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會場,上官澤忙著和各大企業老板們寒暄,而陸詩曼則候在一旁,她實在不習慣這樣的場合。
看出她的不自在,于是他讓她到花園里走走,透透氣。
倚著鏤花的欄桿,她終于能稍稍喘口氣,看向自己的腳,她的後腳跟已經被腳上那雙折磨人的鞋磨破皮了。
這就是有錢人家的生活吧!總有參與不完的上流宴會和拍不完的馬屁。
「很不習慣吧?」背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她旋過身來,眼楮一對上來人,感覺很陌生。
「請問妳是……」
「妳沒資格問我是誰。」高婞婕一臉傲然地仰高下巴,關于陸詩曼的事,她已經听人說了,她就是要來給她點顏色瞧瞧的!
「像妳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來這種地方!妳也別再妄想麻雀會變鳳凰!」
「我想,妳可能誤會了。」
「管他是不是誤會,我好心提醒妳,這個社會可是有階級的,什麼等級的人就該待在什麼樣的地方,妳還是趁早死心吧。」
她的一番話說出了陸詩曼心中最在意的部分,她擰緊了細眉,雙手握拳。
「妳是在嫉妒我嗎?」她不是有心得意,只是對付這種人,她認為不能讓她處于上風。
聞言,高婞婕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究竟憑什麼對她說這種話!?
于是她走近,冷不防地甩了陸詩曼毒辣的一巴掌。
莫名其妙挨了高婞婕一巴掌,陸詩曼用著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她。
她憑什麼動手打人!?
「妳為什麼打我?」她一臉憤恨地問。
「打妳就打妳,哪還要什麼理由!」她甚至還想撕下她的臉皮,讓她再也沒辦法和她搶男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又不是多漂亮,上官澤怎麼會看上她?
她的回應讓陸詩曼心生怨怒,于是顧不得這里是什麼場合,撲上前去,回以高婞婕響亮的一巴掌。
挨了巴掌的高婞婕,一臉不可置信地瞪視著她。
從小到大從沒人敢對她動手,陸詩曼倒是好大的膽,竟敢打她!?
她絕對不放過她!
斑婞婕撲上前去,一把扯住她的發,陸詩曼當然也不甘示弱的回手。
論力氣,高婞婕自然不是陸詩曼的對手,因此,在這場扭打之中,高大小姐的情況一直居處下風。
一旁圍觀的群眾不斷增加,大家都在看這兩個女人大打出手的場面。
就在陸詩曼揚起手,想再打高婞婕一巴掌的同時,她的手腕被一股力道箝制住,回過頭,對上上官澤的眼神,她的神情明顯一愕。
「妳鬧夠了沒?」
她只顧著替自己出氣,儼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再環顧四下圍觀的人群,她總算暫時冷靜下來。
上官澤完全不明白陸詩曼為什麼要動手打人,只知道當他一看見兩人時,高婞婕就已經被她蠻橫地置在身下痛毆。
他瞥了眼她沾著污泥的腳丫子和髒亂不堪的禮服,此刻發絲散落的她,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其實,上官澤的父母也在場,而這是高婞婕刻意安排的結果,她就是要讓他們兩個老人家看看,自己的兒子是戀上了怎麼個野蠻女人!
一旁的傅芹娟瞠大了雙眼,狠狠倒抽了一口氣,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這就是高婞婕所說的,他們的寶貝兒子愛上的女人!?
天啊,怎麼會是這樣的情況?
此時,上官翼走近兒子,先是望了他一眼,然後旋過身去,狠狠甩了陸詩曼一巴掌。
陸詩曼立刻痛得眼冒氤氳水氣,但她強忍著淚水,不在任何人面前顯出她的脆弱。
「你明天就給我搬回家住。」上官翼對著兒子咆道。
要是他知道兒子在外居住,卻絲毫不懂自愛,那他還是把他擺在身邊會安心點。
上官澤瞠大了怒眸,他從未比這一刻更加惱怒,顧不得對方是自己的父親。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吐出︰
「你休想。」
接著,他拉起了陸詩曼的手,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此時的她根本沒有任何意識,連自己是怎麼被拉出那場混亂之中,她也全然沒有印象。
坐在車上,她沒有臉面對他,只能低垂著頭。
「臉頰還疼嗎?」
她緩緩地搖了搖頭,心都麻痹了,她哪還能顧及這些皮肉之傷?
「為什麼動手打人?」這一點也不像平常溫馴的她。
她抿了抿唇。該怎麼開口說明當時的狀況?
「妳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把情況弄得一團糟,也讓你丟臉了。」她認了所有的指控,反正解釋也顯得多余。
「是她對妳說了什麼嗎?」他問。
「沒有。」
她說過什麼她已經不記得了,她只記得上官翼看她的眼神有多輕蔑,好似她是什麼骯髒的垃圾,入不了他的眼。
「妳們會吵起來總該有個理由。」他想從她口中證實,她並不是那種野蠻的人。
「理由就是我看她很討厭、看她不順眼,所以就打了她!」
她不想再被他追問下去,更不想說出真相讓他安慰自己,反正他的父母很討厭她,她也自覺配不上他,那麼她還需要他的慰藉干嘛?
聞言,上官澤徹底的對她感到失望。
「我真是看錯妳了。」
她無言,因為他的確不該看重她,她不值得啊!
「以後別再這樣了。」他故作冷酷地道。
「放心吧,再也不會了,那你要搬回去家里住嗎?」她問。
「不要。」
他不可能因為父親的一句話就搬回去,他已經近二十七歲了,不需要父母成天看管。
聞言,她一陣安心,她其實害怕著他會離開她。
「這樣沒有關系嗎?」
「我說了算。」
「但你父親好像真的很生氣。」而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他對我從來沒有滿意過,不差這一次。」
從以前到現在,只要不遵從他的決定和安排,他就很生氣,但這是他的人生,怎麼可能一輩子任他擺布?
看得出來他和家人的關系不太好,如今又因為她而增添一道心結,她深感內疚。
車子駛進車庫里,他讓她先進屋,他想一個人在屋外抽根煙再進去。
陸詩曼撩高了裙襬走進屋里,但她仍不時回望他佇立在庭院里的頎長身影。
她心里有些落寞,不過這是她應得的懲罰,她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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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鐘顯示著已過午餐時間,陸詩曼抿了抿唇,望著那扇一整個上午都沒開啟過的檀木門。
她知道上官澤對她很不高興,雖然他嘴上總說沒什麼,但她心里再清楚不過了。
而今天的報紙也以大版面,刊登著昨晚那則天大的笑話──
「無才交際花與千金小姐為黃金單身漢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雖然在這則報導中受傷最深的應該是她自己,但對于為他制造了困擾,她實在無法原諒自己。
她離開座位到洗手間去,在她後頭又進來了幾名員工,她們有意無意地談論著報紙報導的內容。
「總經理的事妳听說了嗎?」
「听說了,這件事鬧得誰不知道啊?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可不是,這一切都是那個只會攀關系的『無才女』造成的!我早就說了,她一定和總經理關系匪淺,看吧,果然出事了!」
「總經理是瞎了不成?她長得又沒什麼特別,我還是覺得高婞婕和總經理才相配。」
「我還听秘書室的人說,那個女人只是負責打字等一些簡單的工作,但領的薪水竟然比我們還多!」
「說不定人家賺其他外快時,我們沒看見啊。」說話的人似乎不懷好意。
其他人聞言,皆曖昧地呵呵低笑。
「她說不定在床上很騷呢?」
大伙兒又是一陣笑。
待大伙兒散去後,陸詩曼才從廁所里出來,她內心十分憤怒,原來這里的每個人都是這樣看待她的!
而且,最讓她氣惱的是,就連上官澤也被她連累,要她怎麼過意得去?
回到座位上坐定,她開始思忖著自己的去留,若是她離開這里,會不會好一點?
如此一來,他也可以不用再為她費心了。
打定主意後,她開始打起辭呈,然後再將辭呈放進信封里。
她知道她不是一時沖動,她習慣了被人瞧不起的感覺,但他和她不一樣,他是個傲氣十足且將世界踩在腳下的男人,怎麼能忍受這等流言蜚語?
上官澤推開檀木門走了出來,正好看見她坐在座位上發呆的模樣,他擰起眉來,這是他頭一次在上班時間看見她如此無精打采。
他走近,指節輕敲了敲桌面。
她回過神來對上他的臉,一股忐忑的情緒涌上,她將手里的辭呈捏得死緊。
「發什麼呆?」
「呃……那個……」
就在她欲言又止時,他已經看見她手上捏緊的信封。
「那是什麼?」他心里隱隱有個底。
聞言,她只得將辭呈遞到他面前。
「我想了一下,還是覺得這份工作不適合我,所以我決定辭職。」她有些困難地道,目光始終不敢對上他的。
「我要听真正的理由。」他很清楚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這就是真正的理由。」她不願說的事,就算他一直追問,她仍是不會說出口的。
「這件事當沒發生過。」他將辭呈撕碎。
大家怎麼看她、怎麼說她,他都心里有數,他希望她靠自己的能力去證明,而不是急著放棄一切。
「對不起,就算你撕了那封辭呈,我還是會離開這里。」她已經決定了,不會因為他接受與否而有改變。
見她這麼固執,他不禁氣惱,難道要他求她留下來嗎?
「妳這是在鬧別扭嗎?」
一直以來,她都不會反抗他任何要求,但她現在竟轉變得如此徹底!
「我沒有在鬧別扭,我真的做不下去了,我看不懂英文,也沒辦法幫你處理商務企畫,頂多只能當當交際花,結果又當得不夠稱職,所以我沒臉再待下去了。」
上官澤感覺一股失望感在蠶食著他對她原有的期望,她怎麼能這麼不求上進,又怎麼能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
「隨便妳。」他丟下一句話後,轉身進入辦公室,對她,他沒有挽留的意圖了。
看著他失望離去的背影,她的心好疼,她知道現在在他心里,她一定糟糕透頂了!
最後她拿起自己的提袋,一聲不響地下樓,從此以後,她的行蹤再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