人,暫且不討公道,隨你,但我要去跟葉其思說。」
「郡主,世子爺那里,我自會跟他說明,求你,听我一次,不要沖動。」
「真是氣死人了!」連如敏苦惱的喳呼,「這也不成,那也不成,嫁進了寧王府,怎麼讓你變得這麼畏畏縮縮?」
簡良媛柔柔一笑,這不是畏縮,只是凡事得要以大局為重,如果逞一時之勇會帶來更大的麻煩,她情願先忍一時之氣。
「這奴才還是讓郡主帶走,」看趙果雙腿全殘,簡良媛心里不舒服,「若郡主把人留下,世子爺怕是不會善了。」
簡良媛心知肚明葉其思嘴巴雖然不說,但一旦找到了證據,就絕不會放過曹芝萍,縱使身懷有孕、老祖宗正病著都一樣,向來冷靜的他,遇上她的事,只怕會失了分寸。
「人都欺到頭上來了,你竟然還能如此平靜,」連如敏憤憤的站起身,「本郡主算是服了你了。」
「郡主,」簡良媛輕聲說道︰「我不計較,不代表我無所謂,只是再活一次,我不能再不懂事。」
連如敏不解的微皺起眉頭,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簡良媛朝她安撫一笑,「郡主,我求你了,難不成你要我跪下來乞求,你才要听我的?」
連如敏不悅的嘟著嘴,她當然不可能要簡良媛跪下,但就是心里不痛快,掙扎了一會兒,她才不甘的手一揮,叫下人拖著趙果離開。
葉其思一進王府就知道連如敏來了,來到梅園時,就見她派人拖著一個雙腿雙殘的奴才離開。
「好好跟你的世子妃談談,她仁慈心善得像個菩薩。」連如敏在經過葉其思身旁,不開心的丟下話。
葉其思心中狐疑,踏進了房里,「郡主帶來的那個奴才是誰?」
「趙果。」簡良媛叫所有人都退下,親自替葉其思更衣,柔聲解釋,「他便是當年誣蔑郡主的小廝,他命大沒死回來京城,可憐斷了一雙腿。」
他心里一陣激動,一把抓住她的手。
簡良媛抬起頭看著他,心中的脆弱突然涌現,淚水再也忍不住滑了下來,「這世間真有報應,不是嗎?他害得我跛了條腿,他卻一生不能再行走。」
葉其思看到她的淚,心頭一震,輕聲問道︰「是曹芝萍做的?」
她悲哀的搖著頭,「不知道,但總之,跟齊國公府月兌不了關系。」
他陡然放開她,一張俊臉像石頭般沒有表情,轉身對著門外吼道︰「把那人給我帶上來!」
簡良媛從背後緊緊抱住了他。
他沒有轉身面對她,只是僵直的背對著她。
「世子爺,她身懷有孕,」她咬著下唇,試圖安撫他,「就算不顧念她,也得顧念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畢竟是寧王府的血脈。」
「荒唐!」葉其思尖銳的啐了一聲,原本以為其雲娶了個素有才德的女子進門,沒料到卻心如蛇徽。
「確實荒唐。」簡良媛將臉輕貼著他寬厚的背,「但至少現在我跟郡主的心結解開,找回了好姊妹。」
他轉過身面對她,「若是為了我、為了寧王府的平和,你大可不必。表面的平和並不是平和,這樣的女人留不得,不然將來只會給寧王府掀起風暴。」
「我明白,更明白世子爺是在為我心疼,我不是放過她,只是事情都過了三年,老祖宗現在正病著,王爺正押糧前往邊疆,怎麼看都不妥當,都等了三年,我不介意再等些時候,至少,等她生了孩子再說。」
葉其思的眼神一黯,不舍的輕撫著她的臉頰,心中早有決定,「為免落人口實,我會讓郡主帶人上門,讓老祖宗處置,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老祖宗正病著。」她無奈的再次提醒。
「我自然會等老祖宗身子好些再說。」
「既然都等了,為何不等她……」
他嚴厲的眼神阻止她把話說完,他向來擅長等待,尤其在軍中多年,他更明白沉穩的重要,但這次卻顯得心煩意亂。
她垂下眼,輕嘆了口氣,他將她緊緊抱進懷里,知道她其實並不如表面這麼不在乎。
「你對她仁慈,小心她反咬你一口。」葉其思不放心的再次叮嚀,接著松開抱著她的手,「別插手就是。我到將軍府走一趟。」
她杏眼圓睜,「世子爺?」
「我答應你,」葉其思挫敗的嘆息,「不會輕易做任何處置,不過是再去問個詳細罷了。」
簡良媛這才松了口氣,看他的神情,明白暫時放過曹芝萍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她說得再多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心。
天冷了,天空也一片灰蒙蒙的,看來就要下雪了。
簡良媛一早便要丫鬟在華氏房里再多燒盆火,讓屋子里更曖和一些。
這些日子以來,她總覺得寧王府有種暴風雨來前的寧靜,但或許有這種感覺的人只有她而已……如此想著,她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陳氏正為了曹芝萍有了身孕而興奮不已,曹芝萍自然也是母憑子貴,堂而皇之的待在映楓居養胎,還請了好幾個大師,明著說是為了替華氏求個平安,但知道內情的人都曉得她只是想要為自己的孩子求福,這女人興許以為念幾篇佛經就能消除罪孽。
簡良媛看向一臉蒼白躺在床上的華氏,心直往下沉。
老祖宗這一病可不輕,葉其思也難掩憂思,日前派人快馬加鞭送信給寧王爺,希望王爺能盡快回京。
華氏在病榻的這幾日,都是簡良媛在榻前親侍湯藥,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卻沒喊過半個苦字。
「世子爺!」守在床前的簡良媛一看到葉其思,立刻站起身。
葉其思見狀,連忙伸手扶住了她,擔心的目光看向床榻上的老人家,「老祖宗睡了?」
「睡了一會兒了。」簡良媛輕聲回答,「世子爺才回府,用膳了嗎?我叫小桃紅……」
「別忙了。」他拉著她坐下來,仔細的打量著她,「你氣色不好,回房去歇著。」
「我不累。」她回以一笑,看他皺起眉頭,她不舍的伸手撫平,「我先去替你備膳,陪你吃些東西就回房去歇著,行了吧?」
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她一笑,起身離去。
葉其思臉上的笑容因為看到華氏蒼白虛弱的面容而隱去。
他的生母在生下他便死去,他是華氏一手帶大,兩人之間的祖孫情難以用言語形容,他來到榻邊,輕握著華氏的手,希望華氏能安然度過這一關。
華氏動了動,他立刻關切的輕喚,「老祖宗?」
華氏微睜開了眼,靜了好一會兒,這才轉頭看向葉其思,久久才露出一抹似夢似幻的笑,「其思……我夢見了你娘。」
葉其思擠出一抹笑,「我娘看來可好?」
「好、好……」華氏的笑里泛著一抹說不出的苦澀,「她那個丫頭片子,打從出世就讓我心煩,不像別人家的閨女乖乖待在閨房里,就愛跟著儒林四處跑,小小年紀跟著哥哥去跟王爺們狩獵,有次不小心跌了跤,廉親王哄她,給了她一朵牡丹花,她就死心塌地的想嫁。她也不想想人家可是個王爺,可她偏偏就是一頭栽了進去,我的雪兒……我的寶貝,何苦非嫁帝王家,若她听話,今日或許還能陪在我身旁。」
葉其思听得有些胡涂,「祖母,孫兒不明白。」
「儒林……」華氏喃喃自語,「儒林……回來了嗎?」
「爹就快回來了。」葉其思緊握著華氏的手。
華氏嘆了口氣,閉上了眼。
葉其思的心一突,馬上把手伸到華氏的鼻下,感覺到還有微微的呼息,這才緩了口氣,只是華氏方才渾噩時所說的話,卻讓他心生疑竇。
案親葉儒林確實有個同胞妹妹,但這卻是個朝廷內外都不能談論的禁忌,因為這個芳華早逝的姑姑葉如雪,年方十六,就嫁給了當今皇上的親手足廉親王,但嫁過去沒幾年,就因為廉親王意圖謀反,當今聖上用計將廉親王妃騙至宮中,押進大牢,廉親王為保王妃一命,也為自己的清白,在朝堂之上自盡而亡,但他的死卻沒能保住當時身懷有孕的廉親王妃,一家三口全死在宮里,從那時起,就未曾有人提及廉親王夫婦和那個來不及出世的孩子,就算是在寧王府里也一樣。
沒多久,簡良媛再次來到老祖宗房里,要喚葉其思回梅園用膳,「世子爺。」
等了一會兒,見他似是仍在發呆,毫無反應,她便伸手輕觸了下他的肩。
葉其思一驚,直覺反應轉過身,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惹得她不禁痛呼一聲,他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松開手,擔心的問,「疼嗎?」
她輕輕搖頭,「不疼,只是嚇著了。世子爺方才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沒事。」他壓下心頭紛亂的思緒,狀似不經意的問︰「這幾日,除了你之外,還有誰來探望過老祖宗?」
「王妃一天總會來幾趟。」簡良媛老實回道︰「其雲與芝萍也會過來。」
「他們來時你都在嗎?」
「幾乎都在。」她注意到他神色有異,神情也跟著嚴肅起來。
「老祖宗可有說些什麼?」
「老祖宗這幾日身子雖有好轉,但總是沒說幾句話就又睡去,並沒有什麼特別。世子爺怎麼會突然問起?」
「沒什麼。」葉其思擠出一抹笑,壓下心頭莫名的沉悶,縱使有疑惑都只能等,再過幾日父親就回來了,到時自然能問個明白。
事隔多年,廉親王叛亂一事依然是不能說的禁忌,隨著廉親王和王妃死去,事情就該結束,但若是還有活口……這該又要掀起濤天巨浪。
「明日我想去廟里替祖母祈福。」簡良媛輕聲的說道,但注意到葉其思的心思又飄遠了,她只好再重復一次,「世子爺,妾身明日想去廟里替祖母祈福。」
葉其思這才回過神,點頭應允,「去吧,凡事小心。」
「妾身明白。」簡良媛直勾勾望著他,總覺得今日的他有些古怪。
他察覺到她的擔憂,露出淺笑,淡淡的說︰「只是擔心老祖宗。」
她心疼的抱住他,知道他是老祖宗一手帶大,兩人感情深厚,「世子爺放心,哥哥說,老祖宗的情況好多了,相信很快就能恢復健康。」
他輕拍了拍她的手,「多虧有你。」
「既然知道多虧了我,」她對他燦爛一笑,「以後對我好些就成了。走吧,先回去用膳吧。」
葉其思牽起她的手,同她一起離開,並暗自松了口氣,幸好她沒再追問他心神不寧的真正原因。
這日一早,簡良媛就帶著小桃紅和府里幾名奴婢去廟里祈福。
回府的途中,遠遠就听到寧王府前傳來的吵雜聲,簡良媛的眉頭輕皺了下,「老夫人正病著,怎麼有人在寧王府門前吵鬧?」
小桃紅也是一臉不解,馬車才在寧王府前停下,她就連忙下車一探究竟。
「是你!」
「是你!」
小桃紅才下了馬車,就在寧王府前與毛三四目相接,對于他凶神惡煞的模樣,她還記憶深刻,冷不防打了個寒顫,但這里畢竟是寧王府,她料想他也不敢鬧事,于是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揚起下巴,「你來做什麼?」
「找你家小姐。」毛三也不怕她,依然聲若洪鐘的說道,「看到你,看來我是沒找錯地方。」
小桃紅皺著眉盯著他,這粗人還真是不會看場合,幾個侍衛都拿著刀劍對著他了,他竟然好像沒感覺似的,「大膽!這可是寧王府,豈容你撒野?」
「老子不是撒野,是他。」毛三的手直指向一旁跪著的瘦小孩子,「那小表要找你家小姐。」
小桃紅定眼一瞧,是那日在街上小姐所救的小家伙,雖然身子依然瘦弱,衣衫破舊,但至少比之前干淨多了。
「老子說話算話,」毛三拍了拍胸膛,「這小表沒說謊,老子就依言照顧他和他娘,誰知道他娘沒福氣,沒幾天就死了,只說要這小表去找親爹,這天大地大,老子上哪給他找去?總之,現在把他娘給葬了,這小表就說要來找你家小姐,所以我就帶他來了。」
小桃紅不知該如何處置,小姐如今是寧王府的世子妃,跟地痞和乞兒牽扯不清,要是傳了出去,對小姐的名聲實在不好,就在她苦惱之際,簡良媛已自行下了馬車。
「小姐,你怎麼下來了?」小桃紅連忙上前扶住她。
簡良媛淺淺一笑,輕搖了下頭,在馬車上,她已經把毛三的話給听得清清楚楚,她緩緩走到跪在府前的小人兒跟前,「起來吧,跪得該疼了。」
「不疼。」開心抬起頭,露出怯生生的笑,「世子妃。」他已經知道眼前這個善心的姊姊嫁到了個好人家,現在是個高貴的世子妃。
看著他的笑,簡良媛想起他小小年紀就死了娘親,心不由得一擰,她伸出手拉起了他,「別叫什麼世子妃,還是像之前一樣,甜甜的叫我一聲姊姊吧。」
「姊姊。」開心听話的立刻喚了一聲。
「乖。」簡良媛看著他的笑,也不自覺揚起嘴角。
「小姐……」小桃紅快要暈倒了,小姐到底有沒有想過事情的嚴重性?
簡良媛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這外頭冷,到里頭說話。」
小桃紅覺得不妥,又不敢反駁,只能依言帶著毛三和開心進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