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給我捉起來,不許讓她逃走,我要和她好好的聊聊。」李玉真朝門外的保全道。
捉起來?
白縈曼眉一皺,她絕不可能讓自己一心維護的妹妹落入真姨手中,今天她所做的一切犧牲都是為了妹妹,她不允許心愛的妹妹受到絲毫的傷害。
真姨對待「敵人」的手段有多殘酷,她知之甚詳,善良的玥兒不該受她極端的情緒所傷。
白天鵝是愛與幸福的象徽,要飛得又高又遠,遠離邪惡。
于是,她表面上不動聲色,沒阻止真姨捉人的舉動,冷眼旁觀混亂的局面,但在追趕的過程中,她佯裝被某個保全撞了一下,因厚重的新娘禮服讓她身子無法保持平衡,一個不慎便跌向叫嚷不休的李玉真。
快走,不許回頭!白縈曼嚴厲地瞪著妹妹,以嘴型暗示她立刻離開。
此時,她看到一位卓爾不凡的男人探身進來,一把推開拉住妹妹的保全,瞄了她一眼後微微頷首,便把直喊著「姐姐」的妹妹帶走。
看到這一幕,她笑了,揚起的嘴角好似融雪後的春梅,美得令世界為之黯淡。
她放心了,那個男人看起來不簡單,把妹妹交到他手中,她便可以安心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婚姻……多麼可笑的字眼,從今而後,她將走入冰冷的墓穴里。
「姐姐、姐姐……我要帶姐姐走……她不可以嫁給大壞蛋……」
「自身難保還想救什麼人?你想留下來代替她嫁人嗎?」
白縈玥哭嚷著不肯走,妄想沖回新娘休息室里搶新娘,眼見她的哭鬧引起旁人注目,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杜希爾只好捂住她的嘴巴,將她攔腰抱起。
在他匆忙離開婚禮會場前,倏地感覺有道令人不寒而栗的視線盯著他後背,他不經意的回頭一瞟,視線對上一雙深沉陰鷥的黑瞳。
他心口微震,抱緊懷中人兒,不讓人瞧見她半點容顏。由對方的服裝讓他知道,那個人便是行事狠絕的湛問天——今天的新郎。
「希爾,我們還沒帶走姐姐,她還在里面……」姐姐一定在哭,她感覺得出姐姐心中的哀傷。
「我們帶不走她的,她並不想離開。」他剛進來時並沒有錯過白縈曼那無聲的請求,更從她最後的那抹笑容申明白她堅定的決心。
「不是這樣的,姐姐她很傷心的,她要嫁給她不愛的人了,我不可以眼睜睜看她不快樂。」為什麼每個人都看著姐姐痛苦卻不願伸出手,幫她月兌離苦海?
「快不快樂不是由你評斷,你又怎麼知道他們不會婚後才相愛?人要相處之後才能了解對方的好,繼而產生感情。」杜希爾盡量樂觀的說,他也希望事情不會變得更糟,能有轉圜的余地。
「會嗎?」白縈玥的淚水晶瑩剔透地掛在眼睫上,閃亮如晨曦中的露珠。
「這種事很難講,感情的事外人很難介入。不過現在我們得走了,後面的人快追上來。「他瞥了眼四周,驀地將她帶到審旁塞進車子里,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猛地被推入車里,撞到頭的白縈玥反而不哭了。「他們為什麼要追我們?我們又沒做什麼壞事。」除了搶新娘。
「不是我們做了什麼,而是某人的目標是你。」她就是身後那群人窮追不舍的對象。
雖然說不出所以然來,但直覺告訴他她有危險,必須盡快帶她走。
「我?」她神情困惑的指著自己。
「或許你擋到別人的財路,或許純粹對你不懷好意,總之,現在你的處境並不安全。」而且,他也沒有把她交給其他男人的打算。
杜希爾沒忘記湛問天冷絕的雙眼,那男人的眼神中只有冰冷,找不到一絲屬于人的溫度。
听他這麼說,她忽然感到害怕,身體微顫,「他們想傷害我?」
「也許。」他話一出,見身側的小女人明顯一抖,灰藍色的眸子頓時一柔。
「別怕,我會保護你。」
「希爾……」她動容地望著他的側臉,覺得他就像童話中拯救公主的王子般英勇可嘉。
「坐穩了,我要甩掉他們。」哼!想從他希爾‧艾思德手中搶走他的女人,簡直是痴人說夢。
希爾.艾思德?
驀地,駕車的杜希爾手一滑,差點將車駛向對向車道,與大型聯結車對撞,幸好他及時轉動方向盤,劈開眼前的危險。
接著他的記憶突然像打開的水庫,洪流轟轟地奔泄不歇,鮮明而清晰的影像一一回到大腦中樞,令他清楚地看見自己「精彩的」過往。
原來,他是印度大亨卡拉提,艾恩德第七個兒子,上頭有六位同父異母的兄長,彼此並不親近,人人互有所謂的瑜亮情結,暗地里爭權奪利,計算著對自己最有利的情勢。
他身為台灣人的母親,是父親的第三位妻子,他們相遇在紐約街頭,相識、相戀和結婚都在美國,婚後母親跟著父親回到他的國家,才知道他們的法律允許當地男人娶四個妻子,而他早已先後娶了兩名妻室。
後悔又失望的母親因此想回台灣,但當時她肚子里已懷了孩子,父親不許帶著艾思德家族的血脈離開,所以為了孩子,她被迫留下。
但是她不快樂,從此不再展顏歡笑,除了面對兒子時勉強露出一絲笑意。
從小看母親有苦難言,父親因妻室眾多引起家庭糾身,身處性別不平等的宗教國家,明白母親艱辛的他因此不喜親近,一向拒絕女人靠近,甚至疑心她們都對他有所圖謀,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小心!希爾,前面有車……」白縈玥忽地驚慌大嚷。好險,差點就撞上了。
杜希爾……希爾‧艾思德拉回出神的思緒,語氣冷靜地說道︰「把安全帶系上,拉住把手,我要讓他們見識見識招惹我的下場!」
「希爾,你……」咦?她怎麼覺得他怪怪的,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白縈玥尚未問出心底的疑惑,原本平穩行駛的車子突然飛快行進,筆直朝前方疾馳而去,穿梭在一輛又一輛的大小車陣中,速度不曾減弱。
車後接連傳出緊急煞車聲和車子與車子的踫撞聲,追他們的人沒敢繼續追逐,一個個從失控翻覆的車子里爬出,身上鮮血直流。
警笛聲的響起並未使杜希爾熄火停車,他反而加速沖向路的另一端,高速轉動的輪胎摩擦著柏油路,隨之揚起的不是灰塵,而是他輕狂的笑聲。
他們一路從婚禮現場銅回位處郊區的別墅,看來接到的超速、闖紅燈罰單絕對只多不少,相信沿途的測速照相機更是不斷閃著快門,拍下這輛囂張的車子。
「你……你違規駕駛,好、好危險……」白縈玥嚇得臉都白了,手心按住自己狂跳不已的胸口。
「但也好刺激,不是嗎?沒事的,放輕松一點。」他邪肆地捏捏她的臉兒,狂笑不止。
「你、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你的頭又痛了嗎?還是大腦血塊沒清干淨,產生病變?」她擔憂的問,他的失常教人好著急。
他笑著將她抱下車,重重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沒事,不必緊張。」
「可是你……」眼神變了,銳利得讓人無法適應……白縈玥望著他,這些話卻不敢直接說出來。
她不是笨,只是單純,純真無垢的心靈因為比一般人澄淨,因此也更敏銳感受到他不尋常的改變。
「我很好,你這顆愛擔心的小腦袋就別想太多,記住它容量小得只裝得下一個我。」他要成為她的唯一,教她滿腦子只想著他。
恢復記憶的希爾,清楚知道自己有資格擁有她,他未婚、多金,沒有維持親密關系的女伴,更無令人煩心的婚約,他是自由的黃金單身漢。
當初的種種顧慮一掃而空,眼前不再有一道道阻礙的枷鎖,他終于能順心而行,做他想做而一直忍住沒能行動的事。
眨了眨眼,她面露困惑。「希爾,你讓我好迷惑,我好像看到另一個你。」
「不好嗎?你不喜歡這個我?」他收斂起狂傲的一面,展露她熟悉的開朗。
她偏頭想了一下,「不是不喜歡,而是不習慣……啊!我說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你不要誤會……」
「哦?那是哪一種喜歡?」他故意逗她。
「呃,這個……」她笑得不自在,心里更是慌得不知所措,「我的喜歡是……不是……嗯,人家不知道怎麼說。」
我喜歡你!其實她的心是這麼說的。
「我來告訴你吧,你喜歡我。」他霸道地下了注解,不準她有第二種答案。
「咦?」他有讀心術嗎?否則怎會听見她的心在說什麼?
「我也喜歡你,我要你一直在我身邊。」他直接表白,因為有了她,他的世界才是明亮的。
若在失憶前,他絕對不會看上一個連算計為何物都不懂的女人,他所處的環境充滿危機,處處是陷阱,必須爾虞我詐地扳倒別人,踩著失敗者的尸體往上爬。
她的單純對他不是好事,反而是絆腳石,因為他還得分心照顧她,又得注意別讓其他兄弟有機可趁。
不過以他鄉疑的性格,她大概尚未親近他就會先被他推開,女人的狡猾奸詐他見識過很多,不相信真有人能無邪得宛若一張白紙,對人不設防地層現真心。
幸好他是在失憶後遇上她,不然錯失這顆明珠,將是他下半輩子最大的遺隱。
「你……你、你喜歡我?」她驚愕地瞪大眼問。
他取笑道︰「你太興奮了嗎?」連說話都結巴了。
白縈玥紅著臉一瞪,「才不是!是你之前明明說過絕不會看上沒大腦的我,還說失憶的人沒資格說喜歡。」害她也不敢喜歡他,只能偷偷模模地看他,把喜歡放在心底,假裝她的王子另有其人。
偏偏他嘴上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動不動就摟她抱她,還常不經意地吻她,她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捉弄她,還是對她有意思了。
但是這個問題她問不出口,因為他已經把話說在前面,她又怎好厚著臉皮問他喜不喜歡自己。女孩子也有女孩子家的矜持,可不能太隨便。
「我是說過這種話,但人不會永遠不變,相處久了,你的善良和美麗讓我怦然心動,我就情不自禁淪陷在你春風般的笑容里。」她的笑就像溫暖的朝陽,會讓人不自覺卸下心防。
她開心得想笑,卻又極力忍住心底的雀躍,羞赧著雙頰,再確認一次,「你真的喜歡我,不是騙我?」
他促狹地一眨眼,「要我保證嗎?」
听到他說出自己慣有的口頭禪,她又臉紅了。「不許取笑我,人家是很認真的,我不希望這又是一場美麗的錯誤。」想到令人大失所望的學長,她神色不免一黯,悵然若失。
「我看起來不夠認真嗎?我也是對你心動了,才想把你佔為己有。」他的口氣仍掩不住一絲霸氣,立刻將她視為所有物。
「我……呃,我也是喜歡你的。」她表情害羞,小小聲地說。
他灰藍色的眸子染上輕狂笑意。「那我們在一起吧。你是我的了!」
「嗯。」她笑著點頭,眼泛戀愛光彩。
「小玥,我會好好待你,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你相信我嗎?」他必須先取得她的信任。
他明白,她對感情很專一,一旦付出了,便會義無反顧地愛其所愛,不因挫折而退縮。所以他需要她全心全意的支持,和他站在同一陣線,共同面對接踵而來的風風雨雨。
「我相信你,希爾,你一直沒騙過我。」她信心滿滿地握住他大大的手掌,心里同樣充滿對他的愛意。
听到她喊他的名,希爾.艾思德的灰藍瞳眸霎時一閃。「是,我不會騙你。」
除了這件事,杜是母姓,「杜希爾」從未真正存在過,它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啊!姐姐……我們沒能救出她,她現在不就成了大魔頭的老婆?我們要快想辦法救她月兌離魔掌……」危機解除,互訴情哀後,白縈玥又想起來她心頭最記掛的事。
又是姐姐,這小妮子心中,姐姐真的比他重要嗎?
佔有欲十足的希爾不容許他的女人口中老是念著別人,強勢地覆上粉色小嘴,霸道掠奪她口中的芬芳,以純男性的氣息佔據她所有思緒,使她徹底感受到他充滿護意的吻。