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芸住在台北東區,一棟以門禁保全森嚴聞名的大樓。
她看著如人無人之境的一匹惡狼,緊張地跟在後頭大叫︰「你干什麼?別到處跑!想亂翻我家的房間,要先向檢察官申請搜索票啦!」
般什麼?調查完她的身家,現在居然登堂入室,進行搜索!
惡狼先生隨手把手中的購物袋丟在廚房門口,言簡意賅地說︰「收集印象。」
「收集什麼印象?」短短四個字,卻讓人模不著頭緒,楚芸像只小炳巴狗亦步亦趨地跟在大野狼身後。
「你的完全印象!你的所有一切,我都不放過。」這麼堅決的宣示,就不知這個笨女人听懂了沒有?
這次他要帶走她的全世界!
楚芸抬頭瞪著那依然掛著墨鏡的欠扁臉龐,一個字一個字推敲著他的話,他的報復計劃可是連她的家人也不放過?
「你這個大惡霸、大土匪、大混蛋!」楚芸氣炸了,「你搜過我姊姊的房間,現在連她女兒青青的房間也敢闖!我告訴你,青青可是路拳道高手喔!」
「楚楚,我很不喜歡你講髒話,記住,別再說了。看看這個房間盡是黑色調的詭異布置,當真青春期的小女生比較叛逆,老是不按牌理出牌,有時還喜歡搞離家出走那一套,你對這種行徑大概不陌生吧?」
「別叫我楚楚!」楚芸再次重申,對于過往準備來個翻臉不認賬!「年輕時,偶爾會瘋狂一下。」
「說得好,一句少不更事就想推翻年少時的一切輕狂,那我被騙得千瘡百孔的心誰來賠啊?」祁磊冷嗤一聲,啐然逼到楚芸面前,「楚楚,你不會天真地以為能一輩子佔盡天下便宜吧?」
「我現在叫楚芸,你別裝作听不懂。」楚芸故意聳聳肩,對天翻個白眼,「那麼久的事早該忘了,再說,我們當初只是玩玩而已,況且我有留下離婚協議書給你。」
他將她逼靠在牆壁上,還用兩只臂膀將她鎖在中間動彈不得。他大力呼出的男性氣息直接噴在她的臉頰耳鬢,記憶中那扇悸動的窗子悄悄地開啟了……
他的臉色一凜,臉部肌肉抽動著,「不是有一句話叫做‘好聚好散’?膽小表,你為什麼不等我醒來,親自告訴我你要離婚?」
親自告訴他?當年的情況、當時的心情,豈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楚的。
她看見黑色鏡片後門過一抹光芒,這個男人又在賣什麼關子了?怎麼她老覺得有些地方兜不攏呢?到底哪里出錯了?
楚芸亂了方寸,滿口胡謅,「等你醒來?你告訴我該等多久?一個身無分文的小女生能在美國等多久?」她咬白了嘴唇。
翻舊賬一點也不好過,他為什麼不讓往事隨風而逝?他可知道她花了多少力氣才讓自己重新活過來?
「不久,你走後的隔天我就醒了。」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再度通問︰「你要離婚嗎?」
楚芸整個人呆住了。他居然隔天就醒了?怎麼會這樣?
他一定恨死她,恨她拍拍一走了之,棄他不顧。
命運,你贏了,編了這麼一個鬧劇來讓她演。
一句對不起或許不能化解舊很,而且,他想听嗎?楚芸不覺心軟,輕啟唇瓣——
他用食指點住了她的囁嚅,不想讓她說出他不想听也不願接受的答案,「不用急著告訴我,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
他走突然放開楚芸,只在她的下巴留下兩個暗紅的指印。
他又闖入另一扇門,小男孩的房間內堆滿機器戰各和各種恐龍模型,「改天要好好和這個小朋友討教討教,他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也是個恐龍迷。」
「啊?和你小時候一樣?」楚芸的心髒嚇得差點麻痹。
讓他和收集恐龍模型的小男孩見面?那會要了她的命!
楚芸馬上全副武裝嚷著,「你把我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我不準你又去煩我姊姊他們。」
然後她擋在自己房門口,斬釘截鐵地挑明,「本小姐的香閨謝絕參觀!」
她的脾氣一下子全上來了,管他的不甘命運作弄、去他的不舍當年的離棄,他無意間踩到了她最脆弱的一環,讓她不顧念過往,只能全力反擊。
「好,我絕對尊重你的請求。反正今晚我一定會踏進這個房間,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他轉回廚房門口,抬起擱在那兒的購物袋,硬塞給了尾隨而來的楚芸。
「你別妄想!你幾時尊重我了?」楚芸懷抱透著冰涼的袋子,胸中怒氣不斷在累積,「你哪里表現出一點點尊重我的樣子了!」
「我很配合你啊!你叫我三天之內一定要向你坦白,我這不就準時出現了,我還帶了霄夜點心來。」祁磊再次表明自己的體貼關心,可是生氣的楚芸完全听不出話里的含義。
「她越過他,往寬廣舒適的美式開放後房走去,一路嚷著,「我肚子是餓了,但是我怕被人迷昏毒死,現在三更半夜的,四處無人,不得不小心謹慎點。」憋得太久的火山終于爆發了。
斜倚在廚房門口的祁磊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微笑著,「看看嘛!都是你喜歡吃的喔!楚楚。」「不準你喊我楚楚!」奇怪!到底是什麼東西,感覺起來冰冰涼涼的?
楚芸氣沖沖地把購物袋里的東西全數往餐桌上倒。
賓出來一富特大號HaagenDazs的瑞士巧克力冰淇淋,她已經有好幾年不吃這東西了;還有一包意大利面條和一罐蘑菇西紅柿醬汁,怎麼盡是讓她看來刺眼的東西啊!
楚芸大口喘著氣,心里百味雜陳。
祁磊來到了她的身後,雙手攬上她的腰肢,柔聲低呼著,「楚楚,還記得嗎?」他的記憶可是鮮明如昨日才發生的一般。
「哇!」楚芸低叫一聲。一轉身,粉拳便對著祁磊的胸膛拼命落下,「我是楚芸!我不記得,我統統都不記得了!」
「我只認識一個叫項楚楚的小女孩,我會幫你恢復記憶的。」他將她鎖在胸前,以軀體與軀體接觸的熟悉感再次提醒她。
這次,她沒再抗議他對她的稱呼。
雖是近距離的對視,卻還有一道阻隔,她伸手摘下他的墨鏡,露出一對碧綠澄猙的眼睜,如兩潭清澈明亮的湖水般漾滿柔柔的深情,一波一波向她襲來……
她頓時恍然大悟,他一直戴著墨鏡,只是想要遮掩自己的感情。記憶中,他的眼楮從來不會騙人!
楚芸虛弱地呼著氣,記憶中的感覺再度洶涌泛濫。原來他沒有怨恨她!
他收回她手中的墨鏡,放人襯衫口袋,「不再需要了。」
「祁磊,你欺負我,從頭到尾你都在捉弄我。你讓我以為你是來報復我,毀滅我的生活、事業……」她的心仍在天空中漂浮。
他嘴角露出一個狡猾的笑痕,「我從來都沒有說過這些話,只能怪你自己想象力太豐富了,楚楚。」他輕觸著她泛著潮紅的小臉。
不能怪他使了些卑鄙的小手段,也不能怪他老拿著冷冽嚴肅的臉色對她,否則怎能逼得她亂了陣腳,讓他在短短五天之內就收服了她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女人呢!。
他曾經發誓,他要找回他六年前失去的一切!
包括她的心、她的人,她的一切臣服!
「高興見到我嗎?」他拿著精光閃閃的綠眸睨著她。
「高興不是一個恰當的形容詞。」她還不能接受這個連串排山倒海的驚嚇。
「楚楚,再煮一次意大利面?」他在她的耳畔低喃。
楚芸,不。她又恢復那古靈精怪的楚楚了。
她全身無力地輕顫著,不知不覺滑入了那個久違的胸膛,「為什麼你喜歡吃意大利面?為什麼非要我來煮不可?明明早就人事全非了……」
祁磊的手梳攏著她的及腰長發,如記憶中一樣平滑柔順,他的勝也逐漸靠近她,「有時連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最後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因為我是天主教徒,今生只能擁有你一人!祁太太,你相信嗎?」
祁太太?難道他沒去辦理離婚??
楚楚屏住呼吸,「你老愛騙人,誰會信你!」
六年了,他都沒來找她,教她如何相信?
「我沒騙人。」他說著,低頭狠狠地攫獲她的菱唇,輾轉狂卷屬于她特有的柔女敕,雙手牢牢地緊擁著她,拼了命要把她揉入他的骨髓,陪他一生一世。
楚楚無招架之力,只能融化在他的懷里。這一吻好纏綿、好深沉,喚醒了她深埋在心底的感情。
六年來的空白,很難用一個繾綣長吻來彌補,祁磊想要更多更多……
楚楚的小臉紅灩灩的,朱唇被吻得都腫起來了,許久,她巧妙地逃出他的懷抱,「我來煮意大利面。
她先把那一大盒冰淇淋收進冷凍櫃里,也許等一下心境不再波濤洶涌時,她再回過頭來慢慢品味吧!
拿起一支鍋子裝了水,打開爐火準備煮面條,更想為心中的謎團找出答案。
她吶吶地起了頭,「你……就這麼突然出現,還在大庭廣眾面前火辣辣地吻我……我真的以為你是來搞破壞的。」
祁磊從後輕攬著楚楚,狂烈嚷著,「第一天與你面對面時,我除了想吻你還是想吻你,天地良心,我已經非常節制了。」
幫她制造絆聞,居然還敢說得那麼無辜,「那麼第二天你為什麼要逼我接受那一支手機,還凶神惡煞地警告我機不離身,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不能隨心所欲見到你,想隨時听听你的聲音總不為過吧!」他以堅毅的下巴搓磨著她的耳鬢,汲取她的發香。
楚楚撇撇嘴,「花言巧語!那第三天?找來那麼一大票小妹妹當臨時演員,好炫耀你大帥哥的魅力嗎?」說著,她氣呼呼地拿著廚房剪刀對著祁磊揮舞著。
「我是好心想幫你回味過去的滋味,順便提醒你一下‘夏戀,貝殼的回憶’我相信我做得再正確不過了。」祁磊極力閃躲利剪,她差點就剪斷了他的鼻子。
「正確?你簡直把我氣死了!」楚楚喀嚓一聲,剪掉意大利面條的外包裝,將整把面條倒進鍋子里。
祁磊沒收那把已經沒用的利器,塞進櫥櫃中。如果不能逐步喚醒楚楚沉睡的感情,怎能讓她心甘情願地煮面條給他吃呢!
楚楚嘟嘟囔囔,「難怪你對我第四天的精心設計甩都不甩,還說我的真命天子隔天就會出現。」真沒面子,自己到頭來只是白忙一場。
「你那天的表演讓我知道你對我的在乎依舊,所以我這不就現身了嗎?」他急迫地將楚楚壓在廚房工作台邊緣,讓兩人的下半身緊密貼合著,直接告訴她他的渴望。
楚楚卻故意側著身子,一邊攪拌著面條,一邊斜睨著祁磊,「為什麼要作弄我五天?」不找到答案,她不死心啊!
「六年前,我還不是在短短的五天內被你綁進教堂結婚的。」祁磊握住她忙個不停的小手,兜到唇邊又是一吻,然後再將吻落在她的女敕頰,再順勢攻擊雪頸,然後是她的胸前……
他居然設計一個連環計,就為了讓她在短短五天內手忙腳亂地舉白旗投降!楚楚長嘆一聲,唉……千萬不能小覷這個男人,如果有人膽敢和他為敵,下場一定很慘。
他在她身上點燃了火種,六年前那種陶然如蜜、青春如火的感覺再度襲來,她嬌喚著,「小心眼,你還真能記仇,如果六年後我不放你進我家大門呢?」
他半眯著眼,揚著一彎濃眉,「腳是做什麼用的?除了走路跑跳外,它還可以拿來踹門。」他已將楚楚虛軟的身子欺壓上工作台上,舐咬著她胸前的雪膚。
「為什麼要等六年?為什麼我們還沒離婚?」楚楚雙手環上祁磊溫度高漲的身子,只剩好奇地小腦袋還不肯罷工。
等了好久的面條終于滾沸了,祁磊關掉爐火,急速將楚楚騰空抱起,「楚楚,你話太多了!」
前塵往事,用三天三夜也講下完,何必急在這一時說清楚呢?
「意大利面?」楚楚星眸半眯,滿意地蜷縮在他溫熱撩人的懷里。
「擱著吧!」祁磊抱著她輕盈的身子,頭也不回地往她的臥房大步走去。
***
「喂!你是誰?」一個很稚女敕的童音響起。
祁磊睜開惺松睡眼,對上了一雙靈活的碧綠色眼眸,這對眼楮的主人,是一個約莫五歲左右的小男孩,一手抱著一大桶HaagenDazs冰淇淋,另一只手就擱在他的肩膀上將他搖醒。
猛然坐起身,祁條死命盯著小男孩,宛如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照片,倏地被重新沖印放大。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小男孩栩栩如生,長相更俊美、睫毛長而卷,漂亮得像個小天使。
仔細調查了楚楚的世界,卻獨獨遺漏這個小子,他竟然已經當了父親!情緒從震驚、狂喜,一路下滑到憤怒。
懊死的楚楚,居然一直都瞄著他!他昨夜還一直強調要她誠實相對,她竟還隱瞞了這麼一個大秘密。
「你喜歡吃這種冰淇淋?」祁磊胸中的怒氣不斷在累積,嘎聲低問。
小男孩綻放一個甜甜的微笑,「沒吃過,不過,嘗起來還可以。我剛剛從機場回來,肚子餓了。」祁磊的眉峰攢得死緊,「你先出去好不好?」
「不好,你是誰?媽咪說只要我半夜做噩夢就可來這里睡的,現在我的位置被你搶了。」小男孩固執地不肯離開,想爭回屬于他的所有權。
他吃得滿嘴滿頰的巧克力冰淇淋,祁磊看了隨手抓起被單幫他擦拭干淨,卻也揉亂了小男孩的頭發。
兒子已經這麼大了,楚楚為什麼不願對他坦白?尤其經過昨夜後。
難道他會錯了意?她還是像六年前一樣,只想把他耍得團團轉?
瞧瞧楚楚這個沒神經的女人還兀自呼呼大睡,居然沒受到半點干擾!祁磊一把拉起她的身子,在她耳朵邊大吼,「項楚楚!」
這樣轟隆巨吼當然把楚楚給吼醒了,只待她一睜開眼楮,眼前的景象馬上讓她發出分貝更高的驚聲尖叫,「啊——」
聞聲而沖進房間的是一對長得極為相似的母女,是楚楚的姊姊江索索與她的女兒江青青。
江縈縈先是一聲尖叫,緊接著就嘩哩啪啦罵個不停,完全不給別人講話的機會,「項楚楚,你昏頭啦!竟然把野男人找到家里來,你以前被男人害得還不夠慘嗎?你要吃幾次虧才會長大?青青,你和岩岩先出去。
「我不!你又罵媽咪了。姨,電視廣告說生氣容易長皺紋,很快變老的。」床上的小岩岩仰著頭不服氣地捍衛著楚楚。
「我不!這麼養眼的鏡頭我才不要放過。小阿姨,你今天早上特別有一種慵懶的野性美,身上種滿了草莓,令人羨慕得牙癢癢的。別告訴我是網絡一夜喔!否則我會嘔死的,為什麼我就是踫不到像他這種好貨色?」青春期的江青青沖到床前,盯著被逮個正著的男女主角,猛說風涼話。
楚楚抓緊被單遮著胸前,終于找到空檔插話,「姊,他是……」
懊怎麼當著小岩岩介紹這個與自己同床共枕的人?天!怎麼會是這種混亂的局面?姊姊他們不是明天才要回來的嗎?
祁磊伸手抓過襯衫長褲套上,一點也不避諱眾多女人的眼楮。
他將賴在楚楚身上的小岩岩抱起來,送進江青青的懷中,「把岩岩帶出去玩,改天我請看電影。」
江青青賊頭賊腦地加價,「還要吃飯、唱KTV。」
祁磊點著頭,照單全收。
江青青這才抱著岩岩往門口走去,誰知,她突然又掉回頭拋下一句——
「小阿姨,如果你不要這個男人,我很樂意接手。」
一個初長成的青青已經讓江縈縈頭痛萬分,楚楚現在又出狀況,她火爆萬分地直逼到祁磊面前,「你!穿好衣服,馬上給我走。」
「這位大姊,別人的家務事你最好少管,我要和楚楚私下談話。」祁磊雙手環胸冷聲道,居高臨下睨著這個身高只有一百五十公分左右的女人,個子這麼嬌小,脾氣倒比楚楚還火爆難纏。
家務事?江縈縈恍然大悟。這個男人不是死了嗎?
「楚楚,你忘了當年是誰把你傷得那麼重?你忘了你跪在我面前所發的毒誓嗎?他如果沒死,為什麼事隔多年才再來找你?是不是為了岩岩啊?你別傻得又被騙了!」
這個女人毒舌功夫當真天下無人可及,攪局的本事也屬一流,祁磊俊臉含溫,二話不說,將江縈縈扛了起來,準備把她丟出門外。
「楚楚,我在美國時從僑界得到一樁內幕消息,你新電影的幕後出資者是美國波士頓地區一家醫院的老板……」這是江縈縈被關在房門外的最後一句話。
字字句句嵌人楚楚的心窩,將她的心搗成片片碎片。波士頓地區的醫院?事情不會這麼巧吧!難道又是他的家族在搞鬼?頓時她的小臉如槁木,心境如死灰。
難怪他昨夜就是不肯向她講個清楚,原來這一切是一個大圈套,復仇者的面具已然揭露,那麼復仇者的目的呢?
楚楚頹然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心痛難當。
祁磊搖晃著失神的楚楚,「項楚楚,岩岩的事你準備什麼時候對我坦白?」
他果真是為了岩岩而來,她終于知道愛恨糾纏是怎樣一種痛徹心扉的滋味。
她收回沒有焦距的目光,換上銳利的眼神,「我從來都沒打算說。」她的心正被插人一把利刃,鮮血狂流不止。
祁磊抿緊薄唇,眼露精光,怒氣正在醞釀,「那昨夜算什麼?」
「一時貪歡!只是我不知道隔天會後患無窮。」楚楚裹身的床單掉了大半,但她一點也不去搭理,只隨意地撩撥了一下垂落胸前的長發,風情萬種。祁磊深知自己的臨界點在哪里,所以不敢輕易去挑動自己的怒火,因為一旦爆發了,將不可收拾。
床上這個性感美麗的女人糾纏了他六年,卻完全不知他溫文儒雅的外表下,有著滾沸熔漿流竄在血液中,可以將她推入地獄,徹底摧毀。
愛她不是仗著力氣霸道野蠻欺壓她,讓她流淚含恨反抗,所以,他的尋妻之路才會如此迂回。偏偏這個女人不只野性刁蠻,還其笨無比,只會扭曲再簡單不過的事實真相。
祁磊緊瞅著楚楚半晌,眸光越來越暗沉,「這部電影資金的事情,不過是一個沒有惡意的權謀,你不知道也就算了,就怕你知道了會胡思亂想。」
楚楚听不進任何理由,「我現在只想你滾出我的生活,我不想再見你!」
一片天族地轉讓祁磊變成一只噬血猛獸,墨黑瞳眸射出凜冽陰森的冷光。
「項楚楚,你小心點,別把我逼得理性全失,可愛的女人與可恨的女人只有一線之隔而已!」她為何非得把他推到地獄深淵,難道女人都殘忍噬血?
楚楚冷笑以對,‘你以為我在乎你的反應?別太高估你自己了!」
祁磊攫住她冷漠的小臉,凝聚全身力量逼出最後一句,「岩岩呢?」
「你要岩岩?」問著,她用力咬住嘴唇,蒼白的嘴唇竟泛出一滴鮮紅的血絲。
「我當然要!」他要屬于她也屬于他們的一切!岩岩的臉綜合著他與她的優點,清朗天真的孩子,只會讓人愛不釋手,可惜他錯過了岩岩早期的成長。
楚楚發覺自己已走到懸崖邊,昨夜只是場七彩繽紛的夢,今晨覺醒後竟是無邊的孤獨,為了今生僅剩的最愛,她不惜粉身碎骨。祁磊,你好狠的心,我恨你!
她甩開祁磊的鉗制,跌跌撞撞地沖到床下,雙膝跪落地,瞬間兩行清淚已潸潸落下,「我答應你的任何要求,只求你不帶走小岩岩,他是我的。」
她想一個人擁有小岩岩?又是一個把兒子據為己有的母親?祁磊很透了這種女人,又一次他的生活被同一個女人給毀滅得支離破碎!
楚楚赤果地跪在原地,任由長發飄落胸前,仿佛全世界發生任何事她都不在乎了,她淚水迷朦的眼楮死盯著祁磊的。
楚楚的行為反常得離譜,竟不見她的心高氣做,祁磊有著瞬間的疑惑不解。
他抬仰望天,緩緩喘出一口氣,「從頭到尾,你都在對我演戲?」
「你可能不知道我從四歲開始每天都在演戲。」楚楚嘴角浮出一個淒慘的微笑。
真的讓他給猜對了,楚楚沒拿過真心來相待!
祁磊臉色鐵青,沖過去將她丟上床,雙手不停搖晃著她的肩膀,從齒縫中陰惻惻迸出話,「很好,這一場戲有得演了!如你所願,等著我的要求吧!我會讓你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痛不欲生?六年前與他的那一次生離死別,她早就嘗過這種滋味了。
楚楚雙眸含淚,偏轉過臉,小嘴含糊地吐出一句,「也不過如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