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一見到「自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內心沖擊甚大,頂著聞人環皮囊的齊真一瞧見那雙冷銳雙眸,腦子里想都沒想就能確定在她身體里的人是誰,不假思索的欲喊其名。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親人,而是你的敵人,雖然聞人璟和齊真不是敵人,可是兩人一來一往的口頭較勁並非一回、兩回,輕而易舉的就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未語之言。齊真很訝異跟自己換了身子的人會是他。
但是也有些「理應如此」的恍然感,既然她成了聞人璟,那麼聞人璟變成她也就沒那麼令人意外了,雖然心里怪別扭的,總好過被不認識的孤魂野鬼霸佔,日後想討也討不回來。
這麼一想她也就沒有太多的惱意,一張口就想問聞人璟要怎麼把兩人變回來,她可不要當一板一眼、生活無趣的聞人璟,那太壓抑了,她喜歡當受爹娘寵愛的齊真。
只是她嘴巴剛一張,才喊出「聞人」兩字,看似文弱的「齊真」忽然氣勢洶洶的拉住她,小手一只往她嘴上一捂,一只扯著她,直接把人拉進屋內,關上門、上閂,四目相對。
流紫和恆平看傻眼了,兩人面面相覷了許久,一個不解,一個模模鼻子傻笑,一人一邊守在門口,不敢走開,也不讓人進入,默默無語的想著︰要出大事了。
「齊真是你的本名?」
听出他話中含意,齊真也老實了,不再遮遮掩掩。「我叫齊可禎,示字旁的禎,我爹是‘四海書肆’的東家,我是聞人宴的表妹,不是表弟。」
「他真是你表哥?」
「是的,我們的娘是親姊妹,他理所當然要看顧我一些。」雖然話多了點,但不失為一個善盡責任的好表哥。
「那你是怎麼進來的?」不可能沒人發現她是姑娘。
齊可禎眉一拼,調笑似的說︰「考進來外加關說,你不能否認我知識淵博,才智過人,表哥帶我到山長面前考較了一番學問,山長惜我是人才,二話不說地就讓我入學……」
聞言,聞人璟眉頭一皺。
聞人氏族學該好好整頓了,什麼親戚都能混進來,連女子也進得容易。
等他接掌了族長一位後,定要嚴格審核學院中的聞人子弟,這種姻親關系的不得就讀,以免又造成混淆不清、魚目混珠的情形,族學的成立是為提拔族中人才,而不是嘉惠不知哪跑來的外人。
「至于關說嘛!我表哥的人績還算不錯,各科功課皆名列前茅,他和幾位夫子一說,他們便點頭收我這個學生,我連束修都沒給,就低調又安靜地住進書院小院。」
她說時頗為得意,好像她的求學過程順利得有如神助,一帆風順地由江河駛進大海,從此海闊天空。
其實不然,她是和父母一番拉鋸,經過無數次的懇求,寵女兒寵上天的齊家二老才勉為其難的同意。
女子十三、四歲訂親的比比皆是,十五歲的齊可禎可說年紀不小了,早該說親,只是爹娘舍不得她太早嫁人,因此一拖再拖,拖到二老驚覺女兒冒出了女扮男裝進書院的想法。
齊可禎當然不是為了求學問而來,她是看中了書院中龐大的藏書才來,所以她不遺余力的說服父親,以一年為限讓她一覽群書,她會盡量把握時間,把想看的書看完。但是交換的條件是她的終身大事必須由父母做主,一旦她滿了十六歲就得從書院離開嫁人,不可有異議,不許再滿腦子鬼主意拖著不嫁,把媒人趕走。
一說好了,兩方都十分滿意,一方有書看,一方專心找著合意的女婿,一家子各有成算。
不過齊母趙玉娘心急了些,一年才過一半,她便找了幾個順眼的人家,一等女兒休沐便拉著她去廟里上香,或是和某某夫人帶著兒子不期而遇,想先定下婚事。
這讓對成親興致不高的齊可禎相當厭煩,因此索性住書院里不回家,更樂此不疲的往登雲閣跑,一邊鑽研戲曲一邊逃開娘親的關愛。
如果沒發生身體互換的烏龍事件,她會活得更恣意。
「你有個好表哥。」聞人璟語帶嘲弄的道。
他第一個要辦的是聞人宴,他敗壞家風,竟然膽大包天到把女子弄進書院,等他回到自個兒的身體後,絕不寬貸,太胡來了。
那當然,她表哥自是好的,誰也比不上,但這不是童點!
「那你呢!我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不要當你,你快想辦法把我們換回來,我……我連路都不會走了啦!」
他也不想當她呀!可是……看到一個昂藏男人眼泛淚光,聞人璟除了諢身泛起惡寒外,也對齊可禎有一絲不忍,畢竟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他的一句錯言連累了她。于是身形嬌小的「少年」吃力的踮起腳尖,朝身材高大的男子肩膀輕拍,似在安撫。
幸好此時只有他們兩人在,並無旁人,否則看見如此突兀的情景,還不詭異的寒毛直栗。
「你別著急,只要找到一種叫‘聖誕禮物’的東西,我們就能恢復原狀。」那個叫莫湘的怪女人是這麼說的,還強調在年前一定要尋獲。
「什麼叫‘聖誕禮物’?」听都沒听過。
他面有難色,顯然是被考倒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以聞人家的勢力,不愁找不到。」
「那你要快一點,不要拖拖拉拉……」她抽著鼻子,眼圈兒泛紅。「咦!不對,你怎麼知道要用‘聖誕禮物’來換?要如何交換?」被她連珠炮一問,面對政敵連番詢問仍面不改色的聞人璟竟小有尷尬之色,他哪說得出口是因他那句「能當你這樣的人可真好」而招禍,真成了齊可禎這樣的人一點也不好,他悔不當初,早知道有此變故,他絕不會說那種話。
當時他被她有才學卻堅不為仕的態度氣暈了頭,再加上二叔為爭族長之位而暗動手腳所生的惱意,才會不管不顧的說了那番話。
他必須承認他把話說童了,即使她真為男兒身,他多勸兩句也就罷了,人各有志,他雖惋惜未能為朝廷擇賢,但也不能強桉著牛頭喝水,鐘鼎山林各有所好,強求不得。
偏他在仕途多年仍看不透,被她一氣便月兌口而出,事後想想他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人家的爹娘都不在意,他操什麼心。
「呃……我作了一個夢,夢中我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遇到了木頭傀儡般的女子,她說我們的人生交換了,你是我,我是你,我們成了彼此。」他沒說一切是他引起的,不想節外生枝。
齊可禎並不笨,一下子就听出端倪。「我沒作夢,所以這些事是你惹來的?」
「這……」他並未正面回答,但由迅疑的語氣可以听出齊可禎的猜測中了十之八九,的確和他有關。
「你拖累我!」這是老天爺在懲罰她嗎?她只是有一些些不夠尊師童道,怎麼就把這個大麻煩丟給她。
聞人璟甚為抱歉的提出保證,「我會補償你。」
她現在很想撲上去咬人,他們這模樣要如何補償?!
「聞人大人,聞人夫子,你是夫子,請你告訴學生,我們這樣子要怎麼過,我不會當男人。」
我也當不了女人!他在心里回她。「不可急躁,慢慢來,總有辦法解決,人在逆境中才能成長。」
「夫子說廢話的時候還真逗趣,拜托不要用我的臉說你凍死人的大道理。」她好想掮自己耳光。
聞人璟也受不了這張柔中帶媚的嬌顏,他覺得全身不自在。「不要頂嘴,又要罰寫大字了嗎?」
她一听,忽地露出賊兮兮的笑容。「是我罰你抄書才是,夫子不要忘了我現在是你,我說的話你要听著。」「你要讓‘齊真’抄書?」他眼一挑,似笑非笑。
一看到自己的臉,齊可禎泄氣的跺腳。「別神氣,我用你的身體來干粗活,累死你。」
他取笑的嘖了兩聲。「明明是聰明的孩子,怎麼盡做傻事,這會兒附在我身上的人是你,你做粗活還不是你受罪,我完全感受不到。」
「你……」換了具身體,她的口才也變差了嗎?居然說不過以前被她氣到跳腳的夫子。
「不要咬唇,一個大男人做什麼女人樣,把唇放開。」哎!真是頭痛,一定要想法子改變現況。
「我偏要、偏要,還要抹上香脂,你的臉皮太粗糙了,又干又磨手,我受不住,待會你叫流紫拿幾塊我常用的香胰子,我得好好的替你淨面。」不然她看了多難受。
「齊可禎,我警告你,不許對我的臉胡作非為,否則……」他比著白白淨淨的小俊臉,意有所指。
「我是幫你變好看吶!你恩將仇報。」她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咬他兩口,鐵銹臉太可恨了。
「不用,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看好我的身體。」他真怕這丫頭一瘋起來,啥都不管。
齊可禎沒好氣的一瞪哏。「我會對你做什麼,我好歹是個姑娘家,不該動的東西絕對不會動。」
「听你這麼說我為什麼一點也不覺得安心,總感覺你有一堆鬼主意正打算好好折騰。」她太聰明了,聰明到讓人感覺心上吊了十五個桶子,七上八下的心不寧。
聞人璟的防心用在齊可禎身上不嫌多,她的確轉著讓人哭笑不得的壞心哏,想著治不了人就往他的身上大做文章,反正也沒人瞧見,她可以趁著夜黑風,用洗不掉的油墨在他胸口作畫,最好畫只四腳朝天的烏龜,一輩子翻不了身。
可是一被他說破了,她反而不好動手,萬一他投桃報李,也來畫上一筆,那她真的如願了,不用嫁人,而她娘會哭到淚淹京城。
「哼!你這人疑心病真重,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沉船,我還逃得掉嗎?」
對他似有若無的威脅,齊可禎感到惱怒。
「你有這樣的認知,為師相當欣慰,這些日子沒白教你。」孺子可教也,幸好他還能鎮鎮這只愛做亂的小妖。
「你不要擺出老學究的嘴臉,我實在為自己叫屈,我這麼活潑俏皮的小臉蛋都被你蹭蹋了。」慘不忍睹呀!她如花一般的小臉就要葬送在糙漢子手中,他肯定不會照顧。
一看到自己的臉,齊可禎泄氣的跺腳。「別神氣,我用你的身體來干粗活,累死你。」
他取笑的嘖了兩聲。「明明是聰明的孩子,怎麼盡做傻事,這會兒附在我身上的人是你,你做粗活還不是你受罪,我完全感受不到。」
「你……」換了具身體,她的口才也變差了嗎?居然說不過以前被她氣到跳腳的夫子。
「不要咬唇,一個大男人做什麼女人樣,把唇放開。」哎!真是頭痛,一定要想法子改變現況。
「我偏要、偏要,還要抹上香脂,你的臉皮太粗糙了,又干又磨手,我受不住,待會你叫流紫拿幾塊我常用的香胰子,我得好好的替你淨面。」不然她看了多難受。
「齊可禎,我警告你,不許對我的臉胡作非為,否則……」他比著白白淨淨的小俊臉,意有所指。
「我是幫你變好看吶!你恩將仇報。」她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咬他兩口,鐵銹臉太可恨了。
「不用,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看好我的身體。」他真怕這丫頭一瘋起來,啥都不管。
齊可禎沒好氣的一瞪眼。「我會對你做什麼,我好歹是個姑娘家,不該動的東西絕對不會動。」
「听你這麼說我為什麼一點也不覺得安心,總感覺你有一堆鬼主意正打算好好折騰。」她太聰明了,聰明到讓人感覺心上吊了十五個桶子,七上八下的心不寧。
聞人璟的防心用在齊可禎身上不嫌多,她的確轉著讓人哭笑不得的壞心眼,想著治不了人就往他的身上大做文章,反正也沒人瞧見,她可以趁著夜黑風高,用洗不掉的油墨在他胸口作畫,最好畫只四腳朝天的烏龜,一輩子翻不了身。
可是一被他說破了,她反而不好動手,萬一他投桃報李,也來畫上一筆,那她真的如願了,不用嫁人,而她娘會哭到淚淹京城。
「哼!你這人疑心病真重,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沉船,我還逃得掉嗎?」
對他似有若無的威脅,齊可禎感到惱怒。
「你有這樣的認知,為師相當欣慰,這些日子沒白教你。」孺子可教也,幸好他還能鎮鎮這只愛做亂的小妖。「你不要擺出老學究的嘴臉,我實在為自己叫屈,我這麼活潑俏皮的小臉蛋都被你蹭蹋了。」慘不忍睹呀!她如花一般的小臉就要葬送在糙漢子手中,他肯定不會照顧。
雖說他和妻子成親不到三個月她便有孕在身,之後兩人一直是分房而居。
聞人璟的元配妻子是死于難產,兩人之間的關系說親不親,但總有幾分夫妻情義,她死時,他內心堵了好幾天,讓人念了七七四十九日的經,燒足了紙錢。
其實事隔多年,他連妻子長什麼樣子都記不清了,只記得是一位生性端莊的女子,凡事依禮而行,言行舉止皆有大家風範,以夫為天,從不有自己的想法,以他為尊。
「是呀!得瑟了,你怎麼不說比我多一個兒子,我還是雲英未嫁……啊!不行了,憋不住,你……拿來。」她再不願也得硬著頭皮去做了,太難忍了……
這才第一天呀!叫人怎麼活。
「拿什麼?」沒頭沒腦的,誰曉得她要什麼。
「帕子,我放在左邊的袖袋。」不得已的情況下,她還能不妥協嗎?誰叫她出門沒燒香,遇到楣神。
聞人璟了悟地靠近她,從她的寬袖取出繡了一叢青竹的素青帕子,是他常用的帕子。
齊可禎將袖子一抽,把聞人璟趕到離她最遠的角落,委屈不已的走向床角被布幕圍住的方寸地,十分為難又忸怩的解開腰帶,解決人生急事。
她臉紅得想找地上的裂縫鑽進去,實在太害羞了,她完全不敢往下看,一抖擻,她重新系上腰帶。
這邊的齊可禎羞得沒臉見人,滿臉通紅,都快謫出血了,那邊的聞人璟卻是趣味盎然的勾唇,想著一個沒出嫁的小泵娘如何克服尷尬,勉強又不甘心的解決需求。
雖然不太厚道,他倒是覺得有趣極了,齊可禎這小妮子太滑溜了,想捉她小辮子太困難了。
見了他的表情,她磨牙,「你用不著笑我,我的小日子快來了,如你有幸遇著了,千萬別哭著叫娘。」她每回一來就痛得直不起身。
「小日子?」他一怔。
齊可禎笑得幸災樂禍。「你妻子不來癸水嗎?一個月一次,老天爺給的恩賜。」女子有來潮才能受孕,老天給了女人做母親的機會,骨血相連,這是男人感受不到的喜悅。
面部一僵的聞人璟故作鎮定,但內心正激蕩不已。他是真的不懂女子的癸水,妻子一過門不久便有了身子,之後人就不在了,他根本就沒注意這些。不過他能被自己教出的學生難倒嗎?好歹是官場上的老人,他表面功夫做得爐火純青,誰也看不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