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狗,教你偷看,小心長針眼。」女人是他的,雄性地盤要劃分清楚。
聖伯納犬趴在地上,理也不理外表狼一頭,內里蟲一條的男主人,完全的無視他。
「多多,過來。」一聲嬌喚。
吃軟怕硬又現實的狗對女主人的召喚根本不敢耽擱,四只狗腿像裝了彈簧似的彈起,飛奔到女主人腳下,十分諂媚的吐著舌頭,尾巴左右搖蚌不停。
迥然兩極的反應讓養他好幾年的祈煜翔很不是滋味,心里酸溜溜的,都說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這頭背主的狗哪里忠心了?分明是貓的靈魂,隨時出走,投向異主。
「秀芝媽咪,多多是我的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誰才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莫要牝雞司晨。
一旁虎皮從他腳上踩過,十分優雅的踩著貓步,一躍,跳上了透明玻璃桌面,貓身淡定的一扭,又輕輕一縱,貓頭撒嬌的蹭蹭苗秀芝垂放在沙發的手,喵喵幾聲窩在她大腿上,貓尾一掃卷向前肢,以尾為枕蜷縮著身體睡覺。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祈煜翔氣到笑,暗罵這只無情無義的背骨貓,想模他一下他抓得他滿手血痕,人家連看他一眼都不肯他倒是自個兒靠過去,貓性養得像狗。
「別吃味,我陪他們的時間比你多,你只會寵貓、寵狗、寵小孩,寵得他們都把你當成寵物,悶得發慌才逗逗你。」他太容易妥協,不能堅持立場。
「我是寵物?!」她是想氣死他嗎?多多和虎皮是他養的,他供他們吃、供他們住,供他們拉、撒、睡,他哪里不像主人了?
苗秀芝看也沒看的揉揉貓頸、貓背,虎皮舒服的喵了一聲。「不是嗎?有誰被自己的貓蔑視,斜眼以對?誰家的狗對主人不理不睬,還拉了屎在他的鞋子里?」
一提到自家貓狗對他的不敬,在外威風八面的房地產大亨臉頓時黑了一半。「我是不想被人告虐待動物,以我在房地產界的聲譽和地位,沒必要因為他們而背負罵名。」
他是可愛生物控和蘿莉控沒錯,但範圍很小,僅限貓呀狗的,和學齡前的小孩才教他招架不住,其余像小兔子、小鹿等他毫無興趣,有時還會嫌太煩。
罷剛好的可愛才是可愛,若是太過了就令人厭惡,一杯加太多糖的咖啡怎麼喝得下去,過與不及都為他所惡。
尤其是小孩子,越小越能勾出他泛濫成潮的愛心,他絕對不允許有人殘害無自主能力的孩子,只要一看見就會當成稀有生物極力保護,希望他們快樂長大。
「盡避拗吧,我看你就繼續心軟、沒原則,當個被踩在腳下的寵物。」她涼涼的說。
「苗秀芝小姐,你很希望把我無用的形象發揮到極致。」祈煜翔為了充老大,故作猙獰的把多多笨重的身軀搬開,再把討女主人歡心的虎皮摶起,往地上一放,自己土霸王似的霸住親親女友,兩手環在她腰上摟緊。
「汪!汪!汪!」
「喵!喵!喵!」
狽吠、貓拱背,極為不齒的露牙。
「走開,熱。」他把貓狗都得罪了,往後的日子不好過。
苗秀芝有些幸災樂禍,以她對多多和虎皮的了解,他們絕對會報復,動物也有媲美人的智慧。
「是很熱,我們要不要做點運動散熱?你知道把人體多余的水分排出體外再補充電解質有益新陳代謝。」他無恥的湊上前吻她向來敏感的耳後,一只手爬上胸前流連。
她拍了他一下,不許他太放肆。「春天還沒到,不要老是處于發情期,家里有小孩要克制點。」
「我克制了三十年還要帶進棺木里嗎?大哥大嫂什麼時候才把小魔女帶走?我在自己家里還不能隨心所欲,那把我關進籠子里算了。」不能得償所願的男人像個十歲男孩,也會因情人的偏心而使起小性子。
「噓!有些話不能隨便說出口,很傷人,要是小鮑主無意間听見你的話會有多傷心?還以為你想趕走她。」無心的話往往傷人最深,雖非有意卻十分刺耳,深深剌入心寓。
「……」他在反省中。
由不習慣家里多了個孩子到習慣,祈煜翔也做了不少犧牲,從享受一人獨酌到听慣小孩子的尖叫聲,假日垂釣變成陪孩子買玩具日,小孩比貓狗要多一分心思照顧,不是給她住、給她吃就能涼涼蹺腳了,尤其祈筱涵的早熟和聰慧才教人頭痛,她無時無刻處于精力旺盛期,讓人不能任意「放養」她。
「我听見了。」悶悶的軟糯聲從個人沙發後傳出。
「小鮑主?!"」
兩個大人像做錯事般坐正,干笑不已。
「爹地不喜歡我了,他要把我丟出門外當流浪的小孩。」她鼻音中有著濃濃的控訴。
祈煜翔立即手足無措的起身,走向趴在地板上正在拼玩具拼圖的小佷女。「我沒有不喜歡你,我是開玩笑的,小魔……小鮑主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孩子,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你呢?」
他拚命的使眼色讓保母出面幫忙,那慌亂的神情讓人看了好笑,他對可愛小生物完全投降。
可是存心讓他受一回教訓的苗秀芝肩一聳,當作保母雷達失效了,視而不見拒收他的電波,拿起桌上的《嬰兒與母親》雜志津津有味的翻看,不時做重點摘要。
「爹地不要再騙小孩子了,我已經長大了,知道我是爸爸媽媽不要的孩子,爹地也討厭我,我明明很乖很乖了,為什麼不喜歡我?」祈筱涵臉埋進雙手中,小小的身軀上下起伏,似在抽泣。
「小涵不哭,你一哭爹地的心就擰成一團,像一萬只螞蟻在咬,你真的很乖,是爹地的乖寶貝。」他笨拙的拍拍她的背,怕力氣太大拍疼她,大掌很輕很輕地落下。
他就是沒用,心一軟就成了任人揉捏的軟柿子,硬的是外殼,軟的是內心,苗秀芝既是唾棄他硬不起來的態度,又好笑他能屈能伸的,把大男人的尊嚴丟開去迎合一個五歲小孩的惡作劇,雖然他還不曉得被捉弄了。
一個名符其實的笨蛋,軟心腸。
「我不乖,爹地不愛我。」
祈煜翔滿臉尷尬的抱起她。「爹地哪有不愛你,爹地最……呃,最愛你了,不哭,不哭。」
一談到愛,男人只做不說,要他們說出口比登天還難,一句「我愛你」能說得別扭又拗口。
「有比愛秀芝媽咪更愛嗎?」她把臉藏在他頸窩,小聲的追問誰最受寵愛,小孩子的小心眼。
「啥?!」他頓時臉上黑線三條,沒法回答。
「嗚嗚嗚,爹地果然不愛我,你最喜歡的人是秀芝媽咪不是我,我是你們愛情里的小燈泡,害你們不能談情說愛的大妨礙,我會背起我的流浪小背包浪跡天涯……」
「小涵涵,爹地……很愛你!我……我爛嘴巴、亂說話,你不要哭,想要什麼我都買給你。」關心則亂,急病亂投醫,他渾然失去平日的冷靜。
「真的?」
「真的。」
「好,那我要一個原版的芭比女圭女圭……」如果成套的就更好了,肯尼也一起。「小鮑主,夠了喔,人不可以貪得無饜。」原版芭比女圭女圭多貴呀!少說四、五十萬。
苗秀芝的聲音一出,祈筱涵小小的身軀驀地一僵,抽抽噎噎的嗚咽聲立刻消失不見。
「秀芝媽咪……」她委屈兮兮的軟聲嬌喊。
「你當秀芝媽咪跟你爹地一樣笨嗎?連你真哭假哭都听不出來?」那她這保母也白干了,回鄉下種花去。
「假哭?!」祈煜翔的表情很精采,愕然加難以置信。
小小的把戲被識破,古靈精怪的祈筱涵也不裝了,她小手一推從叔叔的懷中跳下,嘻嘻哈哈的咧開嘴,食指往下眼睫一拉,做了個眼楮上吊,嘴吐舌頭的可愛鬼臉。
「太可惜了,差一點就騙到了,秀芝媽咪好壞,都不幫我,人家只是想要一個芭比女圭女圭。」她像個小大人似的拍拍雪紡紗公主裙上的皺褶,擠眉弄眼的埋怨計劃失敗,小兔子似的|蹦一跳她跳到苗秀芝身側,小臉不甘心的皺成了小老太婆樣,拉起苗秀芝的手直搖。
「她……她不是在哭?」難道是演出來的?
「你看到她眼眶里有淚水嗎?早告訴你別太寵孩子你偏不听,知道什麼是搬石頭砸腳了吧,連一個小孩子你也應付不了,真想不透你是怎麼經營房地產公司的。」搖頭。
嘴角噙笑的苗秀芝先揉揉小鮑主的頭,再把她抱進懷里,蔥白縴指咕嘰咕嘰搔她癢,小鮑主笑得東倒西歪,直扭身體,躲來閃去笑個不停,銀鈴般純真笑聲充滿一室。
「你說她騙了我?!」祈煜翔一臉備受打擊的模樣,一顆剛強的男兒心碎成千萬片,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也會騙人。
他不願接受小魔女也會進化,而且還是他寵出來的,居然能把一個三十歲的大人騙得團團轉。
「小鮑主,你自己告訴他,幻滅是成長的開始。」當年他也是把她想得太美好,一失足成千古恨,才會萬劫不復受她驅使,她可愛是可愛,不過是魔獸級的可愛。祈筱涵咯咯咯的笑得開心。
「爹地,你真的很笨耶,我才不會為了一點小事哭呢!爸爸媽媽最近天天都跟我用計算機聊天,他們一直說我是他們最愛的小寶貝,好愛好愛,像愛全世界的芭比女圭女圭一樣愛我,他們才沒有不要我。」一說完她又吐舌頭,模樣淘氣。
「那你說要背起小背包浪跡天涯也是假的?」他乍听之時心疼得都要碎掉,以為真傷了她小小心靈。
「我流浪到院子跟多多玩呀!我還很小不可以一個人出門,要是被壞人抱走了怎麼辦?唉,爹地比我還像小朋友,真是太糟糕了,要在他的衣服上別個名牌才不會走失。」她小大人似的嘆氣,伸手拍拍他的背。
小手在背上拍著,祈煜翔的臉上是乍青乍白,又轉為大紅,抓起小佷女就左右搖晃。「好呀!小壞蛋連我都敢捉弄,看我不搖死你,明天的阿肯炸雞取消,只能吃臭臭的水煮魚。」
祈筱涵根本不怕他,笑呵呵的要他搖大力些。「多多快來,咬爹地的拖鞋,我們不吃臭角。」
「汪汪!」大狗興奮的跑了過來,繞著兩人跑來跑去。
「多多也救不了你’我今天要發揮一萬分的功力,消滅萬惡的小魔女。」知道她怕癢,他十指齊發搔她小肚肚。
「咯咯咯,不要,好癢……秀芝媽咪救命……我們是一國的……咯咯咯……」她又扭又笑。
「什麼一國的?我和秀芝媽咪才是一國,我們是大人國,你是小人國,大人要連手制裁小人。」祈煜翔將小佷女高高拎起,大人帶小孩一起朝坐壁上觀的女人倒去,滾成一團,尖叫聲與大笑聲並起。
「重死我了,你們兩個萬惡根源快起來,我要被壓扁了……不,多多不行!退後,去找虎皮……天哪!這世界都瘋了嗎?」她口出怨責卻接住笑得歡喜的小鮑主,大叫著躲開邪惡魔王的大掌。
「是瘋了,為愛痴狂。」他笑著吻住她,當著孩子的面展現霸道男人的柔情和身不由己的愛戀。
狽吠聲、貓叫聲、小孩子的笑聲、男人女人的情話告白,形成一幅居家的天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